正是那天在小市场看到的讹别人菜的阿婆。
赵时律深深看她一眼,“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不用在意。”
是啊,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以前的她和那些人没有关系,以后她也不会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
她回望着他,笑了一下。
酒席散后,巷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那些帮忙的人都得了三百块钱,和不少剩下的水果饮料等,各个都兴高采烈的,欢欢喜喜地拿着东西回家。
巷子里再一次恢复平静。
韩数和赵时律也吃过饭,杜若梅和韩理挑了一下菜,端过来给他们吃的。
他们两人原计划是晚上再住一天,明早回南城的。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赵时律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脸色凝重。
赵老爷子突然犯病,他们要尽快赶回去。他一言不发就开始收拾东西,韩数隔着院子叫韩理也收拾行李。
“怎么了,不是说好明早回的吗?”杜若梅最先跑出来,惊讶地问着。
“南城有些事情,时律要回去处理。”
“哟,他的事最重要,快快,韩理,咱们赶紧装东西。”
母子俩急急地回到屋里,好在是因为回来呆两天,东西都不多。韩东不知道怎么帮忙,一个劲地在旁边问着,还有没有什么没带的。
杜若梅则是在旁边埋怨自己,以为他们明天走,本想着晚上去买些土特产的,这下什么都带不成。
“爸,妈,不用急。那些东西没买就没买,你们过段时间也要去南城,再带上就行了。”
“对,对,韩理说得对。”
他们这边不到半个小时收好,那边赵时律和韩数也整理完毕。
韩东和杜若梅把三人送到停车的地方,韩东没有见过豪车,但也知道那车不便宜。赵时律把行李都放进后备箱中,和夫妇俩人道别。
赵时律说:“爸,杜姨,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们。”
“别,你忙你的,我和你杜姨自己坐车去。”
韩数立在一边,看着他们,“搬家不是做客,东西很多。你们放心,不耽误工作的,时律会派其他人来接你们。”
杜若梅笑起来,胖胖的脸上有些红,“那行,听你们的。”
韩理又叮嘱了自己父母几句,有些离别的伤感,转念一想过段时间爸妈也会去南城,重新高兴起来。
黑色的幻影像一道魅影般,快速离开。
赵时律握着方向盘,脸色是绷着的。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内心的波澜,韩数却隐约能感觉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担忧。
“时律,爷爷不会有事的。”
上次见到,老爷子精神尚好,说话中气十足,实在是不像病危之人。
他没有说话,唇抿着。
坐在后座的韩理心一惊,原来姐夫着急回去不是因为公司有事,而是因为赵家爷爷病了,怪不得姐夫这么着急。
“姐夫,姐,我想去看望一下赵爷爷,会不会打扰到…”
“韩理,今天太晚,你先回去。我们还不知道爷爷的情况,等稳定了你再来看。”
这话是韩数说的,要是爷爷的情况真的不太乐观,今天肯定是有些手忙脚乱的,确实不是探病的好时候。
“那等下你们不用把我送到,你把我放在你家附近的公交站就可以。”
“不用,不差这一会儿。”赵时律说着,打着方向盘,上了高速。
韩数觉得先去看爷爷才是最重要的,韩理住的地方离得确实有些远,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们直接去医院,让韩理打出租回去。”
赵时律想了想,点头。
一路沉默着,下了高速时,路灯都亮了起来。两边的灯光快速朝后面撤去,像急速划过的流星。
车子进了城区后,找个地方把韩理放下来。
韩数给了韩理几百块钱,刚开始韩理不要,说自己有钱,还是姐夫给的。韩数硬塞给他的,说姐夫给,当姐的更要给,最后他才收下。
然后他们看着他坐上出租车,两人才开始往医院赶。
赵老爷子在南城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他们赶到时,张大海就在门口等着。
“小少爷,小少夫人,老爷子在三楼,你们跟我来。”
张大海的脸色还可以,赵时律和韩数都略略地放心。
“张叔,爷爷怎么样了?”
“老爷子没什么大碍,下午一直喊心口痛。医生说他本来心脏就不好,这次是气火攻心。他的身体啊切忌大怒大悲,要保持心情愉快…”
说着话,几人到了三楼。
三楼是VIP的病房,有着极好的硬件设施,当然也有着寻常人想象不到的高昂医疗费。能在这里住院的,非富即贵。
轻轻敲了病房的门,赵远芳开的门。
病房内,赵老爷子还躺在病床上,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他们看过后,赵远芳作了一个手势,示意赵时律和韩数出去。他们轻轻地退出病房,留下张大海守着。
到了休息区,几人坐下。
“数数身体受得住吗?要不先回去休息吧,爷爷这里没什么事情,你的身体现在是咱们赵家最重要的,千万不能有闪失。”
赵远芳说着,上下打量着韩数。
韩数精神尚好,她一路都躺着的,还闭眼休息了一会。现在才八点多不到九点,时间还算早,就是睡觉也太早了些。
“妈,我没事,我再呆一会儿。”
赵远芳点头,看她状态确实不错,也就没有再说,转而问道:“这次回江市,一切顺利吗?”
“挺好的,见过数数的爸爸和阿姨,他们过段时间就来南城。”
赵远芳疲惫的脸露出一个笑意,“那就好,看样子可以办婚礼了。你爷爷就着急这件事情,他早就看好日子,就等着你们的消息。”
“爷爷一直养得不错,怎么突然犯的病?”赵时律眉眼有一丝忧色,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
赵远芳叹了一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韩数心里“咯噔”一下,刚才上来的时候,时律也问了张叔同样的问题。张叔没有回答,而是看了她一眼。
现在婆婆又是这个表情,难道事情和自己有关?
“妈,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说吧,我们听着。”
“那行,我就说吧,反正也瞒不住,就是心里有些膈应。事情是这样子的,你爷爷今天一早去见老朋友,一高兴就和别人说你们要结婚,还说大概会在国庆左右办婚礼。”
他们想的是,国庆的时候,韩数孕期已满三个月,胎相坐稳,又看不出来什么孕相。加上天气没有那么热,正好可能穿婚纱,是办婚礼的好时候。
不想因为是喜事,赵老爷子和好友一说,一下子就传开了。
结果下午的时候,赵老爷子接到一个电话,正是那位世交打来的。说是白家要嫁女,婚礼也定在国庆左右。
这都算了,关键是白露要嫁的人,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居然是沈家的孙子沈书扬。
他们要结婚就结婚,偏偏要和时律他们订在相同的日子。而且具体的日子没有放出来,要是猜的不错,肯定会是同一天。
一个白露,一个沈书扬,简直就是冲着赵时律和韩数的。
赵老爷子一听,心口痛的老毛病就犯了。
赵时律冷着脸,韩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想都想不到,前段时间还趾高气扬说让自己离开时律的白露,竟然会嫁给沈书扬。
这都是什么事啊?
“你们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尤其是韩数。这天下每天要结婚的人多了去,就算是赶在一天那又能怎么样,咱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管别人做什么。”
赵远芳就怕韩数多想,毕竟那个沈书扬是她的前男友。更巧的是,白露那个丫头,以前又是缠着时律的,还真是躲不开的孽缘。
“你爷爷犯病跟这件事说有关也有关,说关系不大也不大。数数你不千万不要多想,也不用自责。就算你不认识沈家的孙子,你爷爷今天这病还是得犯。”
韩数惊讶地抬头,她不知道婆婆是不是在故意宽慰自己,反正这份体谅自己,处处为自己开脱的心意,她十分感动。
“妈,我不会多想,我…以后只想和时律好好过日子。”
这是她的心理话,经过最近的种种,她越来越庆幸自己能有重来一次的幸运。可以看到和前世不一样的人和事,可以领会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赵远芳欣慰一笑,“你能这样想,妈就放心了。就怕你这孩子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增加压力。你和时律好好过日子,爷爷和妈妈比谁都高兴。白露爱嫁给谁嫁给谁,沈家的孙子爱娶谁娶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说是不是?”
“妈说得对。”韩数也笑了一下。
“其实这事啊,说起来远。我也知道得不多,我只知道你们的爷爷啊和沈家老爷子不对付。好多年了,我们两家在南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但我记事起,两家就不来往。我曾经问过你们的奶奶,她告诉我是结婚之前的事。也没多说,应该是和沈书扬的奶奶有关。”
这样的事情,赵时律显然是没有听说过的,清冷的眸中有疑惑还有诧异。
韩数则是想到赵家后院的花亭的那些蕙兰,以前沈爷爷也有同样的爱好。心想一定是因为沈家奶奶,沈奶奶名字里有一个惠字。
赵远芳显然是不愿意把长辈的秘密详细告诉孩子们,能简单的提一下,算是解释赵爷爷为什么气极攻心的原因。
“行了,别人的事情咱们不会理会。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想来你们爷爷应该也不会过多放在心上。也就是一时之气,气过就好了。等爷爷醒来后,我们就商量婚礼的事情。医生说了,爷爷啊,心情一定要好,以后才不会犯病。”
这个时候,病房的门打开,张大海出来。
“大小姐,小少爷小少夫人,老爷子醒了。”
赵远芳先站起来,招呼着,“都进去吧。”
几人进了病房,赵老爷子已被扶着坐在病床上,身后垫着枕头。看到赵时律和韩数,眼里全是欢喜的目光。
口不对心,嘴里却责备着赵远芳。
“你看看你们,屁大的事就把孩子们惊动。一路赶回来,辛苦了吧?数数身体怎么样,你爸身体还好吗?”
“爷爷,我们不累,我挺好的。我爸和我阿姨过段时间来南城。”
“好,好,我给你们看好日子了,就定在国庆第二天,十月初二。十月初一是咱们国家的大喜日子,先大国再小家,咱们就在初二办婚礼。一定要办得大大的,哼,让那些家伙看看。”
赵老爷子说着,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先是不忿着,很快又高兴起来。
“这个婚礼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和你张叔来安排。大海,你赶紧把望南城订下来,我们就全包初二那一天。”
“是,老爷子。”
赵老爷子不知又想到什么,冷哼一声,“我们订了望南城,要是我猜得不错,他们肯定要订星海湖。两家酒店正好是对面,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西风压东风,还是东风压西风?沈经才那个小人,一定会卯足劲和我比,比就比,谁怕谁?”
韩数看了一眼赵时律,赵时律也看过来,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无奈。
第50章 亲亲
赵远芳也有一些无奈, 看了看自己的父亲, 又看看两个小辈。婚姻大事, 事关孩子们的一辈子,哪里能用来当成置气的事情。
她怕两个孩子会多想, 尤其是韩数。
毕竟韩数和沈家的孙子曾是处过对象,真说起来, 韩数是最尴尬的。要是心思重些的人,可能会多想。
“爸…要不问一下时律和数数的意见?”
赵老爷子兴奋的眼神转过来,先是看着赵时律, 接着看向韩数。精明的眼神一闪, 似乎明白过来。
“你们觉得怎么样?”
凭心而论,韩数压根不想再与沈书扬有任何的关系。在前一世的婚姻中, 她和沈书扬早已没了感情。她不想再和对方有任何的联系,就算是被人摆在一起议论,她都是不愿意的。
然而,事情居然这么有戏剧性。
沈书扬和白露, 这样的结合, 在这之前, 她是无论如何都预料不到的。
在前世里,她和赵时律没有交集, 当然与白露也没有交集。相同的, 她相信沈书扬和白露也是没有交集的。
现在,她和时律成为夫妻,沈书扬要娶的女人不是前世纠缠了十几年的柳佳宁, 也不是一直默默充当他情人的朱紫青,而是白露。
一变引万变,到底是不一样了。
白露对时律的感情,她是知道的。那样执着的一个人,不可能轻易放弃。就算是放弃,她相信也不会真的放下。
她现在担心,对方有另外的想法。她不知道沈书扬是怎么想的,怎么娶白露,又怎么会和他们的婚期订在同样的日子。
但是她是一点也不想和他们比,而且她相信,以白露的为人,以后一定还有什么后招。
这一世,她能弥补前世的遗憾以,能有机会留住孩子,成为一个真正的妈妈,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至于其它的人和事,她本来不想去在意。
只是生活永远不会是那么的简单,它有时候复杂得让当事人都理不清。
“爷爷,您高兴就好,我们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觉得要是故意和他们比,是不是把他们太当回事了。”
她话音一落,赵老爷子兴奋的脸色就变得深沉起来,眼睛一眯,若有所思。
对啊,他为什么要和沈经才比?那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他的孙子有能力有魄力,年年轻轻已经担起赵家的大梁,独挡一面。
姓沈的那个孙子到现在也没说有什么过人之处,更别提沈家的那个儿子,就知道做什么研究,对于生意的事情一窍不通。要不是靠着沈家那个媳妇,恐怕沈经才那把老骨头,还要亲自操劳,哪里能和他比?
就凭这点,他甩出沈经才老远,干嘛要比。根本就没有可比性,非要放在一起,那不是自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