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演习多次以后,并没有什么地震,有人觉得就是狼来了,不再当回事。
尤其4月6日内蒙古发生地震以后,当地原本的地震前兆突然通通消失了,很多人包括专家们认为京津唐的地震警报已经解除,不会再发生,百姓们也都有些疲软,不再去想这个事儿。这俩月防震演习都没了,市民们也不爱配合。
杜椿儿是11岁的小姑娘,她还保持着求知欲和童心,尤其对自己喜欢的书上说的深信不疑。
要地震了!她这样想着。
爸妈不在家,她要时刻准备起来,晚上要开着门窗,准备好衣服和干粮装,每天晚上都要放在门口,随时准备跑的。
第二天她和同学们交流,信誓旦旦地说要地震,书上说的,还说家里的鸡疯了。
同学当中立刻有人作证,“是的,我家的狗也疯了,一晚上嗷嗷嗷的,让我们睡不着。”
“我家的金鱼也是,无缘无故翻肚皮了。”
这么一讲,谁家也有点事儿了。
大人并不当回事的,有地震局呢,我国已经成功预测了地震,全世界都来学习呢。
所以,不用怕的。
还是有比较敏感的人,他们通过种种迹象觉得会发生地震,尤其一些研究地震的业余爱好者,以及一些小地方地震台的工作人员。
进入7月以后他们就觉得不对劲,过了中旬各项监控数据都开始错乱起来,让专业人员不得不怀疑是要地震。
其中就有开平马家沟地震台的马预报员。他5月28日开始就发现一直平稳的地电阻率急速下降。他仔细观测计算,结合观测地下水和动物情况,加上与其他地震台沟通,确定会地震。7月6日,他向地震局发出短期会有强烈地震的紧急预报。
可惜,并没有什么人关注。中旬来了两位专家,他们坚信邢台地震和海城地震的大震前小震不断的经验,认为最近三个月当地没有任何小震,必然不会发生大震,认为异常是其他干扰导致,并未采纳他的报告。
但是现在有这样一本书来支持他的言论!
18号开始就有一种短期内京津唐必定发生大地震的舆论在坊间流传着。
而最害怕地震的就是煤矿、矿山,一旦地震,他们一定会被埋在下面。
可开平矿务局下辖的矿山,却关系着首都的命脉,是绝对不能随意停的。
此时的地震局,正经历着激烈地政治运动,领导们被各种批斗会占据精力,懂专业知识的没权,不懂的被迫上任,各种政治会议,领导们根本无暇分心去搞研究工作。
只有地震分析预报室的工作人员们,还在夜以继日地工作着,他们去云南、四川、内蒙,各种调研,同时京津组组长汪华民也带领着同事们在京津唐一带严密监控各项数据。
虽然地震监控数据短时间异动频繁,可有规定,不超过五级不上报。
因为首都不是一个小地方,一旦确定要地震,就要进行防震工作、转移中央各部,搬迁市民、停工停产等等,这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作。
万一误报,损失会非常非常惨重。
此时,地震局分析预报室、北京地震队、河北地震局、开平矿务地震局等单位同时发现异动,但是还拿不定主意到底如何,要不要上报的时候,突然,坊间就有更确定消息流传:7月27不超过7月30,T山必地震。
此时已经是7月22。
……
这个月林岚一直盯着月历牌过日子,一天天掰着指头数,盯着各种报纸、电台,频繁和地震台保持联络。
可通信太慢,电话又不是那么方便,她总打电话,熟悉的那位外出忙不在,其他接电话的要么不耐烦要么不懂。
她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上省地震台的丁分析员,心里着急上火的。
晌午吃饭的时候,她微微歪着头,拿着筷子在饭盒里戳、戳、戳。
韩青松坐在她对面,放下筷子和馒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林岚却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没注意到他。
“菜要凉透了。”韩青松温声提醒。
林岚没反应。
韩青松感觉她魂儿都飘出去,自从亨利走了以后,她就开始这样!
这几天更厉害,他看着她做什么都无精打采,话不爱说,饭不好好吃,觉也睡不好。
明明之前那个月和亨利跳舞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这几天晚上她都不肯给他碰了,说是没心情。他虽然想要她,却不会强迫她,不管她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他都会顺着她。
可她现在白天在他面前都开始走神,像游魂儿一样,让他觉得她不真实,飘飘的,离他越来越远。
她有事情瞒着他,不管他怎么暗示,她都不肯说。
这让他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无力,仿佛她是指间的风,缠绕在他身边,逗留,等她玩够了就要飞走。
这种想法让他很难受,心脏被钢丝勒住一样,一圈圈地箍紧,让他透不过气。
他想抓住她,让她飞不掉。
他伸手握住她放在饭桌上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回神。林岚扫了他一眼,眼神空洞得很,似乎眼里根本没他,半点反应也没有,又低头回去戳。
韩青松:“……”
他抬手握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林岚,你看着我。”
林岚看他。
“我是谁?”
林岚:“别闹。”
韩青松握着她的下颌,并没有用力道,生怕弄疼她,这会儿看她似乎都不认识他是谁,手上加了一点力道,“林岚,我是谁?”
食堂里还有其他人都在吃饭,突然看宠妻狂魔韩局长竟然一副霸道冷酷范儿,都愣住。
什么情况?
可他们没有一个敢问的,要么装看不见,要么赶紧吃完就跑掉,给韩局腾地方。
有人躲在外面偷看,寻思着,韩局长不会动手打媳妇儿。
林岚本来无精打采,自己低着头耷拉着脑袋还有点累,嫌脑袋沉呢,这会儿有人给她托着倒是轻快。
她眼睛略一聚焦,“韩局长,你凶神恶煞一样,干嘛呢?”
韩青松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咕咚落回去,握在她下颌上的手略松,就见她雪白的皮肤上居然有两个淡紫的印记,顿时一阵内疚。
“吃饭。”他修长的手指在她饭盒上轻轻点了点。
林岚哦了一声,叹了口气,“我吃不下,你吃。”她把饭盒推给韩青松,光明正大坐在一边发呆。
韩青松磨了磨后槽牙,下颌到颈部的线条都绷紧,却还是耐着性子,“你前天没怎么吃,昨天晚上喝了一碗粥,今天早上吃了半个鸡蛋……不饿吗?”
最后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林岚:“真的?不可能,我一点都不饿。感觉好饱呢。”
韩青松握紧了拳头,再松开,最后终于不忍了,放下筷子,自己也不吃了,握住林岚的手拉着她就走。
林岚:“哎,我的菜和馒头你还没吃,别浪费啊。”
韩青松一言不发,拉着她只管走,却不回革委会,反而拉着她回家。
林岚:“三哥,上班时间,回家干嘛?”
“干你。”他凶狠道。
林岚:“!!!!”
林岚想挣脱他回办公室去,大马路上你耍流氓啊,我可是纯洁的好同志。
韩青松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去,到了门口,一手托着她一手掏钥匙开门,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受影响。
林岚不管说什么他都不肯放下她,她也不能在外面大喊大叫,只得软语求他。
韩青松却一言不发,不为所动,进去直接抬脚勾上门把锁头一挂。
林岚:“……”
开门进屋,他把林岚丢在炕上,自己也欺身抵上去,把正要逃走的林岚给拖回来抵在墙角。
被抵在墙角的林岚像孱弱的小白鼠一样瑟瑟发抖。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戳了戳韩青松的肩膀,“那个……三哥,你怎么啦?突然这么暴躁?不正常。”
韩青松眉眼沉沉地锁着她,她居然说他不正常!
很好!
他擒住她两只手扣在身后,握着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去,与其说吻不如说给她惩罚的力道。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也只有这个办法让她回神。
林岚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最后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要憋死她了!他是不是疯了?
她挣扎,咬了他的舌头。
韩青松停下来,呼吸沉重,胸口起伏喉结上下滚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他垂眼看她,她的嘴唇被他吮破,有淡淡的血色渗出来。他垂首亲上去,温柔地,带着歉意和安慰。
她想挣扎,他却不退让,依然禁锢着她的双手让她没有多余的小动作。
他撤离她的唇,目光深沉地凝住她。
林岚感觉他冷沉沉的,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就好似盛夏暴雨前夕,狂风卷着乌云,雷电在云层里咻咻翻飞,随时都要炸下来一样。
她紧张得心脏都疼了。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又软又娇,“三哥,冷静,请你冷静。”
“林岚,你看着我。”
林岚乖乖地看他,焦点对得妥妥的,眼神里带着讨好,一副乖得不能再乖的样子。
她跟他撒娇:“三哥,你……这样好吓人。”秀气的眉毛一蹙,水溶溶的一双大眼似嗔似怨,开始控诉,“你说,你是不是嫌弃人家老了不如小村花小知青娇嫩多汁、青春貌美,嫌弃人家了?呜呜……”
韩青松原本积累起来的那些怒火,被她一个撒娇勾魂的眼神就瓦解得溃不成军。
他自觉不是好色的人,可他这会儿在她面前,坚持不了一个回合,他受不了她控诉的眼神受不了她撒娇的腔调,甚至舍不得她蹙眉难过的样子。
她曾经说他没给她安全感,他后来努力地给足她。
可她越来越让他没有安全感。
这种挫败无力的感觉,让他方才差点失控强要了她。
其实并不是因为亨利,不是任何男人的问题,而是她心里有一个空洞,是他无法触及的。他越不了解,她越表现得游离,他就越慌。
“你看,你不否认就是默认了!”林岚倒打一耙,戏来的快,眼泪都流出来。
眼泪一旦出来,就成了决堤的海。
她这些天压力太大。
她因为穿越来的灵魂,谁也不能说,心思本就重。现在又加了一个地震问题。她平日掩饰得好,人前开朗乐观,笑滋滋的,那些压力却都积存在潜意识里,越来越多,这些天几乎堆积到顶点。
她一边寻思着既然能够预测地震,而且京津唐那边从去年开始一直加强监控力度,那就一定会做好防震工作,不会再如前世那样死掉24万多人。
一方面她又担心政治运动会导致意外,会不会有什么不可抗力,会不会……这些会不会纠缠着她,白天没心思做别的,晚上睡不好,吃饭也没胃口。已经开始寝食难安,紧张的时候胃也抽痛恶心,看见饭都想吐,头还一鼓一鼓的疼。
她哭得厉害。
韩青松心揪得疼,虽然自己没做什么,可媳妇儿哭成这样,他就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却不自知。
他把她抱在怀里又揉又哄,安慰她,她却扎在他怀里哭得更厉害。
“别哭了。”他嗓音沙哑,一遍遍亲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被她哭碎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吮吻着她脸上决堤一样的泪水,真不知道她居然这么能哭。
林岚却哭得停不下来,觉得自己要变成孟姜女,“我……我不想哭,我停不下来。”她又哭又笑。
韩青松自动理解为被他吓得,她这话就跟刀子一样插着他的心脏,只能密密地亲着她,希望她能感受到他的温柔,会舒服点。
林岚喃喃道:“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关。”
知道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很要命的,她不能承受之重。
“你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想。”韩青松一辈子的耐心都在这一次用完了。他温柔地哄着她,亲着她,希望她能对他坦诚,敞开心扉,真正地接纳他。
可林岚的理智,在她穿越这个事实面前锁上了九九八十一道禁制,是无法碰触,自己绝口不提的。
他注定要失望。
过了一会儿,她哭累睡着了。
韩青松就那么抱着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等林岚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不同的是因为一直盯着她看眼睛熬得有些红。
林岚哭了一场,负面情绪宣泄出去,心情轻快很多。
“三哥?”她惊讶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了?”
韩青松:“快下班了。”
“哎呀,我睡了一下午?你干嘛不放下我。”抱着多累啊。
韩青松:“我不累。”原本他想和她一起躺下的,可她死死地抱着他的胳膊,嘴里还嘟囔着“三哥别走”。
这句梦呓一下子抚慰了他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心,瞬间修补完好。
他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开始密密匝匝地亲她,亲着亲着两人就滚在炕上。
夏天衣衫单薄,她里面是白色的胸衣,外面是淡蓝色的短袖衬衣,在他凶猛的攻势下全都失去屏障作用。
“三哥~~”她声音软得发甜,“不……不行。”
快下班了,孩子们要放学的,他来一次起码半天功夫,耗不起。
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反而更加深入,最后伺候了她两回。林岚感觉自己变成被煮熟的龙虾,大白天的真是不知羞耻,腿都软了。
他爬上来,垂眼深深地看着她,“林岚,你要是再那样。”
林岚惊讶地看着他,“三哥,我哪样了?”
明明是你酱酱酿酿的!
韩青松:“……”
他深吸一口气,坐起来,拿手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有心事、不吃饭、不理、不告知……”他一根根慢慢地擦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垂眼锁着她,一字一顿,“就地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