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从侧面打听了,像叔叔那样的级别,在冯大师跟前,根本说不上话的,也就是过年的时候,跟着市里的几大班子,一起去拜个年,但这些,她是绝不会告诉程钢的,“我叔叔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是冯大师轻易不见外人的,听说他脾气不怎么好……”
程钢呃了一声,“没关系的,有耐梅在,求韩市长就是舍近求远了,也给韩市长添麻烦,你别想太多。”他能见到冯大师,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韩萍抬起头,“但是程钢,你刚才那个想法是不对的,你既然进了冯大师的门儿,怎么能那么没志气的想着,跟着他学画画就好?你能跟着他学画画,那就是他的学生,”
她再次抓住程钢的胳膊,“这个你就不懂了,只要你是冯大师的学生,不论走到哪儿,大家都会卖几分面子给你的,甚至那些为了能结交冯大师的人,也会主动跟你攀交情,而这些无形的关系,会帮助你走更远,所以,”
她手上使力,“你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她见程钢低头不说话,又道,“你别光想着只要朱耐梅怎么怎么样就行了,朱耐梅是朱耐梅,你是你,她再怎么出名,都比不上你自己成功,难道你要一辈子被人说,这是朱耐梅的爱人?”
最关键的问题是,如果程钢不能出人头地,那她怎么办?只有程钢成功了,她家里才不会反对她跟程钢在一起,“真的,你要相信我!只有我是真的为你好!”
“而且,你不拜冯大师为师,他怎么会全心全意的教你?就算是你想跟冯大师学更多的东西,也一定要拜师成功!”韩萍一字一顿道。
程钢低下头,笑了笑,“你说的这些我以前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的,我现在想清楚了,不想那么远,只要能跟着冯大师学画画,我就好好学,别的什么都不想!”
韩萍都快被程钢气死了,“不想不想,再不想你都要被朱耐梅压死了,我真是,唉,”她一跺脚转身跑上楼,进了自己办公室再也不出来了,现在朱耐梅越来越好,程钢又怎么会为自己离开她?
可她,自从遇到了程钢,就再也不看不见别的男人了,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晚上程方悟陪着程钢一道儿去给穆伟东送饭,等他吃完,才拎着饭盒回家,等到了十点多,程钢骑车回来,“怎么回事?他不让你陪夜?”
程钢嗐了一声,“他下午烧就退了,明天医生让他出院呢,陪啥夜啊,四肢俱全的,真叫我留下,都成笑话儿了!”
“他本身就是个笑话,”程方悟哼了一声,“管他呢,有本事他今天晚上出去乱逛,直接摔断腿!”
程钢看了程方悟一眼,没说话,他能多少能理解穆伟东的心情,但实在觉得他的做法有点儿蠢,如果是他,真怕媳妇跑了,就大大方方的送何骄阳去省城,真不行,就请假在那儿陪几天,反正呆的时间也不长,把自己弄病了装可怜,最后自己受罪了,还没把人留住!
“你在病房里呆的时间太长,别在这屋睡,你洗个澡把衣服也换了,万一有什么细菌传染给孩子呢?”程方悟迷迷糊糊道,“小孩子抵抗力弱,可不能病了。”
听程方悟这么说,程钢也不过去看孩子了,“那我出去了,那个,我的画你看了没?”
程方悟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看过了,还不错。”
程钢这下放心了,开门出去洗漱。
……
第二天早上程方悟他们过去给穆伟东送早饭,“骄阳晚上把电话打过来了,她已经在电影厂报过到了,一切顺利,我跟她说了,你恢复的挺好,让她放心。”
穆伟东心里恨死程方悟了,偏嘴上还不能说,“嗯,谢谢你们两口子了,我没啥事了,准备上午就出院呢,老这么占着人家床位也不好。”
这会儿大家还是公费医疗了,好多人不想上班,跑到医院里“泡病号”,“你们局里要是不忙的话,你不如多住两天?骄阳给家里拍了电报,大娘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自己躺在床上发烧,何骄阳就自作主张,确切的说是听了程方悟挑唆,给自己家里拍电报,“现在家里正农忙呢,我妈在家好多活儿呢,我一会儿出去,就拍电报让她别来了。”
爱来不来,反正再把何骄阳叫回来是没可能的了,程方悟一笑,“那也行,你躺着把液体输了,叫程钢帮你办出院手续去。”
“唉,怪不得小朱你能评先进呢,这孩子是个热心肠啊,”邻床大姐怎么看程方悟两口子怎么喜欢,“你长的俊,你家小程长的也好,真赶上人家戏里说的金童玉女儿了!”
昨天晚上程钢在这儿“照顾”穆伟东,跟邻床的病人聊的挺好,大家都挺喜欢程钢这种眼里有活儿,还会说话的青年,“人家小穆两口子都不是咱们本地人,在京市无亲无故的,可不得劳你们这些好孩子多帮帮忙。”
程方悟赧然一笑,“大姐您太过奖了,我们两口子跟小穆两口子住一个楼,平时关系就很好,这都是应该的。”
穆伟东快被程方悟恶心死了,这个女人怎么那么虚伪呢?可当着外人的面儿,他又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只能盯着自己的吊瓶,生闷气。
好不容易休个假,程方悟可不愿意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他交代程钢陪着,自己骑车回家陪宝宝去。
……
下午程方悟跟程钢骑了车抱着小程强,一起往京大去。
“宿主,韩萍在路口呢!不过她藏的深,你们应该看不见她,”系统小声提醒程方悟。
“看来是程钢把我们去见冯大师的事,又快嘴儿告诉韩萍了,”程方悟冷冷一笑,“告诉我具体位置。”
……
“程钢你停一下,我看见韩萍了,她正瞅咱们呢,”程方悟拍了拍骑车的程钢,“过去问问是不是有事?”
韩萍?
程钢心里打突,赶紧四下张望,“没有吧?怎么可能?她能有啥事找咱们?咱快走吧,小心冯大师等急了。”
“没事,晚一会儿也没关系,反正冯大师下午一般不出门儿的,”程方悟从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到路边商店里,“小韩,你怎么在这儿呢?”
韩萍透过商店的玻璃窗看见程方悟抱着孩子过来了,她想躲,可商店就这么大的地方,又没别的门儿,没等她找好地方,程方悟已经走到跟前了,“啊,耐梅同志,我出来转转,买点儿东西,你也出来转啊?”
程方悟一指门外的程钢,“哪儿啊,我跟程钢去看个亲戚,这一抬头,正跟你对上眼儿,不过来打个招呼,多不礼貌,”
程方悟冲外头的程钢脆声道,“小韩不是来找你的,人家是来咱们这片儿买东西呢!”
“诶我说小韩啊,你们家不是在城西住嘛,离这儿得倒好几班公交呢,怎么跑这儿买东西了?”程方悟在小商店里转了转,“这店没多大啊,难道比你们城西的百货大楼货还全?”
店老板笑了,“瞧这闺女说啥呢,我们这小百货店儿,怎么敢跟人家百货大楼比?这闺女来有阵子了,也没买啥。”在自己店里杵了半天了,啥也没买,就往外头看了。
韩萍被店主说的脸一红,“我是没在店里找到想要的东西,”她灵光一现,“我今天没事,就想着去家里看看周姨的,总不能空着手儿去,就想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东西。”
“程钢,韩萍是来看妈的,要不这样吧,今天咱们就出去了,跟小韩一块儿回去吧,”程方悟一拉韩萍,“走吧,咱一块儿回家,我妈在家老念叨你呢。”
韩萍心里冷笑,明明今天是去见冯大师,还不敢跟自己说实话,“那你们忙去吧,我自己去家里。”
“那怎么行?你是程钢的同事,特意来家里,怎么能叫你自己去?”程方悟笑容可掬道,“宝宝欢迎欢迎韩阿姨。”
看着小程强极不给面子的把身子扭到一边,头埋在自己肩上,程方悟得意的哈哈大笑,“瞧我们宝宝精的,小孩子啊,最知道跟谁亲了,小韩你别介意啊,走吧,家去,”介意你也没脾气。
“不了不了,你们快走吧,我自己去,”韩萍抬头看见黑着脸的程钢,心里一慌,她其实就是偷偷过来看看,没想到却被抓个正着,“我还有事,回去了。”
“哎,你这是干啥?大老远跑来了,又要走?这都到家门口了,你这么走了,显得我们不好客似的,”程方悟一把拉住韩萍,“程钢,快拦住小韩,这么走怎么行?这样吧,咱们也没啥大事,下周再去也行。”
耗啊,看谁更着急?
程钢看着程方悟拉了韩萍从商店里出来,脸上登时不好看了,“你怎么在这儿?”因为韩萍,老婆跟他生分了很多,好不容易两人要去京大了,她偏跑出来添乱。
韩萍还是第一次被程钢这么疾言厉色的对待,她眼眶一红,“我过来看看周姨,”韩萍抹了下眼角,笑道,“我是闲着没事,走到这儿了,我这就回去,你们快去吧,小心冯大师等急了。”
“诶?小韩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去哪儿?”程方悟似笑非笑的看着程钢,“程钢跟你可真是无话不说啊!连今天咱们去哪儿,都报备过了?”
程钢被程方悟看着心里发抖,“不是,没这儿事,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程方悟转头看着韩萍,“这样啊?呃,对了,韩市长是你的叔叔,是不是今天我们要去,韩市长已经提前知道了?”
“那我过去可要问问了,看看冯爷爷是不是跟韩市长交情很好,”程方悟喃喃自语,“诶,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看看冯爷爷?”
自己跟着?韩萍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旋即又被狂喜代替,“那我,”管他呢,她就跟着去,没准儿她更得冯大师的喜欢呢!
她可是从小到大,最会讨家里长辈欢心了。
“韩萍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还有正事儿呢,”程方悟的笑容里藏着刀呢,可惜韩萍尤不自知,居然一脸喜色,“耐梅,她喜欢转就让她转吧,咱们快走,太阳毒着呢,孩子晒得眼都睁不开了。”
当着程方悟的面,被程钢这么对待,韩萍眼眶登时红了,但她知道这会儿不能坏了程钢的“正事儿”,韩萍只能听话的点点头,“我又不认识冯大师,跟着去干什么?行啦,你们快去吧,我一会儿自己看看周姨去。”
程钢顺利跟着冯大师学画画,她就更不能放开他了。
……
“耐梅,你听我解释,她有次问我,我也就顺嘴答了一句,并不是想跟她说什么,”程方悟一坐上车子,程钢赶忙跟她解释。
自己跟老婆关系刚好一些,谁知道韩萍就跑出来了,程钢心里对韩萍的不满增加了几分,“她这人爱打听,之前你认识冯大师的事,她知道,就记到心里了。”
程方悟嗯了一声,“这也能理解,她家是从政的,对机会敏感的很,你看冯大师,是大画家,他们看冯大师,是跟上头领导联系的桥梁,不一样的,你这水平,想在咱们市里找个能教你画画的不难,但他们想在京市,就找到座通天的桥,太难了。”
程钢被程方悟说的不吭声了,被他这么一说,韩萍并不是要帮他拜师,而是想借着他拜师跟冯大师搭上关系,但他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韩萍也是好意,她叔叔每年都去探望冯大师的。”
“每年去探望冯大师的数不胜数,还有人特意从首都过来的呢,”程方悟想起楚安平,人家的根子都比韩家深,“韩市长?恐怕不打着京市领导慰问专家教授的名义,根本就进不了冯大师的门儿,”
程方悟知道程钢不会信,他现在的眼界,副市长已经是很大的官儿了,“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许多事必须亲自经过才知道,快点儿走吧,别叫冯大师久等了。”
比起程方悟跟程钢,冯大师对小程强的兴趣更大,从把小程强接到手里,他就没再舍得撒手儿,“这都多少年了,唉,”
看着怀里雪□□嫩冲自己唔唔呀呀的小程强,冯大师眼里热热的,他抱自己的孙子孙女,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说起来他膝下儿孙成行,只可惜,他并没有从中体味到天伦之乐,“噢噢,小强叫爷爷。”
程方悟噗嗤一笑,“冯爷爷,差辈儿了,他得叫你太姥爷,”
“啊,是啊,是啊,得叫太姥爷,你妈管我叫爷爷呢,”冯大师冲程强做了个鬼脸儿,“你妈小时候的样子我还记得呢,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不过叫我看,小强长的可不怎么像你,你小时候别提多秀气了,小强这虎头虎脑的,应该是像小程了。”
程钢完全没想到,儿子抢了冯大师所有的注意力,他等冯大师跟程强玩了一会儿,走过去道,“冯爷爷,别看这孩子小,快三十斤了,您给我吧,不然明天您该胳膊疼了。”
这个冯大师倒是知道的,他从案上挑了块田黄石雕的寿字头印章递给程强,“这个还没用过呢,是干净的,拿着玩吧!”
小孩子最喜欢漂亮的东西,程强接过来就往嘴里塞,慌得程钢赶忙去抢,“小心膈了嘴,诶诶,小心摔了。”
“没事没事,身外之物,摔了就摔了,”冯大师转身看了看,又从一旁的书柜里取了一对狮子头核桃,“这个给小强滚着玩儿去。”
这下程方悟不淡定了,这东西程钢不知道,他认识啊,文玩核桃,看上去的包浆,就知道是好东西了,“不行不行,这个您还是放好吧,叫他摔几摔,可惜了好东西了。”
冯大师一笑,“这东西确实有些年头儿了,不过是我自己揉的,可惜现在没人玩这个了。”
“现在没人玩,不代表以后没人玩啊,尤其是核桃还是冯爷爷您揉的,我不吹牛,再放上十来年,跟赶上您一幅画的价钱!”
冯大师被程方悟言之凿凿的样子给逗乐了,若是放建国前,他的东西值钱,那是真的,可现在,知道他的东西值钱的可没多少,“既是这样,你拿去吧,等到十几年后,你换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