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纤纤玉手挑起王姑娘的脸蛋儿,似是略为遗憾地说:“能翘了云舒姐姐的墙角,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没想到,只不过是朵路边的野花罢了。”
美么?
说实话王姑娘模样不差,她有着江浙姑娘的白皙皮肤,只是不是不同于水乡姑娘的温婉清丽,而是娇艳。
只是,这份娇艳,在林仙儿面前便不够看了。
“虽然石清那个人,我很不喜欢。但我更讨厌中间横插一杠的你呢。”
“你喜不喜欢与我何干?”王姑娘冷冷一笑,“你若不忿,今日就杀了我。”
闻言,林仙儿一双美目闪过幽光。玉手掐住她的脖子。“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吗?”
“……”林仙儿沉默了。她本是想杀这个女人的,可是今日若是杀了,绝对会给师父惹来麻烦。
“呵,你不敢。”王姑娘见了,更加有恃无恐。
“我告诉你,现今木已成舟,说不定我还怀了石清的孩子。他不娶我就等着身败名裂,逐出武当!至于那个他喜欢的女人……若是她敢来,我便会让她尝一尝受千夫所指,背上骂名的滋味。”
她得不到,那便毁了。就像抻的不够均匀的面条,卖不出去,就揉成一团重做!
闻言,林仙儿竟然笑了。
“你可想好了?”
——受千夫所指,背上骂名?
呵,这个主意不错。真的不错!
……
第二日。武当首徒大婚,与武当交好的门派与其他势力,分分前来贺喜。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石清面上却没有丝毫喜色。他也没有穿新郎应穿的大红喜服,只准了一身武当的道袍。
沉默不语,面若冰霜。知道的以为他是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葬礼呢。
婚礼进行的很快,掌门石雁已经不情不愿地被木道人拉着坐在“高堂”之位。
新人,马上便要拜天地了。
新娘由喜婆搀扶着,停在了新郎身侧。
“一拜天地~”
“慢!”
这道含着内力,清楚地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何人阻扰我武当首徒的婚礼!?”木道人站起,面带薄怒。掌门石雁倒是面上一喜,恨不得这婚结不成。
“林溯。”万众瞩目之下,雪发白衣的少女走出人群。神色淡淡。
林溯自成名以来大多身着白衣,今天要参加婚礼也不意外。不过为了映着喜气,不喜颜色的她,难得着了一件衣角处绣了几片淡粉花瓣的外衫。素雅而不失礼。而她的身旁,有一位红衣男子相伴,风华万千。
“原是医仙林溯。”木道人面色微敛,“不知阁下为何要打断我武当弟子的婚礼,误了吉时。”
“我自然是有我自己的理由。”林溯淡淡瞥了眼木道人,根本不想搭理他,“我此次的目的,是这位新娘。”
“趁着礼还没成,她还不是你武当之人,解决一下个人恩怨。当然,你武当若是给她出头,也无妨。”
武当掌门石雁听了,连连摆手。不同于木道人,他和林溯有交情。而且巴不得有人闹翻了这场婚礼。
“医仙但说无妨,若是她之错,我武当定不会包庇。”
石雁这话一出,林溯朝他隐晦地颔首示意。而后冷着脸,质问新娘:“敢问王姑娘,我徒儿林仙儿,此时身在何处?!”
“林仙儿,江湖第一美人林仙儿?”众人纷纷想起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号。这林仙儿自“第一美人”的风波过去后,便异常低调。常年在江南守着德济堂,或者半隐退的生活。为人看病行医。
而今日,一向人美心善的医仙之徒林仙儿,怎么和这新娘子扯上了关系。
“我徒弟年少不懂事,第一次见人成婚,许是好奇,一个时辰之前与喜婆丫鬟一起进了新娘待嫁的喜房,可是人到现在却没了踪影。我寻问了守卫弟子,人根本没有出来过!”
见新娘的身形明显颤抖了下,林溯的双目眯了眯。
昨晚林仙儿早早便回来了,今日不知为何又去了喜房。林仙儿不是贪玩儿的性子,阿飞也和她一齐失踪了。
新娘没有说话,她身侧的喜婆倒是开了口:“您说的徒弟,可是一身白衣,模样极好的姑娘?”
“是。大娘可曾见过我徒弟?”
喜婆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之前在门口见过,她进去与新娘子说了会儿话,后来便没再见着了。”
“胡说什么!”木道人瞪了喜婆一眼,而后捋着胡子,朝林溯道:“令徒第一次来武当,说不定是不小心迷了路。我派弟子去把人寻回来便是。阁下何必大题小做。”
也是巧了,木道人刚说完这话。东方不败带来的两个侍女拨开人群,把林仙儿搀扶过来。
林仙儿喜欢与自家师父着相同颜色的衣裙,今日也是一样。但此刻的她身上的一身素袍,却染上了平日里不可能见到的艳色。淡色的衣袍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仙儿!”林溯惊呼一声,连忙为其查看伤势。
而东方见林溯这般紧张的样子,冷冷地瞥了眼木道人:“大题小做?”
“今日,你武当若不给个交代,本座便让你知晓什么是大题小做!”他的声线极冷,怒意杀气混在一起,与他自身磅礴的内力一起在周身四散。离得近的人,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林溯也没闲着,给林仙儿喂了颗丹药。
林仙儿背后有处刀伤,不深,却有毒。
“师父……”在林溯以银针刺入穴位后,林仙儿幽幽醒来。意识回笼,她像是十分惊恐一般,抓住林溯的手,道:“师父,今日的酒中有化功散!”
“化功散?”林溯一听,细眉轻皱。
“是”,林仙儿轻轻点头,“我是在喜房的酒中发现的,避免打草惊蛇,特意等到与新娘独处时相告。我本想让她告知武当掌门,彻查一番。谁知她竟突然暴起,以刀伤我,把我藏在了喜房的柜子里。”
虽然林仙儿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大多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她这一句话,仿佛是溅到火锅里的水,瞬间炸开。
“什么?化功散?!”一些武林人士暗自运气,却发现自己的丹田一丝内力也无。
“我的内力!”
“无法运气!”
“果然是化功散!”
原本在座的武林人士在林溯阻拦婚礼时都表示吃瓜围观,甚至崆峒派点苍派等与武当齐平的门派还有些幸灾乐祸。但是他们也没想过出说这什么。毕竟,罪武当或者得罪林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现在不同。内力消散,已经触到了他们自身利益,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处!混迹江湖,没了武功,那便是死路一条!
林溯在江湖上名声威望一直很好,再加上她的徒弟重伤现身。众人联想到林仙儿刚刚的话,顿时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妖女!你冒充良家女与我武当首徒成亲,却在婚礼上下化功散是何居心?!”没想到木道人反应是最快的,率先把刀锋指向了王姑娘。
“木道长,这还用问?这妖女定是为了把我们引来,好一网打尽!”
“妖女!设计阴谋在前,被医仙高徒识破伤人在后!老夫劝你赶紧交出解药束手就擒,还能给你个痛快!”
“妖女,交出解药!”
“不,不是我!不是我!”新娘似是此时方能动弹,她扯下喜帕,连连摇头,“是她!药是她下的!她是医仙的徒弟,配出化功散易如反掌!”
“妖女,还敢狡辩?!医仙之徒重伤在你的喜房中,难道还有功夫去酒里下药?!”
“冥顽不灵!杀了她!为武林除害!”
“不,不,不要杀我!我没有做,我没有!”她看向一旁冷若冰霜,比华山顶上的霜雪还要冰冷的新郎,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袖子。
“夫君,你说句话!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没有的!”
谁知,她今日的新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在下并不了解王姑娘,若不是姑娘你在在下的面中下药,把在下迷晕。第二日又在长老们面前说在下毁了姑娘的清白,想来在下早已与意中人策马同游。而非是今日与姑娘拜堂!”
他的袖子无情的扯出,她跌坐在地。
“居然下药?果然是没有教化的蛮夷之人,行为如此放荡!”
“我就说师兄近几日人逢喜事却一直闷闷不乐,原来是她算计师兄逼迫师兄娶她!真是无耻!”
“□□!”
“不知廉耻!”
听着这一声声文绉绉的怒骂,半躺在林溯怀里的林仙儿嘴角勾了勾。
千夫所指,背负骂名。
——不知王姑娘,可还喜欢?
第137章 仙儿小混蛋
因为林仙儿伤势颇重, 不好移动,所以林溯暂时留宿在武当。
对于林溯, 武当掌门当然是热情欢迎。他专门辟出一个小院儿, 供林溯等人居住。
这院子在武当派的东北角, 少有人来, 僻静的环境,正适合林仙儿养伤。
“你去哪里了?”林溯盯着阿飞,眸色微冷。
“……”阿飞少年紧抿着嘴巴,沉默是金。
气氛有些僵持。这时候的东方教主,难得救了场。
“有什么话事后再问,先给你徒弟疗伤。”他轻轻握了握林溯的手,以示安抚。
“……”林溯抬眸,一眼便望进东方那双桃花眼眼底。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一双眼眸,此时似是春水, 温暖柔和。
“……算了。”她长长的吐了口气, 压下心底的烦躁, 准备秋后算账。
东方说的没错,现在最要紧的,是给林仙儿治伤。
东方见林溯平静下来, 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率先出去了。
林仙儿的伤口在背部。虽然方才在婚礼上已经简单的处理过, 但此时疗伤,难免要裸出背部。虽然他已经是林仙儿的准师公了,但男女大防不可无, 就算是亲父,也是要避嫌的。
见东方离开,林溯也回身去给林仙儿疗伤。刚坐到床边,便发现身旁还有个人在这儿碍眼。
“你也出去!”她没好气道。
“……”阿飞没说话,也没动。
“你个臭小子,难道还想看我徒弟的身子不成?!”林溯抬腿就是一脚,“给我滚出去!”
阿飞灵敏躲过,却没再从房里杵着,抱着剑出去了。不过看那飘忽的双眼,微微泛红的耳尖,也不知这少年此时心里正在想什么。但这也不过一瞬,眨眼间他便再次被愧疚和懊悔淹没。
东方把阿飞前后的转变尽收眼底,心里嗤笑了一句:“毛头小子。”
而此时屋内的林溯正剪开了林仙儿背部的衣料,重新处理伤口。
伤在后心,看上去是刀伤,伤口不大,却很深。看来应该是贴身的匕首所致。刀身约么进了一寸左右。万幸的是没有伤及内脏,当时也及时止住了血。
林溯手中的动作未停,一双细眉却紧紧地皱起。
伤在这种地方,证明林仙儿是背对着对方。而伤口平整,证明之前没有太多防备,所以不能及时发现并且躲开。可是……
不是林溯多疑,若真是在没有防备之下,她这个小徒弟又是怎么做到一匕首刺过来,不触及致命伤的?
幸运,亦或巧合?
不。
这个极少的概率不能说服林溯。
况且,这匕首上面还淬了毒。
林溯快速为林仙儿包扎好,后者此时也悠悠醒来。
“师父……”林仙儿的声音弱弱的,一如她本人一样虚弱无力。
“醒了?”林溯挑眉,“正好,全身放松,我把纱布缠上。”
林溯大半的手臂托着林仙儿的胸口与肩膀,让她的上半身与床面隔出一道缝隙,而后另一手一圈儿一圈儿地在她身上缠上纱布。
片刻后,林溯轻轻地把林仙儿放下,又放了个软枕给她抱着,让她趴得舒服一点。
然后,师父大人林溯便开始兴师问罪了。
“说吧,怎么回事?”
“……师父~”林仙儿一僵,而后绝美的脸蛋儿上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见林溯不为所动,林仙儿咬了咬下唇,双眸起了水雾,又叫了一声:“师父……”
“装可怜也没用。”林大夫面无表情,“伤得不浅,毒也解了。今日受得罪还不及你平日里瞎捣鼓的毒’药的十分之一。”
也不知道林溯这个师父当得不称职,还是她太信得过自家徒弟,所以大多时间都放养的缘故。林仙儿的毒术比医术要好多了。
每隔个一年半载的,林仙儿就要改良之前的或者重新制出一种毒’药。有时候自己不小心中了毒不说,还解不了,最后还得林溯这个当师父的出手。
为了这个,她没少受罪。
林溯都这么说了,林仙儿鼓了鼓脸颊,面色讪讪。
“什么都瞒不过师父的眼睛。”
林溯听了,一翻白眼。白玉般的指尖戳戳小徒弟光洁的额头。
“你能瞒住就有鬼了!”
林仙儿受伤出现时,林溯发现伤口流出的血泛黑,不做他想,直接用指腹沾了沾伤口处的鲜血放在舌尖辨了辨毒性。
然后,林大夫的脸就黑了。
——这TM怎么这么像仙儿去年年底搞出来的毒?
“千万别跟我说什么你是气不过拿着淬了毒的匕首在人家大婚当日要去杀准新娘这么蠢的理由。”林大夫斜眼看她。一脸的——“你觉得你师父很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