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林溯,你再这般下去,恐怕以后难嫁咯。”
“我嫁不嫁人关你甚事!”陆小凤,你怕是不想好了吧?
林大夫拍案而起,素手中银光一闪。陆小凤瞬间感觉到了危机,双指接住飞射而来的银针,连忙跳下椅子,躲到楚留香身后。
“哎哎哎!说话归说话,你别动手啊!”
“不动手?行啊!”林溯双臂环抱于胸前,“你们追查天一神水的事儿,我不掺和了。”
陆小凤顿时一张俊脸皱成了苦瓜。“别啊!林姑娘,林大夫!还是不是朋友了。”
“朋友?你顶多是个损友!”林大夫哼了一声。表示这朋友没法儿做了。
楚留香被二人夹在中间,帮也不是,躲也不是。只得苦笑摇头。
最后,陆小凤为了请林大夫这个外援,割地赔款,好言好句地劝着,请她出山。
“要我答应也不是不行。”林大夫开出条件,“喝得过我再说。”
机会难得。陆小凤连忙让下人摆了桌酒,开始与林溯拼酒。可惜林大夫的酒量飞涨,千杯不醉。后来,楚留香这个“裁判”都被陆小凤拖下水加入了战局,却也还没喝得过她。
……
翌日。
林大夫睡到日到中天才起,而楚留香和陆小凤,这两人还在昏睡。
被派来服侍林溯起居的丫鬟见她醒了,让粗使丫鬟端来早早备好的洗漱用具。林溯沐浴一番,洗去一身酒气,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宿醉的人。而陆小凤和楚留香这两个大男人还在昏睡。
用过饭,林溯本想下午过去给花如令诊过脉开完方子后,就提出告辞回杭州。
怎奈,她的话还为说出口。收下药房的花老夫人欲言又止。明显是有所求。
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这般模样,林溯也不好忽视,何况花满楼还是自己的好友。
“花伯母,可还有别的事?”
“林姑娘,听闻,陆家小子之前破绣花大盗一案,被金九龄那恶人刺瞎双目的苦主是你医治好的?”
心思回转,林溯敛眸。“确有此事。”
“那……”花老夫人迟疑道,带着些许小心翼翼,“你看我家小七的眼睛,可否……”
现在侄子找了回来,若自家小七的眼睛也能复明,那就圆满了。
林溯摇头叹气。“花伯母,我与花满楼也算得上是好友。当我掌握这门换眼术时,就问过他的意思。只是……这换眼术需要活人自主献上一对完好的眼珠才可。他听到这一条件后,便拒绝了。”
“是……是啊。”花老夫人微微失神,“以小七的性子,定是不会同意的。”
“这孩子自小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如今要人活生生地取下眼珠给他治眼,万万是不会同意的。”
“只是我这温柔敦厚的小儿子,不得老天庇佑,活的这般命苦。”花老夫人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用手中的锦帕掩面而泣。花如令从旁安慰,可亦是满面忧愁。
“二老先别伤心,”林溯赶忙道,“花满楼虽然不同意用换眼术,但我还是找到了法子。虽然复明后视线还很模糊,不过日后也可以慢慢改善的。”
“你是说,小七他能看见了?”花老夫人激动地站起身,花如令同样也是惊喜不已。
“是。至少见见日光,分辨事物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溯说着,心中纳闷儿,这花满楼怎么没跟他父母说?瞧把这二老愁的。
林溯这话一出,花家二老喜形于色,连忙叫人去喊花满楼。
片刻后,花满楼来了。与其一同来的,还有无花。
“父亲,母亲。”花满楼正和无花在品茶,父母突然把他叫来,有些纳罕。
“小七,你眼睛复明的喜讯,为何不通知家里一声?”花如令问道,说着还瞪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花平,“你日夜跟在小七身边,这么大的事,也没回来禀报。”
被瞪的花平暗暗叫苦。花满楼为其开脱。“父亲,不关花平的事。是我不要通知家里。毕竟眼睛还未好全,长着日后再给您二位一个惊喜。”
“你能重见光明已是天大的惊喜,我们怎么又会奢求更多。”花老夫人抹泪,“快让娘看看。”
花老夫人细细打量花满楼。自小儿子失明起,她就逃避一般,很少去看他的眼睛。今日一观,这双墨色的眼眸确实有了不少神采,一点也不似盲人那般黯淡无光。
许是为了安慰自家母亲,花满楼柔和地笑笑,准确无误地说出花母所穿衣服的颜色。
“母亲今日所穿,是件墨绿色的衣裙。儿子说的可对?”
“对的,对的!”花老夫人喜极而泣,不能自已,“说的太对了。”
花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惹得旁人会心一笑。旁观的无花大师亦是眼神柔和。原来,亲情真是一种温暖又柔和地存在。怪不得会有血浓于水这类词汇。
“你准备什么时候还俗?”林溯随口问了句。
“待少林这次大会结束后。”
“那不是得等到明年?”林大夫不禁抬头瞥了一眼无花大师锃光瓦亮的头顶,啧啧摇头。
“要不要我给你开点药?”
无花疑惑偏头。“贫僧身体无恙。”
所以,开什么药?
林大夫指指无花大师反光的头顶,道:“人的头发普遍一年只长三寸。我给你开个方子,保证三个月内长发及腰。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布星(不行)。
无花:“……不劳费心。”
“行吧。”林大夫摊摊手。
“听母亲(石观音)说,令尊师年底要你去一趟天山缥缈峰,考校武功?”无花大师话锋一转,深深地看了眼林溯,“先已冬月十九,不知林姑娘的功夫可有长进?”
嘣!无花大师会心一击,打出暴击,林大夫血条已空。
林溯嘴角一抽,幽怨地看了眼无花。
——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第70章 来吃狗粮吧
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已入腊月。陆小凤楚留香那头依旧没什么进展。
神水宫丢失的天一神水,至今也未在江湖上露出踪迹, 更别提一两个高手离奇死亡什么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无, 饶是陆小凤楚留香二人聪明绝顶, 也无从下手。
若不是水母阴姬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他们都怀疑天一神水丢失这件事是假的了。
陆小凤楚留香他们俩的进展缓慢,林大夫却再也等不得。
天山缥缈峰来了一封信,让她马上动身前往。
信上的字迹与平日里林溯收到的信不一样,可那落款处的印章却是真的。林溯只觉有什么事情发生,师父抽不出身,遂让人代笔传她前去。
林溯不疑有他。在林仙儿担忧的目光中,骑上快马,直奔天山。
江南距天山遥遥万里,可林溯只用了十日便赶到了。她嫌马跑的慢, 遂一只用大轻功赶路, 紧绷着神经, 一刻也未曾停歇。
而她到灵鹫宫,迎接她的并不是童姥从小养大的梅兰竹菊四姝,而是一名白衣男子。
他白色丝带束着三分之一的青丝垂在脑后, 身着一身雪白绸缎。肤色晶莹如玉,青色的长发垂在两肩。细长温和的双眼漆黑纯粹, 仿佛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他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 长身玉立,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
此人如皎皎明月,空灵俊秀,端的更是芝兰玉树之姿。这般得天独厚的样貌,林溯细数所见过的人里头,也就最为妖孽的东方能与他比之。不过一个是妖,另一个却是仙。他的气质温和,与花满楼的亲和相比,又多了七分疏离。
这人,是谁?
林溯疑惑着,那人却先笑出来。这一笑,整个白雪皑皑灵气十足的天山都沦为背景。饶是有个同样样貌绝美不似凡间姿色的徒弟陪在身边,林溯也依旧失神片刻。
这个男人,不进样貌完美地恍若天眷,身上的气质更是凡间少有。林溯只在李秋水身上窥得一二。于是,她敢肯定,这人超凡脱俗,宛若谪仙的气质,也定是经过百年时光沉的。
所以说,这又是哪位大佬?
无崖子?不太像。之前听童姥和李秋水的对话,那无崖子如果出现在缥缈峰,绝对会被童姥打残的。
那这人是谁呢?师父的师父?
林溯心思千回百转,拿不定主意。遂微微躬身,换了个最为稳妥的叫法:“前辈。”
那人颔首。“你师父等你多时了。随我来。”
进了灵鹫宫的大殿,只见一身红衣的娇俏萝莉坐在前头的宝座上,霸气侧漏。而梅兰竹菊四姝,则是每人拿着一到两样水果或蜜饯,哄着她吃上两口。
奈何童姥没得胃口,一脸不耐地挥推四人。“不吃!”
“师父。”林溯朝上方的童姥施了个礼,后者淡淡地应了一声儿。
“你过来。”童姥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朝林溯招了招。林溯依言上前。
童姥把手腕递给林溯,示意她把脉。“近日姥姥我吃什么都不香,胃口差得很。你来给我把把脉。”
“是。”
林溯应下,伸手探脉。脉相沉稳并无虚浮,脾胃也很是康健。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等等……林溯双眼微微瞪大,细细去分辨那脉相中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
滑脉?!
——这…这怎么可能!
林溯不敢置信,更不敢说出口。她怕她一说,童姥就会一掌过来劈死自己。
林溯正犹豫着,只听童姥又叨叨着。“那小子给我把了脉也不说症状,只会熬上一碗又一碗的汤药给姥姥我喝。却依旧没见效果。”
“哼!没用!”童姥哼了一声,某人苦笑。她又道,“遂我便亲自写信唤你来了。可是看出什么?”
林溯避重就轻,抓住另一重点。“师父,这次的信是您亲手所写?”
童姥淡淡点头。
“!?”林溯一脸问号,“那…之前与我通信的是……”
闻言,童姥斜眼看了眼不知何时跑到自己身旁沦为背景的男人,伸手给林溯指了指。“他代笔。”
林溯:“……”
——厉害了,我的师父。
林溯看了眼那男子,似是觉得自己能保住小命儿了。于是收回了手,关心道:“师父肝火略盛。不过近日还是不要动气为好。当心动了腹中胎气。”
胎气,胎气,胎气……
红衣萝莉瞪着萌萌哒的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师父,您有身孕了。月份尚浅,您没发现也很正常。师父体内内力时不时暴乱,会对胎儿太过不利。我会用秘法帮您封住周身经脉,保持现状。只不过……要辛苦您日后的九个多月不要动用内力。”
“不可能,这不可能!”姥姥还是不敢相信,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向罪魁祸首,“无为子!”
无为子,是他们师父起的名字。童姥很少这么叫他,一般都是叫他清风。
一旁芝兰玉树的男人抱住她,温柔的哄着:“童童,是我不好。你打我吧,骂我吧,千万不要气伤了身体。”
“……”一旁观战的林溯抽了抽嘴角,这男人果然好手段。
不过,这无为子……
姥姥的一团火气,就像是碰到了氤氲的雾水,无形的被浸湿,浇灭。
被无为子好声好气的哄着,姥姥的心情也没那么暴躁了。但一看林溯还在身边,一百多岁的萝莉顿时老脸一红。留下一句“回头再找你算账”便溜走了。
大厅内只剩两人。
林溯起身,两人沉默半晌,气氛有些诡异。
最终,还是林溯率先开了口:“前辈,我并不曾听说过,逍遥派除了无崖子外还有位无为子。”
无为子听了也只是轻颦一笑:“我也没听说过,江湖上什么时候有你这么个医术超然却看不出师门的后生。”
两人又是沉默。
半晌,林溯拱手,再叫了一声:“前辈?”
若是这人同她猜想的一样,应该明白。此前辈非彼前辈。
无为子点点头,算是应了。
他也是穿越而来的,不同于林溯那般幸运。他刚刚穿越过来时,便是个快要饿死的小童。
被师父恰巧遇到,观其根骨不错,便把他带回了逍遥派。那时候,不管是天山童姥还是无崖子或者李秋水姐妹都是小萝卜头。他一个外表稚嫩内心却装了个成熟灵魂的孩子格格不入。
那时候他还在怀疑人生中。他前世的家境优越,父母恩爱。虽然是家中独子,但也从没有不良嗜好。不抽不喝不赌不嫖不毒。顶多玩儿个剑三。他穿越过来之前。他只不过是纠结了下是选择去别的学校读个研还是听父母的去父亲的公司上班。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他便被穿越大神临幸了,眼前一黑,接着天旋地转地来到了异世。
穿越过来三年,他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后来,不知不觉中添了一抹红色。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师姐的?
她的霸道娇蛮的性子,还是她那双载着星辰的眼眸。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却已经骄傲地活出了自身的色彩。
那是红色——热烈,耀眼,惹人不由得心往之。
他从不否认,在发现自己喜欢童姥时,她才十三岁。后来便是这百年的陪伴,由喜欢转为深爱,入骨入髓。
她的世界性子霸道,直来直去,没什么心眼儿。
最开始她喜欢无崖子,他不疾不徐的用了五年的时间让她意识到,她不过是习惯了与李秋水争抢,无崖子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