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夫人她演技过人——白昼之梦
时间:2019-01-30 13:45:46

  作者有话要说:  听~心动的声音~~~
 
 
第23章 生死一线
  那声音轻飘飘的,似饱含着无限恶意。二人对视一眼,这投毒的细作果然是冲着苏仁来的。
  苏仁也不同他废话,悄无声息地翻手丢出一把暗器。细小的钢锥直接穿透车帘射了出去,直指车夫所坐的位置。随即便感觉马车轻轻颤动,随即有人翻滚落地的声音,正是靠近陈青鸾这一侧
  。
  陈青鸾却不向外看,反而即刻便向后仰倒,同时有一物突然冲开窗帘,几乎是贴着她脸颊飞过,直奔苏仁而去。苏仁不避不让,抓起软塌上的锦被做阻隔,将此物一把握住。陈青鸾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柄通体的长鞭,似乎是由藤蔓编成,上边生有无数倒刺,细若纤毛,十分可怖。
  外头那人见武器被人握住,运起内力向外拉,却丝毫不能将鞭子从苏仁手中挣脱出来,僵持不下之间,苏仁回手将一物向那人方向掷去。这回并不是细小的钢锥,而是那张放在他手边的木桌。只见车厢侧壁整个碎裂,连带着棚顶都要塌下来,苏仁飞身揽起陈青鸾跃出车外。
  苍茫月色之下,马车将将停在一处断崖之上。奇怪的是,经历了方才这般巨响,套在车辕上的两匹马却丝毫没有受惊的反应,仍然呆立在悬崖边上纹丝不动。
  外头那人被凌厉的气劲震退数步,将将避开了马车碎裂是四散崩开的碎屑,否则纵然不会因而受伤,但也一定会形容狼狈。烟尘未熄,并看不清那人的动作,苏仁却突然发现对方竟然松了手,他急忙运劲将手中的鞭子甩出去,但见那原本乌黑的鞭子上,腾起难以辨认的一层薄雾,竟是些如灰尘一般大小的飞虫,它们还未等找到攻击的目标,便被风吹散,还有那些没来得及飞起来的,都随着鞭子一同坠下了悬崖。
  “反应倒快。”那人失了远程兵器,却不惊慌,抽出腰间短刀飞身上前,先前伪装车夫时穿着的粗布衣服已经被扯去,露出一身暗紫色短打劲装,腰间系了一圈竹筒并小袋子,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苏仁知他善用毒物,一边叫陈青鸾退远些,一边抽出盘在腰带中的软剑与他缠斗在一处。
  电光火石之间陈青鸾只觉心惊肉跳,苏仁武功明显高过那紫衣客,奈何他身法诡谲难测,每次只觉一定能刺中之时,他便如同没长骨头一样能将身体扭转开来将将避过。
  紫衣客极有耐心,只在苏仁四周游走腾挪,一边避开他凌厉的攻势一边伺机反攻,且并不以苏仁的要害为目标——他的兵器上淬了毒,只要能擦破苏仁一点油皮,就算是大功告成。
  苏仁知他心思,长剑银光翻飞封住他所有去路,却不靠他太近,紫衣客不住后退,几个来回之后,那紫衣客已被逼到悬崖边缘,面前是凌厉剑光,身后是万丈深渊,进退无路。
  苏仁手中动作稍缓,开口喝道:“速速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那紫衣客阴恻恻得笑:“你大可一剑刺死我,只不过你那小情人也得给我陪葬!”
  苏仁将要当胸刺出的剑陡然停下,他侧过身,一边以余光监视着紫衣客的动作,一边看向陈青鸾,只见她身子站的笔挺,雪白的颈项上盘着一条通体乌黑的小蛇,那蛇头顶生着血红的瘤子,张口露出獠牙抵在她耳后。陈青鸾并不见惊慌,向苏仁喊道:“快动手!只要他死了,这蛇就不会听他驱使了!”
  眼见苏仁仍迟疑不定,紫衣客面露得意之色,“别听她的,我现在活着,灵炽才会忍着不下口,若失了我的控制,它立刻就会咬下去。”
  苏仁道:“你想怎么样?”
  紫衣客笑道:“一命换一命,你死了,她就能活。”一边说着一边便要往前走,苏仁却不给他让路,剑尖直抵在他胸口,那人衣襟上渗出一丝血红,他停了下来,露出嘲讽的神色,“不愧是无血无泪的朝廷走狗,你若当真不在乎她的死活,就动手罢?”
  苏仁冷笑道:“若是我先死了,又怎知你会真的放过她?她武功不济,到时候还不是随你摆布?”
  紫衣客目光一沉,随即笑道:“我这次来就没想活着回去过,若是你二人中选一个给我陪葬,我更愿意是你。等下我会放另一条灵炽去你身上,然后撤回她身上的那条,咱二人同时跳下悬崖,生死各安天命,如何?”
  苏仁刚要点头,却听陈青鸾在身后道:“不必麻烦了。”他还未来得及回头,便见那紫衣客露出一脸惊异的神色。
  只见陈青鸾神色镇定,缓步像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伸手握住那怪蛇,想要将它从脖子上扯下。那蛇吃痛,也顾不上紫衣客的约束,胡乱咬了下去,尖牙在陈青鸾脖子上留下两道血痕,伤口中汩汩涌出鲜血。陈青鸾眉头都没皱一下,双手握在蛇七寸之处用力一拧,只听咔吧一声轻响,那小蛇的脊骨被拧断,扭了几扭便不动了。
  紫衣客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身前的苏仁震惊程度只会比他更甚。然而苏仁虽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体却直接动作起来,那紫衣客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右手手腕剧痛,竟是被苏仁以软剑挑断了手筋,手中短刀应声落地,他一咬牙,意图直接跳下悬崖以免受凌虐,哪知苏仁比他更快,那精薄的剑刃便径直刺穿了他的肩胛,将他钉在地上。
  “交出解药,本督答应饶你不死!”
  那紫衣客强笑两声,牵扯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他脸上痛苦和愉悦的神色扭曲在一起,显得十分狰狞。他咬着牙一边喘息一边道:“留我一命,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痛快,你若现在自裁,也许我还能想得起该如何救她,这炽灵之毒绝不是寻常方法可解,而且不是见血封喉的快毒,中毒之人会产生幻觉,重复经历此生最痛苦的场景,日夜不得一刻安宁,最后疲惫惊恐而死,我本想叫你尝尝这滋味,没想到啊,那小娘子比你有骨气,也罢,你就好好享受她的死状罢。”
  苏仁不语,只抽出软剑将他双脚的脚筋也尽数挑断,那紫衣客犹自强笑。苏仁面色阴沉而平静,握剑的手却已经青筋暴起,正要再刺出时,却被一双手温柔地揽住。他僵硬地侧过头,只见陈青鸾面色苍白如纸,表情却仍然平静,丝毫不见慌乱之意,她柔声道:“灵炽之毒我曾听说过,确实无药可解,眼下再在他身上发泄也没用,不如直接给他个痛快,多留些时间陪我好不好?”
  还未等苏仁回应,陈青鸾又转脸对那紫衣客道:“你是百越人?”
  那紫衣客一愣,随即道:“不错,我出身百越皇族,自被大楚灭国,背井离乡近十年,就是为了报仇而活,可惜天不遂人意。陈娘子你是个性情中人,可惜眼瞎看上了这等奸恶之徒,我且在黄泉路上等你一等,再问你是否后悔替他去死。”
  他话音未落,腰间一个布袋自己诡异的动了,有一物如闪电版向苏仁弹射而去,苏仁翻手用剑将那物斩为两段,只见是一条通体乌黑的小蛇,头上也生有肉瘤,却不是红色,而是荧荧碧绿,想来便是他之前所说的另一条灵炽了。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然而紫衣客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以手肘发力向后翻滚,直到半边身子已经悬空在涯边,狞笑着对苏仁道:“我虽不能杀你为我族人报仇,但能让你也常常痛失所爱的滋味,也不算亏了!”说罢一个翻身,径直坠下深渊。他刚一掉下去,那原本呆立在悬崖边缘的两匹马如同受了莫大的惊吓,嘶吼着四散奔逃。
  刹那死寂之后,只听一声轻响,竟是苏仁手中的软剑掉落在地,他眼中布满血丝,双手颤抖着搭在陈青鸾肩上,一时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又怕触动伤口,竟是一动都不敢动,只哑着嗓子颤声道:“你……怎么样?”
  陈青鸾脸色愈加苍白,颈间伤口处仍不断滴下血珠,落在她月白色的外衣上如同绽放的红梅,她强笑道:“别担心,我体质与常人不同,外伤血流是止不住的,所以那毒液应是被冲走了不少,你尽快带我回京,找我医馆的徐老大夫,他应该能有法子救我……”她声音越来越低,好不容易将话说完,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苏仁这才察觉到,那蛇牙划破的伤口并未触及她颈间动脉,然而流出的血量十分惊人。她此时晕倒,怕也不是因为毒发,而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他急忙扯下衣襟将伤口简单包扎起来,随后将她背在身后,运起轻功奔下山道,径直往京城方向而去。
  天刚微亮,驿站的马夫突然听到急促的敲门声,还未等他起身,便听得一阵巨响,房门不知被何人砸开,他一句脏话还未出口,便见到一个高瘦的男子闯了进来,身后还背着个生死不知的姑娘。他甩出东厂的令牌道:“立刻预备车马,天亮之前若不能抵达京城,以渎职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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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梦尽浮生
  薛行之被人从睡梦中叫醒时正是深夜,站在他眼前的男子面色极其憔悴, 衣服尽都被汗水浸透, 身上带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他目光不自觉地往那人下半身看去, 只见他衣襟下摆濡湿一片, 其中带着斑斑血迹, 他立时反应过来眼前此人是个宦官。惊讶之余尚未开口开口发问,那人便将他拖到外间,只见榻上平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正是陈青鸾。
  眼见陈青鸾气若游丝只剩半条命, 薛行之也顾不上细问苏仁是怎么回事,急忙动手开始抢救,他将原本的包扎解开, 见到伤口不大才稍微放了心, 又去药房取出许多瓶瓶罐罐, 将许多不知何物制成的药膏调和在一起,往伤口处涂抹了厚厚一层, 直到药膏干涸,又将最外头那层刮去。只见露出一层薄软的药膜封在伤口之上,果真再没有血流出。
  见伤口上止住了血,薛行之这才定下心神来给陈青鸾把脉,随即露出诧异的神色,回过头对一直站在身后目不转睛盯着自己苏仁道:“陈姑娘这毒……是缘何而来?”
  苏仁略去与那紫衣客间的种种经过,只将灵炽描述给了薛行之, 老大夫捋着花白的胡子沉吟半晌方道:“老夫稍后给你开个药方,每日早晚喂她服下,应能保她性命无碍,只是她何时能清醒过来,便不得而知了。”
  苏仁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略微放松下来,又问道:“她与我说自己体质特殊,所以不怕这灵炽之毒,可是真的?”
  薛行之叹了口气,“陈姑娘体质特殊不假,然而并非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的事,其中牵扯到她许多过往,老夫也并不是全都知晓。”
  他医过无数病人,深知苏仁此时心绪极为脆弱,便越发小心斟酌字句,不愿刺激到他,只道:“那些事还是等她醒过来后亲口跟你说罢,她特意交代过不让老夫告知旁人,毕竟她是老夫的雇主,这话是应当听的。”
  苏仁听罢默然点了点头,他原本一直将探究陈青鸾的过往当做一项乐趣,然而现在他无比渴望能听陈青鸾亲口讲述这些他所没有参与的人生。
  薛行之写好药方交给苏仁后,眼见他极小心地抱起陈青鸾,如同手中捧着比他性命更贵重的宝物转身离开,在心中暗叹:也不知陈姑娘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原本隐姓埋名是为了远离灾祸,可是眼下她陪着的那人,怕是带给她的波折只会多不会少。
  近几日来,厂督府内的下人无不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两个人好端端的走,不过月余再回来时,一个昏迷不醒,另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如同疯魔了一般,终日吃住都在病榻边,所有照顾陈青鸾的活都由他亲自动手,不叫旁人近身。若有手下来寻他处理公事,也不过在外间用上三言两语便将人打发了。
  就这样熬了数日,床上昏迷的人脸上已经有了血色,而还清醒的这个却是愈发憔悴。谁也不敢劝苏厂督做违背他心意的事,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这样执拗的守下去,直到陈娘子醒过来。然而在某个午后,他突然传露珠来接替自己贴身伺候陈青鸾,而他自己则去沐浴更衣。
  第二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苏仁,又恢复了以往傲慢阴沉却又一尘不染的样子,仿佛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都不曾存在过一样。而原本战战兢兢的露珠发现,陈娘子好像痊愈了!她并不似之前那般如一尊没有生命的人偶一动不动,若有人唤她,便能看到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偶尔亦会轻轻翻身,仿佛只是贪睡却又不愿醒来一般。
  按照薛大夫的说法,当出现这样的反应时,便说明陈青鸾很快便能醒过来。苏仁是最早察觉到这一点的人,而与狂喜一同涌现在他心头的却是浓浓的不安。在陈青鸾昏迷的这段日子里,他刻意不去想的问题,现下不得不面对了。
  他曾经多次半真半假地问过这个陈青鸾,她究竟为何心仪于自己,起初是质疑与不屑,后来便渐渐变为了求证,而如今,他疯狂的渴求着答案。然而直到这个女子情愿为他赌上性命为止,他仍然对她近乎一无所知。
  刨除一切原本曾在他脑海中浮现过的算计与阴谋,他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自二人相处的种种情节中得到结论,于是只好近乎自我欺骗的认为,陈青鸾如同他年少时嘲笑兼利用过的那些女子一样,是迷恋于他那副天生的好皮囊。所以当他知道陈青鸾就快能清醒过来时,他便强迫自己去沐浴更衣,进食安寝。这样一来,当陈青鸾再次睁开眼睛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就仍然会是值得人多看上几眼的好样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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