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说过精神力后期的模样，但真正操纵起来才感觉到奇妙之处。
终于，再一次‘阅读’指令发出，整本书从第一页开始翻动，期间不断有文字跳入脑海，构成一本纯粹的精神版《草药大全》。文字跳完，书也消失了。
初步练习结束。
反复练习时不觉得有什么，突然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自己的疲惫。楚瑾颜本来还想趁热打铁练习《格斗技巧》，现在这状态是不行 。于是，她蹑手蹑脚躺回属于自己的地方，闭眼沉沉睡去。
原主虽然长期抑郁、闷闷不乐，但身体的生物钟保持得很好。楚瑾颜准时醒来，透过玻璃往外看，星海还是睡前的模样，星光闪烁美丽非常。为了避免被人撞见，她也不好摆出具体姿势练习，只能在脑海里一遍遍演练熟悉，确保自己战斗时用得上。
或许是好奇，或许是热血作祟。当收到通知要上战场时，楚瑾颜非但不紧张，还跃跃欲试。索性她的脸一直面瘫，也没人看出端倪来。
“前方千米星海发现星舰痕迹。根据标识查探，确认归属受智能玩偶控制的洛克星球。飞行类觉醒者作为第一梯队准备登录；米莉，电波干扰掩护；金致环，绳索辅助。”M系幽蓝人熟练下达各个指令。因为分歧，两系约定好领导人间隔指挥。这次是M系，下次就是华系。
总之，要一致对外，有什么事打败智能玩偶再说。
当然，规矩是这么定，明争暗斗不少见。
敌方星舰逐渐靠近了。来到一定距离，飞行类觉醒者在米莉的掩护下登陆。金致环抓住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转换成韧度超强的绳索，发到每个先行者手中。他们登陆成功，立刻分成两系，各自用绳索拉住自己那方的幽蓝觉醒者，将大家带到星舰上。
整个星域的智能玩偶大军实在太多了，有拟人智慧的可以说只有零和露娜。哪怕是零，运行量过于庞大也负荷不住，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智能玩偶。因此，这些智能玩偶通常不懂变通，只会按照以前输入的程序执行操作。被人入侵后要怎么办？战斗型智能玩偶出动。战斗型智能玩偶失败后怎么办？那它们就不知道了。
楚瑾颜的第一次出战表现分外抢眼。最初的时候，她还有些手忙脚乱。但随着时间推移，参与者都能感觉出她进步的速度非常恐怖，只要一出手就会有智能玩偶失去活动能力。当然，能够看穿对方弱点的洞悉之眼帮了她很大忙，除此之外格斗技巧越练习越熟悉。两者相加，相当于活靶子的智能玩偶就不够看了。
“嘿，瑾颜深藏不露啊。”结束后有人感叹，“每个战斗型智能玩偶的弱点都不一样，瑾颜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瑾颜，你的星辰之力是什么？”
“眼睛能看到它们的弱点，也能预判它们行动的轨迹。”楚瑾颜在这方面没有隐瞒。关于自己能力，不说全部，但常用的总要透露一些。队友能配合是好事，不能配合起码也不要因为能力冲撞拖后腿。
“哇！”有人惊呼。连M系幽蓝人也投来惊讶的目光，赞扬，“特别实用。”
短暂休整后，这次行动的领导者捷克多瓦齐做了简单总结。“和往常一样，指挥舱内除了专门的驾驶型智能玩偶，还有一名被捆绑的幽蓝人，为它们提供应急性的星海危机指导。另外，冷冻舱有三个人，一个女人两个孩子。经过询问，确认是被捆绑者的家人。身体无损伤，解冻后已经无恙……总的来说，相比之前伤亡少很多。这一切，要感谢新加入行动的这位华系小姑娘。有能力者，值得大家尊敬。”
在场的人都鼓起掌来。
*
楚瑾颜渐渐习惯了出任务，人也在幸存幽蓝人中出名。沉默寡言、听从指挥作战，像人形兵器多于像个活人。因为这个的缘故，尽管她很受人尊敬爱戴，但也没有领导者跟她过不去。关于她的仇恨悄然流传，大家都报以理解的心态。
楚瑾颜从不去管这些，只要众人谈论她不是清一色负面她就不理会。跟人交心相处，她经历了两个世界有所改善但还做不到。与其在船舱和别人眼对眼不知道说啥，她宁愿多跑几趟任务。毕竟对于她来说，星海虽然美丽，但看多了难免审美疲劳。长期在星海漂浮，除了出任务能活动手脚，其他时候生活仿佛一潭死水，平静、单调、枯燥。
任务其实也是千篇一律，绝大部分是反追踪，抢走智能玩偶的星舰为自己补充；少部分是登录荒芜星球，寻找食物和水源。那些驾驶型智能玩偶也是傻得可以，不管战斗型智能玩偶的失败，埋头只会驾驶。要是换成幽蓝人，很可能就玉石俱焚，破坏星舰引擎坠落千米同归于尽了。不过，那样对幽蓝人来说可是非一般坏的消息。
某种程度来说，规律具有麻痹性。尽管楚瑾颜每次出任务都保持警惕，但规律还是让她有所松懈。当一次攻占星舰成功，驾驶型智能玩偶突然引爆星舰各处埋藏好的炸弹时，在场所有人竟没有一个反应得过来，让星舰生生报废了。
——哇哦，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星舰的报废意味着如果他们不能及时逃离，会把性命都交代在这里。只是星舰处于高速坠毁状态，舱门紧闭，宛如流星砸下。幸存幽蓝人的主星舰有心营救却完全追不上。无奈之下，主星舰紧急迫降到下方星球。
全部人都在祈祷，祈祷能躲过这一劫。报废星舰困住的是幸存者中绝大部分战士，没有他们，幸存者灭亡或者全部被抓回去也不远了；受困者则是不愿面对死亡。
一片混乱里，报废星舰“轰”地一声砸到土地中，开出了一个大坑。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小天使们，更……
第24章 洞悉之眼（四）
“快，力量够的人砸个洞出来。咳咳咳, 再不跑出去, 我们就要被烧死在这里了！”齐星华一边捂着口鼻屏蔽浓烟一边下达指令。
感谢星舰的外壳质量够好, 下坠时和空气剧烈摩擦没有烧成灰烬, 然而起火难免。火势蔓延极快, 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楚瑾颜大概是里面最冷静的人。她环顾四周, 洞悉之眼将状况收入眼里，包括火势蔓延的方向，包括哪里有工具，也包括哪个位置最为薄弱。她用拳头砸开一个箱子, 拿起锤子瞄准一点就开始暴力敲击。
然而，刚敲出口子，楚瑾颜眼尖地发现不远处火舌即将舔舐上一枚炸弹。
不好！
“全部人, 趴下！”
这绝对是楚瑾颜三生以来最威严最大声的一喝。一群幽蓝人早就习惯了服从指令, 一听迅速趴下, 等到爆炸过去才反应过来。
呃，刚才是不是出现了越位指挥？
“危机关头, 不要管那么多了。小颜的眼睛肯定能看到正确逃生方向。现在，我将我的领导权交给小颜。所有人，听从小颜指挥！”齐星华一点都没有生气，温和的脸庞很是严肃。他第一时间交付了领导权，不见丝毫勉强和不悦。
这的确是此时最正确的决定，但不是哪个领导者都愿意做出来的。楚瑾颜微微一怔，随后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 接下指挥棒。轻伤者无伤者归为一批，重伤者归为一批。一部分火焰中开路，中间由轻伤者搀扶重伤者行进，第三批断后。
因为星辰之力特殊，楚瑾颜领衔做了开路的人。而最危险的断后者，则是齐星华主动请缨。危险时刻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质，齐星华显然不仅平时待人温和、乐于助人，关键时候更能不贪念权力、心怀大义，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样一个人，怎会有问题？
成功带人逃离后，这个问题时刻困扰着楚瑾颜。她百思不得其解，想要争夺星主位置的心思却悄然淡了下去。她本身对那个位置兴趣不大，只是为了任务和回家。经过鉴定，齐星华显然更适合自己，星主她就暂时不争了，静观其变。
实际上，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剧情自己改变了。
原本零就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若不是剧情可能有主角光环作祟，他做出的很多决定都是纯粹为自己开心，也不懂得如何应对幽蓝人的反抗，只会不断追踪，幽蓝人早就失败了。特别是派出追踪星舰这方面，从未出现过驾驶型智能玩偶自毁的现象，还每艘星舰都携带幽蓝人和大量人类才使用的物资。这些给了幸存幽蓝人很大的帮助。
现在呢？不仅是自毁，事后搜查残骸，船舱里被捆住的幽蓝人眉心一个弹孔，显然是战斗型智能玩偶所为。冷冻舱中例常沉睡的家属也被提前杀死，物资更是只有一箱烧毁的营养液。
一箱营养液，这是标准的三人一次星海航行分量。
计算得过分标准的食物携带，行动失败后提前杀死人质，宁可自毁也不愿落入敌手……而且，这些智能玩偶并不是一直如此，是突然转变。楚瑾颜有理由怀疑零发生了新的异变，尤其在拟人化上很可能更进了一步。
剧情里，零像个初生的孩童，对一切抱有很大好奇。之所以追杀幽蓝人，是因为特尔法残留的一道颠覆指令。后来，他觉得玩腻了，想要把幽蓝人找回来。无心对有心，这才是幽蓝人以弱胜强的最终真相。
一旦零真正觉醒野心和人性智慧，配合他可怕的智能玩偶大军，幽蓝人能否像剧情那样取得胜利真是难说。
一切的事情追溯起来都会有源头。楚瑾颜在心里默默对零这个名字划了重点的红色大圈。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才有这样的变故。要知道，她虽然有影响颠覆剧情的力量，但到目前为止她没有任何接触零的机会，零甚至不知道有她这么个人。这种情况下，判断意外源头就不难了——在零的周围，或者说，就是零有问题！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楚瑾颜还没想好零那里要怎么办，又遇到了另外一件糟心事。
下午时分，许伟霖大步走进来，把手里的野果放到了楚瑾颜面前，“嘿，小颜，这个库奇卡塔尼尔星球的人真是好。我们讲明了来历，人家不但没怪我们损坏了他们一大片土地，还愿意收留我们。星海流浪那么久，我都好久没碰见过这样的温暖了。吃吧。我吃过了，味道挺甜的。”
库奇卡塔尼尔星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楚瑾颜发现自己对相关词汇敏感到了极点。她默不作声，低头紧盯着地上两个青皮果实，仿佛要看出个洞来。
许伟霖盘膝坐到楚瑾颜面前，低声说：“没有毒的。”
古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楚瑾颜在心中默默叹气。幽蓝人平静了数百年，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道理都忘记了吗？害人的心可是比带毒食物更可怕的存在。
楚瑾颜半闭着眼，精神力笼罩住帐篷时刻观察周围动静。确认没有问题，她才低声意有所指地提了几句：“我只是想，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好人。不计较我们突然的到来也罢了，如此热情给我们提供各方面帮助。相比自己，我觉得羞愧。”
许伟霖抓抓短发，半懂不懂的样子。犹豫地张张嘴，他对此没说什么但也不再劝楚瑾颜吃下果子，而是换了话题，“齐星华和捷克多瓦齐召集觉醒者饭后开会。”
“嗯。”楚瑾颜捞起果子，边走边吃起来。趁许伟霖不注意，她将其中一枚塞进了系统背包。果子确实没有毒，但她下意识想保存一份样本做研究。
这是出于对系统的信任。
尽管有时对任务有些不解，但最后总会证明系统是正确的。既然任务说库奇卡塔尼尔星人有问题，自己谨慎一些没事，何况原主记忆中也证明了这件事。再者，她阅读了《草药大全》，发现内容分成两块。一块是讲述各种草药及作用，另一块却是讲述如何对付蛊术！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库奇卡塔尼尔星人会使用蛊！
*
楚瑾颜到的时候不算早也不晚。好些人分开坐在帐篷的各个角落，或低声交流或径直沉默。而他们无一例外，脸上都带着沉重和忧愁。
强者为尊。看到楚瑾颜走进来，大部分觉醒者都恭敬问好。楚瑾颜习以为常地点点头，他们才退下，重新做回先前的事情。
独自坐到角落，楚瑾颜继续锻炼精神力感知。她越是运用精神力，越是能发现其中妙用。尤其是可以不动声色把周围环境对话等信息尽收入脑海这一点，简直是查探的神器。洞悉之眼还需要她紧盯某个目标呢！她现在已经养成精神力长期缠绕在身边十米范围了。一旦发生了什么也好及时做出反应。
天色黄昏的时候，觉醒者全部到齐，会议正式开始。
第一段内容是由齐星华陈述的，毕竟他是这次任务的领导者，“在这次任务中，我们遇见了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情况。按照以前的经验，只要我们击败战斗型智能玩偶，攻占星舰的行动就能成功。毕竟，驾驶型智能玩偶是不会有其他动作的。然而这次，我们击败对方后进入驾驶舱，驾驶型智能玩偶竟然瞬间启动星舰自毁程序，安置在星舰的数百枚炸弹被一一引爆…”
智能玩偶变聪明对幽蓝人来说有害无益。他们的生存空间本来就狭窄，条件本来就恶劣，现在还要面对更强的敌人。太打击信心了。不少觉醒者当场黯淡了面容。
幸存者中能够战斗的幽蓝人都这种表现，可以想象得出一般幽蓝人得知事情会有多绝望。难怪这场会议限定了觉醒者参加。先给战斗人员打底，看有没有解决办法，实在瞒不住才会透露到普通幽蓝人那里。
齐星华发言完毕便坐下了。短暂的沉寂后，捷克多瓦齐站起身，提起第二段内容。“我们目前所处的星球名为库奇卡塔尼尔。自毁星舰的坠落动静过大，已经惊动了这里的原居民。我们派人跟对方进行交涉，对方愿意划出一块土地借给我们暂住，也愿意提供食物和饮用水源。不过，我们需要每天出至少五个人与他们一同去森林打猎。须知的是，库奇卡塔尼尔星人比较落后，不懂得圈养，每天食物都是新鲜获取的。森林里很危险，去的人要做好安全措施。”
虽然幽蓝人生活的主星浮空一般被认定为幽蓝星域的中心，领导者尊称为星主，但实际不是所有幽蓝星域范围的星球都归属浮空的。有些是由于太过荒芜，有些则是因为落后。库奇卡塔尼尔星球正是后者。
尽管幸存幽蓝人落魄了，骨子里的优越感还是抹不掉。华系幽蓝人相对来说好一些，M系幽蓝人更为明显。明明前往交涉的是华系幽蓝人，态度也没有如今叙述时的平等，而是被情形逼迫的无奈低声下气恳求，到捷克多瓦齐嘴里偏偏一切变了味。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洞悉之眼（五）
这会给大家误导，楚瑾颜心想。她看似眼神专注地盯着捷克多瓦齐, 其实在用精神力观察在座人的表情。
齐星华的表情有些异样, 像听到令人不舒服的话语却不知道不对劲在哪的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