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生意,背后有国公府撑腰?这事儿沈依依还是头一回听说,当即起身告辞:“外祖父,外祖母,那我现在去找媒人问问。今天我冒昧登门,打扰了。”
“你这是哪里话,我们是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以前没有去找你,全是因为你娘的缘故,如今话说开了,以后要时常来往才好。”李氏硬拽着姚天明起身,把她送到了门口。
沈依依留下了礼物,动身去了梧桐街。
从姚氏与沈大老爷成亲到现在,不过十五年而已,当年的媒人依旧年轻,眼不花耳不聋,看起来神采奕奕。
这让沈依依的询问工作顺利了不少,那媒人在她的提示下,很快就记起了当年的事情:“那时沈家还不是武昌府首富呢,而姚家是汉阳县大户,姚家老爷瞧不上沈大老爷的!要不是我舌绽莲花,从中斡旋,他哪能娶到你娘那样的美人儿呀!以你娘当年的美貌,就算想进宫当娘娘,都绰绰有余”
“那你是如何舌绽莲花,从中斡旋的呢?因为沈家背靠的大树,某国公府?”沈依依问道。
媒人听了沈依依这话,表情竟不自然起来,支支吾吾地没作声。
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媒人为何表现得这样奇怪?沈依依当即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沓银票来,拍在了面前的小茶几上:“我是个痛快人,希望你也是。”
直接一沓银票??果然够痛快!媒人紧盯着茶几,眼睛都挪不开了。
沈依依继续怂恿她道:“不过是多年前的一桩旧事,你说出来又能怎地?我爹和我娘连我都生出来了,难道你说了,他们能把我塞回去?”
话糙理不糙,媒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茶几上的银票,终于还是开了口:“夫人,您长得跟沈大老爷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肯定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以为她是来查血统的么?沈依依忍不住乐了:“跟我讲讲国公府的事,这些银票就归你了。”
媒人点点头,回忆着道:“那时候,沈大老爷已经给了我不少报酬,但去姚家提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谁也不差钱,所以一直拿不下来。后来有一天,突然有人深夜来找我,自称是国公府的人,要替沈家撑腰,给了我两锭金元宝,让我尽快促成姚氏的亲事。在京城,也许国公府不算什么,但在我们这种小地方,能有国公府撑腰,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我据此到姚家老爷跟前透了点口风,他果然很快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媒人回忆这段过往的时候,脸上依稀还带着崇敬的神色,但沈依依却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是哪家国公府?”
“他没具体说,我也没敢具体问。”媒人回答道。
“他就给了你两锭金元宝?”
“两锭还不多?那可是金子!我至今有一锭没舍得用,一直藏着呢。”
“那人说的是,要你尽快促成姚氏的婚事,而非促成沈大老爷的婚事?”
“对,他就是这样说的,不过这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吗?”媒人疑惑反问。
第334章 牛肉丸与虾滑
当然不一样了,这说明那所谓国公府的人,在意的只是姚氏的婚事,而非沈大老爷。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自称是为沈大老爷撑腰的呢?真有意思沈依依想着,问媒人道:“你刚才说,还留着当年的金元宝?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媒人看在那一沓银票的面子上,对沈依依分外热情了。她很快把珍藏的金元宝拿出来,双手奉给了沈依依。
沈依依接过金元宝看了看,金元宝的底部印着年号,除此之外,还有个小小的编号。
“送你金元宝的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沈依依拿着金元宝,问媒人道。
“记得,记得。”媒人走街串户,记忆力一般都很好,何况是这样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那你说给我听听。”沈依依一伸手,沙姜马上奉上了笔墨,铺开了画纸。
媒人一看这架势,先惊讶了一下:“哟,夫人,您还会画画呢?”
“做美食练出来的。”沈依依蘸墨提笔,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那是个男人,遍身绫罗,但我这双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他只是个下人了”媒人的记忆力果然惊人,时隔多年,居然连那男人的人中上长着颗黑痣都还记得。
沈依依根据她的描述,很快画好了画像,递给她看。媒人捧着画像,盛赞不已:“夫人画得可真好,怪不得能当上镇国大将军夫人。”
她能当上镇国大将军夫人,跟她画画得好有什么关系?沈依依哑然失笑:“我拿两枚金元宝,跟你换这一锭,如何?”
两锭换一锭,媒人自然愿意,更何况沈依依的身份摆在这里,既然她开了口,她哪敢拒绝,于是沈依依顺利地带着画像和那枚金元宝,离开汉阳县,回到了京城。
她抵达京城时,正是下午,蔡礼仍在军营,尚未归家,她便先和胡枢见了一面,把画像和金元宝交给了他,让他尽量去查。她敢肯定,自称国公府,给媒人送金元宝的人,跟沈家绝对没有关系。
她回到镇国大将军府,正巧碰到扶留特意从军营回来报信:“夫人,将军知道您回来了,让我回来告诉您一声,晚上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消息这么灵通?沈依依问扶留:“我不在的这几天,将军是在哪儿吃饭的?”
扶留道:“就在军营吃的,伙食不差,但味道真不怎么样,将军倒是没抱怨,可我快吃吐了。”
食材不错,但烹饪技术不过关的意思?沈依依笑道:“等我忙完,你们将军可以考虑聘我为军厨顾问嘛。”
“那敢情好,就怕把他们的嘴养叼了,回头咽不下军粮。”扶留笑嘻嘻地说着,就要回军营复命。
沈依依连忙叫住他道:“晚上我做饭,让将军不用另外准备了。你们也都回来吃吧,我叫小胡椒带火锅底料来,请你们吃火锅。”
“好好好!我要吃涮羊肉!”扶留光说着,就快流口水了。
“行,涮羊肉。”沈依依点了头,“我马上写个清单,你顺路带去给小胡椒,让她照着清单买齐食材后,再带着阿朱和阿碧来将军府给我帮忙。”
镇国大将军府虽然有待命的家将,但采购食材是个技术活,交给他们去做,沈依依不放心,还是使唤小胡椒好了。
扶留欢快地应着,跟着沈依依去了书房,等她写好采购清单后,去找小胡椒了。
沈依依赶了几天的路,实在是疲惫不堪,好在小胡椒、阿碧和阿朱都已经能在厨房独当一面,她便做了个口头军师,指挥她们做出了一顿火锅大餐。不过,想着上次蔡礼吃醋,嫉妒胡枢吃过的她做的饭菜比他多,她还是不顾辛劳,亲执菜刀,专门给他做了个虾滑。
晚上蔡礼带着一众家将回来,刚踏进府门,就闻见了火锅的麻辣鲜香。家将们欢呼着,顺着香味儿,扑向了前院。蔡礼却独自一人去了第三进院子,果然,沈依依正在小厨房里忙碌,亲力亲为地做着牛肉丸子。
蔡礼站在门边,傻笑着看她,一副近人情怯的模样。沈依依抬头白了他一眼:“干嘛呢,进来呀。”
蔡礼朝里走了两步,才发现他手里还握着马鞭,赶紧丢掉了:“你怎么一回来就做饭,不累么?”
“不累。”沈依依做好最后一个牛肉丸子,摆进了盘子里,“本来没打算自己动手的,结果丰和楼的李伯突然送了点牛肉来,这可是稀罕物,不能浪费,我赶紧给做成丸子了,待会儿下火锅正好。”
牛肉丸子?他还真没吃过。蔡礼看了看正咕嘟冒泡的火锅,从后面抱住了沈依依:“别折腾了,咱们就在厨房吃。”
“行,那你放开嘛。”沈依依拍了拍他搂在她腰间的手。
蔡礼却像是没听见,依旧搂着她:“累不累?脸又吹皲了吧?”
这才几天没见呀,这么黏人,跟个孩子似的。沈依依觉得好笑,干脆转了个身,踮脚攀住了他的脖子:“我这次去汉阳县,有些意外的收获,只不知胡世子能不能帮我查出来了。”
“什么收获?”蔡礼仔细摸着她的脸,问道。
沈依依把金元宝和画像的事讲给他听,道:“当年横刀夺爱的另有其人,只怕白俊茂是错怪我爹了。”
就算白俊茂是错怪沈大老爷了,可这跟梅花脯的事有什么关系?蔡礼以为她是因为跟沈大老爷父女情深,所以才去查这些陈年旧事,并没有在意,只关心她的脸有没有吹伤,要不要多擦些脂膏。
沈依依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拧了他一把:“别摸了,赶紧吃饭,我还给你做了虾滑呢。”
蔡礼奇道:“虾滑是什么?”为什么沈依依一出手,做的就全是他没吃过的东西?这让他觉得自己这十几年的纨绔生涯,简直是白过了。
沈依依端了虾滑给他看:“简单点说,就是虾泥。”
她说的简单无比,但等虾滑烫好一入口,蔡礼就尝出不同寻常了。这虾滑不但鲜美,而且爽滑弹嫩,做法一定有讲究。
第336章
“这是怎么做的?”蔡礼舀了个虾滑,仔细地研究。
“怎么,你想偷艺?我不教的。”沈依依捞起一粒牛肉丸,放进了他碗里。
他的确想学,等学会了,就不用每次都让她下厨了,蔡礼想着,咬了一口牛肉丸,发现这丸子里头不但包着馅,而且还有汤汁,口感丰富得让人惊诧。
“你是怎么把肉馅和汤汁同时包进一粒丸子里去的?”蔡礼惊讶极了。
沈依依正要回答,忽然沙姜进来,禀道:“将军,夫人,孟知来了。”
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他正吃饭呢!蔡礼不高兴地把牛肉丸子塞进了嘴里:“叫他等着!”
沈依依知道他说的是气话,站起身来,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你先吃着,我去听听他怎么说,马上就回来。”
蔡礼马上放下了筷子:“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吃吧。”沈依依按住了他的肩膀。
“还是一起去吧,我不放心。”蔡礼执意站起身来。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沈依依嗔道。
就凭孟知那张酷似她前暗恋对象的脸,就够让他不放心了。蔡礼小心眼儿地腹诽着,拉起沈依依的手,朝前面去了。
孟知等在前院厅里,被几桌火锅包围着,四周全是虎视眈眈的将军府家将。他大概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向淡漠的脸上,透着几许惊讶,甚至还有一点紧张。
火锅家将,而且是在用来正式待客的前院,沈依依自己都觉得挺好笑,赶紧把孟知带到东厢房去了。
蔡礼跟在他们后面,但并未进房门,只在门外站着。他不放心的是孟知,对于自家媳妇,必须给与足够的尊重。
“你这镇国大将军府,真没个正经府邸的样子。”孟知一到东厢,就开始吐槽。
“跟你有关系吗?等你自己当上大将军再说吧。”沈依依是真看不惯孟知的样子,明明能写会算会做生意,还有一身的功夫,却非要把大好的时光用来和白俊茂纠缠,这若是换作她,早就远走高飞,建功立业,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孟知像是突然才意识到沈依依的身份似的,神色骤然严肃了几分,终于开始说正事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确定位置了。”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自己装订的小册子,朝沈依依递了过去。这时沙姜突然出现,截住了册子,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册子上没有萃毒藏暗器,再才双手奉给了沈依依。
册子上,是几份账本的抄本,从中可以看出,白俊茂是蓟州果子行的幕后老板,销往沈家的那一批梅花脯,正是他所为。在册子的最后一页,还附有这几份账本所在的地址,那是一家名为安庆福的当铺。
“很好。”沈依依合上册子,揣进了怀里,“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三天之后,你就能接你娘回去了。”
孟知一心想看白俊茂倒霉,竟有了几分急迫:“你打算怎么做?”
“你不必知道,你帮我看好安庆福当铺,防止白俊茂到时候狗急跳墙,销毁账本就行。”沈依依道,“我只是想救沈家而已,至于白家的产业,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等我达成目的后,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枚金锅吊坠,还在孟知的怀里藏着呢,这比什么许诺都管用,他爽快地应着,告辞离去了。
傻孩子,他还不知道这桩案子到底有多大呢,白家的产业,做梦吧!不过到时候他会感激她的,凭着他今日的立功,或许能免于被白俊茂牵连,保住一条性命。
沈依依揣着小册子,走出东厢房,蔡礼转过身,朝她伸出手来。沈依依却没有把手交给他,而是调皮地一撑他的胳膊,跳进了他怀里。
蔡礼赶紧接住了她,心道堂堂正室夫人,居然跳来跳去,此举即便搁在不怎么讲规矩的骠骑大将军府,亦属于惊世骇俗之举吧,恩,他的媳妇,真是活泼可爱极了。
沈依依攀着他的脖子,道:“刚才孟知跟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册子在我怀里呢,你自己拿出来看,然后派几个得力的家将,去安庆福当铺盯着吧,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毕竟烧毁几本账册,是很简单的事情。”
账册在她怀里?对于探手入怀取东西这件事,蔡礼是有心理阴影的,朝她胸前瞅了好几眼,都没敢伸手:“你自己拿出来给我看不行么?”
沈依依居然猜到了他的顾忌,道:“咱们已经是真夫妻了,即便你不小心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我也不会生气的啦。”
这女人!能不能不要什么都讲出来!蔡礼恼羞成怒:“既然是真夫妻,又何来不该摸的地方?”
他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故意把手伸进她怀里,满满地摸了一把,顺带着揉了一揉,末了还嫌弃道:“真小,都不见长。”
胸小这件事,他嫌弃得多了,沈依依也就不当回事儿了,晃着他的脖子道:“我就小了,怎么滴,有本事你休了我呀。”
蔡礼扯开她的胳膊,把册子取了出来:“不要动不动就把休字挂在嘴上,这里是梁朝,不是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