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食多磨——闲眉
时间:2019-01-31 10:50:09

  他走到床边,先抱了被子,又去拿枕头,枕头下却掉出一本小册子来。
  这不是他的小册子吗,怎么上这儿来了?扶留怎么保管的?!蔡礼皱着眉头,迅速把小册子捡起来,随手一翻咦,这字迹是沈依依的?
  字迹娟秀,墨香未干,册子上,逐条记录着他的喜好,头一条便是通神饼。
  蔡礼翻着翻着,脑中仿佛有一团蓄势待发已久的焰火,突然间点着了引线,嘭地一声绽放开来。黑夜寂寥,焰火却绚烂无双,细小的火星带着灼热的余光,星星点点地散开,燃沸了浑身的血液,朝着心头翻腾汹涌。
  原来有些事情,是可以有回应的!
  蔡礼将册子紧紧攥在手里,飞奔着出了闲眉居。他一口气跑到前院,将册子摊在了扶留面前:“你看!这回我不是在唱独角戏!”
 
 
第172章 毫无保留地对你好
  什么独角戏?春宵一刻值千金,少爷不在房里陪少夫人,跑到他这里来做什么!扶留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蔡礼一眼,再才把目光移到面前的小册子上来。
  嗐,这不是少爷的喜好吗?他还当是什么呢。扶留毫无兴趣地把小册子推开,道:“这是小胡椒下午找我问的。”
  原来是沈依依特意派小胡椒来打听的!蔡礼仰头靠在椅背上,心情激荡,更多的却是愧疚:“其实我对她,根本没那么好,很多时候,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总担心喜欢错了人,委屈了她。今儿看到这册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混账,她对我这样好,我还有所保留,这跟以前的沈依依对我,有什么区别?”
  什么试探,什么沈依依?沈依依不就是如今的少夫人么?扶留完全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有所保留”那几个字,他听懂了:“所以,少爷,您要对少夫人毫无保留了么?”
  他一面说着,一面冲蔡礼挤眉弄眼:“少爷,但是得悠着点,您的新婚床,还没做好呢。”
  想什么呢!那张婚床,是单纯地摇垮的!蔡礼就坐在椅子上,抬腿踹了他一脚:“少嬉皮笑脸,快帮我想想,我要怎么做,才算是对她毫无保留地好?”
  “您以前是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啊。”扶留一个闪身,却没躲开,苦着脸叫,“一年前,参考一年前。”
  不,她不是“沈依依”,她是有回应的,所以他的好得加倍,最好来点特别的。蔡礼用胳膊撑着桌子,双手抱着头,苦思冥想。
  少爷您能不能回房想去?他要睡觉了喂!扶留困顿地打了个呵欠,指了指桌上的小册子:“少爷,您把这东西拿来,少夫人知道吗?”
  蔡礼好似猛然被惊醒,呼地抬起了头。完了完了完了“这东西,是不是一般都自己藏着,不给人看的?”
  “您说呢?”扶留拍拍自己的胸,那里藏着蔡礼的小册子。
  完了,忘形了,忘了这册子是他顺出来的了!蔡礼顾不得再想什么毫无保留,一把捞起册子,一溜烟地跑了。
  闲眉居卧房里,沈依依坐在妆台前,打开了小瓷盒儿,挑出一点儿脂膏,细细地抹到了脸上。
  看样子她刚洗完脸,应该还没有发现小册子不见了吧蔡礼忐忑不安地猜测着,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迅速把小册子塞回了枕头底下。
  她会不会已经找过小册子了?蔡礼再度忐忑不安地猜测着,状似不经意地溜达到妆台边,摸了一把镜子:“你还不睡啊?”
  沈依依的脸,顿时黑了请注意这不是形容词,光洁的铜镜被蔡礼这一摸,马上多了道宽印子,照不清脸了。
  干嘛呢,你不是也没睡?沈依依无奈地叹口气,拿起帕子擦了擦:“怎么了?”
  “没怎么脂膏还有吗?要不要买新的?”蔡礼顺手拿起小瓷盒,闻了一闻,“茉莉味儿的你喜欢吗?”
  沈依依夺回小瓷盒,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是不是有事?有话直说。”
  “没事,没事!我,我去铺床!哦,不,是打地铺。”蔡礼耳根一红,拔腿跑回床边,抱起了被子,却又犯起了愁打地铺得拿枕头,可是小册子就在枕头底下,只要把枕头拿起来,小册子就暴露了,到时候他是假装没看见,还是假装大惊小怪,还是貌似不经意地随口问一句?
  唉,今天的地铺,好难打!
  蔡礼站在床边,抱着一床被子,反复纠结,烦恼无比。
  沈依依涂完脂膏,瞟过来一眼,奇道:“地铺还没铺好?”
  “好了!好了!”蔡礼慌忙拿起床里面的那个枕头,先给沈依依打好了地铺,至于他自己,今天就不用枕头了!
  地铺打好,沈依依过来钻进了被窝,突然想起来:“不是说好以后睡床的吗?”一起睡地下和一起睡床上没啥分别,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了。
  啊,忘了,白纠结枕头了!蔡礼一拍脑袋。
  “算了,今天还是睡地上吧,明天再说。”沈依依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你的枕头呢?”
  “我不用枕头,枕胳膊睡得香。”蔡礼说着,真个儿枕着自己的胳膊当枕头,翻了个身,把背对着她了。
  这样枕着,胳膊不会麻么?沈依依诧异看了一眼他的大脑袋,也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明明已经在一起“睡了”好几天了,今天的蔡礼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应该没有人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一个为别人写了两年多小册子的人,今儿竟然也有人为他写了。
  用后背对着她,后背好像着了火,翻个身,脸上却又发烫,初冬乍寒的夜里,他仅仅盖着一床薄被,身上却沁出了一层汗。
  蔡礼翻来覆去地烙着饼,终于又翻了个身,猛地对上了沈依依那双惊讶的眼睛。
  “蔡礼,你干嘛呢?还不睡?”沈依依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惑,又有点无奈。
  她并非睡眠浅的人,却愣是让蔡礼给吵醒了。
  “没干嘛,我,我睡不着,可能是今天酒喝多了。”蔡礼没想到她会突然睁眼,受了点惊吓,讲话结结巴巴。
  “酒还没醒吗?我给你冲杯蜂蜜水。”沈依依说着,就要掀了被子起来。
  “别别别!不用!”蔡礼连忙按住了她,“我这就睡了。”努力睡。
  沈依依仔细看了看他,虽然脸有点红,但眼睛亮得跟星子似的,想必是没醉。于是她打了个呵欠,继续睡了。
  蔡礼单手枕着头,侧卧着看她,她的眉毛细细的,浅浅的,像是一吹就会化;她的睫毛长长的,密密的,微微地有点翘;她的嘴唇红红的,嘟嘟的,像是不高兴,又像是在撒娇。
  这是一张和“沈依依”一模一样的脸,虽然他还是不确定,自己是否和当初心悦“沈依依”一样心悦她,但这应该不妨碍他对她好。
  至少看着她,即便睡不着,也不会焦躁。
  此时的归燕居里,也有人睡不着。花氏沉默地坐在上首,看着唐氏和魏氏争先恐后地闹。
  “大嫂,沈家被抓了,你知道不知道?”
  “大嫂,沈家的宅子和铺子,还有京城的酒楼,全部都被查封了!”
  “大嫂,沈依依刚嫁进来,沈家就出事,我们将军府也太倒霉了吧?”
  “大嫂,沈家犯的事肯定不小,这事儿不能瞒着大哥!”
  “对,不能瞒着大哥!大嫂,赶紧给大哥写信!”
  “大嫂,你不能再心软了!”
  “大嫂,你要是不写,我们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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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谁在撒谎(为舵主狂奔的洋葱加更)
  唐氏和魏氏你一句我一言,吵得人头晕,花氏沉下脸,大喝一声:“都住嘴!”
  唐氏和魏氏都知道,如果花氏真的发火,是会动鞭子的,当即不敢再出声了,但她们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忿忿的,显然非常不服气。
  这时蔡祯出现在门边,道:“母亲,咱们这样的人家,哥哥又是唯一的男丁,他的亲事,向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对吗?沈家遭祸,我们不该落井下石,但总得让父亲知道,由他来判断此事对将军府有无影响,再决定大嫂的去留,您说对不对?”
  蔡祯心平气和地讲了这番话,可谓有理有据,即便花氏有心为了蔡礼偏护沈依依一二,也不得不点了头:“我现在就给将军写信,快马加急送去南疆。”
  生物钟是一种很可怕的习惯,即便睁着眼睛看了沈依依半宿,即便几乎一夜未眠,蔡礼还是和往常一样准时起身,连着被子将熟睡的沈依依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回了床上,然后去了习武场。
  唐氏和魏氏铁了心要把沈依依逐出将军府,这次特别沉得住气,暗地里分别给自己的丈夫写了信,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甚至对沈依依比平常还要客气。
  日落西沉,夜幕漫天,沈依依换了一身男装,拎着个食盒,悄悄地跟着蔡礼出了将军府。
  沈家人虽然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但并非要犯死囚,看管不严,加之蔡礼事先走过关系,他们很顺利地便见到了沈家的五位老爷。其中沈大老爷和沈二老爷是单独关押,另外三位老爷则关在同一间牢房里。
  “爹!”沈依依直奔沈大老爷所在的那间牢房。
  蔡礼叫来狱卒,塞给他一块银子,叫他把牢门打开了。
  沈大老爷蓬头垢面,身上的夹棉袍子有绽开的痕迹,一看就是挨过鞭子。
  “爹,他们打您了?”沈依依心头一紧。
  沈大老爷缩在角落里,不肯靠近沈依依,只不住地冲她挥手,含混不清地喊:“走!走!”
  他还当是官差在抓他们呢,只顾着让女儿赶紧走,沈依依鼻头一酸,湿了眼眶:“爹,我没事,我没被抓,我给您带了好吃的,您快来看看!”
  蔡礼蹲下身,帮她把食盒的盖子打开了。
  饭菜的香味儿溢满了整个牢房,沈大老爷终于跑了过来:“依依能做饭,所以没被抓!”
  沈依依听懂了他的意思,连连点头:“对,我有地方做饭,证明我是安全的,没有被抓。”
  沈大老爷终于露出了笑脸。
  他的脸上满是污垢,胡子冒出了老长,沈依依先拿帕子帮他擦了擦,再才把碗筷递给了他。
  沈大老爷捧着饭菜,吃得香甜,不时还抬头冲沈依依笑一下。
  看他这么开心,身处险境而不自知,沈依依更加难过:“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救出去的。”
  沈大老爷没有听明白这句话,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儿,咧嘴笑了。
  沈依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几位叔叔。”
  蔡礼拍拍沈大老爷的肩,拎着食盒起身,带沈依依去了对面的牢房。
  对面并排的两间牢房里,一间关着沈二老爷,另一间关着沈三老爷、沈四老爷和沈五老爷。
  他们刚才就看见沈依依了,此时见她过来,无比激动,个个扒着围栏,大声地喊她:“依依!依依!”
  蔡礼让狱卒打开牢门,把食盒里的饭菜分给了他们。
  几位沈家老爷就地一坐,狼吞虎咽起来。
  沈五老爷一边大口地扒饭,一边对沈依依道:“依依,幸亏你赶着嫁去了将军府,不然我们沈家全陷进牢房,谁来救我们?”
  沈四老爷道:“老五你这是强人所难,依依可没说要救我们。”
  不知是因为身陷囹圄,还是因为她身后站着蔡礼,他们对她讲话的口气,明显比以前和善了许多。
  都到这种时候了,沈依依不愿再与沈家人有任何隔阂,简单明了地道:“我会尽我所能,救你们出去。”
  沈四老爷得了她的保证,显得有些激动,伸手把旁边的牢房一指:“你赶紧去问问你二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几个坐了几天牢,就一起研究了几天,可是到现在都没弄明白。”
  连他们自己都不明白?这可真是奇了!沈依依走到旁边的牢房前,叫了一声:“二叔!”
  沈二老爷显然比另外几位老爷惨多了,浑身是伤,连脸上都有血痕。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冲沈依依笑了笑:“依依来啦?”
  这笑容尽显凄惨,沈依依叹了一声,道:“二叔,时间有限,您赶紧把情况跟我说说吧。”
  “说什么?我不知道说什么。”沈二老爷好似被打傻了一般,眼神有些茫然,“我们只是卖过晋国府几次梅花脯而已,怎么就被抓了呢?”
  沈依依看沈二老爷说不明白,只好问他问题:“二叔,咱们家果子铺的梅花脯,是通过晋国府,进献给太后的?”
  “什么太后?”沈二老爷茫然地抬头看她。
  “二叔不知道太后?”沈依依问道,“我们家的梅花脯,只是卖给了晋国府?至于晋国府拿梅花脯去做了什么,二叔并不知情?”
  “对,梅花脯是卖给晋国府的,他们买去后是自己吃还是送人,我不知道。”沈二老爷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蹊跷就在此处,怪不得晋国府来催要梅花脯时,沈二老爷并不着急,因为于他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笔普通的生意,根本没太后什么事儿。
  沈依依暗自点着头,再次问沈二老爷:“二叔,咱们跟晋国府,签过梅花脯的长期合约么?”就像小银鱼那样的,一旦拖欠,就要付出代价的。
  沈二老爷很肯定地摇头:“没签过,连短约都没签过,他们每次来,都是当场交易,买完就走。”
  “好,我知道了。”沈依依点点头,“晋国府找咱们家买过几次梅花脯?分别是什么时候买的?当时咱们家是从哪儿进的货?”
  “这我哪儿还记得?”沈二老爷直摇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买卖,根本没印象了,你要想知道,只能去翻账册。”
  “账册在哪儿?”沈依依问道。
  “今年的账册在果子铺里,往年的在咱们家账房。”沈二老爷道,“晋国府好像去年就来买过梅花脯,我记不清楚了,你把近几年的账本都翻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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