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食多磨——闲眉
时间:2019-01-31 10:50:09

  蔡复广和颜悦色地跟沈依依讲完话,转头看向蔡礼的时候,却又恢复正常了,唬着脸吼他道:“还不赶紧爬起来?等我拉么?”
  蔡礼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是咋回事,但能不受罚当然好,赶紧从凳子上起来了。
  蔡复广背着手,训他道:“你要记着,你今天能免受家法,全是托你媳妇的福!”
  他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蔡礼瞅了沈依依一眼,道:“那儿子先带她回去了。”
  “回去吧。”蔡复广很爽快地就应了,“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
  岂止不早,天边都泛白了,他们竟是一宿没睡,到了天亮。蔡礼行了礼,带着沈依依走了。
  蔡祯满心不忿,心里跟受了委屈一样难受:“爹,您为什么对大嫂那么好?”
 
 
第207章 登徒子
  蔡复广没有回答蔡祯的问题,却是道:“她是蔡家长媳,你的大嫂,以后你在她面前,须得恭谨些,不要大呼小叫。”
  让她对沈依依恭谨?对一个私奔过的商户女恭谨?她做不到!她根本就配不上蔡礼!蔡祯心中愈发愤恨,但却也暗暗警醒,她最近的表现,有点偏离贤良恭淑的路线了,得赶紧掰回来才是。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儿上便露出了乖巧的表情来,道:“爹,我记住了。我送您回去歇息吧,三叔出了这样的事,您心里肯定不好受。”
  对于蔡复勇,她是恨之入骨的,她就蔡礼这么一个哥哥,他没了,她以后指望谁去?难道靠特立独行的嫡母,和常年不在家的父亲吗?
  蔡复广心里的确很难受,闻言道:“你自己回去吧,我还要上祠堂看看。”
  蔡祯听话地点点头,先行离去了。
  蔡复广独自来到祠堂,跪在祖宗的牌位前,深深地俯下了身。
  此时祠堂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浓重的血腥味却没有散,仿佛在提醒着他,刚刚,就在这里,死过一个人。
  蔡复勇起了歹心,走到如此田地,他身为蔡家家主,是该负责任的,是他没有把他管束好
  圣上起意收复失地,尚未有章程,他却惦记着尚未到手的爵位,对亲侄子下了狠手
  他常年镇守南疆,两个兄弟是他的左臂右膀,如今失去了一个,军中虽不至于大乱,但起兵南平,只怕是又多了一重阻碍。
  蔡复广越想越痛心,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不知什么时候,花氏也进了祠堂,陪他一起跪了,道:“蔡复勇到底是朝廷任命的将军,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你得写个折子,上表圣上。”
  蔡复广应了一声,依旧匍匐着。
  花氏又道:“你该庆幸,蔡复勇的阴谋没有得逞,不然以沈氏如今的心气儿,绝不会给你半粒耐饥丸。”
  花氏提起耐饥丸,蔡复广终于把蔡复勇的死搁到了一边,直起了身来:“我才刚跟沈氏提了回将军府的事,不料她却一口回绝了。”
  那是她事先叮嘱过的,看来沈依依很听话。花氏在心里对她添了点好感,道:“老爷不就是想要耐饥丸么,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只不知老爷愿意不愿意。”
  只要能拿到耐饥丸,让他做什么都愿意!蔡复广忙问:“什么主意?你说。”
  在回城西小院的马车上,沈依依掩着嘴,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疲倦地蜷到了角落里,打算在到家之前,就先把觉补起来。
  蔡礼此刻满心好奇,睡意全无,凑到了她旁边:“我爹为什么会对你青睐有加,面?”
  “什么面?”沈依依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回答,“我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看来她根本不清楚蔡复广平时的脾气,蔡礼想了想,换了个问题:“我不是让你回去了么,你怎么会赶到演武场的?”
  “那你为什么赶我回去?是料到你爹不讲道理,会执行家法么?”沈依依一夜未眠,实在是困极了,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是含混不清了。
  的确是料到了,那是他爹,他太了解了。蔡礼推了推她:“别睡了,当心着凉。”
  干吗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推她!沈依依气得朝他膝盖上拍了一掌:“你既然对付不了你爹,大包大揽地做什么?到头来,还得我跑回去救你!”
  是是是,他爹都说了,今儿是托她的福。他当了蔡复广十八年的儿子,如今居然得靠沈依依来讨面子了,这感觉,真的很奇特。
  蔡礼刚走了一会儿神,旁边的沈依依就睡着了。
  她就不怕着凉么?蔡礼摇着头,在车上翻了一会儿,却没找到斗篷或薄被。他想了想,只好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来,盖到了她身上。他身体底子好,冻这么一会儿,不碍事。
  脱了袍子,凉意袭来,蔡礼头枕双臂,望着车顶,脑中浮现出了蔡复勇。
  蔡家的三位老爷,自从成年参军,就几乎没在家待过,他跟这位三叔,实际上是很不熟的。
  但再不熟也是血亲,他的亲三叔,居然想要他的命,想想就让人难受。
  一个世子之位,真的那么重要么?换做他,他宁肯什么都不要,无牵无挂,驰骋疆场。
  马车抵达城西小院,停了下来。
  因为停车时的惯性颠簸,沈依依打着呵欠,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她身上盖的袍子。
  她再一侧头,蔡礼仅着一件中衣,头枕着手臂,仰躺在她旁边。
  袍子还挺暖和的,她缩缩肩,把袍子裹紧了些,出声道:“阿礼,我问你一个问题哈。”
  蔡礼刚才想得入神,这才发现她醒了,马车也停了:“什么问题?”
  沈依依裹着袍子问道:“在大梁朝,像你这种只穿着中衣在女人面前晃的人,叫什么?登徒子?流氓?”
  蔡礼再好脾气,也让她这话惹急了:“沈依依,你讲不讲道理?我脱袍子,那不是为了给你盖上么?”
  “谁允许你给我盖的?你要是着凉了,还不得我伺候你呀?”沈依依冲他抛了个白眼。
  “那你怎么不赶紧还给我?”蔡礼气道。
  “我现在已经捂暖和了,如果贸然掀开,肯定会着凉的。”沈依依说着,裹着袍子坐了起来。
  “这么说来,这事儿还得怨我了?”蔡礼摸了摸拳头,好想打她怎么办。
  “当然得怨你了。”沈依依把袍子扯下来,丢给了他。
  “这会儿又不怕着凉了?”蔡礼拿着袍子问她。
  “我总不能为了自己暖和,就让你一直穿着中衣当登徒子吧?”沈依依说着,非常有义气地拍了拍他的肩。
  “那我谢谢你了!”蔡礼手臂一抻,穿上袍子,跳下车去了。
  瞧这傻小伙沈依依坐在原处笑了一会儿,又叹了一会儿的气,慢慢地爬起来,下车去了。
  她回到屋里,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上床续觉。
  蔡礼擦了把脸,走出屋外。扶留迎上前来,道:“少爷,三老爷已自裁,我们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要不要撤回来?”
  这么多年的钉子,撤回来不就废了么,蔡礼摸了摸下巴,问道:“那个在武昌府被我揍了一顿的孟知,伤好了没?”
  “还没有,少爷您当时下手那么狠,好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扶留想起那天的事,忍不住又挤眉弄眼:“少爷您为了少夫人,可真是生猛。”
  生猛这词儿是这么用的?蔡礼愣了一下,啪地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估计不出三天,蔡复勇跟我有仇的事,就会传遍京城,你趁着这机会,把我们安插在蔡复勇身边的人,送到孟知跟前去。”
  这么大手笔?!扶留太过于震惊,捂着后脑勺忘了喊疼:“少爷,那孟知算个什么人物,值得您这么费心?”
  蔡礼想了想那天沈依依的防狼喷雾,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他是登徒子!”
 
 
第208章 生个儿子
  骠骑大将军府,祠堂。
  蔡复广和花氏就这样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商讨起了耐饥丸的事。
  花氏道:“老爷,你让阿礼带兵去攻打南平州,沈氏保准会为他做好耐饥丸。等他收服南平后,你马上交出南疆兵权,回京养老,这样既能让圣上放心,又不怕仇家寻仇。”
  解甲归田,然后靠着蔡礼的军功过日子?想得倒是挺美!蔡复广觉得花氏是在做白日梦:“那是南平州!一战封侯的南平州!你以为就靠他那纸上谈兵的功夫,就能轻松收服了?做梦!”
  “坊间一直有传言,说只要拿下了南平州,就能一战封侯,你可知道为什么?因为自从前朝丢掉了南平州,到现在一百多年了,折损了无数将领兵士,但从来就没有收服过!”
  “可见南平州有多难攻打,就连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却想着让阿礼去?那不是拿着人头去送命么!”
  若是攻打南平州那么容易,皇上会因为几粒耐饥丸,就许他回京?
  难道她不知道南平州难攻?这叫策略,策略!花氏不慌不忙地道:“不让阿礼去攻打南平州也行,但你总得给他一个机会,除非你不想要耐饥丸。”
  耐饥丸,耐饥丸蔡复广思索了一番,道:“这样吧,只要沈氏肯供应耐饥丸,我马上送阿礼去军中历练;等他累积军功,当上三等将军的时候,我再交出兵权,回京养老。”
  “行!”花氏要的就是这个,马上同意了。
  “你别急着答应,我还有个条件。”蔡复广却又道。
  “什么条件?”花氏问道。
  “让阿礼和沈氏生个儿子。”蔡复广道。
  “啥?”花氏一时竟没弄懂。
  “我们蔡家三房人,通共就阿礼这么一根独苗,若他不留下子嗣就去上战场,你能放心?”蔡复广很认真严肃地道。
  有道理,很有道理,花氏把手一拍:“就这么定了!让他们生儿子!”
  城西小院。
  沈依依终于补饱了觉,打着呵欠,伸着懒腰,睁开了眼睛。
  朱漆描金的罗汉床,红帐顶上镶着明珠,四角里垂着流苏,床上有绣着鸳鸯戏水的锦缎被,还有同款同套的一双枕头。
  她这是又穿越了?沈依依使劲地揉揉眼睛,闭上,再重新睁开。
  眼前景象未变。
  完了,真的再次穿越了!就这么跟傻礼再见了吗?沈依依使劲揉了揉脸,发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少夫人,您醒啦?”
  大红的帐子突然被撩开,一张婆子的脸露了出来。
  沈依依愣了一下:“你是夫人跟前的秦妈妈?”
  那婆子连连点头:“对,对,是我。”
  她一面说着,一面转头叫丫鬟:“快来给少夫人撩帐子!”
  两名丫鬟应声而来,为沈依依撩起了帐子。
  这两个丫鬟也很眼熟啊
  好吧,看来她还在大梁朝,暂时还没跟蔡礼说拜拜。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依依看看身下的床,发现也有点眼熟:“这床”
  “哎呀,少夫人,您和少爷的婚床,不是在大婚之夜折腾塌了么哦,不,是震塌了哦,不,不,是,是”秦妈妈看着沈依依的脸色越来越玄妙,一时竟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好了。
  沈依依无奈地撑住了额头:“说重点。”
  “这是夫人给您和少爷做的新床!”秦妈妈这次不结巴了,言语很干脆。
  他们都离开将军府了,还送什么床啊这屋子本来就不大,一张罗汉床,足足占去了半边,看着地方更小了。
  算了,送了就送了吧,夫人也是一片好心。沈依依站起身来,问道:“你们是来送床的?”
  “不,我们是来伺候少夫人的。”秦妈妈笑着道。
  “我这里不缺人伺候,多谢夫人好心了。”沈依依赶紧道。
  “您说的人,是指小胡椒?她一个没嫁人的小丫头,知道些什么!”秦妈妈毫不掩饰自己对小胡椒的鄙视,说着说着,还挥了一下手。
  敢情没嫁人的小丫头,就不能伺候她了?啥意思啊这是?沈依依迷糊了。
  这时有丫鬟送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来,跪到她脚边,高举起了碗:“少夫人,请服药。”
  服药?沈依依愣住了。
  秦妈妈把碗接过来,直朝沈依依手里塞:“少夫人,这是调理身体,有助于受孕的补药,您赶紧趁热喝了吧。”
  什,什么?!有助于受孕的补药?她只不过是补了个觉而已,醒来世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沈依依赶紧把碗朝外推:“别别别,药不能乱吃的!”
  “不是乱吃,少夫人。”秦妈妈笑着道,“就在您刚才睡觉的时候,太医已经帮您诊过脉了。”
  啥?!她们咋不趁她睡着,把她卖了呢?这太突然了,太突然了,沈依依冲秦妈妈竖起了手:“停,停,我脑子有点乱,容我先捋捋。”
  “少夫人,您先把药喝了再捋,行不?”秦妈妈像哄小孩儿似的哄她道。
  “不行!”沈依依大喝一声,问道,“少爷呢?!”
  秦妈妈倒是没推三阻四不回答她,马上扭头问外边:“少爷呢?”
  外头有人回答了她:“少爷在隔壁屋,不肯服药,正打架呢!”
  我的天!他们连蔡礼也没放过啊?沈依依觉得今日难逃一劫,决定死个明白:“我和少爷成亲还没多久呢,夫人为什么这么心急?”
  “嗐,这不都是为了少爷嘛!”秦妈妈道,“老爷说了,只要您和少爷生下了小少爷,他就送少爷去军中历练。”
  等等!这不会就是花氏那天跟她说的,所谓两全其美的计策吧???
  既不用离开将军府,又可以去打仗?
  只要她能和蔡礼生个儿子?
  她不知道蔡复广为何会轻易让步,但生儿子这个条件,本身就已经很让人牙疼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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