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孩儿现在就去写。”抬脚往外走,突然看到小床晃一下,“母亲,四郎醒了。”
“我看到了。”史瑶走到小床边抱起四郎,小孩揉揉眼角,打个哈欠,看到只有一个兄长,“阿兄呢?”
大郎接过他,“我不是你阿兄?母亲,他是不是从我们走一直睡到现在?”
“你们去宣室的时候他没睡,坐在床上玩,申时才睡。”史瑶道,“抱着他醒醒困就别抱他了。越来越重,都快成小猪了。”
四郎大声道“我不是小猪。”
“嗯,你是大猪,可以吗?”史瑶问。
四郎认真想想,“我不是猪。”
“那你是什么?”大郎问。
四郎愣了,“我,我是四郎啊。”
“咳咳……”史瑶捏一下儿子的小脸,笑着说,“对,你是四郎。”刚说完,二郎进来了,“又来一个阿兄,下来和阿兄玩吧。”
四郎扭头看去,冲二郎伸出手,“抱抱。”
“明天就不能抱你了。”二郎道。
四郎搂住二郎的脖子,不明白“为什么啊?”
“我们要上课,很忙很忙。”二郎道,“每天也很累很累。”
四郎望着史瑶,“母亲,我也去。”
“你现在还小。”史瑶道,“下来看看多高了。”
四郎挣扎着下来就往墙边跑,看到之前三郎画的线,很纳闷,“母亲,我没长高?”
“可能因为你晌午挑食了。”史瑶道,“晚上别挑食,过几天就长高了。”
晚上太子回来,看到四郎喝一碗粥又吃一个大肉包子,惊到了,“这孩子几天没吃饭了?”
史瑶把下午说的话讲给太子听。太子忍俊不禁,见四郎还想吃肉,连忙拦住,“肚子痛不痛?”
四郎摸摸肚子,苦着脸道“难受。”
“难受就别吃了,明天再吃。”太子转向史瑶,“你也不拦着点。”
史瑶“妾身没想到他这么傻,撑得难受还继续吃。”
“比我还傻。”二郎道。
大郎险些呛着,“你好意思和四郎比?”
二郎不好意思,拿起包子堵住大郎的嘴,“要你说啊。”
“吃了饭再闹。”史瑶道,“三郎吃饱了,领着四郎坐椅子上歇一会儿,再出去转转。你们明天起得早,今天就别让四郎去你们那边睡了。”
三郎“孩儿知道。”抱着四郎把他放椅子上,“四郎,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啊。”四郎道,“什么故事啊?”
三郎“大将军打匈奴的故事。”
“好啊。”四郎并不知道匈奴是什么,不过这几天没少听父母和兄长说起匈奴,知道匈奴是个坏家伙,“快讲,阿兄。”
三郎先从卫青第一次出征开始说起,四郎听到卫青走很远很远,找到匈奴老家,不禁睁大眼,惊呼道,“大将军厉害。”
“这个大将军你也认识。”二郎漱漱口,搬张椅子坐到四郎另一边。
四郎指着自己“我认识吗?”
“我们上次领你出去玩,回来的时候拐到舅公家,三郎说的大将军就是舅公。”二郎道。
四郎摇摇头“不是,舅公不厉害。”
“三郎说的就是舅公。”二郎道。
四郎“不是舅公。”
“三郎,你——”
三郎打断他的话,问四郎,“为什么不厉害?”
“舅公不是,不是大将军。”四郎道。
三郎也不懂小孩怎么想的,“那谁是大将军?”
“大将军这么,这么高。”小孩站到椅子上,踮起脚还用手比划。
三郎懂了,“你的意思是大将军很高很壮很严肃?是不是还得带着铁面獠牙,就像咱们挂在门上的门神?”
四郎点点头,“是呀。”
“下次休沐领你去见大将军。”三郎道。
四郎“是舅公吗?”
“不是。”三郎道,“还要听吗?”
四郎坐下,“要听。”
听着听着小孩睡着了,史瑶令照顾四郎的宫人进来把四郎抱去偏殿睡。此时太子也吃好了,把三个儿子叫到面前叮嘱一番,就放他们回去歇息。
翌日,卯时天蒙蒙亮史瑶就起来去东北边三个儿子住的宫殿。史瑶先到大郎的住所,看到厨子按照她的吩咐在做饼,很是满意。随后去大郎卧室,史瑶见三个儿子都睡在这里,走过去捏住大郎的鼻子。
大郎睁开眼就想骂人,看到史瑶,霍然起身,“母亲怎么来了?”
“该起了。”史瑶道,“起来洗洗脸就好用饭了。”
大郎往外面看看“天还黑着呢。”
“你们第一天过去应当提前到。”史瑶道。
三郎揉揉眼角坐起来,“母亲说得对。”不禁打个哈欠,“只是我们仨都去虎贲军,朝中众臣又该议论了。”
“议论什么?”史瑶不解。
三郎“太孙啊。祖父不可能让太孙参军。哪怕祖父同意,文臣武将也会拦着。”
“依你这样说,不日便会立四郎为太孙?”史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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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堆雪人
三郎想想“有士大夫提起, 未尝不可能, 毕竟我们已十一岁了。”
“这事到时候再说吧。”史瑶道,“你们去吃饭,四郎该醒了, 我先回去。”话音刚落,看到三个儿子站起来,“别送我了。”
四郎每天醒来就让内侍给他穿衣服洗脸,很乖很乖, 但是, 出来后找不到父母或兄长, 他一准会哭闹。
史瑶起来的时候太子还没醒,担心四郎去闹太子,坐上马车就吩咐驭手行快点。然而,刚到长秋殿门口就听到哭声,走进去便看到宦者正抱着四郎哄。
“怎么了?”史瑶走过去,“谁欺负你了?”
四郎泪眼朦胧的指着抱他的宦者。史瑶拿汗巾给他擦擦眼泪,便问今日当值的莘墨,“殿下呢?”
“殿下出恭去了。”莘墨道, “奴婢让四皇孙过会儿再去,四皇孙可能认为奴婢不让他见殿下, 就开始大哭。”
史瑶“你洗脸了没?四郎。”
“洗啦。”四郎吸吸鼻子,“莘墨坏。”
史瑶“莘墨是怕你嫌臭才不让你去,哪里坏了?”
小孩抿抿嘴,擦擦眼泪, 固执道“莘墨坏。”
“好好好,莘墨坏,待会儿我打莘墨啊。”史瑶吩咐小宫女再去打一盆水给四郎洗脸,随后就抱着四郎去找太子。
太子出来便看到母子俩站在外面,苦笑道“你们不嫌臭啊。”
“他不嫌臭。”史瑶道。
太子伸出胳膊,“四郎,闻闻我的衣裳臭不臭。”
四郎吸吸鼻子,皱眉道“好臭。”
“莘墨还坏吗?”史瑶问。
四郎不吭声了,小脸埋在史瑶肩上。太子拍拍他的小脑袋就问史瑶三个大儿子有没有起来。听史瑶说已经起了。太子便说,“待会儿孤过去看看。”
“别让他们看见殿下。”史瑶提醒道,“大郎和三郎发现殿下会练的更起劲,二郎估计会跟殿下回来。”
太子“孤知道。”走到史瑶前面,扭头问四郎,“你去不去看兄长练武?”
“去啊。”四郎还怕父母训他,枕着史瑶的肩膀,歪着脑袋不甚好意思说。
太子“明日没看到我和母亲,你别哭了好不好?”
小孩又不吭声了,脸埋到史瑶脖子里。
太子好笑,“四郎,你已经三岁了。”
小孩一动不动,正当太子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了,听到小孩说“父亲,阿兄说我小。”
“小就可以哭闹了?”太子问。
小孩再次装作没听见。太子气乐了“四郎,饿不饿?”
“不饿。”四郎甩出两个字,又扭头面对着史瑶的脸,给太子个后脑勺。
史瑶“平时辰时一刻或两刻用饭,现在离辰时还有半个时辰,他确实不饿。”
“母亲!”四郎站直,睁大眼睛看着史瑶,可不可不说啊。
史瑶没理他,对太子说,“殿下,妾身昨晚和殿下说的海东青,殿下记得提醒辽东太守,尽力即可,找不到就算了。”
“母亲!”四郎大声喊。
史瑶依然没理他,“早上做的鸡蛋饼——”
“母亲,我和你说话呢。”四郎捧着史瑶的脸面向他。
史瑶“你父亲刚才和你说话,你为何不理他?”没容四郎开口,又说,“你不理你父亲,我也不想理你。”
“没有。”四郎大声反驳。
史瑶“你父亲问你,小就可以哭闹了吗。你有理吗?”
四郎瘪瘪嘴,扭头看向太子。太子笑看着他,好似在问四郎,为何不理我?
“我,我,没听到。”四郎犹豫片刻说道。
史瑶“现在听到可以回答你父亲,下次还哭不哭?”
“……不哭。”小孩犹犹豫豫道。
史瑶“我有没有教过你,和长者说话要面向对方?”
小孩转过身面对着太子又说一遍。太子笑道“知错能改,四郎就是个好孩子。来我抱你,你母亲累了。”
小孩下意识看史瑶。
史瑶“不要父亲抱?你就下来走,我的胳膊很痛。”
小孩冲太子伸出手。太子抱着四郎走到正殿内才把他放椅子上去洗手。史瑶蹲在四郎面前,“你听父亲的话,过两年你长大了,父亲送你一匹真马。”
“阿兄的马?”小孩忙问。
史瑶“是呀。和你阿兄的马一模一样好不好?”
四郎使劲点头,随即看向太子。太子似有所感,回头道,“我听你母亲的。”
“谢谢母亲。”小孩咧嘴笑了。史瑶“嗯”一声,冲太子的方向呶呶嘴,小孩忙说,“谢谢父亲。”
太子擦擦手,拉起史瑶,“除了鸡蛋饼还有什么?”
“还有肉饼和鸡肉粥,豆腐羹和几样素菜,没做荤菜。”史瑶道,“妾身早上醒来时发现殿下额头上冒个痘,是上火了吧?”
太子“是啊。可能因为秋天太干燥。”
“母亲,我吃肉粥。”四郎见父母不理他,很是着急,“要肉饼。”
史瑶“肉饼就是给你做的。”又对太子说,“妾身让莘墨去太医处拿些忍冬,殿下渴了就令宦者煮些忍冬水?”
“那东西能去火吗?”太子担心道。
史瑶“清热解毒。”
“我叫莘墨多拿点,放在这里一包,放长信宫一包。”太子道,“说到长信宫,他仨加入虎贲军,老师就没法给他们上课了。”
史瑶“父皇说他们要训练六个时辰,妾身不大信,顶多训练半天。大郎、二郎和三郎的骑射都是舅父教的,弓马娴熟,极有可能训练半天就行了。如果是上午训练,下午再让老师过来。”
“我过去看他们的时候问问校尉。”太子把这事记下,饭后带着四郎到虎贲军所在地,见到校尉就询问训练情况。
果然如史瑶所料,只需训练半天,休沐日虎贲军中的少年们会玩蹴鞠。太子顿时不担心三个儿子,又和校尉聊几句就带着四郎回去。
四郎早上被史瑶收拾一顿,没见到三位兄长也没敢闹。早上起得早,回去的路上就窝在太子怀里睡着了。
与此同时,朝中诸人收到太子的三个嫡子加入虎贲军的消息,一时纷纷议论皇帝想干什么。二十来天后,御史大夫儿宽听同僚议论烦了,很是隐晦地提醒刘彻该立太孙了。
刘彻也想立太孙,四郎还小,他打算再观望两年,便装作没有听懂儿宽的话。然而,没过多久,太医就向刘彻禀报御史大夫儿宽病重。
儿宽幼时家贫,上不起学就去学堂伙房里帮忙做饭,在里面偷学,后来被郡国选诣为博士,走上仕途之路。为官多年,很是务实,刘彻也挺喜欢他。朝中这几年青黄不接,刘彻得知儿宽病重就带着三郎过去给儿宽看病。
三郎上辈子给大臣开过药,去给儿宽看病倒是没任何意见,只是他走后,虎贲军众人都知道三皇孙医术不凡。哪怕大郎和二郎解释三郎医术平平,虎贲军包括虎贲校尉在内都不信。医术不好,皇上会让三皇孙出诊?
三郎见到儿宽,没给他诊脉看他脸色就知道不大好,盖因儿宽病得和李夫人有些像。一番望闻问切,三郎很确定儿宽积劳成疾。
卫青四十来岁的时候,三郎提醒卫青好生调养,卫青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好。儿宽现在如果也是四十出头,三郎会劝他好生调养。可惜儿宽已年过半百,便对刘彻摆摆手,他无能为力。
刘彻便让儿宽的家人和他的侍从出去,然后对儿宽说他打算立四郎为太孙。
儿宽挣扎着起来对刘彻说,应当立嫡长子。
刘彻扶着他,对他说大郎不愿意,不是他不立。儿宽想到东宫的三个嫡子都入虎贲军,又发现三郎一点也不意外,也不再劝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