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锦言显然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她看着许恪怒声道:“你还骑马?”
许恪一听,知道自家妹妹生了气,倒也不敢狡辩老实交代道:“当时太急了…。”
“哥!你是不是疯了?大夫说了让你卧床养病,连路都不让你走,你可倒好,你还骑马你!”许锦言一边走一边跳着脚数落许恪。
许恪却一点也没不耐烦,反而极为柔和的看着许锦言,仔细的听着她跳着脚的数落。
被妹妹骂的确很没有面子,可是总比妹妹不理他强。
许恪想了想前些年许锦言总是不理他,看见他也只当没看到,和许宗处的都比他亲。
那些年,他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连回想都不愿意回想。而现在,妹妹虽然骂他,但的确是在关心他。
那骂骂怎么了?这骂挨的值啊!
许锦言越说越激动,但看着许恪却越来越愉快的神色,许锦言皱着眉慢慢住了嘴。
“嗯?妹妹?你怎么不说话了?”许恪疑道。
我上辈子和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愿意挨骂的人。许锦言无语。
许凝见没人说话了,这才找到机会疑惑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道:“可是恪哥哥,那个给你说姐姐行踪的人是谁啊?”
许恪沉默,他也想知道是谁。
许凝望天,她好想知道是谁。
许锦言翻了个白眼,还能是谁,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张正。
好了,又欠了这人一笔债。
这下离偿还清所有债务又远了一步。
真是要感谢自家兄长的鼎力相助。
第九十九章 京郊之旅
好了,又欠了这人一笔债。
这下离偿还清所有债务又远了一步。
真是要感谢自家兄长的鼎力相助。
“应该是友非敌,无须放在心上。但是哥,你以后绝对不可以像今天这样,为了我却一点也不顾自己的安危。”
许恪却摇摇头道:“锦言,你是我妹妹,我照顾你是应该的,我不仅今天要照顾你,这一辈子我都要一直照顾你。”
许锦言看着许恪微微叹息,在许恪心里,她大概还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妹妹。可是她早已是从地狱而来的恶鬼,怎么可能还需要别人的保护?
许锦言给许恪把被子掖了掖,喃喃道:“哥,如果你这样一直待我好下去,以后我会害死你的。”许恪一怔,皱着眉道:“那我也要待你好,你是我妹妹,我不待你好待谁好。”
许锦言无奈:“哥。”
“再说了,什么害死不害死的,你这丫头肯定是话本看多了。你哥我身强体壮,还能说死就死。”
许锦言眯眼,伸手朝许恪胳膊上的一个细小伤痕的边缘轻轻一压,许恪立刻吃痛的喊了一声。
许锦言瞧着他冷笑道:“身强体壮?”
“就你这脾气,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哟。”许恪捂着胳膊看着许锦言,真情实感的为她感到担忧。
许锦言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说要一辈子照顾我么,我嫁不出去有什么要紧,以后等你娶了嫂子,还不吃穷你们家。”
“那怕什么,若是妹妹,吃穷便吃穷。”
“吃的话,我也能来么?”许凝颤颤巍巍的开口,虽然她不是人家的真妹妹,但她……是真的想吃。
许锦言和许恪齐齐失笑,许锦言摸了摸许凝的脑袋道:“行啊,我们姐妹俩到时候直接住进哥哥家,一日三餐,从早吃到晚,未来的嫂子想赶都赶不走。”
“那也不太好吧,嫂子如果长的像姐姐一样好看,我不一定能腆得了这个脸。”许凝皱眉道。
许锦言看着许凝真的在思索吃穷许恪的样子,笑意又绷不住了,她背过身去,笑的肩膀都在乱抖。
—
这个时候的许锦言还不知道,此时口口声声嫁不出去的她未来即将陷入一场多人争抢的婚事漩涡,到时候,她何止是嫁的出去。
虽然这些想娶她的人,多数都没安好心。但总不会发生兄长所担忧的嫁不出去的问题。
最后她在想和她结亲的众多人之中挑了一个最小心眼的嫁,不为什么,就图了人家的绝世容貌。
—
时节已经进入初冬了,万物凋零,天气也逐渐冷了起来。早起的时候吐口热气,那口气都能在空中直接上了冻。
上个月大理寺卿张正张大人升了官,以十八岁之龄直入内阁,领了内阁学士之衔,但因大理寺事务繁杂,一时也找不出代替张正的人。于是便由新任内阁学士的张大人继续兼任大理寺卿一职。
这样的恩宠优渥,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古往今来得入内阁的人,无不都是白了半边头发才能换来这么一个机会,而张正却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就入了内阁。朝中人人都在传,张正估计就是下一任内定的宰相了。
许锦言听闻张正升官的事之后却在心里冷笑,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
当时跟她说不帮忙的时候,不是一副很冷漠的样子。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庆裕帝有意收复北五城的事情本就是秘密,所以她并不知道张正在到底庆裕帝面前使了什么手段,让庆裕帝放弃了这个念头还给他升官加职。
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手段,以张正那个秉性,谁知道他出了什么阴招。说不定那庆裕帝被他算计了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稀世英才,乐呵呵的给人升官。
不过结果总归是好的,张正升了官,而今生的那场暴雪终于没有再埋了外祖手下得意的虎威军和她年轻的小舅舅。
前些日子外祖曾从益州给许恪传来消息,说是小舅舅周衍马上要娶亲,等回京述职的时候,再让许恪和许锦言见见这位小舅妈。
许锦言倒是知道这位小舅妈,这小舅妈是益州白家的女儿,名唤白意容。
白家世代从商,本来这种人家和周家是绝结不了亲的,但因白意容的母亲和周衍的母亲感情极好,周家也不是多在乎门楣的人家,于是给白意容和周衍在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
前世因周衍松山一战殒命,白意容当时还没过门,于是这桩婚事便就此作罢。
但白意容因周衍殒命伤心欲绝,曾几度寻死,但都被救了下来,后来白家给白意容另寻了一门亲事,白意容拼死拒绝,但还是无果,最后被硬塞上了花轿。
洞房花烛夜当晚,白意容就吞金自尽了。
前世周衍和白意容的悲剧因松山之战开始,今生许锦言得张正相助,将这场战争压下。终于是给周衍和白意容求了个圆满。
—
许锦言在桂花树下站在出神,半夏给许锦言披上了一件披风,颇有些忧虑的轻声道:“小姐,明日就要去京郊的庄子了。但奴婢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
许锦言扯了扯嘴角,笑道:“怕什么?去庄子是全府去郊游,那可是好事情。”
“可是这下又要去山里,上回去点翠山的慈恩寺上香,我们不救吃了一亏么?多亏小姐聪慧,要不然我们得遭多大罪啊。”半夏愁道。
半夏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的,许家的那处庄子在京郊北的翠云山下,除了许府仆从,平日绝少有外人来往,的确是个作怪的好地方。
前些日子李知书依照许朗的意思追查许锦言被冤枉私奔一事,李知书轰轰烈烈的彻查了全府,但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没查出来,加之李知书又给许朗吹了枕头风,这件事便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
不过许锦言倒没太在意,让李知书查,能查出什么才叫怪。因了此事,再加上许宗的伤势一直反反复复,虽然死不了,但是也一直无法完全康复,只能瘫在床上,成日的乱发脾气。
李知书便说府中近日坏事太多,疑有妖邪作祟,提议阖家去京郊的庄子散散心,再顺便去庄子旁的小檀寺上香去去邪气,也给许家祈祈福。
许锦言听了李知书这话倒是有些想笑,府中妖邪是谁?要驱的邪气又是谁?
李知书这指桑骂槐的技术可不太高明。
不过就算她是妖邪又怎样,这许府里的人她没祸害干净,就永远也别想驱除了她。
第一百章 兰亭院
“小姐,奴婢总觉得这事儿有古怪,二公子那明摆着还在院子里躺着,这当口夫人居然有这闲心出府郊游?”半夏皱着眉道。
许锦言听了这话,笑着揉了一下半夏的脑袋道:“你倒是聪明。”
半夏这话的确没错,许恪前些日子伤养好了,早就回了清尘书院读书,准备明年的春闱,但是许宗却一点也没见好转,天天躺在房里养病,连面都没露过。
许锦言当然知道许宗的伤是轻易好不了的,许锦言在天牢里住了那么多年,亲眼见过那么多刑罚,也亲自受了那么多的刑罚。天牢那些人的手段,这世间恐怕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
许宗被抬回来那一天,她只远远瞟一眼就清楚了。许宗这回绝对是吃尽了苦头。
太子发话关进来令国蒙羞的罪人,天牢那群凶神恶煞还能放过许宗不成?
许宗在许府西北处的兰亭院里躺着养病,这出院子不大,环境却雅致,显然是李知书精挑细选过之后让许宗养病的地方。
但这里显然已经成了许府的一个禁忌之地,一般的丫鬟都不愿意进去,即便顺路都要绕着走,生怕路过这里惹上什么是非。
许宗的左腿已经彻底废了,但李知书将此事压了下来,只说许宗是病还没好,但却只字不提许宗腿已经废了的事实。
许宗自己也不知道腿废了,只以为是大夫不尽心,进了兰亭院的大夫没有一个不是被骂出来的,这样雅致的庭院却时时传来男子的嘶吼和咒骂,其间还夹杂着摔砸东西的声音,实在是令人心惊胆颤。
许锦言倒也能理解李知书的做法,许家只许恪和许宗两个儿子,许宗若是废了,许家的一切就都是许恪的了。所以李知书绝不能将许宗腿废了的这件事告知许朗。
但这件事并不能瞒的长久,许宗的腿只要一天不好,真相就总有一天会败露。所以李知书花重金从扬州寻了位据说妙手回春的神医来给许宗看病,听说那位扬州城里的神医能生死人,肉白骨,医术玄妙无比。
李知书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位神医身上,可扬州城山高路远,那位神医在路上还没有赶来,在这之前,许宗的病无论有多重,李知书都一定得瞒住许朗。说起来这男丁少也是许家的一个怪事,府上小姐极多,男丁却只许恪和许宗两个成年男子。曾经二姨娘生过一个男婴,但那孩子未及周岁的时候,便得了场大病,早夭了。
所以在这府上,承袭许朗半生基业的就只有长子许恪和次子许宗。若是许宗不如意,以李知书那样的人品,又怎么可能让许恪得到一切,即便许宗的腿是真的废了,李知书怕也是能使出手段翻起波浪来。
只是虽然李知书将许宗腿废的事情瞒的紧,可许宗回府已久,腿却一点好的趋势也没有。许锦言早就多多少少猜出一些门道来,前世加今生,她实在了解李知书为人。
许恪回了清尘书院念书,但凡许宗的身体有一点好转的迹象,李知书早就压着许宗进书院了。
虽然庆裕帝当时下了令,以后许宗绝不能入仕为官,也不能参与春闱。但庆裕帝并没有说许宗不能再进清尘书院念书。
李知书保准还打着等以后庆裕帝心情好了或是什么好日子的时候,让许朗去庆裕帝面前再求求情,免了许宗这一惩罚。
但可惜,许宗的腿既然断了,那好起来可能就不会太容易了。就算许朗真的在庆裕帝面前求得了这个恩典,许宗这辈子也不一定有这个福分消受。
——
“啪”
兰亭院内,白瓷的药碗又被砸在了地上,房门外的丫头瑟瑟发抖着不敢进去,一个个的无一不是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敢进去触这个霉头。
上回有个不怕死的秋霜,听见二公子摔了碗,准备进去收拾,没一会儿就被骂了出来。那几个丫头在外头站着,没听见屋里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秋霜捂着胳膊跑了出来,后来几个丫头私下里一看,秋霜那胳膊上被划伤了硕大的一个口子,鲜血淋漓的可怕至极
有了秋霜这么个教训,现在谁还敢进去那么个要命的地方?
这几个丫头都是从小跟着许宗的,最得脸的就是秋霜,现在二公子都这么对待秋霜了,她们几个的进去的结果只会比秋霜更惨。
从前二公子英俊风流,人又温柔,一回府里就同府里的丫头调笑欢闹,所以极得府里年轻丫头的喜欢,二公子身边的丫头都是府里其他丫头羡慕的对象。可自二公子被鲜血淋漓的抬回府里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温柔风流的二公子突然暴躁易怒的可怕,成日里打骂下人,这兰亭院一下就成了府里避之如疾的地方。
二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丫头并不清楚,只是依稀知道好像是二公子在宫里得罪了人。
丫头间也不敢乱传话,只是私下里说二公子为何大变样的时候谈到过几句。
现在许宗又在房间里大肆发火,几个丫头都踌躇着脚步不敢进去。
“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做事的?公子在房里不小心打碎了东西,你们几个没有一个人进去收拾吗?”门口传来女人的暴怒之声。
几个丫头齐齐回头,一看是李知书,顿时吓得手足无措。
李知书狠狠的剜了这几个丫头一眼,骂道:“一帮蠢货!”
李知书推门走了进去,刚一踏进房门,一个碎成两截的瓷勺子就摔在了李知书的脚边。
床上的许宗大骂道:“滚出去,都不许进来。”
几个丫头暗地里交换了一下眼色,都对李知书的这番遭遇有些幸灾乐祸。
李知书的神情也是一僵,迈着步子走了进去道:“宗儿,是娘。”
许宗闻言静了一会儿,冷笑道:“娘?我还有娘吗?”
李知书不悦的皱起了眉,转过头对几个丫头道:“没眼色的贱蹄子,还不快关门。”
说完,李知书便往里走去。几个丫头连忙关住了门,不敢多言。
“宗儿,你这是怎么了?”李知书强忍着不快道。
“我怎么了?我要是还有娘,我娘怎么会任由那个陷害我的人活蹦乱跳?”许宗咬牙切齿道,眉眼间皆是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