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还给我!”廖睿新瞋目切齿。
廖智:“珂珂已经投胎了。”
“这是第二次因为你,一条无辜的性命就这样消失了。”廖智双眼猩红:“珂珂从头到尾......你不相信她,你难道忘了戴珈是怎么死的?”
廖睿新一滞,苍白泛青的脸上隐隐凸起青筋。
“僵尸只能晚上出门,珂珂为了你白天休息,傍晚出门。因为你,她立刻与宋铭程分了手。”廖智的怒火到了爆发的边缘,浑身颤抖,面上溢满了失望:“宋铭程一直纠缠珂珂,你不相信她也就算了,你还跟踪她。”
廖智吐出一口郁气:“珂珂想给你一个惊喜,拜托我给你挑礼物,结果,结果你不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廖睿新睫毛微颤,青色的嘴唇微启,双眼淡如死水。
彭辉蓬头垢面,廖智的话宛若一把把锋利的刃剑戳向自己的心。他看向缓缓站起的廖睿新,满怀怨恨。
廖睿新踉跄着脚步跪到棺材面前,彭珂安详的躺在那里,他伸出手,却又迅速将尖锐的利爪收起,视线缓缓落在彭家人身上,低声喃喃道:“对......不起。”
说罢,他转身捡起地面的木棍用力的刺入自己的心脏,一股黑气徐徐冒出。
几个女佣捂着嘴各个叠在一团,吓晕了过去。
彭家又传来痛苦的声音,彭超眼圈发红安抚着两位老人。明日下葬,彭超拿着剩余的舒心符贴于二老身上,不多时便昏昏欲睡,几个人搭伙将两位老人扶到卧室。
廖睿新的尸体化为浓烟,彭超不想再看到廖智,廖智默默的说句对不起走出彭家。
“你妹妹一定会投个好胎的。”黎思佳心郁难平,沉重的说。
枕鸢收回桃木剑,彭家如今乱糟糟一片,她帮着清扫洒落在地面的玻璃碎片,最后又给彭超几张符箓:“这些是美梦符。”
“谢......谢大师。”彭超哽咽着,双手紧紧攥着美梦符。
走出彭家,廖智孤身站在黑幕之中。
廖睿新自杀,可彭珂这条无辜的生命仿若刚绽放却又凋谢的花。
黎思佳拉着枕鸢的衣袖,警惕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的身上,枕鸢走上前:“你是他与戴珈的儿子?”
廖智:“我是罪孽出生的产物,半人半僵。他......喝安眠药死后,怨气将一位大师引了过来将他幻成僵尸。”
“我母亲很爱他,不顾廖睿新是僵尸,于是便有了我,可他还是不相信我母亲,当时网络暴力太严重,我母亲......生下我便抑郁而死。”
枕鸢闻言道:“是谁做的法术?”
这种法术一旦流传,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怕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了,枕鸢眉眼微沉。
廖智:“我隐约记得那人找到我们一次,留着八字胡,长的一派正气,身上却散发着阴郁之气,过了几年,廖睿新在家里供有那人的灵牌,似乎姓周。”
“周,那人是周文博!”廖智眯下眼,最后脱口而出。
周文博?
又是他,这个周文博趁自己身子剥夺灵魂,还利用肮脏手段将冤魂化身为僵尸。
枕鸢双拳紧握,将这三个字牢牢记在脑中。
自那天起,仿若廖智消失了,再也没见过,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
翌日,道观内传来剧烈的声响,枕鸢打开门看到来人闪过一丝惊讶:“爷爷?”
薛重临吞掉的灵魂被释放,枕鸢还没来得及询问还在地府的爷爷,没想到今天可见到真人了。郁池欢放下正在制作的八道馆名片,揉揉眼,“师父!”
枕有道从井里爬出来,背着手视察似的点点头,看到道观现在的模样后一个反手,枕鸢弯腰闪过,那一巴掌径直打在郁池欢的头上。
郁池欢:“???”
“好好的道观被你们经营成什么样子了?连根毛影都没。”枕有道脚底生风看着财神爷咆哮:“我的财神爷啊,你们多久没给财神爷擦身了,怪不得没人来!”
枕有道气的脑抽筋,转身对枕鸢说:“门匾怎么给我换了?”
枕鸢回想爷爷提的鳖爬字,默默不语。
苏姜眼下挂着两片黑眼圈,手里拿着比她的脸还大的书打哈欠。
枕有道看到苏姜,微微低头余光扫向枕鸢,心里发虚,她怕是知道苏姜的身份了。他清了清嗓子,隐瞒这么久还真是不容易,缓了缓语气问:“姜姜,还看书呢?歇歇眼睛吧,可别把眼睛搞近视了,戴眼镜可不好看,你看看地府里还有的鬼专门去做了激光手术,疼的哇哇哇哇的叫。”
苏姜:“......”
“地府给我安排了任务,近期我是回不来了。”枕有道四处打转。
枕有道:“地府准备对外开放,这些年地府的经济大不如前,就连鬼宅也成了泡沫楼盘,鬼魂每个月都要还贷款,鬼行负债累累,通货膨胀,于是想了个办法,凡是没有污点的鬼手戴追踪器便可以回到人间打工,得到的钱可以按汇率换成冥币。”
郁池欢呆若木鸡:“这也行?”
“先试营一个月。忙得我天天给财神爷擦身的功夫都没了,现在在我那儿排队等候的鬼魂上百余个,我这还是趁上厕所的功夫爬上来跟你们叙叙旧。”
“爷爷,你到底想说什么。”枕鸢一头雾水。
枕有道将门关严实了,悄声说道:“安排一个鬼魂能得一个业绩,你看看,不然送这儿几个鬼你按天结账,给爷爷冲冲业绩?”
“你可不知道,最近地府新来了个老头,天天比业绩,他现在可是反超我了,爷爷可咽不下这口气。”
枕鸢:“......”
最后软磨硬泡的,枕鸢挑了两只鬼,一只打扫卫生的,一只做饭的,一天五十,按天结账。
枕鸢扭头看着挤压压的道观叹气,修建房屋又是一个大工程,重振八道馆实属不易啊......
第62章 62.蚯蚓长怪
两只鬼吭哧吭哧从井里爬出来来到八道馆报道,厨鬼扫了一眼脏兮兮的小厨房,只有两米多高,孤零零的坐落在犄角旮旯阴暗处,这种地方简直是对厨神的一种侮辱。
厨鬼她抄起随身携带的锅铲瓢盆哐哐的砸在一旁眼全白,长得高大胖的鬼上:“还不快点收拾!”
胖鬼宛若两根莲藕的胳膊瞬间捂着脑袋,脑浆花都快被打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撇了几眼,眼圈逐渐发红,提着扫把开始干活。
众人:“......”
胖鬼大冬天的穿了黑色的棉袄,裹的像球,整个鬼看起来将近三百斤,走起路来鬼脸上的肉颤动着,厨鬼盯着他身上的肉,生怕发白的肉掉落下来。
众人对视一眼,这等差事归胖鬼也好,打扫几个月说不定就瘦了,既拿了工资又瘦身减肥,两全其美。
“师姐,有鬼给咱们做饭不用再吃外卖了,咋还愁眉苦脸的?”郁池欢问。
枕鸢斟酌一分钟说:“现在咱们道观地方不够用了,还得再扩建。”
众人将眼光再次移到胖鬼身上,每走上一步地面嗡嗡的发出震动声,八道馆还需要盖几层温馨宿舍,这两只鬼也算是八道馆的鬼了,也不能让他们睡到大街上,听着还怪可怜的。于是,枕鸢召唤通灵蝶给爷爷传话,三两分钟后一个个训练有速的鬼魂跳了上来。
“这是地府最强战队的一号施工组,三两天就能将宿舍楼盖出来,我的乖孙啊,你可真是帮爷爷大忙了,这下子超了那老头三个名额。”通灵蝶扑闪着翅膀,传完话便飞走不见踪影。
无视施工队有的鬼魂肋插钢筋、脸部血肉模糊,行动倒也迅速,领头鬼看着图纸在八道馆后面的空地上指挥着。
待厨鬼做好香喷喷的饭菜,施工队也打完地基了,苏姜啃着刚烙好的烧饼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鬼魂办事也太神速了。
厨鬼烧的饭菜果真不一般,十里飘香,施工队的鬼魂闻着味儿循了过来,郁池欢将买好的碗筷分了分,没想到胖鬼哇哇大哭起来。
众人:“???”
胖鬼呲溜着鼻涕,胖如盘的脸上挤成一团,看不见双眼,“呜呜,太......太好吃啦!”扒两口道,“呜呜呜,好幸福,妈妈再也不担心我的伙食了。”
众人:“......”
厨鬼显然被夸的不行,她颠起锅,脑袋瞬间伸长从窗户里探出去停在胖鬼面前:“我死前是首都五星级大厨,死后地府手握锅铲第一人,做的饭好吃那是没得商量嘞。”
说罢,厨鬼收回脑袋将最后的炒菜出锅。
吃完饭,郁池欢感动的摸摸软趴趴的肚子,舔着牙缝回味着最后一口的烤鸡走进厕所。吃饱喝足上个厕所回窝躺着冬眠是多么舒服的一件事,郁池欢感叹几分坐在马桶上正想拼命使劲儿的时候,臀部发麻,冰冷颤栗的触动激的他撑大了双眼,双脚发力一屁股站起来将裤子提了上去,马桶里突然钻出来一个女鬼,她那张牙舞爪的长发飘在存水里,双手往外伸。
郁池欢对准女鬼惨白的脸,一个42的脚印蹬了上去:“怎么从马桶里对外开放了,给老子塞回去!”
马桶里“咕噜噜”冒着沸腾的泡泡,只露下半张手掌,郁池欢发着恶寒摁下开关,“哗啦啦”的那双手最终消失不见。
“不能闭关锁地府,对外开放,怎么能让一个女鬼随随便便从马桶里钻出来?”郁池欢气愤的嘟囔着。
拐了个弯,外面一阵聒噪的吵闹声遮掩了郁池欢的话,他加快步伐走到水井处,只见一个带着厚重的眼镜框的男人对着门匾比划着:“警察同志,你快来看看,这家新开的道观恶意传播迷信思想,多少人因受他们这些人的招摇拐骗,一个个跟入了魔似的,不行,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得把他们给逮了送监狱,连带八道馆也给封了!”
枕鸢:“......”
看到眼镜男义正言辞、口水都喷出来的模样,苏姜说:“拜托,9797年的时候□□已经除去“算卦、算命是封建迷信”的条文了。再者,你没有感觉到我们八道馆的空气很好吗?大冬天的,哪儿哪儿都是雾霾,你抬起你的四只眼看看,我们这儿清亮空气又清新。再者,是有不法分子在外竖个旗杆说自己是算命大师的,可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我们八道馆有专门的营业证书,员工还有正式的证书。”
眼镜男被瘪的脸涨红,旁边的警察左右为难:“贡先生,八道馆有合法的营业证,而且这姑娘说的对,□□早已将那条文去除了。上次我奶奶在这儿买了净水符,用了之后不便秘了,浑身有劲儿,一口气能爬十一层楼,我儿子脸上的痘痘也没了。那水质清甜可口,好喝的很,大师,这次正巧来这儿,我再买一张净水符。”
眼镜男气的浑身发抖,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
枕鸢去堂屋里将符箓递给警察,他顺手将钱转了过来,拍了拍眼镜男的肩膀:“据说八道馆算卦特别准,你可以尝试一下。”
“那都是骗人的!”眼镜男蹦的飞高,“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待在八道馆的鬼魂:“......”不可理喻的人是你吧。
郁池欢:“为了我们八道馆的声誉,今天免费赏你一枚护身符,记得带在身上,保命。”
说完,郁池欢将崭新的护身符塞给他,眼镜男手摩挲着符箓的触感,揉成一团想要将它扔进水井,却被警察拦了下来:“贡先生,一张护身符九百呢,你不要给我。”
一听九百块钱,眼镜男收了手,离开前放狠话:“明天再来举报你们!”
众人:“......”
贡启甩着胳膊走出八道馆,走出一步空气中弥漫着白雾,灰蒙蒙一片,他被呛的咳嗽一声,暗自纳闷:“这鬼天气,十米开外人畜不分啊。”
越寻思越古怪,明明在八道馆的时候万里无云,怎么刚踏出一步,空气的质量变得这么糟。
贡启家离这儿不远,他是自来水公司的员工,近些天领导下发命令让他完成五个指标,找到五个家庭安装滤水器,说到底就是推销的。不到五个指标不给工资啊,贡启咬咬牙花了几千块钱顶了一个名额,可剩下四个名额迟迟找不到。
“嗨,我老婆刚在八道馆买了净水符,特别好使,那水质,哎哟,鱼泡到水里都能直接生娃娃,滤水器行吗?”
“滤水器?不买不买,又贵出水又小,我们家最近在八道馆买了好几张净水符,一下子打了七折呢。用了这些我们家每人多吃了一碗饭,这水也太好喝了。”
......
贡启差点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你们这些蠢货,一张九百,装一个滤水器才四五千,净水符能用一辈子吗?”
最后,贡启在冷风中捏着公司发的几百块钱大怒,踏着风火轮冲进最近的警局,拉着警察去八道馆举报他们传播迷信思想,搞传销。
贡启鼻尖发酸,被冻得脸发紫,愣了一会儿看到熟悉的多层楼,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到小区了。
几百块钱一个月能干点什么,贡启叹叹气走进小区,脚底冰冷透凉瞬间向上蔓延,贡启直觉得脚要冻掉了。
贡启捂紧羽绒服,将帽子戴上,双腿打颤缓缓向前走,霎时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仿佛在深海里,鼻尖传来一股腥水的味道。
贡启四周转了转,小区没有人,按理说这个时候闲着的大爷们都会冒着寒冷在这儿抽烟下棋,今天却没了人影。
忽然,贡启浑身颤栗,呼吸受阻,仿若肺部进了水,四肢无力,手脚只想到处挣扎,鼻尖那股腥臭味宛若淹过头顶。
贡启内心萌生一股恐惧,不安的预感随之而生,他想要大声求救,不料突然有什么软软冰凉的触感攥紧他的脚脖用了十足的力往前拉。
沉重的压迫感、呼吸不畅逼着贡启张开嘴,他憋着气,心跳狂跳,睁开被水浸泡而发红的双眼大吃一惊,疯狂的挣扎。
四周还是熟悉的小区,脚下却出现一个深蓝色的长条如若蚯蚓的玩意,触角紧紧缠着他的脚脖!
第63章 63.日历
贡启拼命的挣扎,脸憋的涨红无比,被那蚯蚓之物拖着向前划,心中升腾起难以抑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