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好长时间没怎么好好睡觉的缘故，这一晚姜甜睡得极深，还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好像格外的撕心裂肺，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挣扎许久之后，什么人来到了她的身边抱住了她，撕心裂肺的感觉才渐渐平息下去，梦也渐渐离她远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温暖的阳光正大片大片的散落在她眼前，她轻轻眨了眨眼睛，这几天的记忆迅速的回笼，脑子里还剩下的困倦立马烟消云散，她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点了。
她赶忙爬起来，刷牙洗脸换好衣服下楼。
电梯正对着餐厅，姜甜出去就看到穿着休闲服的陆衍，正在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陆警官早，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沉了。”姜甜一脸抱歉。
“吃早餐。”陆衍示意了一下餐桌。
“好。”姜甜小跑过去，乖乖的坐下。
餐桌上的早点种类非常全面，从中式的豆浆油条到西式的牛奶三明治应有尽有。
“大家都没起来么？”姜甜看到这么多东西，自然想到是住在这里的人一起的分量。
“他们都回家过年去了，过两天回来。”陆衍喝着白粥平淡的说道。
“就我们两个么？”姜甜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陆衍点点头，“不用怕，我不吃人。”
“我不怕。”姜甜自打发现陆衍的内心实际没有表面这么冷酷，甚至还是柔软开始，就已经没那么害怕他了，“不过，两个人的早餐是不是太多了？”
“一不小心买多了。”陆衍很淡定，“你随意吃。”
姜甜看了一眼种类繁多的早餐，心想这得多不小心才能买多这么多啊？
“晚上睡得好么？”隔了一会儿陆衍主动搭话道。
“挺好的。”姜甜说完，又好像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就中途好像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噩梦。”
“噩梦？”陆衍轻轻挑眉看向她，“什么样的噩梦？”
“就……”姜甜一愣，“诶，好像不记得了！”
“大概是前几天的事情刺激到大脑了，正常的，大家开始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情况。”陆衍收回视线，“吃完东西，去买衣服。”
“陆警官，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在青阳生活了十几年，对这边很熟悉的。”姜甜实在不好意思麻烦陆衍，“还有，那个宿舍的房费……”
“会从你工资里面扣。”陆衍淡淡的说道，“一会儿给我一个账号，春节假日之后，财务会给你结算孙淑芳案子的佣金，当然因为孙淑芳变成了恶灵还闹出了人命，所以钱不会多。”
“佣金？”姜甜眼睛一下就亮了，“还有佣金可以拿么？”
“嗯，佣金根据你负责的亡灵的凶险程度来结算，挺丰厚的，所以住在这里你不需要有负担，好好学，好好干。”
“好！”姜甜深呼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点点头。
她想过了，反正这事儿暂时不可逆，与其整天跟只快被吓死的小鸡仔似的，还不如咬牙接受，反正还有钱拿！
最后还是陆衍带着姜甜去买的衣服。
姜甜本来想找个小店随便买两件对付对付就好，然而陆衍却说：“特别调查组的人有特别调查组的排面，衣着不能寒酸。”
贫穷姜甜含泪跟着陆衍去了青阳名品店聚集的购物中心。
很快姜甜就发现，陆警官不仅仅内心住了一个公主，还是个购物狂，一眨眼就刷卡给她买下了三条裙子两件大衣，看着刷卡单上的金额，姜甜差点心梗。
“怂什么，你的佣金买得起。”陆衍看姜甜面若死灰，亲切的安抚了一下，又昂首阔步的进了另外一家店。
从第二家店出来的时候，姜甜抓住了陆衍的胳膊，苦苦哀求：“陆警官，够了，真的够穿了，多少排面都足够了，我求您了，咱们回去吧，我给你做饭吃啊！”
“够了么？”陆衍微微蹙眉，“我们才逛了两家。”
可您买了十几件了啊大佬，姜甜内心咆哮着，十分确定的跟陆衍点点头：“真的够了！”
陆衍低头看了看购物袋，想了一下：“衣服的确暂时是够穿了。”
“对对对！”姜甜连连点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她以为可以远离这个销金窟的时候，陆衍的声音再度响起：“姜甜，你好像缺个包。”
正文
第22章 .衰败玫瑰（2）
两个小时候，姜甜开始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陆警官不是个直男吧？
哪里有直男对购物充斥着这么大的激情？买包就买包, 他还要分大中小，还要考虑用途, 出任务的时候背个大的方便, 平时就用小巧的, 去市局汇报工作的时候需要一个正式的……
买完包就轮到了鞋子，舒服的运动鞋要一双，短靴需要一双, 长靴也需要，直筒靴也得买，单鞋不能太少替换着穿寿命长……
然后围巾、帽子、连手套他都不放过。
买到最后姜甜已经麻木了, 那些金额数字都是浮！！都是假的！！！
东西实在买太多了, 拿回家肯定是拿不了的, 陆衍干脆就直接让名店把东西全部打包送去了别墅那边。
“姜甜，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夸张了？”陆衍看姜甜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缓缓问道。
“您觉得呢？”姜甜一脸苦逼, 她不信她的佣金高到可以随意买刚才那些东西……
“确实有点, 不过都是工作需要……”陆衍点点头, 然后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珠宝店, “姜甜, 你有耳环么？”
“陆衍！”姜甜受不了了, 大喊了一声。
陆衍一怔, 侧目看向姜甜, 眸光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我知道那边有一家烤肉店，东西特别好吃。”姜甜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
“好……”陆衍收回在姜甜身上的目光，脑子里有许多乱七八糟的片段在闪现。
全是女一个孩儿叫他名字的画面。
姜甜一直都是一个观察入微的人，她明锐的捕捉到了陆衍的情绪变化，他一听自己要去吃东西，整个人迅速的沮丧了下去。
可也没办法，陆警官我受不住您这样的购买欲望，所以只能让您委屈的沮丧着了。
吃饭的地方距离购物街不远，陆衍就没开车，准备和姜甜慢慢走过去。
“那家烤肉店的五花肉特别好吃，老板刀工可好了，切得薄薄的，放在烤盘上一会儿就开始冒油了，拿片生菜裹上酱汁一口一大个超级满足！”姜甜想尽量通过美食治愈陆衍因为无法继续购物产生的沮丧。
陆衍安静的听着，看着姜甜绘声绘色描述美食的样子，刚才那一瞬间的怅然若失慢慢消失，内心充盈着满足。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想要的只有这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就足够让他感觉到幸福和满足了。
所以这些年他真的是错了，远离她是错的，把自己困在孤独中是错的。
“还有大虾，老板很会买的，那个大虾……”
“姜甜！”
姜甜还没说完，陆衍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砰！”
沉闷的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姜甜被陆衍摁在怀里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可她却听到了周围的尖叫着的声音。
“跳楼了！”
“死人了！”
“快报警，叫救护车啊！”
光洁的人造大理石地面上，趴着一个十七八岁大的男孩，手脚都断了扭曲的摆着，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下大片大片的鲜血迅速的扩散开来。
诡异的是，隆冬腊月里，他却穿着夏天的短袖校服，鲜血蔓延，将他胸口市一中学的黑色刺绣染得格外鲜红刺眼。
作为目击证人，姜甜和陆衍去了辖区派出所做笔录。
“陆队，麻烦您这走一趟了。”做笔录的当班民警刚好认识陆衍，送他出去的时候就闲聊了两句。
“没什么好麻烦的，都是应该的。”陆衍回答道。
“都怪你，儿子玩一会儿游戏怎么了？你为什么要打他啊！都说了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非不听，现在儿子死了，你满意了！满意了？”角落里，一对衣着光鲜的夫妻正在厮打。
“你还怪我，老子在外面赚钱那么辛苦，你整天就知道打麻将买包包，从来不管儿子，好好的一个儿子都让你惯成了个废物了，如果他乖乖的我会打他吗？是你这个瓜婆娘害死了我儿子！”
“跳楼那个小孩儿的爸妈。”民警摇摇头，“早上那个男孩儿玩儿游戏让他爸撞见了，好像是之前还惹了什么祸，他把火气上来了就把他手机砸了，顺手打了两耳光，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最容易钻牛角尖，从家里跑出去之后，居然直接就去跳楼了。”
“确定是自杀了？”陆衍问。
市一中学在青阳市的北边，购物中心在南边，自杀为什么要穿过整个青阳市到购物中心来呢？
“查过监控了，自己走上去的，没一会儿就跳下来了。”民警摇摇头，“开完春六月就该高考了，真够可惜了。”
“自己的命不珍惜，别人替他可惜也没用。”陆衍面无表情，“没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之后有需要你直接打电话。”
陆衍离开警局的时候，那夫妻两个还打得难分难舍。
姜甜坐在陆衍车里，看到他回来了赶忙帮他打开车门：“怎么样了？”
“当场死亡。”陆衍系好安全带，“说是因为打游戏被爸爸揍了，一时想不开跳了楼。”
姜甜叹了一口气：“那我们还去吃烤肉么？”
陆衍看向她，笑了笑：“你不害怕么？”
“害怕！”姜甜点点头，“所以更加要填饱肚子，不然容易低血糖。”
“经常低血糖么？”陆衍发动车子，漫不经心的问道。
“也没有那么经常。”车子开动前，派出所里打架的夫妻已经打到外面来了，姜甜看了一眼，刚才他们也是在姜甜眼皮子底下打进派出所的，她莫名心口有点冷。
姜甜最后还是没吃上那家烤肉店，过年生意繁忙，这几天都排得满满的。
不过好在姜甜喜欢吃的东西不少，很快就换了一家日料店，点了一大碗汤面，连汤带面吃了个干干净净之后，总算是把心口的寒冷驱散了。
少年在青阳最繁华的购物中心跳楼，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很多人拍了视频，网上都炸开了锅，关注度十分高。
姜甜刚吃完，日料店的新闻就开始播放十八岁高中生谭某某因和父母赌气自杀的新闻，周围的客人看了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大过年的，见到这种事情的人该多晦气啊，跳楼干嘛要去购物中心那种人流密集的地方，报复社会么？想不明白！”
“听说环亚购物中心准备告孩子的爹妈，大过年的直接在他们的地方死了个人，谁还敢去逛街买东西啊？损失肯定惨重得不得了！”
“好歹人家孩子死了，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人家老板是外国人，外国人才不管这些呢。”
“吃饱了吗？”陆衍问姜甜。
“吃好了。”姜甜点点头。
“去逛超市吧，阿姨这几天也放假，东西得自己买，你看自己想吃什么买回去屯着。”
“嗯！”姜甜乖巧的点点头。
陆衍和姜甜离开的时候，店里的人还在讨论那个孩子的事情。
姜甜走到门口，听到一个女人说：“外国人又怎么了？那个男孩儿的爸妈是很有身份的人……”
“那个男孩儿是市一中学的学生？”路上，姜甜突然问陆衍到。
“嗯。”陆衍点点头，“高三生。”
“哦……”姜甜点点头，好像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陆衍问
姜甜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我大学的时候做家教，教的第一个学生，她后来转学到了青阳，念的也是市一中学，现在也高三了，不知道她认识不认识那个男孩儿。”
“关系很好么？”陆衍问。
“还不错，后来我不是出车祸了么？联系就断了。”姜甜无奈的耸耸肩，看向窗外，“她长得可好看了，眼睛特别深邃，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混血儿呢，那会儿她还悄悄和我说想当演员，以后要去考电影学院，也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
陆衍没接话，很快到了超市。
两个人来得比较晚，超市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买了，姜甜买了一点小零食，两人又去水果店买了一些新鲜水果，回到陆衍家的时候，名品店的东西刚好送到。
把衣服分类挂在衣帽间之后，姜甜下楼撸起袖子就要去厨房。
陆衍拽出她外套的帽子：“干嘛去？”
“今天除夕，做年夜饭！”姜甜没问陆衍为什么不回家，也没问他的家人去哪儿了，这个世界上谁心中都有不愿提的秘密，陆衍不说她就不问，不过就算是只有他们两个人，除夕的仪式感还是不能少的。
陆衍迟疑了一下松开了姜甜，然后看着姜甜念念叨叨的盘算着冰箱里的菜要怎么做。
他轻轻笑了笑，拿出手机，退掉了定好的年夜饭餐厅。
走到厨房门口，陆衍靠着门框看着姜甜动作麻利的处理好各种食材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大学的时候！”姜甜回答道，“我觉得味道还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