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姐，心怡，我不知道自己做错过什么事情得罪了你们，你们要在这个时候对我这么咄咄相逼。”杨娅洁泪眼婆娑，“下个月我和公司的合约到期之后，我已经不打算续约了，也不想在娱乐圈混了，你们不用这么针对我的！”
“谁针对你了？少给自己加戏！公司也压根没想跟你继续续约！”赵清现在已经将杨娅洁当成了情敌，“许以沐出事之前，你还天天求着我让我多给你一点工作，现在来这么一出，你以为就能摆脱掉你的怀疑了吗？你当警察是傻的吗？”
“我怀孕了！”
杨娅洁看着赵清，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中的情绪让人十分捉摸不透。
仿佛开心极了，又绝望到了尽头。
这下赵清也懵掉了。
杨娅洁笑得越来越大声，捂住小腹，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在这么污浊的地方长大的。”
“谁的？”赵清冷声问道。
“总之，不是邱瑞的，我压根不认识他。”杨娅洁看向姜甜，“姜警官，没想到，您以后还是别随便开脑洞了，你看她们一个一个的都信了。”
姜甜比杨娅洁矮了半个头，站着说话的时候，气势上一点优势都没有。
“怀孕和案情有关么？”对视了片刻，姜甜缓缓的问道，她的声音不刻意压低或者拔高的声音，是那种甜软甜软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深冬里，吃到一口美味软糯的烤红薯，很舒服。
杨娅洁愣了一下，笑容慢慢消失，有些僵硬的回答：“没有。”
“既然和案情无关，就别讨论了。”姜甜重新坐下，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现在应该会有人愿意自首认罪了吧？她叹了一口气，又问道，“有人要自首么？”
这回彻底没人吱声了。
吴心怡坐了回去，冥思苦想一会儿看一眼杨娅洁。
显然，她此事已经完全陷入，杨娅洁肚子里的孩子的爹是谁这个问题中了。
“有！”
静默许久之后，一人终于开了口。
姜甜又叹了一口气，还真是她刚才想的那个人。
整个客厅里，除了姜甜之外，所有人都看向了说话那人。
赵清脸色铁青，浑身发抖：“邱瑞，你疯了！”
邱瑞坐在哪里，手死死的抠着沙发的边缘，“都到这个时候了，赵清，再拖延时间还有意义么？”
“邱瑞！”赵清刺耳的尖叫了一声。
“姜警官，刚才钱依依说得没错，赵清的确在许以沐发现我们的事情之后，用毒品控制了许以沐。”全然没有理会赵清的尖叫，邱瑞看向姜甜。
“他胡说！”赵清彻底慌了神，“姜警官，他是为了保护真凶，所以胡说八道的！”
“我有证据！”邱瑞丝毫不慌，至少比知道杨娅洁怀孕之前要淡定得多，“第一次给许以沐打针之后，赵清在许以沐陷入幻觉时，拍了很多视频，这些视频我都偷偷拷贝了一份，存在了我的网络云盘里。”
赵清的声音噶然而止，她看着邱瑞，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眼眶红了起来，眼泪也从眼角滚落下来。
“邱瑞，你要死自己去死就好了，为什么要拉着我？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害我！”
“对我好？”邱瑞猛然看向赵清，那双惹人的桃花眼中，全是对赵清的憎恶，“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刚刚出道的时候，是你半夜摸进了我的房间，强迫我和你发生了关系，还威胁我，如果不听你的话，就把我雪藏起来。后来我有拼命工作有人气了，你又用亲密照和视频威胁我！不然你这种又老又丑，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不知道吧？这些年，每一次和你的触碰，都让我恶心到了极点，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每次上床之后都要洗那么长时间的澡么？就是因为我恶心！”
“闭嘴！”赵清声嘶力竭的尖叫一声，随后要冲向邱瑞，被马猴摁住了。
“骗子，骗人的，你明明说过爱我的！邱瑞，你这个骗子！”赵清还在挣扎。
“还有，我和许以沐也没有真的在一起。”邱瑞看都不去看赵清了，“是赵清要我们在一起炒作。”
“可是以沐是真的喜欢你啊！”钱依依怒吼到。
“现在说这个有意义么？人都死了。”邱瑞冷笑一声。
“案发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姜甜看着邱瑞，没有去追问别的。
“案发前两天赵清发现了许以沐对我动了真心，就想着要解绑我们这对国民cp，生日派对那天，刚好是许以沐刚好要注射毒品，赵清带着我拿着注射器上去之后，就直接和许以沐说了解绑的事情。以沐不愿意，她们两个就发生了争执。见以沐毒瘾上来了，赵清就威胁她，不答应发微博，以后就不给她提供毒品了，许以沐没办法就答应了。”
“之后呢？你们不是离开了吗？”姜甜问。
“去屋顶花园吧，那里有你们没有发现的罪证。”邱瑞沉默了良久。
“你放屁！我没有杀过人，那里来的罪证！”赵清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赵清，姜警官都说了，你就坦白从宽吧，许以沐多好的一个女孩儿，都是被你害成这样的！”邱瑞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直接说，楼顶有什么！”姜甜颇为警惕。
“许以沐的手机。”邱瑞又沉默了一下，“藏得比较隐秘，需要我和赵清的指纹才能打开。”
“邱瑞，你个王八蛋！”赵清哭喊尖叫着俨然崩溃了。
姜甜看了一眼她，看来邱瑞说的是真的。
“带他们上去。”陆衍沉声道，“戴上手铐，看紧点。”
马猴和邹成耀上前，一人手上戴上一副手铐，然后一行人径直去到了屋顶花园。
花园里有一个无边泳池，而手机就藏在泳池最边缘的一块地砖下，因为是在屋檐上方，算是绝对的死角，上次搜查的时候才会漏掉。
“谁能想得到，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做暗格？”马猴斜睨了一眼赵清和邱瑞，一脸的嫌弃。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一直沉默没有任何动静的邱瑞，突然发力猛然推开了马猴，拽着赵清，一起摔下了楼。
正文
第57章 .天后（14）
姜甜曾经说过, 她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在客厅里，她平静的听着邱瑞突如其来的自首告白。
他和赵清因为一己私欲，亲手毁坏了一个原本善良纯真又美好的女孩儿，不管最后害死许以沐的那一针, 是她自己注射的, 还是被别人注射的。
真正害死她的都是这两个人。
跟随着众人来到了楼顶，站在背光面的泳池边上, 姜甜的视线始终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邱瑞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 在他出手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因为找到了许以沐的手机而分神, 姜甜没有，她完全可以上前去，阻拦邱瑞, 他们大概是摔不下去的。
可姜甜没有。
她始终面色平静。
去到市局之后, 姜甜慢慢的了解了更多自己之前不懂的法律。
她知道，邱瑞和赵清就算是被抓了，最后也不会被判死刑的，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是自然法则么？
为什么许以沐死了，真正害死她的, 让她痛苦的却只用被□□, 还可以活呢？
姜甜有些想不明白。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如此痛苦去世的死者安息，可她知道, 至少不是阻止他们去死。
我不当杀死你的刀, 也不会成为救活你的药。
“马猴！你干什么吃的！”陆衍的怒吼将姜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所有的人都在往楼下跑, 有人因为太着急，路过姜甜的时候还撞了一下她。
姜甜反应了一下，也赶忙跟着跑了下去。
“怎么了？”客厅里的四个人，看到大家急急忙忙的跑下来，神色紧张的跟着站了起来。
“都坐好！”马猴暴躁的喊了一声，随后冲向了后院天井，刚才邱瑞两个人掉下来的位置。
邱瑞抓着赵清的手，趴在地上，胳膊有些扭到，赵清满脑袋都是血，抽搐着在血泊中翻白眼。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随后将两人送到了随行的救护车上，迅速的拉走了。
“我他妈的怎么总是把事情给搞砸啊！”马猴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就一个走神而已，谁想能到邱瑞那个王八犊子居然就趁着自己一个走神，就拉着另外一个嫌疑人一起自杀了！！！
“好好的，案情也交代清楚了，作妖的为什么要跳楼啊？”邹成耀是负责看赵清的，回头肯定也得回去写检查报告。
“甜，黑卡有反应了么？”马猴看向姜甜。
姜甜正低头看着黑卡，大拇指指腹轻轻磨砂过黑卡粗粝的表面：“没有。”
“邱瑞那瘪犊子，也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就跳楼！”马猴暴躁得不得了。
“不着急，我们不是还有别的证据么？”姜甜安慰马猴道。
“你们两个，去案发那边几个嫌疑人的情绪。”这时，陆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神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邹成耀和马猴没办好事情，心虚得很，低着头走开了。
陆衍站在姜甜跟前，垂眸看着她：“吓着了？”
姜甜看了一眼陆衍，摇了摇头：“没有。”
“我看你不仅仅是没有，甚至是早就知道了事情会这么发生对么？”陆衍的语气一点一点压低。
姜甜轻轻蹙眉，沉默了一会儿：“是！”
“姜！甜！”陆衍咬牙切齿的喊着姜甜的名字。
“我不知道自己做对了没有，不过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不会拦着。”姜甜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陆衍捏住姜甜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姜甜盯着陆衍，小脸慢慢失去了血色，紧紧的抿着嘴角，一句话也不说。
“你觉得不公平？觉得以命抵命才对是么？”片刻之后，陆衍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变得复杂，语气也没有那么凶了。
“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姜甜红着眼眶，“被害死的，死了也就死了，可害死他们的却还有再来过的机会，凭什么，对死者一点也不公平！”
“小甜，不是这样的。”陆衍眸底闪过片刻的慌乱，他捧着姜甜的脸，深邃不见底的眼眸，直勾勾的望向姜甜的眸底，“不管是上界和下界定制的规则，都是千百万年来，由无数人的血泪浇筑而成的，是唯一能用以平衡这个世界万物的法则，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想，那么这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规则，势必会大厦倾覆，三界又将归于无法则的混沌之中，你能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地狱光景吗？”
“我不懂！”姜甜眼前想起自己手上的着四条亡灵，哪个不是善良的人，可为什么她们经受过那样的残忍之后，还要对这些看起来就不公平的法则低头呢？
眼泪吧嗒落下，打在了陆衍的手背上。
陆衍心如刀绞。
“你必须要懂，谁都可以不懂，你姜甜必须得懂！”
“为什么？我不会害人，我只是不想帮那些凶手！”姜甜哭着说到，“凭什么要帮他们，那些人才最应该在地狱里痛苦的不是吗？可你看看我们魂卡里的那些受害者，再看看这些光鲜亮丽的凶手，公平吗？不公平！”
一直以来，陆衍以为姜甜已经适应了魂卡执法者的生活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姜甜不过是表面平和，她将对死者的全部情感都压在了心底。
“陆警官，我说服不了我自己，如果你觉得我有问题，可以让地府收回我执法者的能力，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姜甜说完，推开了陆衍的手，转身走向了客厅。
杀死许以沐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她没空去想别的。
陆衍指尖还留着姜甜的温度，他看着姜甜的背影，想到了什么，脸色逐渐阴沉下去。
脑海中，回想起一月前，他下到地府，找十殿阎罗要说法时。
十殿阎罗告诉他，这是你们亲自定下的恶灵游戏，是契约，十殿阎罗管不了。
然而，什么恶灵游戏陆衍一点印象都没有。
再往后，他又去查了许多事情，除了证明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真的和十殿阎罗无关之外，一无所获，就仿佛有什么在他和姜甜周围拉起了一圈高高的雾障。
*
姜甜擦干眼泪，重新回到客厅。
“姜警官，他们到底怎么了？”吴心怡很是害怕，“这个房子怎么这么邪门啊，隔几天就有人跳楼，你们审完了么？审完了就放我走吧！”
“还没有。”姜甜抱着笔记本，“还差一点证据。”
“还差什么证据啊？凶手都认罪了！”吴心怡激动的说道，“我们这儿还有一个孕妇呢，咱们就不能换个别的地方继续审么？”
“不能。”姜甜回答道。
“吴心怡你着急什么，不是都找到许以沐的手机了么，他们查过没问题之后自然会放我们走！”高允儿有点不耐烦。
“对，只要证明和咱们无关，肯定会放咱们走的。”杨娅洁也轻轻开口。
姜甜看了一眼她。
这么淡定？
难道凶手真的不是她？
不对！姜甜很快在脑海里否掉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只有可能是找到的手机和那个奖杯上的摄像头，都没有拍下能直接证明她是凶手证据。
没多一会儿，许以沐的手机充上了电，手机里面有一个许以沐的社交账号，是不对外的，里面写了大量的负能量日记，从练习的痛苦，到身体的过度消耗，一直到春节前后，日记里开始提到赵清和邱瑞给她注射毒品导致她上瘾的全部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