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曹警官已经大概知道姜甜的身份了，一听她说这个话，他立马站起来，黑着脸，“我承认，当初我们的确有破案的压力，上头一直催，在笔迹鉴定的时候，有些仓促，可当时我想的也只是有个理由可以暂时批捕姜芝语。后面我们还是会继续查的，我们是警察，又不是黑.社会，绝对不会故意制造假证物来冤枉任何一个公民。”
“她不是在说你，她是在说我！”宁小杨站了起来，“老曹，日记本是我发现的，她怀疑的不是你，是我。”
“宁小杨！”陆衍冷冷的看向他，低斥一声。
“曹叔，具体的案件细节我们都了解清楚了，之后再有什么疑问，咱们电话沟通，今天就到这儿吧？”马猴这个机灵鬼，见现场情况不妙，立马把外人给送走了。
“你是这个意思吧？”宁小杨冷笑着看着姜甜，“压根不信我对吧？”
“宁小杨，你找到自己为什么重伤失忆么？”姜甜看着他，目光清澈无比。
“和这个案子无关！”宁小杨可以笃定，他受伤昏迷时，姜芝语都已经死了。
“我妈葬礼那天，你在哪儿？”姜甜问。
宁小杨僵了一下：“酒吧喝酒。”
“喝到什么时候？”
宁小杨眉头紧蹙，咬紧牙：“我喝断片了。”
“不，你不是喝断片了，你是压根不记得从酒吧开始，一直到你重伤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
“姜甜，你到底要说什么？”宁小杨隐隐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东西。
“葬礼开始之后，你出现在了殡仪馆。”姜甜尽力保持声音的平静，“拎着刀要砍我。”
“不可能！”宁小杨现在已经知道，当初和陆衍在一起，自己很珍惜的朋友，就是姜甜，哪怕是失忆忘记她这个人之后，宁小杨都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重要的家人、朋友，他怎么可能杀她？
除非……
宁小杨眸光剧烈晃动了一下。
“你被恶灵附体了。”姜甜声音抖了一下，“我妈妈的恶灵。”
办公室内，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宁小杨怔怔的看着姜甜，又看向陆衍，又看向马猴。
一刹那间，他像个无助的孩子，无所适从。
恶灵手册。
心怀莫大冤屈，痛苦非自然死亡者，死后生前的痛苦会衍生出磅礴怨念，如未能及时伸冤，怨念堆积，即化身恶灵。
“她有什么冤屈？明明是自杀的，算什么非自然死亡？”
宁小杨瘫坐在椅子上。
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我妈妈死的时候，动作神态都非常不自然，像极了前不久在武安，在摄像头下，拿刀抹脖子的那个李武。所以我现在笃定，妈妈极有可能是在恶灵的操控下，才选择了自杀，并不是你们口中的畏罪自杀。”姜甜说道。
宁小杨看向陆衍：“当初你和姜甜是恋人，你也在场的对吧？她说的是真的？我被姜……院长的恶灵附体，要杀她？”
“对。谢饶当时也在现场，姜芝语是他的当事人。”
谢饶，调查组资历最高的组员，因为年前接受任务时，被恶灵袭击，姜甜至今都没有见到过。
宁小杨头疼欲裂。
“那我为什么没有死？恶灵附身过的，都会死的！！”宁小杨激动的问道。
“案子查清楚之后，你再慢慢去想。”姜甜收回视线，“宁小杨，你要么控制好情绪，要么就退出调查，现在谁也没空来安慰你的情绪。”
“陆衍，谢饶现在方便见我么？”姜甜随后转头看向陆衍。
陆衍摇摇头。
姜甜眸光暗了一下，看样子谢饶伤得比陆衍和她说的还要重。
“去我家。”想了一会儿，姜甜站了起来，“房子一直封着，我没有出租给别人……或许还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我有件事没说。”这时，宁小杨突然开口。
姜甜看向他。
“那个打给报警中心，举报福利院孩子们尸体藏在哪里的电话，是她打的。”宁小杨当初虽然和曹警官提过，可因为那时候姜芝语已经死了，宁小杨也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这点，证据就没有采用。
加上凶手死了分局的人就想能快点结案，把这个压力摘掉，所以这件事情，并没有写入卷宗中。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姜甜回想起刚才老曹说的电话亭，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的，“那天，我和妈妈还有陆衍买了水果，从后门回家的时候，看到你的车停在外面……”
“对，就是那天发现的。”宁小杨点头。
“你知道她是报案的人，为什么还把她当做是凶手？”姜甜沉默了一下，突然爆发了，她冲到宁小杨跟前，抓住他的衣领，怒声问道。
她一直以为，只有那本日记本，还有那些受害者的照片。
她一直以为，宁小杨是因为这些才误会妈妈是凶手的！
所以她告诉自己，宁小杨是情有可原的……
姜甜素来温和，突然爆发，谁也没想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甜已经把宁小杨摁到了会议桌上。
“她多好的人，你不知道吗？她一直到死都没有结婚，就是因为有我们这两个拖油瓶，她真要是儿童杀手，你还活得下来吗？我还能活下来吗？宁小杨，你有没有脑子？还是说，你只是想破案，只是想证明给大家看你的能力？”
“甜甜。”陆衍上前，把将她拉开抱住，压低声音轻轻哄，“乖，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姜甜怒不可遏，“我始终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附身在你的身上来杀我？她果然是恨我们的，当初拼命把我们从地狱里面救出来，结果呢？一个是蠢货，什么也不知道，在她惨死之后，只知道抱怨她为什么要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离开！另外一个……另外一个是真凶的帮凶，她怎么能不恨，怎么不想我们死！”
“不是这样的……”宁小杨抱着头，痛哭起来，“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没有，我不是帮凶！”
“宁小杨，你给我听好了，就算是要以死谢罪，你也得给我先把案子查清楚，还大龙哥哥他们一个公道，也还妈妈一个清白，之后你再去死。”姜甜挣开陆衍的手，又上前拽起宁小杨的半边领子，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到。
说完，她直接松手，拿着资料，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看着他。”陆衍当初在市局，并没有负责到这起案子，等他知道的时候，姜芝语已经死了。
所以宁小杨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并不清楚。
把宁小杨交给马猴之后，陆衍就追着姜甜出去了。
上了陆衍的车，姜甜抱着那些卷宗，双手捂住了脸：“陆衍，我有一种直觉，妈妈的这个案子，是恶灵游戏中起承转合的一个重要关卡，案子破了，就能把所有的案子一环一环的连起来了。”
“会破掉的。”陆衍轻轻拍了拍姜甜的头，“破案方面你从前就比我厉害许多。”
“真的么？”姜甜看向陆衍，那些记忆她还是有些模糊。
“当然。”陆衍严肃认真的点头。
姜甜看着他，纷乱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她委屈的说：“陆衍……我有些疲倦了，能亲你一下么？”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76章 .恶灵游戏（17）
说到陆衍对姜甜最初的心动, 还得追溯到最初的时候。
陆衍现在已经不太记得, 自己当初到底是那个国家的将军了, 坊间对他身份的传闻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他只记得，他的心腹背叛了他, 让他国破家亡，自己被几千人围杀在一片尸山之上。
陆衍怨气磅礴，化作恶鬼, 屠尽了那背叛他的心腹九族。
据说, 那是陆衍是三界中最强的恶灵, 诞生之日, 十八层地狱中，鬼怪齐齐哀嚎。
当时地府还叫冥界, 由幽冥司掌管, 整个幽冥司倾巢而出, 将他绑回了冥界，可在黄泉路上, 他见到了那个心腹，顿时狂性大发, 又要上去再将他杀一遍。
这回幽冥司都招架不住了。
心腹恐惧之下，慌不择路的躲进了忘川河边的孟庄内。
陆衍追过去, 惊扰了午睡的孟婆，被她一拐杖打入了忘川河中，他想爬起来，却被忘川河禁锢了。
之后, 心腹在地狱服刑受苦。
他泡在忘川中，目送因为自己才战死的兄弟，一个一个喝孟婆汤，然后忘记一切，踏上奈何桥，重新进入轮回。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是一点都不记得的。
直到那天，服刑结束的叛徒，遍体鳞伤的出现在了孟庄，他的愤怒重新燃烧起来，拼命的想要闯出忘川，就当他要破开忘川而出时，孟婆又是一拐杖，将他再度打了回去。
随后，陆衍不甘的看着叛徒喝下孟婆汤，踏上奈何桥，走入了轮回。
他愤怒不甘，却毫无应对之法。
那一日，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叶子凋零，猩红的花铺天盖地的瞬间绽放。
孟婆来到他身边和他说：这一世你认识的所有人，爱过的恨过的效忠过的保护过的，全部已经进入了轮回，就只剩下你了。
陆衍恨极了孟婆，只咬牙切齿双目猩红的瞪着她。
孟婆佝偻着身子，“你若愿意，我单独为你煮一碗汤，喝了这前尘往事就都忘了，痛苦也就结束了，轮回去吧，阴间冷得慌，终日不见阳光，阳世多好啊……”
陆衍不想忘记，以沉默拒绝了孟婆。
孟婆离开了，就再也没来看过他，孟庄年复一年日复一年，形形色.色的鬼魂来。
有些淡定自若的，喝了汤就上路。
有些放不下前尘的，哭哭啼啼老半天，孟婆有耐心的时候就劝两句，没耐心的时候，叫来两个人直接灌。
自打陆衍被镇入忘川河中，幽冥司晓得了，忘川河有禁锢恶灵的能力，之后抓来的恶灵，能渡化的渡化，渡化不了的大多都扔进了忘川中。
还有一些，是打死不和孟婆汤，自己跳进来的。
总之，忘川河中是一日比一日热闹。
陆衍的心死了，对一切都是麻木的，偶尔狂想大发起来，就吃掉两只在他身边哭嚎的恶鬼亡灵。
一直到那日。
忘川河中，突然凝出了一般墨黑，一半纯洁的曼陀罗花。
陆衍将她捞到了自己手里，本想要捏碎，可转念一想又把她推开了。
曼陀罗花顺着水流飘远，然后突然幻化成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陆衍微怔，女孩儿却朝着他游了过来。
她眼睛大大的，眸子清澈无比，浑身散发着温暖和煦的光辉，头发又长又软，她一脸好奇，绕着他游了好几圈，长发绕在他的手掌指尖。
陆衍不晓得为什么，有些烦，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
“你是谁？”她问陆衍。
陆衍没说话。
“你有何不甘的，宁可在忘川之中受尽折磨，也不去轮回？”
陆衍还是没说话。
她也不恼怒，游到了陆衍的正面，指尖轻轻触碰到陆衍的脸颊，闭上眼睛，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陆衍从来没有碰过那么柔.软温暖的东西，原本停止跳动的心，突然搏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
而后她后退了一些，看了陆衍一眼，朝着水面上游了过去。
陆衍一惊，他以为这个女孩儿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小鬼，不晓得忘川河面有镇压的封印，赶忙追上去要把她拉回来。
可就在陆衍要抓住她的时候，她却径直走出了忘川河。
陆衍：“……”
那日，黄泉路上，恶灵法则诞生了。
很多很多年后，小女孩儿长成了地府最不可撼动的存在，可在陆衍心中，她始终都是最初时，那个温柔的轻抚自己脸颊，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的她。
“陆衍……我有些疲倦了，能亲你一下么？”
记忆被拉回现实，陆衍看着的确很疲惫，一脸委屈巴巴的姜甜，解开安全带，凑过去，手覆在她的脖颈上，一个吻深深的落了下去。
这是一个极绵长的吻。
如果不是宁小杨和马猴来了，大概也不会结束。
“诶？陆哥咋还没走呢？”马猴抓着头，绕到前面，恰好看到了两人正在啵啵。
“我靠！”马猴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把不知道情况，也要上前去看的宁小杨，直接摁在了后座车窗玻璃上，“宁小杨，你咋这么臭不要脸呢？偷看人家亲亲可还行？你怕不是活腻了，想被陆哥灭口？”
车内，姜甜红了脸，立马要躲开，陆衍却不撒手，又亲了她两下，这才松手。
“这两个畜生……”然后陆衍擦了擦嘴角，推门下车了。
“哥！别气！千万别气！”马猴一脸严肃，“宁小杨现在半条命都没了，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已经帮你收拾过了。”
“我.日.你！老子什么都没看到！”宁小杨暴躁极了。
“还说脏话，你说你怎么这么不知道死活呢？”马猴踹了宁小杨一脚，“陆哥，是这样的，小杨吧也想去查这个案子，刚好你们没走，我们也不用打车了，就坐你的车去吧？”
“姜甜现在怕是没办法和宁小杨待在一个空间里，你们两个的伤都还没好，一定要去就让老邹来开车。”陆衍嫌弃的说道。
“也行，那你先走，我们随后就来。”马猴松了一口，觉得自己一定机智的骗过了陆哥。
“回头再跟你算账。”陆衍看了一眼马猴，指着他恶狠狠的说道，马猴脸上的笑容瞬间垮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