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抢到过大闸蟹和大龙虾,这是来到这个年代后第一次吃到这些东西,实在是因为部队靠山不靠海,海产品只有节假日特殊供应才会有,这大闸蟹和大龙虾还不是活的呢,都是冬天用冰冰冻运来的,份量也不多。
周小花嫂子还劝江舒瑶不要买这个,没个二两肉的,还不如去买鱼。
鱼江舒瑶自然是要买的,但是这久违的海产品她更是要买,每样都只抢到了四个,还好有郝援朝的巴掌大,她很珍惜地把这八个东西做成了八道菜,都弄出花来了,谁叫有可能一年只有一次,明年或许没有呢。
铁柱和树根是不懂江舒瑶这心情的,两人是有什么吃什么,二婶做的基本都是好吃的,这样吃完了还会有另一样,完全不执着。
江舒瑶一开始还担心他们会不会过敏麽,结果发现两人都吃的欢快,丝毫没过敏症状,反倒是安安,因为他们现在馋着吃大人的饭菜,偶尔也会给一点儿饭菜给他们尝尝味,哄哄他们的小舌头,却没想到郝援朝只是沾了一点儿蟹肉,安安就起红疹子了,吓得郝援朝和江舒瑶赶紧抱着孩子去卫生所拿药。
也是他们没想到,之前安安吃鱼肉泥都没事,谁知道会对虾蟹过敏。
好在症状不严重,吃了一点点小药粉没多久红疹子就退下去了,就当是买个教训,总比长大后吃多了才发现好。
但日后两小只入口的东西江舒瑶都要慎重,小心试探了,就怕又有什么过敏的。
炸带鱼,炸萝卜肉丸子,炸面果子,做腊肠,晒腊肉,腌排骨,蒸馒头蒸花卷包豆包。大闸蟹和大龙虾事件过后不久,各种要提前准备的年味江舒瑶都带着爷儿三做起来,春节是越来越逼近了,同时也更加忙碌了。
这个年代部队上级要请没回家探亲过春节的下级干部吃饭,也是对他们坚守岗位的一种慰问和鼓励,不过郝援朝这支师队部下旅长团长们没住在部队的少,家属基本都来随军,但他还是随大众请了自己手下的旅长团长们过来吃饭,来的也没空手,还去山上打了猎物。
不是在春季上山打些小猎物是允许的,尤其是年节时候,男人们很少不往山上跑的,打到大猎物就交给食堂,食堂拿来做腊肉,三十那天中午会做给大家吃。小的猎物数量不多可以自己留下,只要不频繁去,没人会说什么。
那天他们收获还不错,还打到一只野猪(用木仓),把那野猪交给了大食堂,拿回来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江舒瑶也不小气,请了周小花嫂子和程嫂子过来帮忙,把这些全做了,给他们整了不少硬菜,最后是宾客尽欢。
把江舒瑶她们给累的啊,都没力气吃饭了。
安慰的是这些人吃饱喝足后都在背后极力赞扬这餐饭和主人家,也是没丢了郝援朝的面子。
这请客吃饭,除了人情往来,其实也是讲究个面子,江舒瑶再怎么不好面子,但是自己用心招待能得到客人的表扬也是件舒心的事。
郝援朝更是体贴江舒瑶,当晚就是各种按摩服侍,夸人的话不要钱似的洒出来,也是越来越有求生欲了。
他该庆幸这样的宴客只有这么一次,否则再甜言蜜语江舒瑶都是撂担子不干的,整治两桌子大男人的饭菜实在是一件累人的事,次数多了那就吃食堂或者自己做去。
请完客人便快到春节,这个年代春节的对联大多是自家买了红纸来写,或者让书法好的人帮忙写的,江舒瑶也买了红纸拿来裁成长方形,再在上面写一下对联,什么辞旧迎新,总把新桃换旧符,学习进步之类的,很有时代特色的话。她和郝援朝都会书法,两人一块儿把新年对联写完了。
周小花嫂子看了她家的对联就私底下对江舒瑶‘嫌弃’她家老詹的,写的没他们好看,江舒瑶哪里会承认,自然是吹捧了一番,这种互相吹捧才能共建和谐友情~
很显然周小花被吹捧得也很高兴,又踩着詹红军吹捧郝援朝,很是符合华国人的个性了。
欢欢喜喜忙忙碌碌,大年三十终于在期待盼望中来临了。
早上起来便要开始贴对联,门口处都要贴,包括鸡窝和厕所,这是习俗,再穷的人都要贴上那么一两幅的。贴完后便忙活些琐事,因为大中午是部队食堂请客,不用忙活午饭,算是轻松一些。
也没有杀鸡,家里四只鸡还不够大,昨天就在副食店买了一整只鸡冻着了,因为大年三十大家都放假。但好在这边虽然不下雪,可天气很冷,放一天肉不会坏了变味。
部队今年夏收秋收都是丰收,中午的饭整的比往年丰盛了,每人除了有一碗饺子,还有参杂了少量粗粮的白米饭吃,肉菜也好几道,真是给大家打牙祭了。
食堂热热闹闹,一波人吃完又一波。
到下午三四点就开始烧水洗澡,洗澡水还要放艾叶或者柏叶之类的进去煮,有驱邪的寓意,洗完后就可以换上新衣服开始给人拜年。
铁柱和树根都很期待早点儿洗澡了,因为过年江舒瑶又给他们做了一套新衣服,谁都想早点儿穿上新衣服,美美地去跟小伙伴们‘炫耀’和拜年。
他们拜年的第一个对象也是郝援朝和江舒瑶,不是以前的跪拜形式,鞠躬作揖,再说一句“二叔同志,二婶同志,新年好。”就成了。
郝援朝和江舒瑶受了这很有时代特色的拜年礼,一人给发了一个红封,厚厚的,特意去银行换成崭新的一毛钱纸币,给他们一人一块钱,十张数数就觉得开心(本来郝援朝还想换的更零碎点,比如一分一厘啥的,但是考虑到红包的大小,最终还是换成了一毛钱)。
铁柱又让树根给他拜年,他也给红封。
树根一听乐了,很像模像样地鞠个躬,“大哥同志新年好。”然后又多收了一个红封,笑得小眼睛眯眯,漏洞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郝援朝见状抱起握住萍萍的小手,也做出个拱手礼,嘴上道,“树根哥哥新年好,给我大红封。”
萍萍:“咿呀!”
树根:……
树根没捂热的红封又给了出去。
郝援朝又换了安安做拱手礼,“树根哥哥新年好。”
安安、安安露出了他的小米牙,树根继续给红封。
给完后发现自己只有一个红封了,莫名有点儿小委屈是咋回事?
不过后来看铁柱也给了两小只红封,他也只有一个了,心里就平衡了。
至于弟弟妹妹红封多,那不是应该的吗?谁让他们是最小的。
孩子们的比较也是同龄人之间的。
家里拜完年就把钱存进小存钱罐里,然后两人背上斜挎包,去找小伙伴们一块儿走街串户拜年去。
这个时候不管家里大人有什么恩怨,小孩子到来是一定要欢欢喜喜让他们进门来给自己拜年,关系好的给个红封,关系一般的那就不给,但要准备好瓜子花生地瓜干什么的小零嘴,至少让孩子们能够一人抓一把过去。
当然孩子们这样的拜年行为也是在这一片家属楼,不同家属楼很少会过去,除非关系亲近或者交好。
不然要是全军区的孩子都来拜年,江舒瑶觉得自己可能准备不了那么多的零嘴。
热热闹闹拜完年,晚上早点儿回家来吃饭,年夜饭通常吃的早,吃完后不久就是新年晚会,到时候有热闹的节目看,还放露天电影,小孩子们对电影感兴趣就去看电影。
等到闹完也就九点多,大家伙都回家,今晚部队的电是供应到天亮的,不怕十点多会停电。
大家都要守岁,守到十二点放鞭炮,吃饺子,庆祝旧年过去新年到了,再去睡觉。
铁柱和树根白天闹得有些欢了,熬不住,不停地打哈欠,江舒瑶看不过去就让他们先去睡,“到点了我再叫你们。”
听到这他俩才同意了,都去睡觉了。
本来看他们睡的熟江舒瑶是不打算真的叫的,然而到了十二点,鞭炮齐发,那声音睡得跟猪崽似的都能被吵醒,哪里还需要人叫。
萍萍安安两小只却是被吓醒的,江舒瑶赶紧抱来哄,哄了会萍萍不哭了,反倒是生了出去看热闹的兴趣,‘啊啊’地朝外面伸手要人抱出去玩,也是很无奈了。
倒是安安一直抓着江舒瑶的衣襟,不哭了也不放手,抽抽搭搭像是真吓到了,把江舒瑶心疼的抱着不撒手,睡觉也带着一起睡了。
等郝援朝从院子里抱着看完热闹的萍萍回来,见到这场景,差点想骂臭小子来着,大过年就给他做电灯泡,真不是故意的?
然而最后还是妥协,连萍萍都一起抱上床睡,想要在这有意义的夜晚‘吃肉’是不成了。
安安心心搂着小崽子一块睡。
美好的新年以温馨开场,但初一便闹出了事。
“什么?树根玩鞭炮把人眼睛炸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二更了!!!虽然晚了点,但是还是更啦,小肥的一章呢~
第65章 老实人栓子
小孩子过年会玩鞭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哪怕家长三令五申,但是真正听进去的很少。
郝援朝和江舒瑶也有提醒过铁柱和树根不能玩鞭炮, 以为自家孩子乖巧,说过会听, 然而事实却给了一巴掌, 树根不仅去玩鞭炮了, 还把别人的眼睛给炸伤了?
“俺也不知道咋回事,当时俺跟俺哥还有铁柱哥蹲地上捡鞭炮呢,然后就听到六子哭了,然后满仓他娘就跑出来, 直说是树根炸伤了六子,然后六子他爹娘也来了, 带六子去卫生所,他娘还拉住树根一块儿不放, 一直骂树根, 铁柱哥就跟了过去,俺哥让俺来告诉你们。”驴蛋费劲地扒拉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算是把大概给说清楚了。
但事实真相是如何,郝援朝跟江舒瑶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怪,还是要当面问清楚才成。
“你在家看着孩子, 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郝援朝道。
江舒瑶摇头, “一起过去。”有时候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比如面对女人的时候。
“驴蛋,你帮我看一下萍萍安安行吗?我跟你郝叔出去一趟, 很快回来。”
驴蛋虽然很想去看热闹,但是江舒瑶这么请求他还是答应了,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让他们放心。
江舒瑶向他道谢,又说了桌上放着的零嘴可以随意吃,这才跟郝援朝匆匆忙忙往卫生所里赶去。
到了卫生所被鞭炮炸伤的孩子已经让医生看了,很幸运的是炸到的地方不是眼睛而是眼角靠近太阳穴那儿,不太幸运的是眼睛进了一些异物,清洗处理后孩子还有些疼,没有眼盲,但可能会造成视力下降,至于下降多少得让孩子不疼了后再检查才知道。
而现在孩子显然是又疼又被惊吓到的,右眼暂且贴着纱布,鼻子通红在哭嚎,孩子他爹不善言辞略木讷地安慰,孩子他娘知道结果后对树根怒骂甚至要怒打起来,但是被周医生他们帮忙拦住了,一个劲地劝告,所以江舒瑶他们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六子他娘,一个骨架略大,面容宽大的女人对树根怒骂,而铁柱挡着树根身后,涨红着脸皮似是要争辩又插不进话的场景。
虽然来之前听说树根是‘罪魁祸首’,郝援朝和江舒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看到自家孩子被一个人这样骂,那小可怜的模样还是会心疼。
郝援朝和江舒瑶都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走上前去,“铁柱树根。”
铁柱和树根同时回头,看到是江舒瑶他们,紧绷的身子都有松下来的感觉。
树根当即扑倒江舒瑶身上,小脸委屈着道,“二婶,不是我炸的。”
江舒瑶还没说话呢,听到这话的六子娘立马又发飙了,“放屁!什么不是你炸的,满仓娘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真是#¥#¥”一连串脏话听得江舒瑶皱眉。
“这位嫂子!”江舒瑶打断她的话,又搂住树根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抚,“孩子都在还是别说脏话,我知道孩子受伤了你心里不快,我能理解,但我们还是先了解完事情真相再商量怎么解决成吗?”既然树根说不是他做的,江舒瑶就不能一来就给孩子定罪,起码得了解经过,如果真是树根不对她肯定会负责,但也不想让别人没有证据就污蔑自家孩子。
女人却不听江舒瑶的话,反倒把她骂了一顿,还以为她是不想负责任想包庇树根,情绪更激动了,“我家孩子伤成这样感情我还不能骂两句?大过年的好好的,一眨眼就进医院,多晦气不提,这眼睛还出问题的,以后能不能当兵都是个问题,你还想护着那没爹没娘的狗杂……”
“够了!”听到后面那句话郝援朝没忍住出声,脸色紧绷把人都吓了一大跳,六子娘气势一下有些弱,不自觉往后退缩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没错,受害者是她家儿子,立马理直气壮了些,“你别以为你是师长我、我就怕你啊,你敢欺负人我就找司令去!”
这话说的是难听,好在六子娘的男人是比较理智一点,上前拉了下六子娘,六子娘还想挣扎,被男人瞪了眼,这才偃息旗鼓。
郝援朝脸色好了些,对男人道,“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包庇孩子,如果真是我家孩子做的,该负责我会负责,但是我也不希望我家孩子随便就被人污蔑,所以我们先来说一下事情经过,再来定罪论处成不?”
六子爹点头,“听郝师长的。”显然他也认出了郝援朝,虽然不是同个师的,但是郝援朝是部队最年轻的师长,又有宠妻名声在外,基本部队就没人不知道。
得到六子爹同意,郝援朝扫了眼周围,发现这里除了当事人和拦着人的周医生跟护士,就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在,看她的打扮不是医院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六子娘嘴里那个‘满仓娘’。
不过郝援朝没有先去问她,而是直接走到六子面前,小男孩因为刚刚郝援朝的那句‘够了!’有些被吓住,又听爹喊他‘师长’,部队的孩子就很少有不知道师长是厉害的军官的,见他过来,也没再扯着嗓子嚎,而是抽搭着盯着他,显得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
“眼睛还疼不?”郝援朝没有直接问而是以这样关心的话开头。
六子不明白他的用意,看他表情虽然严肃但眼神是温和的,便大着胆子点点头,又道,“没之前那么疼了。”
郝援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很好,是个勇敢的孩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白兔奶糖,“这是奖励你勇敢的。”他说着把一颗递给了六子。
六子很少吃过这样贵的奶糖,又是奖励他勇敢的,当即就有些高兴起来,接过之后目光又落在郝援朝手上另一颗糖果上。
“这一颗是用来奖励诚实孩子的。”郝援朝缓缓道,“你告诉我被炸到时,有哪些人在你旁边玩鞭炮,诚实说这颗糖就是奖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