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宗信定定地看了妹妹一会儿，从她眼里读懂了什么，唇角扯开一抹浅笑，“当然是有的。平台目前的知名度几乎为零，如果实验成功，它会急缺一个合适的代言人。”
第43章 安眠曲
什么是正确的社会？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斯坦因认为去除掉那些“拜金主义”的英雄们, 社会就正确了。
治崎廻觉得“治好”所有人的“个性病”重新回归普通时代，让黑道重掌地下社会，世界也正常了。
关于“个性”为何会突然诞生，全世界提出的猜测和假想多达数百种, 但没有一种得到公认, 在超人社会更替五代人的如今, 世人早就接受了超能力的一切，也接受了英雄制度的存在, 再想从根本上简单粗暴地推翻几乎不可能。
对普罗大众来说时代如何发展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就如“个性”的突然出现, 又或者普通时代很可能就实现的“拓展外太空”, 他们能做的只有接受、适应, 然后改变自己, 让自己能在这个世界更好地生存下去。
对不过才十五岁的少女而言，眼下这个大家能安居乐业、能安心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甚至有那么多人都喜欢听她唱歌的世界已经很好，虽然在成为了英雄科的学生后见识到了一些以前不曾见过的黑暗面, 但还不足以颠覆她的世界观。
直到她心中的那座神坛, 那个站在神坛上的英雄光辉万丈的身影上开始出现裂缝和阴影, 终于让她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想继续唱歌。
想平和的日常能继续下去。
想要让像坏理这样不幸的孩子还有窃野那样的人能少些再少些。
那么总等着欧尔麦特, 等着英雄们去拯救去制止是不行的，她自己也必须要行动起来做点什么才行。
“ling酱，从刚刚开始你就在发呆哦。”波动螺卷的手在她脸前挥了挥, 歪着脑袋一脸好奇, “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脸色很不好呢。”
“啊……”被惊回神的千音看向学姐还有躺在病床上同样一身绷带的天喰环，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稍微想了点事。那个……学姐你们清楚坏理之后会被如何安置吗？”
安静靠在她身边的小女孩立刻抬头，安静的脸上露出紧张之色：“ling，我不能和你一起吗？”
那边的螺卷和天喰忽然就明白他们的国民偶像在愁什么，听到坏理的询问，螺卷特意扶着膝盖半弯下腰告知：“恐怕不行呢，小坏理你并不是孤儿不是吗？就算资料上显示你的家人现在可能不会来照顾你，但肯定也不会由同样未成年的小歌姬来养你啊。”
“学姐，不要逗坏理啦！”眼看小姑娘脸色渐白却死死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的模样，千音赶紧制止，“按照法律程序，警方应该会优先联系山崎女士，也就是坏理的妈妈……”
她话没说完就被坏理打断：“妈妈不会要我了。我弄丢了爸爸，让她最爱的人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了，她恨死我了又很怕我，才把我丢到外祖父这边……”
坏理，个体：【人体回溯】，靠头上的角释放「个性」，这种力量不止停留在回溯肉体的效果，而是更大的层面——物种的层面，回溯到变异发生以前的「形态」。看具体的使用办法，甚至可以让人类退化成猿猴。
坏理的生父就是被她的个性无意中“回溯”消失的。
坏理的母亲当初为了要和坏理爸爸结婚，是直接和八斋组的老组长断绝了关系，这种不顾一切的爱遭遇到这样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没了娘家又没了深爱的丈夫，女方将恨意投注到孩子身上，认定坏理是罪魁祸首，谩骂她是“被诅咒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无处可去的坏理就这样被送回了外祖家，接着就碰到了治崎，从此以后那个男人和那座大宅就成了这孩子的噩梦。
“那么直系亲属就还剩下那位山崎组长了，但他因为被治崎的个性破坏了身体，至今昏迷不醒……”天喰环看过八斋组的资料，自然清楚老组长过得什么日子。
“也就是说亲属那边都没戏了。”波动螺卷摊开双手，连亲生母亲都害怕坏理的个性直接抛弃了她，被“害死”的生父的那边肯定也不会有人伸出手接纳这小姑娘。
坏理低着头，揪着千音的裙角脑袋靠着她的腿，一言不发，发间竖在额头的犄角尖尖。
“不可能回到家族那边的。”病房里另一张病床上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职业英雄上锁人突然开口，引来其他人的注视，“这孩子的个性非常危险，治崎廻一直把这个孩子当工具在培养，只是在深挖她个性的潜力却没有教她怎么使用能力。在她学会控制自己的个性前，无论是政府还是英雄这边都不会让她回到正常的生活环境里。”
这可是不发动则已，一发动可能整个人就被变没了的可怕杀器，还不受本人控制，这样谁敢放她出去？
“所以我认为有很大可能，是你们雄英这边收留这孩子。”作为社会经验成熟的职业者，上锁人说得有理有据，“一方面你们那边本来就是学校照看孩子有经验也容易，另一方面教师组那边有橡皮头在，如果事态严重了橡皮头的个性能制止这孩子失控。”
“哎～住学校吗？好像也不错呀！”波动螺卷摸起下巴思考起来，然后一下子笑了，“太好了小坏理，这样你就不算和ling酱分开了，你们依然能常常见到呢！”
小女孩瞬间抬头，眼睛都亮了。
带着懵懂地来到这世上，懵懂地觉醒个性，又懵懂地无意间害了生父导致之后的一系悲剧。经历过被抛弃、被囚禁、被虐待这一系列对待后，小女孩比谁都珍惜这份温柔和善意。
“我喜欢ling，喜欢英雄。”小女孩仰头看着他们，“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听到她的话，在场的众人相视一笑。
等到相泽老师彻底从麻痹状态中恢复过来，说出了和上锁人推测的话一样的结论后，无论是坏理还千音都是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她现在还不能离开医院。”班主任总喜欢在别人高兴的时候泼一桶冷水，“政府派来的医疗专家的意思，是希望这孩子能留院观察一天。她毕竟也算是受了伤吧，医院这边也会给安排看护。”
本来还打算带着坏理回学校的千音：“……”
“之前的救援行动你也辛苦了，学校那边的体能训练你今天就不用去了，是在医院这边陪着他们或者回家休息都随你。”没管那一大一小垮着的脸，班主任继续道。
“ling……”在老师走后，坏理仰头看向千音。
看着小女孩无助又依赖的眼神，那副刚逃离魔窟去到外面对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样子，千音知道回家是不可能了，至少今天是不可能了。
“我们去找百万学长聊天吧？”牵起小女孩的手，少女这么笑着说道。
坏理面对百万时，态度明显要比起对其他人要更活泼点，这肯定是因为在地底这位学长拼死保护她的缘故，小姑娘甚至主动想给她的英雄削个苹果，被千音抢着代劳了，三人坐在一起不时说说话，倒也没谁觉得无聊。
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事实证明医生的话还是该听听的，小坏理到了晚上突然就发起了高烧，把千音吓了一跳。
“白天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她又是担心又是不解。
“不算奇怪，孩子年纪小抵抗力弱，很容易就会引起高烧。”值班的医生在忙碌的间隙里回了一句，“这孩子思想包袱很重，情绪大起大落也是会引发疾病的。”
坏理……
千音看着病床上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小姑娘也露出忧色。
又是那个不见天日的昏暗地下。
那些可怕的电子仪器冰冷地布满了房间，坏理又梦到自己坐在中间的那张椅子上被强行绑在那里动弹不得，四肢鲜血淋淋，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又没有体力了。」穿着白色兜帽大衣戴着鸟嘴面具的女人站在旁边，手中锋利的手术刀上沾着新鲜的血迹，她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男人，是她就算在梦里见到惊恐不已的身影。
「是吗？」那个同样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摘下了自己的手套，看向她时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像对待死物的冰冷，「又到了需要“解修”的时候了。」
不要！
不要！好痛！为什么她要被这么对待！好痛啊！
被刀具切开皮肤血管也好，被分解成碎肉又瞬间修得也好，都好痛好痛啊！
谁来救救她！
“夜深了~ 小镇静谧而安详~”
低柔又有些轻快的歌声忽然在耳畔响起。
“睡着了~像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是……ling的声音。
“寂然啊~这个被施了魔法的小镇~”
有一只温柔的手抚过她的额头，就像歌声一样轻柔小心。
“女孩啊~我将一直守护着你。”
指尖轻轻滑过那紧皱着的眉心，少女一遍遍地低唱着，直到小女孩松开眉头睡脸安详，这才停下。
“太好了。温度总算下降了一些，要不了多久就全面退烧了。”一直在忙碌的值班医生也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千音，“不愧是国民偶像，精神安抚法非常到位啊。看来下回你再举办live，我也该努力抢一张现场票了。”只听这清唱的水准等级，不用想也知道加上配乐甚至是现场辅助修音的工具以后只会更加震撼。
“您过奖了。我只是想让她更轻松一些。”千音却没感到高兴。
她看着自己被坏理紧紧抓着的手，那仿佛被当做救赎般依赖的潜意识只让少女觉得难过。
或许治崎廻觉得“个性”是“病”的想法也对，这个超能力泛滥的时代，对一些人来说真的太残酷了。
第44章 相遇
从举办演唱会, 到发现坏理的处境，再到死秽八斋的案子结束，不知不觉暑假已经过去了一半。
a班在学校那边的泳池申请许可也到了期限，不用相泽老师顶着三白眼说什么, 学生们就都很自觉地在最后一天把泳池给打扫干净, 然后互相约好了第二天去木椰区购物中心采购一些东西。
“虽然放假前已经来买过泳装泳裤什么的, 但隔了这么多天发现还是有些东西没买齐，得再去一趟呢。”
这是在听到千音准备带坏理去采购生活物品, 好让她在学校定居时，班上的同学从一部分女生想陪着一起到最后发展成集体活动的理由。
“虽然因为禁口令, 没能和ling一起参加校外活动。但是坏理妹妹住校的事, 也让我们帮帮忙吧！”
行动已经结束, 自然就没什么顾忌, 千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同学们，算是平息了他们的埋怨，但也因此让他们对小坏理的遭遇产生了很深的怜惜。
“你们去买东西我没意见, 但是这孩子的外出时间我只给你们两小时。”
——顺带一提, 坏理在学校里的临时监护人就是班主任相泽消太, 要带她出学校就算是千音也得跟老师打招呼。
这个三十岁仍然在单身的男人连自己的生活都打理不好, 更别提照顾五岁小女孩要给她准备什么这种世纪性难题了，有人主动替他分担这个任务，就算严格如他也是愿意放松点条件的。
最重要的是, 之后的林间合宿他也得把坏理带着一起, 毕竟合宿集训要一周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他人都不在，这孩子要是个性失控造成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坏理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甚至因为之后还能继续和ling在一起感到很开心。
于是乎，第二天下午一点，在雄英高校所在的县里规模最大的木椰区购物中心大门前，a班全员再度聚在了这里。
“哦哦！又要来买东西了，感觉好开心！”芦户三奈发出兴奋的呼喊。
“是啊，这次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帮坏理妹妹采购东西。”耳郎响香低头，看向了被人牵着手的小女孩，语气温柔，“这里的店铺很多，还有很多好吃的，有想吃的东西告诉我们哦。”
“谢谢姐姐。”坏理先是看了一眼千音，得到点头示意后这才道谢着收下这份善意。
“啧啧，看起来比相泽老师更像监护人呢音酱。”上鸣电气见状不禁开起玩笑，然后抬头看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变装真厉害啊，又是美瞳又是假发，还戴了平光眼镜，走在路上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你的身份来着。”
“对偶像来说，这种事应该是基本功吧？”站在他旁边的常暗踏阴完全不觉得柳生千音的身份这么做有哪里不对，“最奇怪的地方难道不是这次我们班人全来齐了吗？”
此言一出全员一惊，纷纷将视线投向了上回就没来的轰焦冻和爆豪胜己身上。
“我上次是因为要去医院探病。”轰焦冻很认真的解释，“今天有空，我就来了。”
而爆豪的语气就冲了：“啊？看什么看！我还不能来了？”
“不，小胜，没人说你不能来啊！”绿谷立刻慌张安抚。
……还真是老样子。
“好了好了，相泽老师给出的时间只有两小时，到了三点学校就会有车过来接人走，我们还是抓紧点时间吧。”班长饭田立刻出来打圆场，事实上他现在也看出来了，期末考之后爆豪君一直以来称得上是肆无忌惮的行事方式真的收敛了很多，他有在改变这一点班里的其他同学也渐渐有所察觉，相信以后会越变越好。
“嘿嘿，还好来之前已经列好了购物清单在群里共享了。”峰田实举起手机一脸得意，因为这是他提出的点子，“大家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那样分头行动采购，然后ling……音酱带着坏理去买合适的鞋服和私人用品，一个小时就能全部搞定，剩下的一个小时我们正好一起去玩！”
“让大家费心了。”千音也很是感激，同学们连连摆手。
互相打完招呼，手头各有任务的同学很快各自散开去做事了，在雄英呆了一个学期下来别的都只是刚起步，唯有“效率”这一点是学得最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