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去哪?”赵子恒微笑着问。
媚奴不答反问:“你怎么会来这,这里可是内院,小心被人看见。”声音一直刻意压得低低的,就怕有人发现两人的存在。
“放心,没人看见。”
赵子恒说着忽地伸手向她的头顶,媚奴微惊,正要躲避他的触碰,赵子恒却自她的发上捻下草屑,摇晃在她面前,无辜低笑道:“你的头发沾了草屑。”
媚奴本十分坦然的心却因他这小小贴心之举而激起了些许波澜,不由双目含着嗔意道:
“你好歹也是个状元了,怎么如此轻薄,小心被小姐发现了看不起你。”
“我在她面前可正经得很。”赵子恒眉微扬起。
呸,她没见过一个读书人像他这般轻薄的。然而,媚奴却告诫自己莫要再与他调笑,于是刻意拉开距离道:
“我现在有正经事要和你说,今日我与小姐说了你的事,还说了你很多好处,我看她神色似乎有些意思,且一听说你来了,就要去花园采些花来做酥饼,让我去准备一下,这可是给你制造偶遇的机会呢。”
“果真?”赵子恒淡淡道。
他似乎没有很惊喜的样子?难道是不信她?“我欺你作甚?”媚奴不由努嘴道。
赵子恒深深望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笑道:“你处处替我周旋,待此事成之后,我讨你为妾室如何?”
媚奴脸蓦然一红,佯怒道:“呸,哪个要做你的妾室?”
“真的不要?那好,我替你寻个好人家嫁了。”赵子恒开玩笑道。
媚奴急了,伸手拍了下他的胸膛,生气道:“你莫忘了,你当初可是要答应我让我留在小姐身边的,你若说话不算数,是要堕入阿鼻地狱的。”
赵子恒捉住她的手不许她收回,柔声道:“我与你说笑呢,你这么善解人意,把你给人,我还舍不得呢。”
媚奴挣脱他的手,只觉得心好似在打着鼓,“与你好好说话呢,还调戏人家,不理你了。”然语气中却不自觉地带了抹羞嗔。
赵子恒把她拉住,伸手从她腰间夺过汗巾。
媚奴吃了一惊,“你这是在做甚?”
赵子恒在汗巾上轻轻落下一吻,目光如炬般,望着她笑道:“就送给我吧,以后见它就如见你一般。”
媚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不曾受过男子这般引诱,一时竟被赵子恒撩得心神皆乱起来,犹豫会儿,小声的妥协道:“那你仔细莫让小姐发现了,不然你的事就成不了了,而且,你要知道,我家老爷最是听小姐的话的,若是得不到小姐的欢心,就算老爷同意也是没法的。”
赵子恒点点头,严肃道:“我明白。”
此事,媚奴面对着他,却换了一副女儿娇态,微抬眸羞看他一眼,轻声道:“我走了。”
“好。”赵子恒笑着目送媚奴离去,待她离去后,他的笑容才收住,变得面无表情起来,脑海中忽地浮现起之前李琏,张扬和他说的一番话。
“哎,本以为子恒你高中状元,怎么也能得个重要官职,结果竟是这么个翰林编修的清闲职位,我朝向来重武轻文,这编修又不能谈政,有甚出路……”
“世道本是如此,状元有何用呢?没靠山,没人脉,照样比不过人家有钱有势的,你是不知,我有个不过侥幸考上了个同进士的同乡,人家如今都准备去地方当知县了,据说是花了一万两银子向上头买的,知县啊,那可是有实权的,而且最能捞油水……”
赵子恒拿着媚奴汗巾的手悄然握紧。
* * *
媚奴手里携着工具,陪着褚清清来至花园摘花,此时赵子恒立于花下,背对着她们。
媚奴偷偷瞄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光是看他秀颀挺拔的背影一眼,她心中便升起一股雀跃来,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感觉。
“赵公子……”
褚清清娇声唤道。
赵子恒回身,眉眼一弯,温润如玉。
“赵公子今日也是来花园散酒的么?”
“不,专为看花而来。”赵子恒一语双关。
褚清清柔声低笑,“赵公子想必是殿试得意,才有如此雅兴吧。”
“清清小姐,您知道了。”赵子恒用着陈述的语气,扬起的修眉勾勒出一抹喜色。
褚清清如柔水般眸子示意了眼旁边的媚奴,“是媚奴这丫头告诉我的,不然我也不知道。”
媚奴偷瞥了赵子恒一眼,见他未向她看来,心头泛起失落之感。
媚奴悄然退下,留两人独处。
“恭喜赵公子高中状元。”褚清清说了一句迟来的恭喜。
赵子恒见媚奴离去后,一双眸便只专注于褚清清身上,里面荡漾着脉脉柔情,“说来清清小姐别见笑,殿试之时,我满脑子都是清清小姐的音容笑貌,一想到你,我便文思泉涌,冥冥之中,如有神助一般。所以这都是清清小姐你的功劳啊。”
褚清清闻言虚荣心莫名得到满足,却佯装谦虚,笑容含羞带怯:“赵公子十分言重了,赵公子才华盖世,得中状元是上天安排的,与我有何关系?”
“清清小姐可直呼我名讳就行,一声公子,实在太见外了。”赵子恒道。
褚清清垂眸,“你不也叫我小姐么?”
“那我叫你清清,你叫我子恒可好?”赵子恒弯了嘴角。
“这叫法似乎亲近了些,我与赵公子的关系好似还没到这一步呢。”
赵子恒上前几步,察颜观色,确保她不会拒绝后,方执起她的手,温雅清逸的脸上充满了令人动容的深情。
“清清,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我知道你是尚书之女,身份尊贵,只有中了状元,我才能配得上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他眸中的认真与柔情与花洛的无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为什么赵子恒这一番话却不是花洛对她说的?
褚清清心中哀怨,脸上依旧是动人温柔的浅笑,“子恒,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容我考虑一下。”
“我等你的答复。”赵子恒依旧保持男子应有的风度,不急于强迫她一时回应他的感情。
就这时候,媚奴神色匆匆赶过来。
“小姐,有人来了。”说着不由自主地看了赵子恒一眼,恰对上他看过来的眸子,脸一红,低下了头。
“我会好好考虑的。”褚清清慎重道,随后由媚奴扶着走离去。
走不过两步,褚清清却故意将腰间罗帕落下,赵子恒上前捡起,正要唤住她,褚清清却回头对他横波一笑。
赵子恒这才明白她是故意而为,脸上笑容展开,深情目送她离去。
第五十二章 沐浴
夕阳欲下。
梅英吃罢晚膳,回到听雪院,见墨香拿着一篮子,神色匆匆地出了主屋左侧的房屋,绕过走廊,向她迎面而来。
见到梅英,墨香脸上闪过喜色,“梅英,你来得正好,你我把这个先拿进去吧,香露用完了,我去王嬷嬷那借点回来。”说罢不等梅英执词,便把篮子塞到梅英手上,径自匆忙离去。
“哎,墨香……”见人走远,梅英放弃叫唤,第一次见墨香在她面前火急火燎的,当真稀奇,瞥了眼篮内,尽是花瓣,一股幽香袭来,令人不由心生愉悦。
话说这香味甚浓的花瓣用来干嘛的……
梅英听从墨香的吩咐,提着装花的篮子,来到左侧屋门口停下,但见房门半掩,里面水雾氤氲。
梅英提着一颗心,轻轻推开了门,望里迈脚,只见室内设施豪华奢靡,一时难以细说。
薄帘轻掩,里面隐约有人影。
梅英伸手一掀帘,便看见花洛正褪去里衣,光了上半身。
“砰!”花篮蓦然落地。梅英的脸瞬间从脖根红到头顶,反射性地尖叫一声。“啊!”了一声。
花洛回头见是梅英,凤眸微惊,不由伸手从衣架上拿起件外裳穿上,只是未系带,露出那紧致结实的胸膛及腹肌来,花洛脸似乎微红,低声斥道:“你嚷嚷什么。”
因为他转过了身子,梅英不小心瞥见了他前面的裸身,忙抬起双手掩面,怒嗔道:“你……你下流无耻,不要脸,你快……快把衣服穿上。”
梅英如今虽是花洛的侍女,但她和墨香也分工的,服侍花洛沐浴这事一直是由墨香来做,因此梅英从不曾见过花洛的裸体,并且,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裸体,一时惊得花容失色。
“我不要脸?”花洛对她无语,她自己先闯进来的,倒好意思说他不要脸?不过她这般激动无措倒激起了花洛想要捉弄她一番的冲动,于是迈步向她。
“喂,你……你别过来。”梅英眼睛睁开一条缝,战战兢兢道。
“喂,别忘了,我可没让你进来,是你自己闯进来的,”花洛停在她身旁,用戏的眼神盯着她的羞容。“而且……”视线自她的脸缓缓移到她的身上,微扬长眉,戏笑道:“你沐浴时不脱衣?”
梅英见他眼神暧昧,连忙用手挡在胸前,自知理亏,期期艾艾道:“我……那你等我出去再脱。"
梅英说着便要出去,却被花洛伸手一手拎住她的后衣领拽回,两人身子贴近,双眸对视上,梅英倒吸凉气,连忙推开他,斥道:“你要作甚?”
花洛懒懒道:“不作甚,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就由你来服侍爷沐浴吧。”
梅英拒绝:“不要,我才不要服侍男人沐浴。”
“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贴身侍女,服侍爷沐浴也在你的职责范围内。”梅英不知道的是,她越是抗拒,花洛就越发来劲儿,连他也无法理解自己这种略带变态的行为。
梅英俏脸微垮,尽量保持从容道:“爷,奴婢未服侍过人沐浴,不熟练,恐惹爷不快。”
哦?那他偏要做那第一个人。“无妨。”花洛一脸不介意。
“奴婢还是替您去叫墨香来吧。”梅英十分头疼。
花洛扬起凤眸,神色颇为自恋,“你有什么可害羞的,多少女子想看爷的身子,爷都不给看呢,你该感到荣幸。”
梅英闻言不由自主地扫了眼他那裸露胸膛,又慌忙移开视线。见他一脸自负,下意识地讥道:“谁稀罕看你的身子。”
“不稀罕?”花洛摸摸下巴,笑道:“那就好,我可不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爷的身子看。”
“谁色眯眯了?”梅英立即道。
花洛微一摊手,笑意加深,“没指你,可是你自招的。”
“你……”梅英气红了脸。
花洛径自回到屏风前,将外衣脱下,回头,笑得十分风骚,“还不过来,等着我抬你么?”
梅英:"……"
浴池中,水雾蒸腾,浮在水面上的花瓣鲜艳芳香。
花洛泡在浴池中,闭眼假寐。
梅英坐在浴池旁的矮杌子上,拿毛巾给他擦背,她的视线浴池右侧一落着锁的紫檀木柜上,而不敢在花洛的裸身上停留,大约是因为没经验,梅英的力度掌控得不是很好,花洛渐渐地觉得,她那只手不像是在给他搓背,而是在抚摸,很轻柔,很暧昧……
室温似乎上升了些许,花洛呼吸渐觉紊乱。正当梅英那只手即将滑至他的胸膛时,花洛呼吸一滞,忙捉住她的手,阻止她再触碰他的身体。
"作……作甚?"梅英顿时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下,惊愕地望着那只握住她手腕的手。
花洛放开了她,“行了,不要你服侍了。你退下吧。”语气透着一股不自然。
梅英也觉气氛暧昧,忙道:“是,奴婢告退。”刚起身要迈下台阶,脚踩到水渍打了滑,'哎呦’一声,整个人直往后倒,花洛还未曾有举动,梅英便蓦然栽进了这巨大的浴池之中。
“救……命……”热水没过头顶,梅英连着灌了好几口水,一时惊恐无比。
花洛愕然,伸手想将她捞起,却耐不住梅英一直在奋力挣扎,一只手更是乱摆乱抓,花洛根本捞不住她,忽然身子一颤,花洛脸色都僵了,沉着声道:“喂,死女人,你抓哪呢?!快放手!”待那手一松,花洛终于抓住了她的后衣领,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扔远了。
梅英猛地又跌回至水中。“救……”正要挣扎却听花洛没好气道:“水不深,死不了。”
笨蛋。他今日真算长见识了,所非他提醒,她只怕她第一个被这么浅的水淹死的人了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梅英跌坐在水中,后知后觉地发现水也不过漫到她的下巴而已,原本惨白的脸瞬间通红无比,这其实不怪她,她八岁那年跟着邻村的小孩去河边玩不小心掉进河里差点被冲走,幸被途径的大人所救才没丢掉性命,因此这样的突发状况激起了梅英曾有过的恐惧,才出了这般的丑,梅英随即想起方才水中发生的事,猛然站起来,伸手挡住胸口,“你……刚刚摸哪呢?!”他方才竟然趁人之危,吃她豆腐,太过分了!
花洛凤眸中闪过不可思议,平静地陈述:“是你非礼了我……”
“我才没有非礼你。”
“没有?那你还假装脚滑跌入浴池,还对我投怀送抱,还……”花洛顿住,显然也不好意思说出她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我没有投怀送抱,你……你胡说八道,你太过分了。”
梅英被他气得满脸通红,脑子发热,掬起一捧水骤然撒向他,花洛始料未及,被洒了一脸。
花洛凤眸微一凝,嘴角勾起一丝危险弧度,忽地起身,向她走去,尽管他还穿着里裤,梅英却还是吓得偏了视线,花洛转眼来至她面前,一手抵着浴池边,阴沉地着她,另一手缓缓向她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