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妈长得好看,举止优雅,说话仿佛带着共鸣器,声音又亮又圆润,非常好听还有精气神,跟着进来的女生们眼睛都看直了。
两个家长询问起昨天的事,寝室的女孩们你一言我一语,不仅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还说出了这一个半月来的情况。
“是李羽洋先泼的水……”
“李羽洋一直看谢汀雪不顺眼,她总是骂谢汀雪,骂的很难听。”
“我有天晚上没睡着,谢汀雪睡了,她那天感冒,呼吸声重了点,我就听见李羽洋骂她怎么不断气去死……”
“排值日表也是,李羽洋故意不给谢汀雪排值日,让她每天中午倒垃圾,我们每人管一天晚上的,李羽洋还跟我们说,谁想扔垃圾就上午扔,不许晚上扔……”
老蔡听不下去了,女生们反应的情况仿佛打他的脸,他皱着眉问:“那你们怎么不早说?”
女生们七嘴八舌道:“李羽洋跟后面那些学生玩得好,我们害怕不顺着她会被报复……”
“跟老师说也是,要是没办法调寝室,她肯定会变本加厉。”
“她们总是骂谢汀雪,说她是告状精,只会装柔弱给老师打报告……”
“谢汀雪心脏不好,她们不仅不关心,还取笑谢汀雪,说她小姐身子丫鬟命……”
女孩们憋了一个多月,这次有了机会,一人一句,越来越正义。
言泽妈妈捂着胸口,心疼得快哭了。
李羽洋爸爸坐不住了,急道:“听你们说的,跟我家李羽洋有错一样,别人怎么都没事,就只欺负她?是不是她惹我家洋宝了?”
女生们沉默了,有个女生看着言泽妈妈,鼓起勇气说:“李羽洋听别的同学说谢汀雪妈妈是个保姆……”
“李羽洋说谢汀雪又不是要死了,不上体育课特别矫情,所以看不惯她。”
“其实就是嫉妒。”有个女生忽然开口,低垂着眼快速说道,“刚开学那会儿,班里男生都对谢汀雪特别好,还有其他班的男生趁下课过来偷看,李羽洋嫉妒了呗,就处处针对她。”
“而且谢汀雪学习好,老师总是夸,尤其是历史老师。”一个女生也说,“有次历史老师上课夸谢汀雪,李羽洋就在后面发出怪声,很不屑的那种,全班人都听见了。我们都知道。”
老蔡脸越来越黑,地中海沉默不语。
李羽洋爸爸忍不了了,他气地跳起来,指着几个女生:“小小年纪污蔑起同学来一套又一套,贱不贱,别胡说八道!!”
女生们气的脸发白。
一个女生脾气直接回嘴:“我们以前怕被报复了,谢汀雪被欺负我们也没帮,今天老班跟教导处主任都在,我们就把实话说了,事都是李羽洋做出来的,我们如实说,做没做你自己问她。反正昨天李羽洋不问青红皂白冲进宿舍就把满满一盆水泼在谢汀雪床上,谢汀雪昨晚只能去教室睡。”
言泽妈妈微蹙着眉,听完,她抚了抚心口,站起身来说道:“我们把孩子送到学校来学习,孩子却在学校受这么大委屈,孩子懂事,回去也不跟爸妈讲,要不是我瞧出不对劲,问了我儿子,我还不知道孩子在学校过的是这种日子!哪个妈妈听见孩子这么受委屈不心疼啊?”
她双眼含着泪,威严不减,她并没有去搭理李羽洋爸爸,而是转向主任说道:“就因为我的孩子优秀,身体不好,家里出了点事情,那个小姑娘就这么欺负她。今天这事,学校必须给个明确的说法。”
主任道:“家长们冷静一下,我们三方坐下来好好谈,争取出个解决方案。”
“德才兼备,自强不息。我父亲十年前向贵校捐款时,看重的就是贵校的治学方针,让德才兼备的学生们能够自强不息,学习奋进……然而十年过去了,我当亲闺女养的孩子却在学校受这种委屈,理由还是她优秀?”言泽妈痛心道,“我并不是在向你们施压,我只想求一个公平的结果。”
地中海暗暗震惊,老蔡却还在头疼该怎么治班,没注意到言泽妈说的话。
李羽洋爸爸忽然变了态度,他低声询问:“您好,刚刚光顾着说孩子们了,您是在哪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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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课时,老蔡进来叫走了谢汀雪和李羽洋。
下课后,梅检飞奔下楼,却看见言泽妈搂着谢汀雪朝校门外走去。
校门口停着一辆霸气的越野车,言泽妈妈拉开车门,让谢汀雪上车。李羽洋爸爸拉着李羽洋站在车头边儿,连连道歉。
车很大,人显得就很卑微。
好多学生们都看着,小声八卦着。
梅检回头看向楼上,言泽趴在栏杆处,对他招了招手。
梅检转身上楼。
颜亚茹从教室出来,看见校门口这一幕,愣了好半天:“这怎么回事?”
言泽心情好,伸了个懒腰,懒懒道:“要你管?”
梅检走了过来,跟言泽一起趴在栏杆处。
颜亚茹更不愿走了,磨叽着跟他们说话,结果两个人都不搭理她。
隔壁班跟颜亚茹关系不错的男生要回家,问颜亚茹要不要一起,颜亚茹跑了过去,跟他们一起下楼了。
言泽:“终于走了。”
梅检:“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会问。”言泽说,“她昨天被李羽洋欺负了,水泼她被子上,她晚上在教室睡的。”
梅检呼吸一滞,仔细一想,又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
“我在教室门外站了一晚上。”言泽说,“我跟我妈说了,我说谢汀雪在学校被李羽洋欺负,她还手了,估计要请家长,我还说了她家的情况,让我妈今天放学前来学校处理一下这种事……”
梅检的眉头就没舒展过:“你怎么在?你那么晚为什么还在教室?”
“……你真把我当天才?”言泽笑着说,“我能跟上进度全靠自己挤时间好吗?晚自习下课我留教室了,打算学到十二点再回寝室睡。幸好我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不然……”
梅检心疼道:“我以为……她宿舍也就是小姑娘们耍嘴皮子,气氛紧张一点。”
“有时候,梅教授比我想的要笨多了。”言泽说,“但说实话,昨天之前,我也确实没想到。”
梅检突然警惕道:“等等,你妈要带她去哪?”
“送她回你家吧。”言泽笑道,“我妈倒是想让她去我家,但我觉得谢汀雪不会。汀雪有时候执拗得过分……条条框框封死了。”
梅检笑:“嗯,她是那种很乖的学生,放学就会乖乖回家。”
两个男人沉默了好久,梅检道:“那我走了。”
言泽忽然开口问道:“我现在挺想知道,如果昨晚在教室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办?”
梅检顿了顿,深吸口气,苦笑道:“可能……只会留下来安慰她吧。”
言泽笑了。
他转过头,说道:“明天早上我去接她。”
梅检身形一僵,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老梅现在多少感受到了差距,心里滋味也不好受啊。
(昨天评论区放眼一望,都是婆婆……啧啧,可惜婆婆只有言泽一个儿子,还给了小雪,嗨呀。)
第28章
尽管知道谢汀雪不会接受邀请到家里来吃午饭, 但回家后,言泽还是抱着点期望, 偷偷叫了两声汀雪。
没人应, 果然不在, 自己在幻想什么呢?言泽叹了口气。
言泽拐去厨房, 锅里的水刚烧开, 言泽妈放进去一块底料,把切好的土豆块倒了进去。
言泽:“……又这么吃。”
他妈什么都好, 就是做饭太随意,怎么方便怎么来, 所以家中常备火锅底料, 要么就是火锅底料汤煮面, 出锅后放两片青菜叶,要么就是火锅底料汤炖一切食材, 盛碗米饭吃。
言泽妈哼着小曲儿, 唱歌般回道:“你要嫌弃你来做。”
言泽不会。他可以自信的说自己能文能武, 什么都能学会,唯独做饭, 拿刀逼着他估计也做不成样子,二十多年最拿手的是泡面, 是泡, 不是煮,煮会煮得很难看的。
可能这也是遗传吧。
他们家,他爸是个对吃没追求的, 能吃就行,色香味根本无所谓。他妈则凭自己感觉做饭,食材配调料就能出锅。
“妈,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
“……所以事怎么解决了?”
言泽妈说:“现在的大人都好势力。我一看那个家长是什么做建材的,我就说我是发改委的,他立马就不横了,还说改天登门道歉,我就非常生气的拒绝了他,并告诉他,女孩子更要教育好,学习好不好不重要,心不能歪。”
言泽哈哈笑了起来:“妈,你怎么这样!”
“我看他们家姑娘,那就是家教没做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爸爸就那副样子,女儿自然也会有样学样,先把人分三六九等,然后欺负人家……唉,好好的一个孩子,都被他们教成这样。学习再跟不上,就会无知又刻薄,真是可惜。”
“妈,总之……谢谢你。”言泽笑道,“谢谢发改委的杨女士。”
言泽妈:“家庭主妇杨女士。”
言泽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熊抱:“嗯,最厉害的职业。”
言泽妈心口刚热乎,就听言泽笑着说:“只不过永远做不好饭,职业考评该项不能给优。”
言泽妈扬起汤勺:“三秒之内,快消失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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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言泽给梅检发了个短信。
“准备好,我去接她。”
十分钟后,言泽刚出门,梅检的短信才进来:“准备跟你吵架吗?”
言泽手指飞动,噼里啪啦回复:“准备护送公主去补课!”
梅检跟谢汀雪在小区门口等,两个人捧着烤红薯,边吃边对词组句子,偶尔梅检会突然问她数学公式。
谢汀雪手腕上挂着给言泽的烤红薯,随着她的动作晃晃悠悠的。
言泽一个急刹停车,锁好车后,在前面带路。
两个男生一个女生,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补课,谢汀雪心里有些不安,问道:“要不要叫颜亚茹来呢?”
“要不要叫萧歌来呢?”
“要不要叫璐璐来呢?”
……
她几乎把班里还能说上话学习好的女生提了一遍。
言泽说:“我把冯飞叫来了。”
谢汀雪更不安了,她看向梅检,梅检神色如常。
言泽问她:“你在害怕吗?”她现在每次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事,就要看梅检。
言泽心里发酸,刮了梅检一眼。梅检动了动眉,微微笑了起来。
谢汀雪说:“那你们男生补吧,我不去了。”
言泽说:“没什么,我们又不会吃了你。跟我们在一起最安全了,你要遇到危险,我们还能救你。”
梅检忽然停下来,把手递了过去:“嗯,给你。”
谢汀雪愣住。
要她……牵手吗?
“你不是怕吗?”梅检笑,“我把袖子借给你拉着,应该会好点。”
言泽大惊失色:“你作弊啊!”
他叼着红薯,腾出手来,也把手递了过去,含糊道:“给,我的袖子长,你放心牵。”
谢汀雪径直从这俩中间走过去,留给他们一个倔强的背影,小马尾一荡又一荡。
她小声嘟囔:“神经病。”
两个男生收回手,彼此看了一眼。
言泽:“听见没,说你呢。”
梅检双手插兜,哼笑一声:“幼稚。”
谢汀雪的害怕和不安,等到了地方立刻烟消云散。
言泽找的地方是部队家属院,门口有穿着军装的哥哥站岗,院子里来来去去的人好多穿着军装,看起来都精神昂扬,莫名给人安全感。
冯飞等在门口,见他们到,热情打招呼:“我买的饮料!谢同学喜欢喝吗?我给你买的果汁。”
言泽带着他们进了门,指了指后面的小白楼,说道:“就在那里,一楼就是。除了电脑,其他的什么都有。”
梅检沉默了会儿,问言泽:“你家算军属?”
言泽道:“我家不算,我妈以前是文工团的,后来退役了。”
“哦……阿姨是文工团的啊。”梅检停了停,又道,“那你外公是?”
言泽笑眯眯道:“不晓得。”
梅检看向他:“你为什么到一中上学?”
言泽没明白他的意思:“这还要问为什么?”
“你中学在哪上的?”梅检说,“你是高一下班学期转来的。”
言泽笑了:“你对我这么关注?”
梅检激道:“你不会是打架闹事,被原先的学校给开除了吧?我刚刚看见,对门有幼儿园和小学,你应该在这儿上的学。”
“嗯,小学是,高中是跟着我外公在外地上的,后来我自己退的。”言泽说,“我外公人比较耿直,正得很……所以他不喜欢我这种性格脾气的,我跟他一起住压力很大,也不高兴,我妈就带我回来了。想干什么干什么,高兴就行,这是我妈的意思,她说我人不坏,性情随她,如果压力太大,外界逼得太狠,估计会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