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慎沉思一会儿,用最严格的定义:“没见到。”它的原形。
“哎,它也像这只鸽子一样,白白胖胖的。”季珍很忧愁,“你说它会不会被别人抓到烤来吃?”
“不会。”
季珍翻个大白眼:“说的倒简单。”
“它皮毛雪白,身上有香味,正常都不会选择吃它,卖掉换钱买吃的更实际。”季慎帮她分析,“最重要的是,太小只,连塞牙缝都不够。”
就一个手掌大小,能有多少肉。
想到那只在柜子上转圈傻乐,然后被逼到角落,团起来自欺欺人的小狐狸,他不禁勾唇露出些许笑意。
跟刚刚偷袭后落荒而逃的少女一模一样。
季珍眼尖:“哇,哥你笑了,那笑容……啧啧啧,春心荡漾哈。”
她又想到什么:“对了,上次使你见色忘妹,让你冷酷无情赶走妹妹的那姑娘,你们现在发展的怎样?”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再装就不像了喔哥哥。”鸽子在萤幕前不断放大,从全身摄影变成只照鸽子头部,“小心我跟妈讲。”
“老妈昨天整个晚上都在明示暗示,问我知不知道你哥现在有没有谈对象啊,没有的话你身边有没有年龄适合的女性友人啊,需不需要妈帮你找一个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啊要抓紧啊,诸如此类。”
他微微扬眉:“你怎么回。”
季珍做了个猪鼻子:“拼命摇头表示毫不知情。刚刚那些话都是妈要传达给你的,季小珍报告完毕。”她摸摸鸽子,“你说这只鸽子叫什么好,昨天捡到的,要不我叫它小年夜?”
这取名水准……
“本来想叫小白。”她叹了声,“后来还是算了,我不能做个喜新厌旧的主人。”
季慎有些不解:“你跟那只小狐狸也不过相处一天,怎么就对它念念不忘?”
都半年过去了,还时不时唠叨感怀。
她叹气:“它太可爱了,就像心里头的白月光。我无论如何,总是忘不了它啊。”
是很可爱。
季珍说个不停,闹到凌晨两点才让季慎休息。
所以早上小常来敲门时,他根本还没醒。
低血压加上睡眠不足,脸色非常难看。
小常的“新年快……”说了一半,看见老板臭脸,求生欲马上使他抛下一句:“老板我买早餐放在这了等等见!”接着溜之大吉。
然后早上坐车坚持让喻晴坐后面。
呵呵,真不愧是他的助理。
季慎右手支着头,左手自然垂下,放在椅垫上,眯着眼稍作休息。
然后,左手被人动了动,手掌从下变成朝上。
季慎:“……”
一只柔嫩的小手爬呀爬,钻进他的手里。
不紧不慢伸出纤细食指,挠他的掌心。
温柔地在手心里画个圈,富有节奏的,带着十足耐心。
似挑逗,似勾引,似……
还真是迫不及待。
季慎睁开眼,隔壁的女孩却马上转头对着窗外,作乱的小手也收了回去,只留给他黑压压的头顶,扎起的马尾甩动着。
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只是泛红的耳廓出卖了她。
季慎啼笑皆非。
摸得这样明目张胆还怕被发现。
喻晴一察觉到老板要动作,立刻收回手转过头,脸上发烧,假装自己很认真看街景。
啊啊啊,好紧张啊!
但她没办法控制她自己啊。
这么香,闻起来这么好吃,只摸摸已经很克制了好吗。
喻晴透过车窗倒影,看见季慎睁开复又闭上眼。
她等了一会儿,确认他没了其他动作。
这一次改变策略,为了不被发现。
决定用尾巴挠。
她真是太聪明了,普通人根本看不见,就像蚊子痒痒一样,觉得有东西但就是找不到。
但手心容易被抓住,所以她这次选择进攻手腕。
季慎手掌朝上,随意放着,他知道这只大胆的小狐狸一定会再试一次。
没想到手心没有传来预期的触感,反而是手腕处有毛茸茸轻拂过。
缠着缠着,在他手腕绕个圈。
季慎:“……”
他极力压平嘴角,抿直唇线,不要露出笑意。
忽然想起昨天,女孩在他耳边低语时,浅浅打在他耳边的呼吸,柔软的不可思议的触感,还有萦绕在鼻尖的花香。
那双直勾勾瞅着他,热情如火的眼睛,总是在他轻抚时,露出沉醉的表情。
季慎身体里某根弦倏地紧了一瞬,脑中挥散不去的是她羞怯的目光,还有红润可口的唇瓣……
妈的,他心里骂了句。
喻晴郁闷了。
老板今天一整天都没理她。
原本早上还会跟她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车上玩太凶,老板自下车后,一句话都没对她说,连个眼神都不给。
看起来又生气了。
这么爱生气会长皱纹,老得快。
昨天偷亲都没事,怎么挠掌心就不高兴了呢。
喻晴很认真思考。
还是因为她玩太久,那下次她……酌情减少一分钟?
但也要还有下次才行。
喻晴唉声叹气,连今天的炸鸡腿尝起来都没这么美味了。
决定明天老板要是还不理她,她就赶快认错。
人总是难以知足,以前只要待在旁边就好,现在总想更进一步。
晚上九点,洗刷刷完毕的喻晴躺在酒店标间的床上玩手机。
门外有人咚咚敲门。
这时候谁会来。
小常哥还在跟她比赛打地鼠欸。
喻晴劈哩啪啦打字,对小常说:[等等啊,有人敲门。]
门一打开。
是季慎。他一身便装站在门外,休闲的公子哥样儿。
只抬了抬下巴,说了句:“出来。”
☆、第 27 章
这还是喻晴第一次看到季慎这样打扮。
他穿着落肩宽版连帽卫衣, 内里衬着白衬衫,比起之前都是成套西装,多了几分随性跟休闲, 像个大学男孩,一下子就年轻了好几岁。
但是跟普通男孩不一样的地方是,他的表是几十万的。
喻晴听到“过来”, 一个机灵,下意识往前,踏出房门。
想想觉得不对,又退回房间里。
房门半阖, 只探出半张脸,眼睛眨眨。
季慎:“不出来?那我走了。”
他转身作势离开, 喻晴急了, 抓住他的衣角:“等等我!”
他侧过身,微微挑眉。
喻晴冲进房里, 哐哐当当翻出衣服急急套上,然后对着镜子画眉毛涂口红,总共耗时三分钟。
刚刚她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全素颜又穿睡衣,现在是来不及化妆了, 随便穿件衣服涂个口红就算。
反正男人几乎都看不出裸妆跟没化妆的差别,现在又是晚上。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季慎暼了她一眼:“有画眉毛,黑眼圈却不遮?”
“这么容易看出来啊。”她僵硬地说。
冬天她容易过敏,每到这个季节, 黑眼圈总是特别明显。
她捧脸拿着小镜子东看西看。
还是她重新上遮瑕?
但她突然想到:“老板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呀?”
看到季慎的时候一时忘形,只顾着把自己打扮漂亮。
搞不好人家只是顺口问问。
没人在意她长怎样。
季慎看她一眼:“你吃饭了?”
有也没有。
早上吃完包子跑一整天的行程,中午吃的是场地点的外卖,她那时太心塞,炸鸡腿只咬几口,然后从下午忙到晚上八点回酒店,中间滴米未进。
饿过劲没食欲,她就懒得去觅食了,只在隔壁便利商店顺手买块面包,想着半夜肚子饿就拿出来啃,不饿就当明天早饭。
想着躺在桌上的面包,她脸不红气不喘:“我还没买,老板要吃什么?”
嗯,它们是早餐,所以她还没买。
季慎边说边戴口罩,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等等就知道。”
喻晴怜悯地看着老板,现在天气冷,等到夏天还要把自己藏到别人认不出来,肯定非常热而且不舒服。
做艺人真辛苦啊。
一出酒店大门,迎面扑来的冷风马上让她清醒。
季慎走在前头,喻晴一直跟在后面苦苦思索。
他们为何不点外卖,非要出来吹冷风。
而且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季慎在门口拦了台车,上车的时候因为他奇特的打扮,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他好几眼。
喻晴觉得自己get到老板为何要带她出门。
她赶紧凑过去,对师傅露出甜笑。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青春少女的必杀笑容!
师傅果然放松下来,跟她聊天:“小姑娘跟男朋友去干啥呀?”
她偷偷看季慎动静,没反应。
“我们要去吃宵夜。”
嘿嘿,我们。
她心里暗自窃喜,眼角余光偷窥隔壁老板好几眼。
原本看窗外的季慎突然偏头,对上她的眼,目光如电。
她没来的及收回视线,直接被抓个现行。
喻晴僵在原地,露出讨好笑容。
偷看被抓到好尴尬啊!
季慎俯身,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发丝梳在耳后,“吃到头发了。”
粗糙的指腹不经意碰到她的耳廓,带着些许热度,心中升起异样。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入职的时候,教导的前辈反复警告的话。
季慎有严重的洁癖。
可是自己碰了好几次。
季慎带她到某个小吃街,距离酒店开车要半小时,不算很近。
她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或许可以定义成“专程”。
街上的店灯火辉煌,路上的小摊冒出香喷喷的热气,路上人潮众多,即使已经临近十点,依旧没有散去的迹象。
喻晴看着卖章鱼烧的摊贩流口水。
刚刚觉得不饿,但香气一钻进鼻子,肚子马上发出抗议的咕咕声。
可是老板走得好快,她只好不舍地看着她的章鱼烧离她远去……
他们绕进小巷子,停在一家居酒屋前。
门口是那种日式拉门,打开发出叮铃铃的声音,台前的师傅抬起头看一眼,又低下去。
没有欢迎光临?
季慎娴熟地在柜台拿起菜单,递给喻晴。
原以为是路边常见的那种居酒屋,但进来后反而没什么日式元素,墙上贴着小碎花壁纸,他们这张桌子旁边还摆只兔娃娃,仔细一看桌巾还带蕾丝。
冷面师傅搭配小碎花装潢的饭馆……
案里讲,餐厅应该会放音乐,但很可惜这家店并没有。
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安静无声。
她不自觉放低音量,悄声问:“老板怎么会知道这家店?”
“以前来过。”季慎倒是正常音量。
那当初怎么会想踏进来。
外头那么日式,里面这么西洋风,老板还这么冷淡。
这家店为什么没有倒。
这必定有什么惊人之处。
所以她面露严肃,在菜单上勾起蛋炒饭跟炒青菜。
没有错,虽然是西式装潢,但人家卖的是中式炒菜。
动画都有教,简简单单的蛋炒饭跟炒青菜才是最见师傅功夫的菜色。
老板坐在她对面,拿下口罩,揉揉眉角。
喻晴有些局促。
不是私人空间,这里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还有料理师傅),但她就是莫名紧张。
她跟他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他专程带她来的。
四舍五入就能当作是约会。
胸中像吹了泡泡糖,满满胀胀的,咕噜咕噜的冒泡。
她没有说话,这时候根本不需要说话。
但也不想看起来太傻,她低下头摆弄手机。
然后想起来刚刚忘掉的那件事。
出门前她在跟小常哥打地鼠!
喻晴赶紧私讯:[抱歉抱歉,刚忙忘了。]
小常过了一阵子才回:[我刚等了一阵子,你没回我就去洗澡了。]
喻晴:[我出门吃消夜去了。]
小常:[吃东西不喊我!!!]小常连发了好几个表情,以示他的渴望程度。
喻晴看看老板,季慎回以一个眼神,似乎是在询问,她速迅低下头打字,斟酌一下措辞:[你肚子饿?]
小常:[这是当然的啊,晚上我也没吃饭。]
喻晴:[等等帮你带。]
她现在才发现哪里不对,思绪有些乱。
同样没吃饭,季慎只带她出门。
她怕是自己讲太多,赶紧打开另一个联络人。
喻晴:[你们是同事,在外面住大家晚上都没吃,但他私底下只找你一起吃晚餐,这什么意思?]
他们点的菜都送上来了。
上菜的还是那位面无表情的大叔。
整家店好像只有这么一个店员。
“这家店我以前很常来。”季慎突然说,“大概十几年前。”
喻晴好奇地摸摸墙壁,可这家店看起来很新啊。
“他是后来搬来这的,原本开在B城,离我家很近,大概只隔个两条街。”季慎说,“那个时候……家里有点纠纷,我觉得烦,常常在外头混到半夜十二点才回去。”
喻晴默默竖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