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笑,用脸蹭了蹭对方的掌心, 非常努力地卖萌道:“毕竟事出从急,有小可爱更需要温暖嘛,我就给她了,不过这个事说起来比较复杂,等会儿我再跟你说详细情况。”
霍宁洲拉着她往后走了两步, 等着向下的电梯到来:“我回来的时候碰到路露了, 看她身上穿着你的外套就知道是出事了,她一见我就哭了,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陆佳澜微微咋舌, 没想到路露牺牲还真够大的,直接把这件事告诉霍宁洲了。“嗯……反正她既然跟你说了也就是这样,她……还好吗?”
他点点头道:“还好,家长带她回家了,虽然他们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想必路露还没有告诉他们。”
然后他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对方冰冷的前额,唇齿间的吐息拂过她的面颊,让她的面部血液循环至少上升了两百倍,“说了那么多,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
“因为爸爸你最棒啦,永远给你撒花花。”他的外套对于陆佳澜来说实在是太大了,需要卷卷袖子才能楼出手来,她努力地抱着对方的脸颊,顺便还捏了捏对方的脸,他这么摆弄倒是多了几分萌感,“不过你之前说的什么该来不该来的又是什么?”
他拉着陆佳澜的手来到窗边,示意她向外张望。“应该马上就到了。”
话刚落音,一阵呜呜的鸣笛声从不远处传来,还带着刺眼的红蓝二色灯光,十分引人注意,本来回家休息的学生或是主妇都不由得往这里看来,一辆警车正停在楼下,那些身着制服的人们正在向四栋里面进发。
“你报警了么?”陆佳澜问道,得到的是对方肯定的回答。
他将她从窗口拉了回来,顺手关上了窗户,以免风呼呼从窗口涌入直接吹到她身上来,“不管怎么说,先报警总是没错的。”
“而且警|察应该已经见过被保安抓起来的那两个人了,诱拐未遂这个罪名是落实的。”他们走上刚好停下的电梯门前,先后跟了进去,“那两人招供必然是说樊老师家。”
陆佳澜有些惊讶,“为什么?我以为他们都是很尽职尽责拆机忠心的,怎么完全不是我想的那回事。”
霍宁洲被对方的话逗笑了,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额发道:“怎么可能,不过是利聚而来利散而去罢了,怎么回有什么真正的真诚呢,而且这个也是他们雇主的嘱咐。”
我自己告发我自己吗?这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这么一说她就更糊涂了,樊老师既然懂了霍宁洲再说什么,为什么还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仿佛被抓的人根本不是他?“那樊老师在高兴什么。”
说道这个人,其实她心里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觉得以这个称号来称呼对方,他作为老师是无可挑剔的,但是作为一个人呢……想到这,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怅惘。
“他……即使我当了课代表没多长时间,但是我觉得他并不是个很糟糕的人,在教学方面从来不会急躁或失去耐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事……”她的心情有些低落,那天委任她为课代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瞬间那么面目温和衣冠楚楚的老师就变成了面目可憎的罪人,她觉得简直难以置信。
霍宁洲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是这时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怜悯,“他的确不是单纯的好人或是坏人……但他犯罪了,这点毫无疑问。”
“嗯。”陆佳澜点点头,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觉得今天打得电话简直比之前一个星期接的都多了。
她摁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了杨筱宁冷清的声音:“我现在已经到学校了,你还好吗?”
“还行。你呢?”看了旁边的霍宁洲一眼,她对对方说道,“我们去找你。”
对方应了一声,声音中有不易察觉的黯淡:“我在艺术楼的三楼,不在平时跳舞的那个教室。”
陆佳澜点点头答道:“好,我们马上就到了。”
对方闻言便匆匆挂断了电话,像是电话烫手一般。
“她今天好着急。”听着嘟嘟的忙音,陆佳澜无奈地对身边的人耸耸肩,“感觉今天心情格外不好呢,不知道是为什么,今天叶诗雨好像没露面。”
听到她的话,霍宁洲微微皱眉,问她:“杨筱宁今天也没来吗……这样也难怪了。”
“总觉得你们什么都知道就我什么都不知道。”陆佳澜摇了摇头,有点沮丧,杨筱宁今天急吼吼的来肯定是有些事要处理,霍宁洲看起来也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反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这栋楼,外面的警车车灯依旧闪着晃眼的两色光,围观群众也丝毫没有要减少的意思,他们的脚步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望着偏僻的艺术楼走去。
艺术楼依旧是以前那副荒凉的样子,不过现在春天尚未到来,连杂草都是蔫蔫的黄色,在风中挽着身体摇晃着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上。
由于刚刚开学没多久,楼里面还是充满了木料和涂装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捏住鼻子。
“她来这里其实也挺危险的。”陆佳澜看着很久没用过的扶手上面的灰尘,有些嫌恶地扭过头看着霍宁洲道,“毕竟叶诗雨的小狗腿子也在这里啊,要是碰到她了不就危险了。”
他摇摇头道:“她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们正说着话,一道人影出现在陆佳澜的身前,她差点撞在对方身上,但是对方根本没有闪躲的意思,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陆佳澜道:“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杨筱宁也来了?”
这里的人正是颜椰,她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但是显得脸色蜡黄,远远没有以前那副光彩照人的样子,看来是被叶诗雨折腾的够呛。
“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陆佳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这个架势根本没有半分练舞的意思,更像是在这里蓄意堵人,“现在放假了怎么不回家。”
她的表情十分古怪,不过还是回答了陆佳澜的问题:“没什么……就是在这里等人而已,这总没有碍你们事。”
说实话陆佳澜是根本不信的,但是她也是一副“爱信不信随你便”的样子,这倒让陆佳澜迟疑起来。
霍宁洲根本没搭理她,对陆佳澜说:“我们走。”
“嗯。”她点点头道,在和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对她说:“不管怎么样,注意安全。”
最近的破事实在是太多了,之前颜椰在她心里也不是什么讨喜的形象,但是和其他包养犯罪比起来,她居然都算是可爱了。
颜椰微微一愣,随即转过身看着往楼上走的两人,犹豫片刻对着她喊道:“那个……见到杨筱宁,帮我跟她说声谢谢。”
说完便匆匆往二楼里面走了,身影随即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今天是什么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陆佳澜有些不可思议地摇摇头。
杨筱宁脾气的确不算好,尤其是在与人交流方面,她和李白月勉勉强强和好也是因为她们之间没什么根本性矛盾,白浩宇的事不过是渣男劈腿而已,两人都是受害者,而颜椰和杨筱宁可是真的有大仇,就算是毕了业也忘不了的那种“极品同学”,但是她居然也向着杨筱宁伸出了橄榄枝,果然是活久见吗。
感叹完后陆佳澜打算接着往三楼走,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三楼传来,伴随着那道清丽纤细的剪影。“只要是好事,再来多少都可以,不过这个大概只能说是勉勉强强。”
杨筱宁抱着手臂从三楼走下来,她们刚才的对话显然是听了个七八分。
陆佳澜惊喜地发现对方的感冒已经好了不少,连声音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两步三跳地到对方跟前问道:“恢复好了就可以,不过你为什么要这约我见面?”
“嗯,说起来比较漫长。”她难得地沉吟片刻,撩了撩长发后说道:“我不约你到教室是因为我已经没有钥匙了。”
她有些惊讶,上下打量对方道:“为什么?被人偷了吗?”
“不是。”她摇了摇头,垂下眼睛低声说道:“我自己把这个东西还给她了。”
陆佳澜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口中的“她”是谁,那位她曾经敬如神明的老师在她口中也变成了一个简简单单的代号。
“你还给李老师了?”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不缺钥匙啊,如果是做饭没时间做杨筱宁的,她已经自己主动放弃了,还要专门给叶诗雨腾个钥匙出来吗?陆佳澜难得有些愤怒。
看着对方渐渐皱起的眉头,对方轻轻笑了,带着安抚的意味说道:“是我自己自愿的,不是任何人逼的。”
“只是我要离开这里了。”她盯着地上伸展开来的影子说道,在话出口的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被其他人支配了,灵魂被扔到了深渊里。
杨筱宁自嘲地笑了笑,对她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打算继续跳舞了。”
陆佳澜以为自己听错了,杨筱宁可是爱舞成痴,即使是放假期间都还回来持续练习的那种人啊,她既有天赋又有努力,老师们即使厌恶对方的性格也不会否定对方的努力,那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她一定会成为一颗无比闪耀的舞坛新星,为什么她会自己放弃呢?
“不要冲动啊,你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的!”她简直想抓着对方领子摇晃咆哮,这种决定自己未来的事怎么能如此轻率?!
她摇摇头,看着对方深褐色的眼眸答道:“不,我已经想好了……就是为了不浪费自己的努力才会选择离开这里……”
霍宁洲提醒道:“你只有说清楚原委对方才会理解。”
杨筱宁没好气地看了这个破坏气氛的人一眼,本来陆佳澜这么一说她也有些伤感,可是好难写却直接让她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真是煞风景。
不过她还是按照对方的意思说了。
“这是寒假的事了,叶诗雨来找我麻烦之前的事。”杨筱宁撩了撩自己的长发,目光悠远,仿佛是在回忆那天的事情,“其实在那天被叶诗雨关在门外面我就已经有点感冒了,那天老师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现在怎么样。”
说完她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她已经很久没问过我的情况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就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天我父母还在上班,我在爷爷奶奶家里,他们在本市,所以和学校距离也不算远,而且老师也知道我爷爷奶奶家离学校不远就一直说让我出来,和她一起吃个饭。”她缓了口气接着说。
连杨筱宁的爷爷奶奶家在哪都知道,看来两人的关系岂止是十分亲密,简直就是亲如母女。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原本就握着的左手骨节处都泛出了隐隐的白色。“我那天本来不太舒服,所以也就拒绝了她的提议,说我不太舒服就不想出去吹冷风了。但是她不听,一直反复强调这一点,还说和叶诗雨在一起不过是权宜之计,有重要的秘密告诉我。”
“你去了?”陆佳澜问道。
她点点头,结合刚才的话继续说:“我去了,她约我一个很高档的餐厅里,还专门开了个包厢,就我们两个人,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
“我到了之后她就拉我坐下,然后给我倒了杯茶水解解渴,但是我没喝一滴。”她突然提到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还记得半年前我被关在舞蹈室的那事吗?”
陆佳澜回忆片刻,然后点点头问道:“记得,不是颜椰让一个你曾经帮过的人在你的水里下了点药吗,怎么了?”
杨筱宁垂着头,但是陆佳澜却觉得她的平静里藏着疯狂涌动的暗流:“是啊……多亏颜椰了,其实我也该感谢这个人的。”
“你是说……”陆佳澜脑海里有了什么不好的联想,立即问道:“是不是她在你的水里面……放了点东西?”
如果是在杨筱宁和李老师决裂之前,这样的猜想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因为她对老师的尊敬和爱戴她都看在眼里,即使真的是这样她也只敢小心的提醒对方,而不是和现在这样毫不留情地说出口。
杨筱宁抬起头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泪水,只是沉静和失望:“是啊……她刚好选了和颜椰一样的东西,我端起杯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所以根本没喝下去,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洒在了桌子下面。”
“然后怎么回事?”陆佳澜有些急切地问道,霍宁洲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一些。
杨筱宁深吸了口气接着说:“其实我并不确定,只是这么猜想,装作喝下去之后就接着装头晕,捂着自己额头说脑袋有点昏涨,想要睡觉,然后就趴在桌子上装睡。”
简直是在考验演技啊,陆佳澜摇了摇头。
“她看我趴在桌上,走过来掐了我两把,确定我不是装睡之后就连忙出去了,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杨筱宁面带讥讽地接着说道,“我立刻起来往外面跑,因为之前留意过地形分布,隔壁的包厢门是关着的,应该有人,如果她真的要去找人最差的情况就是找隔壁,我往大厅跑肯定来不及,只能往另一个方向跑,跟着让服务生给我指厕所的地方在哪,有人在我身边还是稍微安全点的。”
“还好那个给我指路的服务生很好说话,我一直拉着她不松手,她也不嫌弃我,直到我进去才走。”她笑得有些苦涩,“真是荒谬啊。”
陆佳澜知道对方心里现在必然十分难受,上前一步握住对方的手低声道:“没事,现在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啊,但就是觉得……有点不甘心。”她看陆佳澜面有忧色,强行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摸了摸对方的脸道:“然后我在厕所里打了电话,告诉我爷爷奶奶我具体在哪,让他们带人来接我,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就来了,出去的时候我也没碰见她。”
霍宁洲听完她的讲述后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道:“叶诗雨把你弄得感冒加重是后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