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三太太以为这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晚上还去看了老太太,顺便从老太太那里骗了不少财物,然后等着喝得醉醺醺的季三躺下,她就带着小儿子季梓博和季素白,一起偷偷的离开,坐着黄包车往码头上去。
她的钱财,除了身上这一包袱刚从老太太那里得来的,其他的都已经先送到码头去了
不过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经历,心里难免是不安,生怕哪里出了纰漏,所以一直都心神不宁的。
一直到了检票的时候,她让人帮忙把那一箱箱行礼往船上送过去的时候,忽然杀出一堆讨厌的记者,问她这是要去哪里?
今天下午季先生已经正式起诉了,三太太和季三仍旧是夫妻关系,所以近期根本不能离开京海,以方便到时候法院传唤。
季三这个时候还在家里睡得昏天暗地的,根本不知道自家太太带着儿女已经要去英国了。
倒是龚太太母子三人得知老太太的东西又被三太太哄走了不少,所以连夜去季老太太那里偷了不少东西。老太太正院人少,但是到底还是惊动了丫鬟,慌忙之下龚太太带着儿子们往三房这边跑,打算将东西扔在三房,冤枉给三房好将自己摘干净。
可是没想到三房这边空荡荡的,连个下人都没见着,龚太太这才意识到,三太太和自己想法一样,多半是带着钱财跑了,只是动作比自己快。
于是大喊一声,“三太太卷着钱跑了。”顿时引来了不少人。
季三也醒来了,果然见自家儿女太太和财物都不见了,立即求大房那边张罗帮忙找,龚太太也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儿子们逃了。
这一.夜季家大宅可谓是乱糟糟的。
不过第二天三太太带着十几箱财物打算逃去英国的事就上了报纸。
被撇下的季三又恨又气,结婚多年来,第一次对季三太太动了手。而这个时候大家也才发现,昨晚从老太太那里偷东西的分明就是龚太太一家,只是母子三人现在都不见了踪影,多半已经是趁乱连夜离开京海了。
三房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三太太收好准备往英国带的东西全被贺先生基金会那边拿了去,价格即便是估算出来了,可也抵不完欠季先生的债。
而三房的财物和房产都被拿走,让大房也意识到,老二这是认真的了,一点情面都不留,于是大太太和季大当即商量,往报纸上登了离婚启示,季大净身出户。
季墨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忍不住好笑,“雕虫小技,以为这样就能躲债了?”
于是接下来几日,大太太再搬离季府之后的一天夜里,别墅里遭窃,但凡一切值钱的物件,都被偷得干干净净,包括她睡觉时候手上戴着的那镯子也被摘掉了。
而此刻守着这一堆财物的不是旁人,正是慕云深和手下十来个心腹。
昨天季墨亭忽然找她帮忙,让他连夜带人去了大太太的别墅里。
别墅里主仆十来个人,个个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不过别墅里的财物藏在哪里,保险箱的密码又是什么,季墨亭都给了慕云深。
所以他们根本就像是大摇大摆的拿东西,没受到半点阻扰。
“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慕云深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尽量不去想季墨亭是怎么知道保险箱的密码。
“古董挑出来,其他的卖钱,或是换成金条,然后留着买军火啊。”这些东西在大太太那里已经失窃,不可能还能送到贺先生那里去。
所以季墨亭想才有了这个打算。到时候直接买军火支持鹤州那边,虽然不知道是谁在领导。
不过既然对方意欲赶走日本人,所以季墨亭觉得可以伸手帮忙一下。
慕云深闻言,沉默下来,好半响才道:“这些钱,算是我们跟你借的。”
“怎么会算我借给你们的呢?从我大伯他们离婚,这笔钱就怎么都拿不回来了,迟早是要拿去给我那几个堂兄堂姐败完,不如换个方式拿回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这些钱丢了,大太太不敢去报案。
而季大是如何也不相信是丢了,反而觉得大太太和三太太是一个心思,分明就是想要借此金蝉脱壳,于是天天日日的守着她,就怕她忽然带着跑了,自己什么都没捞着。
他在外养的姨太太虽然多,可是现在没钱了,那些女人有几个能真心?孩子一丢就各自去找旁的金主,可怜他只能带着那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挤在大太太的这栋别墅里。
人一多,房间就变得拥挤,如今钱财又尽数被盗,吃喝都成了问题。
所以那凄苦日子,不提也罢。
倒是季墨亭,因没了季家这些混账事,她时间空闲了很多,不但跟着慕云深将这那笔财物处理好,还将陈教授留下的那些资料都调查清楚,所以今天一早,特意打了电话约陈教授,让他顺便把那些学生都带上。
当然,季墨亭不但带了钱,还带了合同。
她还是那个要求,希望他们学成归国。
慕云深听说之后,对于她的此举很是赞同。
一行人约在一处老字号酒楼的包房里,那七位学生五男二女,都是才从陈教授口中得了这个消息,所以哪怕此刻见着季墨亭,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其实也不怪陈教授现在才告诉他们,而是陈教授之前找了许多人,都被拒绝了。那些人要做慈善,却是需要大张旗鼓的场合之下,还需要登报。
他当时一听,心说这哪里是真的打算资助学生们?反而是利用学生们博名气。
所以这样的气受过了几次,每一次让学生们知道了,都很愧疚,所以他便没敢在告诉学生们。
毕竟季墨亭这里,他也很担心那天的话,只是季墨亭一时心血来潮罢了。
因此这几天,他一直都处于煎熬之中,直至今天一早在学校里接到了电话,这才赶紧将学生们喊来,领着他们匆匆来此。
也是在路上,才给他们说起这件事情。
季墨亭见陈教授和学生们都傻站着,便笑着起身道:“大家请坐。”然后转头朝着七个学生看过去:“我的想法,陈教授应该也跟你们说了,所以我今天将你们请过来,是希望你们在这份合同上签字。”她说着,一面让小六把合同递了过去。
合同只有一页,薄薄的一张纸。
不过是他们如果学成之后未选择归国者,那么将要把这笔赞助资金还回来。
其实如果他们真的学有所成,到时候愿意为他们支付这笔资金的人多的是。
这时,只听季墨亭说道:“我并没有怀疑你们任何人的爱国之心,只是外面花花世界,总是最容易让人迷失本心,所以请各位原谅我的小心眼。”
顿了一下,又道:“关于留学所有的经费,我会给你们每人开一个独立户头,每月按时汇款,如果你们有什么额外需要,可以随时跟我提要求,只要是合理,都是可以满足的。”
虽然他们极其不愿意在那份合同上签字,并非是不愿意归国,而是觉得季墨亭不相信他们。可是听了季墨亭的这话,又觉得季墨亭的担忧也正常。
在加上陈教授一直像是他们的父亲一般关爱他们,也不会害他们,所以便签下了这份合同。
季墨亭让小六收了,直接道:“你们应该都已经办了护照,那么五天后直接找陈教授,他会安排那么出国。”
然后又低声与小六交代了些话,由着小六留下来跟陈教授商量,她便先行告辞。
慕云深早在楼下等着她,上了车才问:“都签了么?”
季墨亭颔首:“嗯,其实我也没打算留合同,我信得过他们的。”又问慕云深,“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这才听慕云深说道:“那帮荷兰人早就将货物带到了公海上,接了单之后直接送去了文山岛。”
“这么快!”季墨亭惊讶,连忙问:“那什么时候到文山岛?”
“最迟今晚半夜。”慕云深回道。
季墨亭想都没想,“我跟你去一趟,那边现在你安排人准备了没?”这样一大批军火,又在公海停留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会被人盯着。
所以季墨亭很是担心。
“几天前润之已经从釉南直接去文山岛了。”不过慕云深此刻的担忧跟季墨亭一样,虽然云瑶那边他已经派人监视着,可是难免这风声不会以别的方式走漏。
只是听季墨亭说要跟自己去,连忙拒绝:“不行,太危险。”
季墨亭撇嘴,“正是危险我才去,我这人命大,若是你带着我,关键时刻兴许我还能救你。先去我家,我跟爸妈说一声。”
她执意如此,慕云深也知道她的身手不差,最后只得点头。
再交代桂花和大黄几句话,不然家里自己也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正版的小可爱们,么么哒。
第42章
从京海出发,直接乘船去文山岛, 大约要一天的时间。
因为文山岛地处鹤州跟京海边境, 所以那边一片其实很不安宁, 零零散散的小岛上,有不少从鹤州那边逃过来的人, 有的还直接组建成了海盗。
可笑的是他们从来不敢碰日本人的船, 反而是路过的商旅船只,却从来不放过。
慕云深带着季墨亭从一处废弃的小码头下了黄包车,没过多久就有一艘小轮船朝这里驶了过来, 约摸可以载二十来人。
船一靠近,他便牵着季墨亭的手上了船, 季墨亭这也才看到,船上男男女女十五个, 看着都不像是信男善女。
尤其是他们看到娇滴滴的季墨亭之时, 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只是却不敢质疑慕云深的决定。
但是对季墨亭不善的目光, 只增不减。
季墨亭随着慕云深进了船舱。
这船是不大,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进去便是一间大厅, 里面摆放着几张皮沙发, 靠里面有个台, 上面放着不少酒水瓜果。
“看来,你们还是很会享受生活的嘛。”季墨亭目光环视了一圈,在慕云深旁边坐下来, 他伸过手臂,她自然的就靠了过去,怎么瞧都是娇娇无力的菟丝花。
“这艘小游轮寄龄之前用来做过小生意,京海靠北这一片他都小有名声。”所以开这艘船上海的话,应该不是很引人注目。
季墨亭恍然,“原来如此。”自己怎么说这里的设计,有些像是舞厅。将半个身子朝外面探去,嬉笑道:“他们好像不怎么喜欢我。”难道自己看着真的就特别弱么?
“不用管他们。”慕云深说着,一面跟季墨亭说起这些人的来路。
有好几个是道上的人,还做过寨主。
不过在慕云深还是少帅的时候,就将其收服。只是这些人军中那些规矩他们是受不住,所以便在外做些生意。
至于其他的,也都是混江湖的,哪个手上都有着七八条洋人的性命,也都有着自己的看家本领。
这一次为了帮鹤州起义的那些义士,所以慕云深便把他们都召集到了一起来。
也由此可见,这批军火到底是有多重要了。
正是此刻,房遇春和郁寄龄拿着一卷地图进来,朝慕云深敬了礼,瞥了季墨亭一眼,才将地图在中间那张大桌上铺开,指了指文山岛四周:“从今天昨天凌晨四点到现在,往文山岛去的船有八艘,其中有四艘是经常跑鹤州和京海的客船。”
其他四艘来路虽然还没查清楚,可如今和他们一条航线也太蹊跷了,所以几乎可以列为敌人。这还不算那四艘可船上的探子们。
他话音才落,房遇春也担心道:“云瑶小姐那边没有跟任何人接触,应该不可能是她泄露出去的消息。”
他说着,将目光落到季墨亭的身上,“我听说那天季二小姐也在场,而且听云瑶小姐说,是您建议将这批货运往鹤州的。”
季墨亭忽然有些明白,这些人不待见自己,除了觉得自己拖后腿之外,可能还有别的缘由。
见慕云深要开口,朝他摆摆手,然后抬眸朝那房遇春望过去,笑盈盈的问:“云瑶小姐怎么跟你们说的?”
房遇春是个粗狂的年轻男子,而且外貌应属于是凶神恶煞的那一种,极少有小姑娘敢对他这样笑。
而且季墨亭又生得好看,一时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忘记了对季墨亭的防备,直接回道:“云瑶小姐说那天你一直跟着,还要求将货送到文山岛。现在消息忽然泄露出去,不可能是那些荷兰人,他们比我们还要怕麻烦,而且若是真的出任何问题,他们也拿不到大洋。”
所以,只能怀疑季墨亭了。
听到他这推理,的确无懈可击。
季墨亭也不同他解释,而是转头朝慕云深问道:“我替你们节约了多少大洋?”
“两万四。”慕云深答着,才问房遇春:“你确定云瑶没接触任何人么?”
房遇春摇头。
却听季墨亭问:“她们家的仆人都没出门么?也没往外打电话么?”
“这……”仆人怎么可能不出门不然谁买菜?还有他们已经限制了云瑶的行动,当然不可能切了她的电话线。
季墨亭一看房遇春那表情,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低声骂了一句蠢货,只觉得这些人怎么连桂花和大黄都比不上?
“你这些人的业务能力可不行哦。”转头朝慕云深说道。
慕云深蹙着眉头,显然也没想到他们监视云瑶,居然只是限制了她的出行……不过当下也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而是拉过季墨亭的手,朝房遇春和郁寄龄说道:“那日与尼克谈判,以这么低的价格给签下合同的是她,并非云瑶。”
不过房遇春和郁寄龄都不信,毕竟这位季二小姐除了财大气粗,暂无可取之处,也不知少帅是怎么了,竟然被这样一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的,连这次这么危险的事,都把她带了出来,一会儿还不知要多少人保护她。
于是,两人不但不信慕云深的话,反而更加嫌弃起碍手碍脚的季墨亭来。
只是这批军火到时候就算是保下了,但是也不能在文山岛多停留,必须马上送到鹤州去,毕竟那里也着急等着这批军火。
所以房遇春便问:“少帅,到时候打算怎么把货运到文山岛?”
季墨亭已经想好了,可以找些鲨鱼或是海豚帮忙,到时候将货放在小船上,然让鲨鱼和海豚在后见面推着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