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蒋晨紧紧攥着的手臂,江子溪眼中满是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她的眉头紧锁,冷声道:“蒋先生,请你放手,否则我叫保安过来了。”
听到江子溪的话,蒋晨却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只觉得愈发愤怒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认识江子溪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总是会不自觉的被她所吸引,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情,都能牵动他的情绪,让他的情绪剧烈波动。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那种拿的起放不下的人,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或是被喜欢的人明确表示拒绝的话,以他的性格本来不该继续强求下去的,洒脱放手才是最好,也是最有尊严的一种方式,可偏偏在遇到江子溪以后,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脱了轨一样,完全不受控制了起来。
那天被江子溪扇了耳光以后,蒋晨给了自己一周的时间,整整一周他都没有来找过江子溪,想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但显然他错了,强行按捺住自己不去找江子溪的后果就是,自己一天天在痛苦与思念当中沉沦,他变得连他自己都快要不认识了。
“江小姐,我就是想问问你,真的非那个人渣不可吗?”蒋晨的声音当中满是矛盾与痛苦,他看着面前江子溪眼中的厌恶,只觉得心痛的像是被人生生挖出来了一般,痛的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对于蒋晨最近的种种反应,江子溪除了厌恶以外更多的却是只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她与蒋晨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两人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是最基础的工作关系而已,除此之外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当然,江子溪并不是傻子,在相处过程当中她能够感觉到蒋晨对她有些好感。
但在感觉到蒋晨对她的好感后,江子溪就开始不动声色的疏远他,与蒋晨保持一定的距离,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以外,其他私事一律闭口不谈。
江子溪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看上去挺正常的一个人,突然说疯就疯了呢?
在几次挣脱无果后,江子溪索性不再挣扎,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写字楼保安处的电话。
但她不过刚刚拿出手机,蒋晨就像是被激怒的公牛一般,近乎是有些粗暴的将手机从她手中夺了过去,红着眼睛看着她,低声吼道:“你又要给那个人渣打电话是不是,不用你打,我今天就要让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你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说完,蒋晨拿着江子溪的电话在通讯录里找到沈宵的号码,喘着粗气的按下了拨通键。
接到电话的时候,沈宵刚刚到安保公司楼下,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是江子溪的号码后,冷峻的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只是这份柔和仅仅维持到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当他听到电话那端传来的不是江子溪的声音,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后,沈宵的眼神沉了沉。
待到听完电话那端的内容后,沈宵的脸色已经彻底冷到了极致,不等电话那端的人继续说着什么,就已经一把将电话给挂了,刚刚熄火的车子重新被启动,一打方向盘直接朝着江子溪公司开去。
现在早高峰时间段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沈宵把车子开得飞快,从他的公司到江子溪公司一共不过十五分钟的路程,却硬生生被沈宵给缩减的十分钟就到了楼下。
蒋晨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突然笑出了声,将电话还给江子溪,高兴道:“你看,我就说他是个人渣,你还不信,我刚才告诉他,只要他跟你离婚,我就给他五十万,你在他心里连五十万都不值,现在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一心一意对待的老公。”
江子溪已经懒得再继续跟蒋晨费口舌,恰好这时候办公室里的同事也被外面蒋晨闹出的动静给惊动了,在几个同事的帮助下江子溪总算摆脱了蒋晨的桎梏,想到之前蒋晨那无聊的举动,江子溪立刻给沈宵打了个电话。
只是电话并没有被接通,江子溪皱着眉,又一次拨通了过去,等了片刻后,这次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电话那端响起了沈宵的低沉的声音,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后发出‘叮’的清脆声响。
江子溪有些错愕的看向电梯,只见电梯里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送她到公司的沈宵。
“你……”
询问的话还没有出口,却见男人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眉头紧皱的起她的手腕,待到看清楚白皙手腕上因为蒋晨刚才的用力拉扯而变得通红一片后,浑身的温度顷刻间骤降。
“去上班,这里我来处理。”沈宵的声音很平静,可偏偏就是因为太过平静才让江子溪感觉到心惊,通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下来,江子溪已经将沈宵的脾性差不多摸清楚了。
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似乎永远都是沉默内敛的,话很少,但性格非常好,无论是在对孩子还是对她的时候,永远都能够感觉到无比的耐心和温和。
上一次看到沈宵这个样的时候,是半月前林旭海来公司闹事那天,也是从那天之后,林旭海不但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而且就连自己的女儿也送了过来,没有过问过一句。
林旭海那个人她实在太了解了,一如了解曾经的沈宵一样,他们骨子里都是相当自私冷漠且无比贪婪的人,为了钱能够不择手段,唯一的区别是林旭海要钱是喝酒,以前的沈宵要钱是赌博而已。
那样贪婪的人而又阴险自私的人,怎么会因为沈宵那天的几句话就彻底妥协,改邪归正了?
不可能的,没有人比江子溪更加了解林旭海是个什么东西,那样的人就像是水蛭一样,只用钱是绝对打发不走的,你给他一千,他就会想一万,给他一万,就会想要十万,但靠给钱他是永远不会收手,甚至还会将他的胃口养的越来越大。
他之所以会收手,要么是因为沈宵给了他足够的钱,要么就是沈宵做了什么让他非常忌惮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是,两者皆有,否则林旭海绝对不会这么安分的。
能够让林旭海害怕和忌惮的人,江子溪有些害怕沈宵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她拉了拉沈宵的衣袖,安抚道:“我没事,今天的事情就是个意外,你别担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宵给打断了。
“我知道,你去上班,听话。”沈宵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味道。
听出江子溪话里的担心,沈宵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直接去办公室里,安慰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江子溪本想再劝,但沈宵却像是有一种特殊的能力一样,劝说的话在对上那双黑色的深沉眼眸当时,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把江子溪送到了办公室里,沈宵重新走回了过廊里,他没有犹豫,直直的走到了靠着墙站在电梯旁的蒋晨面前。
蒋晨今天之所以会早早的在公司门口堵人,其实当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被酒精冲昏了头,一时冲动之下才会这么不理智,这几天他基本上一直与酒作伴,不分白天黑夜的喝酒。
本意是想要借酒消愁,但却没想到喝了酒以后不但没能消愁,反而愁更愁了。
但即便如此,酒意也在被江子溪的同事拉开的时候清醒了几分,理智也渐渐开始有些回笼了,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给江子溪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想去道歉,可歉疚的话还没能开口,沈宵就赶过来了。
看着那个身材高大,浑身都散发着强悍气息的男人,蒋晨突然间有些晃神,面前这个人,就是江子溪那个人渣老公吗?
可是、可是资料里面,江子溪的老公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是见过照片的,虽然和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一样,但气质却绝对是截然相反的啊,完全不是面前这人的样子啊……
莫不是,这人其实是江子溪老公的兄弟?可那也不应该啊,他得到的资料上明明说那个沈宵是独生子啊。
蒋晨只觉得自己脑子都要打结了,还没等他想明白,蒋晨就被人拎着衣领从地上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接着就被面前的男人给一路拖着不断往前走。
有那么一刻,蒋晨在思考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一根拖把,不然怎么就能这么被人给拖着走了那么远呢。
沈宵将人拖到了洗手间,把人靠着墙扔在了地上,伸手将洗手池的下水钮按上,打开水管等待着洗手池被水管中的水装满。
待到洗手池里蓄满了水以后,沈宵将地上的蒋晨一把拽了起来,等他站稳后,将他脑袋按进了蓄满水的洗手池当中,眸色冷的吓人,安静的看着蒋晨在洗手池里挣扎。
数着时间,差不多快到极限的时候,将人从洗手池里拉出来,给他几秒的喘息时间,随后继续刚才的动作,又一次将蒋晨的脑袋按了进去。
就这样来回重复了四五次,沈宵将人拉了出来,像是看着什么垃圾一样,松开了手。
失去了支撑的蒋晨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由自主的朝着地上摔了过去,幸好他旁边就是墙壁,蒋晨用尽了浑身力气扶着墙才没能让自己直接脸朝地摔下去。
呛水的缘故,他疯狂的咳嗽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洗手间里回荡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写字楼这一整层都被江子溪所在的这家设计公司租了下来,而洗手间的位置刚好距离办公室比较远,这边的动静虽大,却并没有惊动办公室里办公的员工。
蒋晨一边咳嗽一边儿近乎有些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刚才那窒息的感觉像是随时都会死掉一样,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精准的算出了他的极限,每次都能在他快要被憋死的时候先一步将他拉上来,蒋晨简直都要认为沈宵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剧烈的咳嗽持续了好久才停歇,安静的洗手间里只有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的‘滴答’声,安静的有些吓人。
蒋晨身上本就皱皱巴巴的银灰色西装此时因为刚才被沈宵按在洗手池里挣扎的缘故,变得皱皱巴巴的,那张斯文帅气的脸上满是水渍,还因刚刚咳嗽和憋气太久而变得通红,浓重到有些吓人的黑眼圈和青色的胡茬将蒋晨最后的那点帅气也给消减的干干净净。
“清醒了吗。”沈宵面前浑身狼狈的蒋晨,冷淡的开口问道。
听到沈宵的声音,蒋晨费劲的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沈宵的眼睛,声音却非常虚弱,虚入到不仔细听便会被忽略掉一般:“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沈宵听到了。
他看着蒋晨,唇边忽然扬起了一个讽刺的弧度,嘲弄道:“你的命值多少钱,三十万,还是……五十万。”
蒋晨脸上的表情一僵,五十万,这正是刚才在电话里他给沈宵开出的价码,只要沈宵跟江子溪离婚,自己就给沈宵五十万。
见他清醒了,沈宵收起了唇边的笑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因为不值得。”
扶着墙的手因为沈宵的这句话而不自觉的紧紧攥在了一起,蒋晨看着面前的沈宵,原本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他一拳朝着沈宵打了过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只会吃软饭,靠老婆养的人渣而已,你凭什么?”
凭什么成为江子溪的丈夫,凭什么得到她那样的维护,凭什么让她那么死心塌地?
剩下的话蒋晨没有说,但显然沈宵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用尽全身力气挥舞出去的拳头没能打在沈宵的脸上,而是直接被握住,还没等蒋晨再次蓄力出手,就只觉得脸上猛地传来一阵剧痛,那疼痛的感觉就像是脸上的骨头都被打碎了一样,让蒋晨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接着,他听到那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进了耳朵里。
“我不喜欢低着头跟人说话,是男人就站起来。”
蒋晨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顾不得脸上传来的疼痛,拼了命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奈何酒精和刚才的缺氧都在阻碍着他,他勉强的扶着墙站了起来,还没站稳,一股毫不留情的力道就再一次的袭上了他的脸。
一声闷哼过后,刚刚站起来的蒋晨重新摔回了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起来。”
蒋晨被打得头晕眼花的,但凭借着对沈宵的不服气,以及对江子溪的执念,蒋晨又一次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砰’的一声闷响,又一次,蒋晨重新跌回了地上。
“来。”
鼻子传来了温热湿润的感觉,蒋晨费劲的抹了一下,睁开眼睛看了眼掌心,他的眼镜早就在被沈宵摁在洗手池里挣扎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掉在了哪里,失去的眼镜蒋晨的视线有些模糊,但这并不妨碍他看到自己的手上是一大块儿殷红刺目的血渍。
骨子里的不服输,加上见了血后被血腥味一刺激,蒋晨吃力的又一次从地上爬起了起来。
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任何的精神和倔强都是一场笑话,毫无悬念的,蒋晨刚刚爬起来就又一次被沈宵给打倒,重重的摔回了地面上。
这次大概是摔狠了,蒋晨躺在地上用力睁着眼睛,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鼻血流的身上哪儿都是,那张斯文俊秀的脸此时已经肿的像是发面馒头一样,浑身上下看上去狼狈不堪。
等了一会儿,见蒋晨还是没能站起来,沈宵从风衣口袋里拿了一张名片,俯下身塞进了蒋晨的手里。
“这是我的名片,等你伤好了,欢迎随时来找我。”
话音落地,沈宵直起身,再也不看地上狼狈的蒋晨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就在这时,安静的洗手间里突然响起了蒋晨气息不稳的虚弱声音。
沈宵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蒋晨喘了几口气,强打起精神道:“你为什么停手,我还、没有认输,我还是,会继续追,江子溪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原本背对着他准备离开的男人突然转过了身,蒋晨惨笑了一声,闭上眼睛等待着男人的暴怒。
可等了很久预料当中的疼痛都没能传来,他有些惊讶的睁开眼睛,发现沈宵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蒋晨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屈辱,他刚想再说点什么激怒面前这个连打架都能保持理智的男人,却听沈宵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不会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打架。”
“如果你想要追子溪,我可以跟你光明正大的竞争。”
“我今天打你,是因为你身为一个男人,你居然对她动手。”
“任何追求都应该在平等自愿与尊重的基础上。”
“但你没有,你选择用武力。那么作为她的丈夫,我不介意用武力解决这件事情。”
说到这里,沈宵伸出手把蒋晨的脸抬了起来,逼着他看着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