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江子溪是真的没能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用这么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问出这样的问题,真的好吗沈先生?!
沈宵见江子溪笑了,顿时有些茫然,呆了几秒后,出声问道:“你笑什么?”
江子溪摇了摇头,强压下笑意,一本正经的否认:“没有,我没有笑。”
沈宵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江子溪的表情,但江子溪此时脸上的笑意已经收起来了,他这会儿又因为酒精而智商严重不在线,所以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什么异样,只能悻悻的闭上了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重新跳回之前的那个问题上。
“你没有不要我?”
被沈宵这么直白的询问,江子溪看了他几秒后,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
她的话刚刚说完,便见沈宵严肃的表情开始一点点柔和了下来,最终变成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点了点头。
但很快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摇了摇头,好不容易舒展的浓眉又一次紧紧皱了起来:“你不会是骗我的。”
江子溪继续回答着她家智商为负爱人的幼稚问题:“不骗你,不会不要你的。”
沈宵显然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他沉思了片刻后,又抬起头看着江子溪:“你刚才骗我了。”
“所以,你得证明一下。”
听到沈宵的话,江子溪神色微怔,她盯着沈宵的眼睛,不可否认的是,沈宵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尤其当他认真看着你的时候,就像他的眼眸里面只有你一个人一般,你就是他的唯一。
也不知怎么,江子溪忽然魔怔了一般,对沈宵勾了勾手。
沈宵有些不明所以的凑过去。
结果,刚刚低下头,就见江子溪踮起脚,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说是吻,其实都有些牵强,只是两片唇轻轻擦过而已。
不过饶是如此,沈宵却还是愣住了。
江子溪也有些被自己刚才的行为给惊到了,不过回过神后,看着突然就沉默下来的沈宵,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压下了心中翻腾的心绪,故作镇定的问道:“这下相信了吗。”
沈宵呆了几秒后,有些迟钝的点了下头。他的声音除却沙哑之外,又染上了几分干涩。
“我……会负责的。”
江子溪被沈宵这句话逗得笑出了声,她也点了下头,认真的说:“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你负责了。”
“不过,负责之前,我们能不能先回家呀,毕竟地下车库还是挺冷的。”说着,江子溪轻轻打了个喷嚏。
沈宵原本呆呆的脸上顿时又拧起了眉头,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脱下来披到了江子溪沈宵。
这样的动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沈宵做的非常熟练,完全不觉得有任何别扭。
沈宵外套上的味道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其实并不太好闻。
酒精的味道与烟草味混做了一团,期间因为在地下车库待的时间有点久,还夹夹带了一点点淡淡的汽油味。
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着轻微洁癖的江子溪不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反倒心情非常好。
她伸出手举到了沈宵面前。
沈宵沉默了几秒后,缓缓地抬起手,将江子溪纤细白皙,却有些冰凉的手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
两人一前一后,步履不紧不慢,带着十足的默契,就这样朝着家里走去。
第二天,向来准时早起的沈宵难得的起晚了,他刚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
敏锐的感官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出自己周围环境的异样,他身下不再是有些生硬的地板,反倒是很柔软,沈宵甚至能够闻到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
他皱了皱眉,立刻坐了起来,在看清楚自己目前正坐在哪里时,沈宵的身子僵了一下。
这不是他这几个月已经睡习惯的地板,而是一张床,这张床上甚至还铺着沈宵非常熟悉的淡蓝色床单,几天前江子溪刚刚换上的。
“……”
沈宵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当他将前因后果全部回忆了一遍后,沈宵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在床上坐了良久后,忽然伸出手,以一个极为缓慢和小心翼翼的速度抚上了自己的薄唇。
闭上眼睛,零碎的记忆碎片就跳了出来。
昨天晚上在地下车库,江子溪……吻了他。
……
就在沈宵还没能恢复状态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沈宵听到动静后,刚刚抬头就对上了江子溪的视线,原本好不容易已经平复的情绪顿时又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翻涌上来。
沈宵整个人都有些慌,他手忙脚乱的从床上走了下来,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憋了半天,却也只憋出来了一句:“……抱歉。”
江子溪看着面前有些局促不安的沈宵,心里原本的那一丢丢别扭也顿时被好笑给清除了,她看着沈宵,故作疑惑的问道:“什么?”
见江子溪的反应,沈宵难得的有些无措,他轻咳了一下,移开视线低下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抱歉。”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江子溪觉得现在的沈宵真的有趣极了,非常好心情的调侃逗弄了一下。
沈宵自然听出了江子溪话里的调侃,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江子溪顿时就笑了,她走到了沈宵面前,伸出手,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如果你是因为那个吻,那么……我是自愿的。”
听到是江子溪的话,沈宵的呼吸一窒,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巨大的欢喜却险些将他吞没。
良久后,沈宵终究是握住了江子溪的手,两人一起走向了餐厅。
今天的早餐是江子溪做的,她的手艺其实很不错,因为小时候父亲刚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母亲每天都沉浸于悲伤当中,每天除了默默地掉眼泪以外,完全无力去应付任何事情。
最开始的几天,江子溪还能拿着家里零钱盒里面的钱去楼下买饭,但后来随着零钱盒里面的钱越来越少,江子溪就不再出去买饭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继续买饭的话,钱很快就会花光,到时候就只能饿肚子了。
不能买饭,江子溪不想饿肚子的话,就只能自己学会做饭吃。
可她一个几岁的孩子,身高压根连灶台都摸不到,又怎么可能会做饭。要不是当年邻居家的一个好心奶奶肯给她做饭,江子溪和她母亲恐怕早就已经饿死了。
每次那个奶奶做饭的时候,江子溪就认认真真的搬着小板凳看着,想要将那个奶奶做饭的步骤全部记在脑子里,这样哪怕将来老奶奶不在了,也不至于把自己和母亲给饿死。
再后来,过了两年左右,母亲才总算稍微好了点,只不过江母好了没多久就和林大海勾搭上了,那个时候母亲满心满眼都是讨好林大海,想让林大海娶她,这样她就不用再面对这样支离破碎的家庭了。
起初江母还会给江子溪留一些饭钱,但是到了后来,江母就已经完全顾不上江子溪了,给钱的间隔变得越来越长,不得已之下,江子溪只能搬着小板凳自己做饭吃。
有时候钱不够了,江子溪就会跟着邻居家的奶奶起早赶早市,因为早市上的菜卖的非常便宜。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江母如愿的嫁给了林大海,她跟着母亲一起搬去了林家,虽然饭菜都是江母准备的,但是那时候江母却担心江子溪吃太多会惹得林大海父子的不满,每天只给江子溪吃一点东西。
可那时候江子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饿的实在难受的时候,就会从林家偷偷拿走一些不起眼的蔬菜,带回以前的家里自己做着吃。
如果说江母唯一做的还算靠谱的事情,恐怕就是在父亲死后没有听着林大海的话把亡夫留下的唯一一套房子给卖掉了,恐怕她也是觉得对不起亡夫。
所以顶着林大海的压力在江子溪刚一成年就把那套房子转到了江子溪名下,为此,还挨了不少打。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使得江子溪对待江母仍然留有一丝的期待,前前后后帮着林大海和林旭海这对父子还了几十万的债。
“在想什么?”
看着江子溪站在厨房久久没有动静,沈宵走了过去,轻声问道。
被沈宵的声音从过去的记忆里回过神,江子溪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说着,将早上熬好的小米粥盛了出来,和沈宵一起把粥端了出去。
由于工作后一直很忙的缘故,江子溪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饭了,所以今天熬粥的时候水放的有点多,小米粥很稀。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好久没做了,凑合一下。”
沈宵倒觉得无所谓,他对食物其实没有什么追求,硬如石头毫无滋味可言的压缩饼干配着雪山上融化的雪水他都吃过,更何况只是熬得有些稀的米粥。
“挺好的。”沈宵尝了一口,肯定道。
没有人会在得到喜欢的人称赞时能不开心,江子溪也不例外。
听到沈宵的话后,江子溪的眉眼弯了弯,露出了一个清浅却柔和的笑容:“那以后早餐我来做。”
沈宵却是摇头拒绝了。
“你工作忙,早上还是多睡一会儿,不然太辛苦了。”
江子溪心中微暖,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他不会甜言蜜语,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哄她,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为她考虑,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沈宵平淡话语当中的关心,也能够体会到他的温柔。
这就够了。
她要的东西从来都不多,沈宵与她,恰是正好。
不需要太过繁复华丽的话语,不需要昂贵的礼物,于江子溪而言,沈宵恰当好处的关心,刚刚好。
第六十四章
闲暇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休息的时间也总是过得很快,忙忙碌碌才是生活的主旋律,就在一阵兵荒马乱的忙碌当中, 转眼间已经快要到了过年。
最近江子溪的公司里接了个大单子,与一个地产公司签了单, 负责样板房的装修。
这样一个工程不可谓不浩大,单凭江子溪的工作室显然是吃不下这个单子的,所以这个单子最终被拆分成了四份, 分别交由了除江子溪工作室以外, H市里另外三家小有名气的家装公司和工作室。
饶是如此, 巨大的工作量依然让江子溪忙的脚不沾地,不过比起刚刚接手工作室那会儿, 现在的情况却好了很多, 随着工作室重新回到正轨,江子溪又接连从别处挖来了几个能力非常不错的设计师,有了他们帮忙分担压力, 既提高了效率, 又节省了力气。
与江子溪那边的忙碌所不同的是, 沈宵这段时间还算比较清闲, 除了偶尔盯着筑巢拆迁的动静以外,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最近公司里的单子都比较正常,要么是帮忙保管一些贵重财物,要么就做做简单的安保工作, 类似于启明和T县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再出现过。
不过这样清闲的日子显然不可能永远继续下去。
平静被打破的那天,沈宵刚刚约了江子溪晚上下班后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外面吃晚餐,电话刚被挂断,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陆明远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红着眼睛的大汉。
那两个人沈宵也认识,正是沈宵之前和陆明远提到的有家人住在清水街拆迁区的两个人。
他们一进来,沈宵就知道事情十有**是筑巢那边有了动静,沈宵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还以为筑巢那边应该能够撑到过完这个年呢,却是没想到他们已经开始急了。
陆明远走到了沈宵面前,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在沈宵翻看文件的时候,语气凝重的开口介绍道:“霄哥,筑巢那边已经开始有动静了,昨天晚上清水街拆迁区发生了一场斗殴,冲突的双方是清水街的住民和筑巢雇佣的那家名叫朝华安保的安保公司旗下的打手。”
文件里面夹着几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冲突发生现场的状况,由于是夜晚的缘故,外面灯光很暗,照片拍摄的不是很清晰,但饶是如此却也可以清晰的看到打成一团的两拨人脸上表情都很是狰狞,现场状况也非常混乱。
沈宵往后翻了翻,后面的照片当中已经有警方介入了,这场斗殴已经停止,但从地上的狼藉和血迹就可以看出这场冲突是真的非常激烈严重。
见沈宵看完了里面的照片,陆明远继续道:“最近这样的斗殴已经不止一次了,发生的次数很频繁,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加严重,这次更是直接被抬到医院的都有七八个人,还有两个重伤还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
“警方介入了好几次,也抓进去了不少人,有的是居民,有的是安保公司的人,但无论抓进去多少人都没用,大家心里都清楚,除非这次拆迁的事情尘埃落定,否则这样的冲突只能越来越极端越来越激烈。”
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明远的声音顿了顿。
他呼了一口气,这才又一次重新开口道:“而且,根据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听说筑巢最近准备搞一波大动作,打定主意一定要在今年年底前把清水街这块儿地给平了。”
“朝华最近也一直在集结人手,昨天凌晨的时候朝华的负责人去车站接了大概十二三个人过来,看那样子像是……”陆明远的声音有些不太确定,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那些人给他的感觉。
还没等陆明远想起来什么,便听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沈宵忽然道:“像是当兵的?”
听到沈宵的话,陆明远缓缓地摇了摇头,略一犹豫,还是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不,那些人给我的感觉不太好,看的出来他们挺厉害的,但却不是部队的路数,比起退伍兵,看上去更像是刚从牢里出来的。”
说着,陆明远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推到了沈宵面前,指着昨天晚上拍到的几张照片:“这是昨天拍的照片,不过那些人很敏感,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拍几张就走了。”
拿过陆明远的手机,沈宵看着手机里有些模糊的照片,看了片刻后,肯定了陆明远的猜测。
大概是因为当兵时间太久的缘故,沈宵几乎能够很轻易的分辨出好人与恶人,这里的恶人并不单指坏人,其中更包含了穷凶极恶的凶徒,而陆明远手机里这几张有些模糊的照片中的人,却给沈宵一种久违的感觉。
这帮人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