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你要结婚了?”
来人很诧异, 打量薄霍凌几眼,联想最近教职工之间流传的八卦,猜出对方身份,又扫了眼他手里提着的名贵礼品, 暗叹尤茜好运气。
先前她和沈倾告吹,不少人惋惜她可能以后再找不到这么优秀的男友,结果眨眼间就和公司老总走到一起,还不是那种油光秃头的老男人,年纪轻轻,事业有为,模样也周正帅气,细说起来,倒是比沈倾还好上一大截。
尤茜瞄了薄霍凌一眼,虽害羞,但还是点头承认:“嗯,快了。”
对方于是和蔼地笑笑,客套说:“记得请叔叔阿姨喝喜酒啊。”
尤茜点头回应,但心里忐忑,能不能喝成喜酒,还得看父母的意思,要是不同意的话……
见薄霍凌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她暗暗担忧,以他的脾气,怕不是要把屋顶给掀了。于是提前打预防针:“要是我爸妈不同意,让我们缓缓,你别发火。”
揽了她腰往单元楼里走,阴影迎面笼来,以至于那张脸显得有些冷硬:“不发火,但结不结婚,他们说了不算。”
忙活的两个助理从楼上下来,从他手里接过笨重礼盒,薄霍凌停在台阶上,偏头看尤茜:“我只在乎你愿不愿意。”
她当然是愿意的,否则也不会答应他的求婚。
见她不说话,薄霍凌凑近她脸庞,温热呼吸带着烟草与薄荷的气息,哑声问:“你愿意吗?”
事到如今还问什么废话!
尤茜瞪他,故意说:“不愿意!”
“哦?”他挑眉,笑得很是危险,“看来我的新娘很不老实。”
她抻起脖子和他抬杠:“没你不老实!”
水红色的唇被他指腹压住,柔软的触感,让尝过滋味的人再次按捺不住。
薄霍凌把她圈在墙角,扫了眼楼梯拐角,见无人,唇便重重压下。他的吻带了惩罚意味,缠着她的舌,几乎整个吞没。
尤茜被吻得喘不过气,死命地推他,然而双手都被他捉住,轻而易举就反剪到头顶。
被压在墙上亲了足足五分钟,才被松开。
尤茜双眼迷蒙向上看,把她吻得脚软的罪魁祸首得意洋洋地站在那儿,指腹缓缓擦过唇角,带过沾染的口红。
表情和声音都性感到极致,漫不经心问她:“愿意吗?”
口红都被吃光,尤茜没好气地说:“小心中毒!”
“毒死了你怎么办?当寡妇?嗯?”他尾音挑高,带着淡淡鼻音,让人耳蜗发痒。
尤茜不服气地嘟囔:“还没嫁呢!”
手掌再次落在,摁在她肩头,眯起的凤目略显锋利,盯得她心打鼓。好在男人没动怒,替她捋过脸畔头发,把玩了一下摇晃的耳坠子,笑哼:“嫁不嫁?”
没等她应话,他又补了句:“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否则……”目光落在她唇上,烧得滚烫,“嘴肿了我可不负责。”
见识过他饿狼捕食般的吻技,尤茜抬手捂住嘴,羞恼道:“有你这么威胁老婆的吗?”
这回答他甚是满意,替她理了理衣领,遮住侧颈他种下的标记,舒眉道:“还记得是我老婆,那就放过你了。”牵过她的手,他迈步跨上楼梯,“走,见咱爸妈。”
……
薄霍凌送来的东西几乎占了半个客厅,几大箱的白酒和红酒,重叠在一起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喝完。
尤父尤母也只是想和女儿的新男友吃个饭,了解一下为人,替她把把关,哪能料到会是这架势!
不想让自己显得没见过世面,尤母凑近丈夫,小声问:“可能他们有钱人都兴这套?”
高中教师,工作环境相对单纯,平日里也没接触过生意人,更没机会跟豪门世界子弟扯上关系。妻子这么问,尤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含糊不清地嗯一声,稳住一家之主的尊严。
薄霍凌这时带了尤茜进门。
简单的一句:“叔叔阿姨好。”却是流露出上位者浑然天成的气势。
上次在医院没能好好打量,尤母这回瞧清他面容,好感度蹭蹭蹭上涨,热情地引着他往沙发坐:“饭还要等会儿,小凌你先喝口茶歇歇。”
“阿姨您客气了。”薄霍凌嘴上这么说,却是从善如流地落座,看了尤父一眼,示意候在门外的助理把烟拿来。
他递了两条不同的烟过去:“不知道叔叔习惯抽什么牌子,我就都买了几条,这两条味道不错,您尝尝。”
沈倾不抽烟,尤父却是老烟枪,以前收到的都是烂大街的牌子,根本不懂烟的人才会买。眼见薄霍凌递来的都是精良货,昂贵又不失品味,顿时心生好感。
脸上的严肃散了不少,客气地招呼他喝茶,坐下时说:“我不挑的,谢谢你的心意。”
薄霍凌以笑回应,低眉喝茶,余光却是落在尤父身上,见他拿了其中一条,默默记下未来老丈人的喜好。
助理整理完礼品,请示上司:“薄总,您看,还有需要吩咐的吗?”
薄霍凌略略抬手,示意他离开,举手投足间,总裁架势十足。
尤父默默看着,他是教育者,最擅长的就是跟学生沟通,好的表扬,差的批评。按理说,应付晚辈是他的拿手好戏,现在面对薄霍凌却有种见领导的忐忑。
借抽烟掩饰了会儿尴尬,轻咳一声,开始盘问。
几几年生、什么属相、家里几口人、具体工作、年收入、谈过几个女朋友……
就像是在调查户口!尤茜嫌尤父不礼貌,一直朝他使眼色。
尤父视而不见,当初没盘问沈倾是因为两家知根知底,但薄霍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不问清楚不行。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薄霍凌一边回答尤父的问题,一边伸手摁住她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没有谈过女朋友?”尤父估摸着至少也有五个,回答出乎意料,心里话脱口而出,“你这么好的条件?”
薄霍凌端一张正经脸,淡声道:“嗯,之前在海外忙学业,回国后接手薄氏,业务繁多,抽不出时间谈恋爱。”顿了顿,他拉过尤茜的手,攥进怀中,眉目柔和得不像话,“况且,在此之前我没遇见过喜欢的女孩。”
人长得帅,情话也说得好听。
饶是一大把年纪的尤父,也臊得不好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长辈架子嘱咐了几句,尤母炒完最后一盘菜,朝客厅喊:“洗手吃饭了!”
尤父摁灭烟,提提裤脚起身:“那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四人落座。
尤母尤茜不喝酒,薄霍凌开了瓶白酒,给尤父漫上,先对尤母道一声“阿姨辛苦了”,旋即举杯,敬尤父。
尤父应着声,埋头刚呷了一口酒,便听对方说了句:“叔叔阿姨,实不相瞒,我这次拜访,是来提亲的。”
尤母惊讶地“啊”了声,尤父一口酒直接呛气管里,扭头扶着椅子狼狈地咳嗽。
缓过劲儿后,没听清般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立在桌前的男人,大言不惭道:“我说,我来向两位长辈提亲,我要娶尤茜。”
……
“我再给他们做做工作,你别生气好不好?”
刚出单元楼,尤茜就拉住薄霍凌的手顺毛。男人在桌上喝了不少,呼吸里满是浓烈酒气。
干爽的掌心滚烫,攥着她过分纤细的手。
尤父尤母的意思是,两人才刚交往,结婚太过仓促,至少也要等感情稳定后再安排下一步。
——“小茜还没上你家去过?你要结婚,问过你爸爸的意思吗?”
关那个人什么事?
不配当父亲的人有什么资格对他的婚事指手画脚?
带尤茜去见那个人?只怕会脏了她的眼。
眼眸被酒气熏得发红,薄霍凌捏着她手站了会儿,稍微冷静下来。他不喜欢旁人把什么事都跟他的家庭牵扯到一处。以前薄家有老爷子坐镇还算像话,老爷子死后,家都快被那个混球败光!
尤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烦躁,再次安抚:“要不,我们先去见见你爸爸,问问他的意思?”
这话踩了雷,薄霍凌忽然沉下脸,语气略骇然:“不用!”怕她误会,又急急补道,“我的事,不需要过问他。”
“可是,结婚的话总要见见长辈……”
太阳穴被酒精刺激得突突直跳,薄霍凌捏了捏眉心,打断她话:“尤茜,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来见你父母只是出于尊重,不是求他们。同样,你也不必…不必看董事长的脸色。”
对于那个人,单是提及都觉厌恶,更加不可能喊出“父亲”那样的称呼。
全然不知他家里情况的尤茜,只从平日公司职员的八卦以及刚才尤父的盘问中得知,薄霍凌父母早年离异,薄家传到这一代,仅他一位。
——颠覆对富人一窝子女的认知。
所以,眼下听他这么一说,还以为他怕自己遭受刁难,刻意避开让她见家长的这一环节。
“不是说十月结婚吗?还有一个月呢!总能说服双方长辈的。”
听出她想让大家都满意的意思,薄霍凌什么也没说,扣着她后颈,直接把人按进怀里。
有力的心跳撞击着胸膛。
薄霍凌眸光沉沉,良久后,开口道:“这些事交给我来办,你不用操心。”
薄霍凌的能力无需怀疑,他这么说,尤茜就真的放下心来,如他所言那般——“乖乖等着嫁给我”。
挑婚纱、选对戒、打点婚房,这些事按部就班地进行。
再见到沈倾的那刻,尤茜只觉恍然——
不知他在单元楼里等了多久,几乎与角落里的黑暗融为一体。他裹了件灰色薄毛衣,清清瘦瘦,眼窝深陷。
憔悴得,不成人样……
尤茜止住步,站在单元楼门口和他对视,防备的意味很明显。
沈倾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就笑了,眉眼里全是凄凉。
“怕我?”他喃喃,眼底的光都碎了,“你居然怕我……”
他这副模样,让人心疼,也让人瘆得慌。
尤茜往后退了退,没回答,反问他:“你已经出院了?伤好点没有?”
沈倾咬牙,眼底全是暗色。
“非要这么疏离吗?”他隐忍地握紧手,腕部的伤尖锐地刺痛,见她不答,自嘲地笑了声,哑着嗓子问,“听说,你要结婚了?”
这回尤茜应了声,没有犹豫的:“薄霍凌是计划的下个月,不过我还在做爸妈工作……”
“呵呵,闪婚?尤茜你想清楚了吗?两个月,足以看透一个人?”沈倾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浮出病态的红,见尤茜迟疑着要不要上来扶,他捂着嘴,稍稍朝墙边退了退,待缓过来后,才松开手,讽道,“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不是绝症患者。”
“天冷了,别在外面待太久,我先回家了。”尤茜说着,与他错身而过,朝着楼梯走。
“等等!”微喘着的虚弱声音,喊住她。
尤茜回头那刹,左手被他用力捉住。她惊得下意识就要甩开他,然而沈倾抓得很紧,疼得她皱了眉,慌乱地抬高声音问:“你要干什么?!”
面前的男人沉默地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盒子,单手掀开,取出镶嵌在里面的戒指,强行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刚好。”他似乎满足地笑了笑,仿佛终于完成了执着已久的心愿,“无论你怎么看我,小茜,你永远是我唯一想娶的新娘。”
没有过多的纠缠,沈倾把戒指给她套上后便离开了单元楼。
昏暗暮色中,他背影清寒,迎着9月末的风,仿佛颓然的枯木。右眼皮跳了跳,尤茜站在原地,一股不祥预感从心底油然升起。
……
10点过的京华大学。
路上学生渐渐稀少,通往研究生宿舍的道上,微弱路灯铺开一片暗淡。
秋夜总透着股萧索。
姚馨裹了裹外套,加快脚步埋头往前走。
因为沈倾的事,她被室友们乃至半个学校的人孤立,不是东西突然丢了,就是突然被不认识的人冲过来泼一脸冷水。
幼稚!
真以为都是正义之士了?!
她嘴里低低咒骂,丝毫没注意到,暗处有一个人已经看她很久了。
研究生宿舍的位置比较偏,途径一片小树林,是情侣们约会的圣地。但秋天晚上冷,最近已经鲜少看到有人在这里卿卿我我。
一片阴影横在面前,姚馨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路灯前,逆光而立一抹身影。
轻轻瘦瘦,似鬼魅。
夜色模糊了一切,她却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霎时间惊慌地张大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7486137”小可爱的投喂~
第63章
那人走近一步,影子被光拉得很长, 在空荡荡的小道上显得十分诡异。
天幕好像又沉了点。
姚馨心发慌, 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俨然见了鬼的害怕表情,她四下张望, 见无人经过,吓得失声大喊:“你别过来!我叫人了啊!”
沈倾停了下来,隔着五步之遥, 笑得无比讽刺:“姚馨, 你在怕什么?”
从进校起就一直找机会在他面前晃悠的人, 倒开始对他避之不及了, 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
姚馨没敢看他眼睛, 视线下垂, 盯着路边草丛,颤声问:“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京华校草宿舍割腕自杀,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惊动全校?几万号眼睛盯着,内幕轻而易举就被挖出来,况且, 还有沈倾那一众愤愤不平的室友,很容易就让她臭名昭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