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过头来看着沈云疆继续说:“疆,我真的很羡慕你呢,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你,你好像一直都是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跟我们一点都不一样。”
“海伦娜,别说了……别说了……”沈云疆听着她好像交代后事一样的口气难过到不能自已。
“可是我现在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和他好好说过话。”海伦娜眼角流下一行泪,“我虽然爱上了他,可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我将那份爱埋藏在心底,对于他的爱我也从来没有回应过。
“我早就知道在这里命运无常,为什么之前不勇敢一点呢?如果我们明天就会死去,为什么今天不好好向对方说一句‘我爱你’呢?”
“还有机会的,海伦娜,你不要放弃,等出去以后亲口对他说啊!”沈云疆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再坚持一下,那么多濒死的境地你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的,海伦娜,求你,再坚持一下啊……”她说着说着喉咙哽住了,“海伦娜……你睁开眼睛啊……求你了……呜……”
这边墨尔德斯正态度强硬的和康拉德交涉。
“你突然带着人来把我这里搅弄了个底朝天,差不多可以了吧。”
康拉德说:“关于你这里的一切我都会上报给上面。”
“我已经说过了,我这里一切都按照元首的安排在运行。”墨尔德斯不耐烦道。
“关于你的那个女仆,我会努力审问,希望你好自为之。”康拉德笑得志在必得。
墨尔德斯眼神一凛,“所以你是准备屈打成招了?”
“我只在乎结果。”
“我警告你。”墨尔德斯语气森冷,“你如果公报私仇想用这种手段陷害我的话,最好自己掂量一下后果。”
“你是在威胁我吗?”康拉德拉下脸,不敢相信他居然这么大胆。
墨尔德斯勾唇轻蔑一笑,“当然。”
“你!”康拉德怒火中烧,“你就不怕我……”他话说了一半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打断了。
墨尔德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电话。
康拉德疑惑地拿起话筒,“你好,这里是康拉德·摩根。”
话筒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康拉德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挂断了电话。
墨尔德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面露讥讽。康拉德气急败坏地拿起脑子冷哼了一声就向门外走去。
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康拉德带着他的人迅速地撤走了。
墨尔德斯等康拉德的人走完后亲自去了11号楼,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沈云疆的哭声,他眉心一拧,直接抬起长腿把门踹开了。
沈云疆被踹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抬头向门口看去,看到了面色阴沉的墨尔德斯。
墨尔德斯看到她怀中昏死过去的海伦娜,挥了下手对身边的人说:“把她送到弗里茨那里去。”
“是!”士兵们很快将海伦娜抬了出去。
沈云疆听到他说的弗里茨,隐约记得是一个医生的名字,也没有多说什么,赶紧放开了海伦娜让他们送去了。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沈云疆垂着头坐在墙角,墨尔德斯迈开长腿往里面走了两步蹲下来。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沈云疆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想了想说:“谢谢,谢谢你救了海伦娜。”
“不,我不是来救她的。”墨尔德斯捏起她的下巴说道。
“嗯?”沈云疆不解道。
“我是来救你的。”
她的右眉毛高高挑起,撇着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墨尔德斯看到她被打成猪头的脸,抬起手想去摸一摸她还在流着血的嘴角,却被她扭头躲开了。
“真丑。”
“……呵呵。”
“疼吗?”
“不疼谢谢。”
她回答完以后,墨尔德斯也不说话也不让她走,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伸出手勾起她鬓角一缕黑色的头发在手指上缠绕,把玩,“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普通人。”
“那你身上奇怪的一切又怎么解释?”
沈云疆在被关起来的这两天已经想到了对策,“在我们古老的东方古国,有一种神秘的医术,叫中医。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本来活不过二十岁的,一直在用一味特殊的中药续命才活到了现在,不过有一种比较严重的后遗症就是受到刺激会陷入一种假死状态。”
“特殊的中药?是什么?”墨尔德斯听到还有这样神奇的药物,顿时起了一点兴趣。
“咳,返魂香。”沈云疆瞎话信手拈来,“可以起死回生的神秘药物,世间仅有一块,被分成了三块,掉落在不同的地方,我的父亲用尽毕生之力只找到一块,因为不完整,所以有这么可怕的后遗症。”
虽然墨尔德斯一向是不信怪力神谈的,不过他亲眼看见过好几次她那个样子,也有点相信了。不过现在他暂时也不想追究这个问题了。
“你想离开这里吗?”
沈云疆略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当然。”
“我之前按照你的口供查过你的信息,可是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根本没有查到你这个人,所以,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沈云疆?”
“……我说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信吗?”
“你觉得呢?”
“是这样的……我每次假死一回,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因为来到这里实在假死的太频繁了,所以来这里之前的大部分记忆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呵。”墨尔德斯点了点她的眼角,“你可能自己不知道,你每次一说谎你的眼睛都会出卖你。”
“……”沈云疆只能死鸭子嘴硬,“我没有,你胡说,我眼睛那样是天生的。”
墨尔德斯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站起来说:“走吧。”
“去哪里?”
“难道你还在这里待上瘾了吗?”他露出一副她好像很蠢的样子说道。
“哦……”
墨尔德斯看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两只手交叉抱在胸前说:“真的待上瘾了?”
沈云疆低声说了句:“我腿断了。”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不过墨尔德斯还是听到了。他的呼吸一窒,语气中带了一丝怒意,“腿断了难道不会说吗?”
“你一直问来问去的我怎么说?”沈云疆觉得他好奇怪,“而且我说了有什么用?”
墨尔德斯胸膛上下起伏了两下,背对着她蹲下来沉声道:“上来。”
“……这样不好吧,这才刚刚被调查了,别回头又被人举报了我又要挨打。”
“啰嗦!”墨尔德斯将他的制服外套丢给她,“把你那张丑脸给我遮严实了。”
“哦……”
42 第42章 后路
沈云疆伏在墨尔德斯的背上, 用他的制服盖住自己。他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只是个上衣, 可是披在她身上就像个大衣。她把脑袋缩在衣服里, 掀起个洞偷偷往外看。
原来已经晚上了,她和海伦娜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过的完全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这个冷酷的刽子手的后背居然如此宽阔温暖, 在颠簸中,她有些昏昏欲睡。被关起来的两天, 她害怕海伦娜会醒不过来,一直高度紧张着,此时得救了以后心弦顿时松懈了下来。
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是这个她一直痛恨又厌恶的男人, 她此时的心情有点复杂。
可是这依然改变不了他是个杀人无数的屠夫这个事实。
她看着他走的路并不是去别墅的方向, 于是向上拱了拱脑袋小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墨尔德斯虽然觉得她这个问题有点蠢,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简短地回答了她, “去医务室。”
“啊……不去可以吗?”沈云疆的身体是有自愈能力的,怕去医务室被看出来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呼出来的气喷在墨尔德斯耳边让他感到有些轻微不适,于是口气颇为不耐烦地说:“闭嘴。”
“哦……”
弗里茨看到墨尔德斯背着个人进来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当来到他独立的工作间将人放下来的时候下巴也要掉了下来。
“这这这不可能!”弗里茨绕着沈云疆转了一圈说, “我上次看的时候她明明已经死了。”
沈云疆笑眯眯地说:“一定是医生您误诊了。”
“这不可能, 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吗?”
“医学上分为脑死亡和临床死亡, 我只是生理机能全部丧失了,可是颅内的中枢神经还活着, 所以我又醒了过来呀。”
弗里茨托着下巴对墨尔德斯说:“指挥官我可以解剖一下她吗?”
墨尔德斯面无表情地说:“把她的腿给我接上。”
“是。”
弗里茨摸了摸她的小腿断掉的地方, 不是特别严重,于是用手先复位了一下,然后给她打了石膏。
“你不怕疼吗?”弗里茨手下忙活着, 看她一声不吭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不会是筋断了吧,那可就麻烦了。”
“嘶……疼死我了……”
“……”
“医生……”沈云疆没有看到海伦娜有点担心,“刚才送过来的那个犹太人……”
弗里茨看了看墨尔德斯,墨尔德斯没说什么,于是他才回答,“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她放下心来。
等弗里茨将沈云疆的伤腿处理好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弗里茨看着睡着的她说:“指挥官,这个女人真的很古怪啊,这样都能睡着。”
“不必理会。”墨尔德斯说,“我下周要调走了。”
弗里茨浑身一震,“怎么这么突然,是因为康拉德那个混蛋吗?”
“不是,就他那点手段还治不了我。”
“指挥官……”弗里茨看起来有些难过,“您要去哪里?”
“去前线。”
“我跟您一起去!”
“胡闹!”墨尔德斯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他。
“我虽然拿不了枪,可是我可以去后方的战地医院啊。”弗里茨说,“医护人员肯定很缺人手。”
墨尔德斯看着他认真地说:“你不想做你的研究了?没有地方比这里更方便了。”
弗里茨面带微笑说道:“可是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一直追随您啊。”
墨尔德斯垂眸沉思了一下,“我会考虑的。”他弯下腰将沈云疆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指挥官,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说。”弗里茨说道,“您对这个亚洲女人是不是太上心了,虽然她不是犹太人,可是也是属于有色人种里的,您这次被举报也是因为她,是不是该……”
“我自有打算。”墨尔德斯说完就走了出去。
弗里茨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墨尔德斯刚走出门口,就看到慌慌张张跑来的温施,他皱了一下眉头,挡住了他。
“啊,指挥官!”
“你这副模样要干什么去?”
“海伦娜她……”
“弗朗茨·温施!”墨尔德斯严厉地喊了他的名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指挥官,我……”
墨尔德斯沉声道:“她还活着,你,现在滚回去!”
“是!”
“以后还这么冲动的话,你们两个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是我不对,我以后会万分注意的。”温施垂着脑袋小声地说道。
墨尔德斯回到别墅以后,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把她脸上的头发用手指拂开。
他走了以后,她在这里大约是活不下去的吧。
第二天。
沈云疆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她想都没想就准备抬腿下床的时候发现左脚好重,才突然想起了自己骨折的事情。
虽然她有自愈能力,可是骨折这种属于比较严重的情况,所以并没有那么快。
好不容易有个金手指还处处都是限制,她也是很郁闷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塞瓦斯托波尔呢,系统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结果她现在腿都断了啊……
因为要交接工作,墨尔德斯很忙,不过还是安排人去给沈云疆送了饭。最近迫于外界压力需要释放一批没有犯罪事实的波兰人,他准备借此机会把那个女人也一起送出去,偏偏这个时候她的腿又被打断了。
如果这样的她出去后被人看到肯定会让人开始猜疑集中营中虐待犹太人的问题。
而且,她的身份也是个问题。
沈云疆一连好几天只在晚上要睡觉的时候看到墨尔德斯,他回来后会来她的房间里看一眼然后对她说声“晚安”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