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与军装[二战]——梅菜扣肉包
时间:2019-02-12 11:21:42

  “而你,是他的帮凶之一。”沈云疆将报纸折好,“就是你们的盲从导致了他的所作所为越来越无法无天。”
  “够了!”墨尔德斯抓住她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都……你现在可以尽情地嘲笑我了。”
  沈云疆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墨尔德斯手上的力气越来越重,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最后无力地放下了手,踉跄地回到了自己的营房。
  如果他之前还想着德意志胜利了他出去以后就能和她顺顺利利地在一起,她有心结他可以等,也可以尽全力对她好,弥补她,可是现在这个愿景也彻底破灭了。作为一个阶下囚,还有什么资格呢?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
  沈云疆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垂下眼睛转身回了医务室。
  在德国签署无条件投降的第二天,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俘虏营。
  墨尔德斯病倒了,而且病的很严重,在五月份比较舒适的气候里他却发起了高烧,俄国人害怕他得了流行病,把他单独关了起来。
  他病倒的时候沈云疆正在给别的病人做检查,于是并不知情。而且,由于德国战败投降以后,各地集中营中惨绝人寰的景象个个都被披露出来,虽然墨尔德斯是前集中营指挥官,但是这并不影响别人对他的厌恶,于是根本没有给他治疗,任由他自生自灭。
  而墨尔德斯被一连串的打击心如死灰,并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形容枯槁。
  沈云疆在跟别的病人检查身体时,听到他们的谈话。
  “哎,你说集中营的事情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又是苏联人欺骗我们的吧。”
  “就是,‘卡廷事件’不就是他们强安在我们头上的吗?明明不是我们干的。”
  “对啊,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们会把尸体全部挖出来然后大声宣布给世界看吗?现在他们都不承认,非说是我们干的,真是气死我了。”
  “我也觉得,集中营的事情肯定也是杜撰出来的吧,我们德国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太可怕了。”
  “要不,等墨尔德斯上校病好以后问问他吧,他应该清楚一些。”
  “可是上校病的很严重,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了。”
  沈云疆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问那两个交谈的士兵:“他生病了吗?”
  “是啊,病的很厉害,苏联人把他隔离开了,怕是传染病。”
  “没有医生给他看病吗?”
  其中一个说话的德国小伙儿摊了摊手说:“苏联人说他罪有应得,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用早就枪毙了,现在病了让他自生自灭。”
  沈云疆听了,快速地将剩下的病人安置好以后就准备去隔离病房看墨尔德斯,可是这时系统又出现了。
  “支线任务目标出现。”
  “是什么?”
  “拯救威廉·霍森菲尔德。”
  沈云疆对这个名字还是很熟悉的,那个电影《钢琴家》里没有泯灭人性,善良的军官。由于看了这个电影以后,她一直觉得这个救了很多犹太人的军官最后却没有救下自己,觉得很是可惜,所以在互联网上查阅了关于他的很多资料,但是并不多,只有关于他自己写的日记的只言片语。
  可是从这只言片语中就可以看出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清醒也很有觉悟的好人。
  这个任务,沈云疆做的甘心情愿,她甚至庆幸自己之前因为寻求系统帮助而额外多做的任务。
  趁着这神出鬼没的系统出现,她抓紧问了一句:“墨尔德斯的任务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
  “结束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系统又抛下一句让人没头脑的话。
  “……好吧,威廉·霍森菲尔德现在在哪里?”
  “晚些时候他们会被安排体检,你会见到他的。”系统给出一张画像,沈云疆仔细看了看。
  看面相就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也可能是因为她脑海里知道他是一个好人而自带滤镜了吧。
  系统发布完任务以后又不见了,沈云疆想着威廉·霍森菲尔德一批人刚送到这里,一个一个登记审问也还要很久。墨尔德斯还在病着,于是她快步朝隔离区跑去。
  隔离他的病房门被锁着,窗边扔着几块干面包,可是并没有动过的痕迹。沈云疆隔着窗户往里看去,看到里面的情形时感觉鼻子有点发酸。
  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意味着他还活着,她真的就以为那是一具尸体了。
  沈云疆去求了尼娜·伊万诺夫娜,准许她进去看看他,尼娜犹豫了一下说:“做好隔离工作不要被传染。”然后就给了她钥匙。
  墨尔德斯根本不是什么传染病,他只是心病外加高烧不退引起了细菌性肺炎。
  沈云疆观察过后,松了口气。她给他注射了一剂退烧针,然后将药捻成粉末给他灌了进去,还将自己中午没有动的饭弄成糊糊喂了他一点。
  做完这一切后,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于是找了个板凳放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这一等等了很久,见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她先回了医务室,准备提醒一下威廉·霍森菲尔德。
  沈云疆写了一个小纸条,在跟这群战俘检查身体的时候,塞到了他的手心里。
  威廉·霍森菲尔德默不作声地握紧了拳头,等到晚上回营房的时候才打开,上面写着:“不要声张你救过犹太人的命,他们不会相信,而且你会遭到危险,必要的时候装病,来这里找我。”
  威廉·霍森菲尔德虽然不知道这个医生为什么要帮他,可是同为德国人,让他无条件的相信了他。
  等将这批战俘一一检查过以后已经很晚了,沈云疆又回到了墨尔德斯的隔离室,她坐下来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了一点,不过还是没有恢复正常体温。
  她的手突然被抓住了,她低头一看,墨尔德斯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眶通红,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神里带着一丝刚醒来的无辜与无措。
  “云疆,你来了。”
  沈云疆还没开口,他接着说道:“我梦到了柏林,梦到了我的父母,梦到了元首,梦到了集中营又梦到了你。”
  “云疆,这个世界怎么就成这样了呢?柏林怎么成了一片废墟了呢?这个梦太可怕了,我想醒过来。”
  墨尔德斯眼里氤氲起一层雾气,好像静谧的湖泊泛起的轻纱,逐渐凝结成一滴露水“啪嗒”一下,落了下来,“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
  “云疆,我的云疆,快叫醒我,求求你,叫醒我吧。”
 
66  第66章 荆棘枯骨
 
  沈云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墨尔德斯, 她抽出手拭去他眼角的那滴泪叹息道:“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想叫醒你, 可是……”
  墨尔德斯闭上眼睛, 鼻翼轻微地抽动了两下,轻声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可是我最开始进入元首的精英学校时,经过严格的检查与测量, 我是纯种的一等雅利安人。
  “我们长达数十年低人一等的日子随着元首的上台终于结束了,他告诉我们说我们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种族,这种久违的民族自豪感, 让我们终于可以挺胸抬头的生活了。
  “我在精英学校受着严苛的训练, 可是我完全不觉得辛苦,我摸着身上的制服甚至从心底感到欢喜。那所学校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入的, 可是我不但被选进去了,而且成绩一直是最优秀的。
  “元首曾经亲自跟我握手,说他非常看好我,说我们是德意志的未来, 要我们更加用功, 以后才能担当大任。那时候, 在我眼里,元首甚至是比亲生父母还要令我敬仰的人。
  “可是, 就是这样一个从我十几岁开始崇拜到现在的人突然所有人都在告诉我, 他是坏蛋,是所有一切苦恶的罪魁祸首,我该怎么才能相信呢?如果我真的相信了, 那么我这么多年为了元首而做的努力究竟算什么呢?
  “一战后的德意志真的太苦了,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大家都像行尸走肉一样,而且还是被踩到了泥里的那种,小孩子们拿着大把大把像废纸一样的马克,随手扔的到处是,因为那么多的马克其实什么都买不到,大家都很饿,却毫无办法,可是犹太商人吃的好穿的好,还把牛奶倒进了河里,所以元首在说犹太人掌握了经济命脉想要对德意志不测的时候,我们根本都没有怀疑就相信了,因为对他们的仇恨早已刻骨铭心。
  “元首是德意志人民推举上去的,当时的德意志就需要一个铁血手腕的独·裁者上台,所以他所做的一切我们每个人都在推波助澜,否定他就是否定我们自己。”
  “云疆……”墨尔德斯将手腕放在眼睛上,遮住了他的表情,声音哽咽,“你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这是墨尔德斯第一次这样长篇大论的跟她说话,“可是,饮鸩止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是啊,你总是这么理智,这么清醒,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沈云疆垂下眼睛,她也只不过是因为是穿越过来的,对他们的历史有点一知半解而已,作为一个旁观者,她当然无法体会他们的心境。
  墨尔德斯转过身,背对着她说:“你走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你不要再管我了。”
  沈云疆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站起来准备出去给他弄点饭,可是她刚站起来,却发现墨尔德斯的另一只手还攥着她的白大褂的下摆。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不然没有抵抗力病不容易好。”
  墨尔德斯的手从眼睛处往下挪了挪,挪到了鼻尖,他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一种复杂的神色,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而且因为被手遮住了,她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
  他说完之后就松开了手,放她走了。
  沈云疆将自己用来给他打针喂药的托盘带了出去,没有注意到里面一个注射器的针头不见了。
  等她出了门以后,墨尔德斯从病床上坐起来下了床,短短几日,他身上本来还比较合身的病号服现在变得有些松松垮垮的了,敞开的领口处露出的锁骨好像两条嶙峋的山脉。可能因为躺的有点久,猛一站起来头眩晕了一下。他甩了甩头,慢慢地扶着墙来到窗边,看着沈云疆离去的背影,湖水色的眼睛里满是眷恋与柔情。
  他的右手虚虚地握了握,好像在回味之前触碰到她手臂的感觉,他的掌心还有一根黑色的发丝,弯弯绕绕地卷在手心。
  墨尔德斯将发丝紧紧地握在手心,然后按在了胸口。
  沈云疆在给墨尔德斯处理食物的时候,感觉一阵心慌,然后系统也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声。
  “主线任务即将失败!主线任务即将失败!”
  她一愣,将手里的饭盒往桌子上一扔,拼命往隔离病房处跑去。
  放她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门口时,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看到了墨尔德斯靠坐在窗边,手腕处一片血肉模糊。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云疆迅速拉起他的手腕看了一下,看来他是真的不想活了,居然是竖着割的。
  他的手心还攥着一根细细的针头,沈云疆顿时明白了,俘虏营是没有什么利器的,可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趁自己不注意取下了注射器上的针头。由于针头不够坚硬也不像刀子那样锋利,所以他的手腕被划得血肉模糊却没有伤到要害。
  沈云疆快速地给他包扎、止血,还好并没有割到动脉,而且她来的及时。可是他本来就生着病身体虚弱,这下又流了这么多血,整个人看起来就跟死人差了一口气。
  隔离营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这样的他就算救下来恐怕也活不了几天了。
  墨尔德斯咳嗽了两声又深吸了两口气才有力气说话,他半阖着眼说:“不是……咳咳……告诉你不要回来了吗?”
  他手腕处的纱布很快又被血浸湿了,沈云疆恶狠狠地拉住他的衣领说:“我不许你死!不允许听到没有?”
  墨尔德斯低低地笑了一声说:“我竟然不知道你原来这么霸道,要我死的人是你,不让我死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好呢?”
  沈云疆现在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从心底不想他死还是因为系统不允许他死了。
  她一步步地看着那个骄傲的人又跌回了泥里,活的生不如死,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他信仰崩塌的样子,可是她现在究竟在痛心什么?
  沈云疆将他手心里的针头抠出来,却发现他的掌心里还握着一根黑色的长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她的眼眶泛红了,抓着他的手用力到微微颤抖,“我真的……太恨你了……为什么要让我和你相识……”
  墨尔德斯用那只宽厚的掌心伸在她的下巴处接住她落下来的眼泪,看着她的泪水在他手心聚成一小洼嘴角带着一丝浅淡的弧度说道:“我倒是……咳咳……很高兴认识你呢。”
  我在这个不适合风花雪月的时代遇到了我最想共度一生的姑娘,可惜,在这个血雨腥风,铺满了荆棘与枯骨的年代,所有人类的感情都披上了一层无奈,而我,或许在数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早晨坚定地踏入那所精英学校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轰隆隆地转动,并且已经让我无法回头。
  墨尔德斯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沈云疆被窗外照进来的太阳渡上了一层金纱,看起来那么耀眼,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他带着一丝安详的笑意渐渐闭上了眼睛。
 
67  第67章 正义的裁决
 
  看到墨尔德斯呼吸渐弱, 沈云疆将他背起来就要出去, 一回头却看到了尼娜·伊万诺夫娜, 也不知道她在门口站了多久。
  “我必须把他带出去,这里环境太恶劣了, 放在这里他一定会死的!”
  尼娜·伊万诺夫娜没有理她的话而且盯着她的脸问道:“你到底是谁?”
  沈云疆觉得不妙,可能她听进到了他们两个的对话, 硬着头皮想解释,耳边突然响起系统的声音:“让她认出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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