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系统——马桶上的小孩
时间:2019-02-12 11:24:38

  更何况你愁也没用……
  你晋要是真国运不佳,就是五十个她和五十个师泷组成男女混搭合唱团,天天在太子身边叭叭唱也救不回来。
  晋王:“宫君还没回来么?白矢的踪迹可找到了?”
  师泷抬袖:“听人来报说宫君明日才能到,狐氏的家督被马车囚禁还要慢一步。”
  晋王沉思,又挥手道:“罢,你们先下去吧,叫乐莜进来。”
  俩人走出帐去,乐莜脸色有些奇怪,看了她一眼也进帐去了。
  刚刚乐莜在帐外,忍不住偷听了几句,听见她的那些话,心底也颇受震动。但也顾不上多想,赶紧进帐去见晋王了。
  师泷也出了帐,叫了她一声,又想搭话,却看南姬一双眼,从青铜面具拇指宽的缝里斜瞥过来,一副等他说话的模样。
  他一时后悔,差点咬到舌头。
  总之师泷觉得很不妙。他上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也是几年前的事儿了。这会儿,他要是跟南姬走一条道,他又没有一张还要拿面具挡着的脸蛋,也没有让晋王老匹夫嘘寒问暖的兄弟家闺女的身份,就等着跟在她屁股后头当老二得了。
  但要是不走一条道,他就只能去支持太子心里那套“大爱无疆”的观念了,但真要那样,非把晋国闹腾灭国不可——
  他垂头丧气,二十六了,想着自己终于到了大展宏图的时候了,生生杀出这样一位人物。
  算来,南方那位曾经名声之高,让他做了万年老二的人虽然入土了。但荀南河二十三岁就已经做上令尹之位,且在楚国说一不二了,他又慢了一步。
  师泷真想把自己际遇不顺不如人的老账,都算在眼前这个女子身上,只是他最恨露怯,恨不得把自己贴成玉里金面的神像,他这张仙气飘飘只许酒入的嘴里,哪能说出那种酸话。
  他正想要道貌岸然的戳她两句,就看到一个宫女穿着木屐提裙走过来了,笑盈盈道:“南姬,王后请您去。说是研究了新式的眉毛,请您去修妆。”
  他眼睛一斜,就注意到南姬身子一僵,肩膀塌下来,说话也不利索了:“唔,太子、太子请我去给他讲书呢。”
  宫女眨了眨眼:“太子也在王后帐下呢……”
  看来是舒也想看美妆教程是吧!
  她更蔫,嘴动了动,发现自己怎么都找不到理由,以至于抬头看向了师泷。
  师泷心道:你看我做甚!我又不是被打傻了,还能帮你?就算帮,我也杠不过王后啊。你一个未来的太子妇,我一个外臣,我还能找你出去畅谈国家大事么?
  南河看他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叹气:“什么人呐,我可是扶过你一把的。”
  她拖着步子满不情愿的走了。
  师泷在后头琢磨。
  扶一把?她还帮过他什么大事儿?
  一共见了没几面,他掰着指头把一共说过的几句屁话琢磨个透,想起来了。
  晋王受伤初醒那回,他怕见血,挡着眼不敢走,某人在头回见面时,十分面善的搭了下爪子,结果记到了今天。
  什么人呐啊!一点屁大的事儿,当施恩了是吧!
  
 
 
第30章 击鼓
  南河被当成人偶坐在那儿试妆,母女俩摆弄着乐呵呵玩了一下午。
  给她化妆的是太子身边的靥姑, 那靥姑倒是化妆器具挺全, 就是给她打粉的时候, 那简直就是干粉刷墙, 粉末飞腾,白雾缭绕,她吸一口气都怕自己得尘肺,只能秉着。
  南河的衣领都被两边两个宫女扯下去了三分,她感觉自己半个肩膀都快出来,再扯扯就要露沟了。
  靥姑就把手里鹅蛋大的粉团子,往她脖子上擦去。
  她感觉自己被粉涂过的毛孔都快被憋死了……
  等她被折腾的差不多, 到了画眉毛和嘴唇的时候, 她已经放弃挣扎了。
  舒总见她又冷又拽的样子, 师泷在她面前都跟半个孙子似的,哪里见她蔫儿似的任人摆弄,憋笑道:“快点化吧,别折腾她了。”
  靥姑给她画了个没拇指尖大的嘴唇, 这才点头, 拿了个铜镜来。
  南河望了一眼镜子,吓得自己半口气没上来。
  就这模样,走到淳任余面前,他这个当老子的都绝对认不出来。
  眉毛细的就是一条线,桃心形状的小红唇,脸白的一点血色都透不出来。不过靥姑还是手软, 没把她以前的眉毛给刮了,她松了一口气。
  魏妘瞧见她一副受惊吓的样子,笑的不行:“暄儿这样出去,绝不会有人乱说的。”
  南河又斜眼往镜子里瞧了一眼,眼睑附近因为怕米粉进了眼,没有全涂白,更吓人了。她真的想努力理解,但是在觉不出到底有多美,魏妘也平日里不敷粉只画唇眉,不也挺好看的么。
  那对母女俩抱在一块儿笑得不行,还是舒先开口:“快给她洗了吧,她要生气了。”
  南河瞧见这母女俩笑的一模一样,倒是也不会生气,还有点压不住的想笑。
  真难得,这一家子人,挺像一家子的。
  她突然想起白矢。
  要是白矢在,肯定觉得自己是外人吧……
  靥姑拿软巾沾水给她擦了脸和脖子,南河拿起米粉团子,对舒道:“要不你也来试试。”
  舒缩着脖子一躲:“我不!”
  魏妘也卖了亲生闺女,逮住舒往前一推:“来来来,都来试试!”
  舒被逮的挣扎不了,直摇头:“给她画和给我画有什么区别,我们俩高矮胖瘦都一样呢!”
  魏妘和南河哪里能饶了她,把她摁住又是一阵捣鼓。
  南河觉得自个儿一向没有同性缘,她自己性格也跟女孩儿玩不到一起去,却没料到化妆这点事儿,她们母女仨倒腾了一下午,直到天都黑了,巫者前来,靥姑进来报,南河和舒才着急忙慌的把画的胡子给洗下来,又恢复了平日的样子去迎人。
  三个人看着彼此都绷出了外交面孔,又忍不住都噗嗤笑了。
  春祭是在明日清晨,但明日是祭祀天地神灵的国家级别大祭祀,今儿晚上,他们一家三口还要像普通的贵族家庭一样来祭祀山川河流。然后可能太祝和太卜就不放这一家三口睡觉了,直接就演习明日的祭祀礼仪,顺便再最后跟第一次参与祭祀的太子强调一下如何行止,算是相当于彩排了。
  中原国家,没有楚国那么迷信鬼神,但祭礼依然是重中之重,太祝太卜的地位也绝不低,而且太祝太卜的帐篷都是最靠近祭台的,魏妘和舒也正要往那边方向走。
  南河也祭祀过山川河流,估计都是燃灯、饮水、洗面、熏香、歌舞那些小活动。
  临走之前,舒很不舍的看了她一眼。
  南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舒估计是因为明明是一家四口,她却不能参加,心里有些难受。替她难受。
  南河倒不在意这个,她笑了笑。
  舒走过来几步,抓着她手腕,小声道:“等你做了太子妇,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就可以一起去祭祀了。你就也能跟我一起到祭台上了。”
  南河:……要不是知道这是自个儿双胞胎姊妹,她真是要心里漏拍了。
  说着舒还对她眨了眨眼睛。
  这孩子虽然女扮男装之后还有点小白脸气质,但长得还是俊逸的,这样就跟分享小秘密似的眨眨眼,撩的她这个老园丁心里都打了个激灵。
  小撩人精,不得了啊。
  南河抬了抬手:“嗯,姎回去了。”
  舒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郊祭的高台外,帐篷围了一圈又一圈,火盆燃起,高车骏马来往,偶有欢笑言论之声,算是热闹。
  南河在帐外看了一会儿祭台上的火盆,灰烟在黑幕里袅袅,晋王的近卫在来回巡逻行走。
  祭台,她也登上去好几回,不过不是走中间的台阶,而是在中段的平台站着,可以仰视到辛翳对着三牢行礼。等敬天的礼仪之后,他就要吃一口祭品,比如羊肉、粟米之类的,等他吃过之后,群臣要分食祭品。
  她能够站上祭台,已经是做令尹之后的事情了。
  那时候,南河位列群臣之首,虽然她这个年轻又来自他国的令尹,是楚国无数人的眼中钉,但她还是群臣分食中咬第一口的那个人。
  要等灵巫将饮食的台子端到祭台的中段来,她率先拿起某人啃过的煮羊腿,紧邻着某人狼似的牙印旁边,比较文雅的咬了一个圆圆的的牙印。
  她看着那牙印,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咬的太娘了而蹙眉,羊腿就要传到下一个大臣手里了。
  她一抬头,十五六岁的辛翳穿着礼服站在上头几层的台阶上,似乎对她咬了一口羊腿的事情很满意,眉眼里都透着高兴。他两袖一展,冠冕前的珠子晃了晃,往下走了两层台阶,面朝祭台下装作看下头臣民军队,唇勾着,语气似训她似的小声道:“吃什么东西都给个田鼠似的,咬那么一小口。就是因为饭量差的大,我现在都比先生高了。”
  荀南河记得自己那时候竟然好脾气的没怼他,只是等黍米饭递到她手里的时候,辛翳挑眉看了她一眼。
  那黍米饭是被堆成了一个撺的不能再高的小山,辛翳一口,把山吃成了高原,她对着那高原,头上还带着礼服配套的高帽,实在做不到低下头去像他似的狠狠咬一大口。她只得又跟张不开嘴似的在高原的边缘咬上一口,给那高原咬了个豁豁。
  辛翳眼神嫌弃:“啧。先生怕是身上真没二两肉。”
  荀南河瞪眼:二两肉?
  不论是男人的二两肉,还是女人的那几两肉,她还真都没有。
  胸平怎么了,要不是平,能当上令尹么。
  他看见荀南河瞪他,却笑了,在群臣分食的时候,他开口说话,连开口的第一个“孤”字,都喊着笑意打着弯儿似的。
  荀南河心里都要骂了:不就是吃东西娘炮了一点儿么?就这么好笑?!都这场面了还想着嘲笑她?
  现在想起这样的事儿,她倒有点不明就里的莞尔了。
  岁绒又嘟嘟囔囔道:“先生!小心别冻着,郊外还是风大,您快回去早点歇下吧。这要是受了风,那就可是——”
  南河怕她唠叨,连忙一缩脖子回帐内了,嘴上道:“好,今日一定早点睡。”
  她就不信睡不回楚国去。
  南河躺下,翻来覆去没睡着,等迷迷糊糊有点睡意,夜都深了。
  她只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被褥中,再度缓缓醒来的时候,耳边一阵寂静,少了新绛那片营帐里的喧闹与车马声,眼前也不是皮帐,而是结构精密的房梁。
  南河盯了房梁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时隔几日又回来了。
  她嗓子钝痛,头也有些发晕,难道是因为溺水昏迷了几日?
  南河费了点力气才爬起来,只看到宫室内打扫的还算干净,她躺在一张宫室西边的床榻上,有一漆木屏风绘着凤凰,床角挂着铃铛。
  看来她还是在楚国,而且是在宫内。
  辛翳没有要杀申氏女?她现在还是以夫人的身份留在宫中?
  她起身,拿起床上的薄皮毯,披在身上,光着脚起身绕过屏风,朝外走去。
  宫室的角落里点着一些灯烛,微光的映照下,屏风外有一张放在地上的矮小软榻,看起来还没辛翳当年养过狸奴的窝儿大,但上头蜷缩着个年轻宫女,睡得不甚安稳。
  她也没有叫醒宫女的打算,南河光脚走到门边,打算自己出去看看。她对楚宫也算熟悉,或许看看也知道自己在楚宫的哪个方位。她才刚刚拉开了门,一阵风吹进屋内,她仰头就看到了一轮明月。
  楚宫的月亮,连带这片星空,她看了许多年。
  只不过她仰头看夜空的时候,大部分都有个人在身边,央着她要她将名为南河的星宫指给他看。
  南河正要迈出宫室到走廊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恐的问话:“谁?谁站在哪里?”
  南河回过头去,只看到那蜷在榻上的宫女已经醒来,惊愕且害怕的望向她,等到看清她的脸,陡然尖叫一声:“啊啊啊啊!”
  南河:卧槽?!我到底是长得有多丑,能不能一个个见了我都这种表情啊!
  这宫女的一嗓子,惊动了整个宫室的人,等宫室内外灯火通明,所有的宫人都穿着单衣挤了出来,赶忙点灯烧水,她也被刚刚尖叫的宫女扶到桌案前。
  那宫女刚刚吓得不行,此刻的表情却是又惊又喜,道:“夫人,您有什么不适么?要不要让巫医来给您瞧瞧?”
  南河摇了摇头:“你是?”
  宫女连忙行礼:“女官藤见过夫人。”
  说着,另一个宫女端着装着热水的铜盆走来,将铜盆放在桌案旁的矮架上,也俯下身行礼道:“女官森,见过夫人。”
  森看起来更成熟一些,低声道:“夫人昏迷几日都没吃过东西了,这会儿是不是饿了,我们可以令庖厨生火,热些粟浆米粥。”
  南河确实感觉到这个身子胃里空空,点头道:“善。这里可有镜?让人端来吧。”
  藤慌手忙脚的走到柜子中,拿出一个木架,一面兽纹铜镜,摆在桌案上。森对藤使了个眼神,拿着点灯用的豆油灯,要藤借一步说话。
  到了走廊上,森拿着油灯,以手挡风,轻声道:“你还记得大巫说,夫人若是醒了,要我们尽快告知他么?我已经派人去了。”
  藤惊了一下:“可那大巫,不是说过什么‘毒死’之类的话么?他要是过来毒死了夫人又如何?”
  森细细的眉毛压低,轻声道:“你刚刚喊了那一下,大家都知道夫人已经苏醒过来了,迟早要传到大巫耳朵里,我们不说,到时候也要怪罪我们。”
  藤咬着嘴唇:“可是要是夫人死了,咱们都要去再做那些杂活了……”
  森:“那也没办法,夫人的事儿,涉及大君和大巫,哪里是我们能从中作梗的。不知道大巫的人是一会儿就来,还是明天才来,总之我们也要先守着夫人。”
  藤点了点头,正好有宫人从走廊那头而来,漆盘上端着陶鬶和铜碗,是热好的粟浆与米粥。米粥里加了点开胃的渍梅,还放了一小碟切成小块的巢蜜,是用来咀嚼香口的时兴玩意儿。
  藤接过托盘,正要进屋,想起了什么,这才回过头来:“我想起来了……夫人长得像荀君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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