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不也一样吗？”
爆豪胜己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咖喱，一只手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一个一个都是一副世界要毁灭了一样的脸色，废久也是，刚刚我看到白毛狐狸也是这一副表情！”
“发生了什么对吧！就在今天，二十四小时之内，发生了什么我还不知道的，超级重要的事对吧！”
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不肯好好说话……
“嘛，算是……但是，那是——”
那是科学测的战争，少女原本想要这么说，但是看到爆豪胜己的样子，她又把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神野的时候被捕的那位，在监狱里自杀了。”
最终，她思索了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说法。
然而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好敷衍的角色，爆豪胜己一只手威慑一般冒出火花来，一只脚踏在食堂的凳子上，眨眼之间就把学生守则的内容践踏了好几条。
“……”
雨宫萤看了看他，突然觉得明明火烧眉毛的事儿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着急了。
少女慢条斯理道：“或者，你可以理解为……那家伙在自杀之前，把自己的人格复制了一份塞进了某个人的电脑里，然后越狱了。”
第一百零九章
那岂不就是糟糕了吗？！
耳郎响香拍案而起, 坐在旁边的几名英雄科的学生也显出一脸震惊的样子。雨宫萤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耳郎所在的餐桌和自己之间起码隔着七八张桌子。
嘛……好吧, 算你的[个性]很好用。
雨宫萤无奈地垂头起身，冲着显然神色各异的众人打了个招呼，示意有话别在食堂说还是换个地方吧。
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征用了绿谷出久的卧室。
“为, 为什么是选择在我的房间啊？！”
绿谷出久欲哭无泪：距离整个房子被一场噩梦引发的个性暴动破坏得破破烂烂还没过多久呢，新的被褥以及生活用品还没在自己的宿舍待多久, 这群人一来简直有如蝗虫过境……
“因为小绿谷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没有告诉大家呢呱。”
蛙吹梅雨对于这种行为表示很不赞赏。
“就是说啊！”
上鸣电气抢答道：“应该要早点告诉大家, 然后我们才能……才能……”
——声音越来越小。
于是耳郎响香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脑袋拍了一掌。
“说话要过脑子诶！你这样不是搞得气氛更凝重了吗？！”
“呜哇，耳郎你也太严格了吧！”
上鸣捂着头抱怨道。
气氛反倒变得没那么严肃了。
尽管不知道ONE FOR ALL和ALL FOR ONE之间横跨百余年的孽缘和辛秘，但神野那一场让欧尔麦特直接退役的战斗还是令所有人刻骨铭心。
而那位面貌骇人个性奇特的敌人，也俨然给所有人的记忆之中留下深深的划痕。
“所以, 雨宫同学的意思是, 那家伙会通过上次文化祭看到的那个, a……a什么的东西，来让自己复活？！”
切岛锐儿郎一脸震惊。
就他心里总觉得算电脑这种东西嘛关机断电就可以掐死他, 没什么好怕的，但是来自单细胞生物的直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是[复活], 这只不过是[复制]而已, 甚至, 可能连复制也谈不上……”
池田信开口解释道。
但，这不代表不危险——那个男人或许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次施展个性, 来给这个世界制造一点新的“小麻烦”。
爆豪胜己双手插兜一脸不爽地站在人群的后排, 这种根本就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敌人, 让人连“直接揍飞”这种话都无法说出口。
“说起来，并没有对外公开的新闻吧？”
芦沪三奈翻了翻手机，各大门户网站的新闻栏目一片平静。
“这种事情如果贸然公开的话会引起社会动荡的吧……”
八百万百神色显得有些忧虑。
“没错，其实我们今天也仅仅只不过是得到了欧尔麦特的情报而已。如今可以确定的是，那家伙在临死之前确实发动过个性，所幸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超算神威像是想要宽慰众人一般笑了笑：“说到底，这一切都仅仅只不过是我们几个人的推测，真实情况到底如何还说不准。兴许Amadeus什么的，只不过是咱们几个在杞人忧天罢了。”
“说的也是！”
峰田实迅速接茬道：“毕竟这可是以杀死自己为代价……怎么说也显得太夸张了吧！而且人工智能脑电波的传输什么的……”
送走了一群表情各异的学生之后，吵吵嚷嚷的房间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雨宫萤原本也打算离开房间回自己的宿舍，刚刚站起身来就被绿谷出久非常犹豫地叫住。
“怎么了？绿谷同学。”
池田信转过头来。
“那个，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你们的这些东西，但是……”
绿谷出久的左手右手食指纠结地绞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组织好语言：“既然都是Amadeus的话，不能够像之前雷斯吉宁教授所说的一样，设置在一段时间之后让程序自动重置吗？”
“……”
雨宫萤其实很想说，对方既然能够想出这种方式，那就一定也准备了相应的应对策略，最为简单粗暴的就是将这个时间限制设置个几十年，以那群来自未来都市家伙们的水平，这种程度的修改应该算是信手拈来。
不过无论如何，绿谷出久的这一说法算是个还算不错的提案——单纯的等待肯定是行不通的，针对Amadeus，一定也能有什么击破的方式。
毕竟失去了个性的ALL FOR ONE，比起那个能够重创欧尔麦特的敌联盟前任首脑已经算是好对付太多。
雷斯吉宁教授的通讯来得比意料之中要快一些，似乎是校长根津足够含蓄地说了些什么，但那就已经是学生所不太容易触及的领域。他在邮件中表示已经知悉了最近发生的事，对于自己所开发出的人工智能可能会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表示了歉意，并且主动提出，要进行对于Amadeus主机及芯片的定位和追查。
“当前我们一直投入使用中的Amadeus实验对象一共有三个，分别模拟的是我的人格，比屋定的人格以及另一名研究人员的人格，如果能够找到出现了第四个，那么毫无疑问，就应该是……”
来自美国的教授沉声道。
“而这只是第一步。”
超算神威接着雷斯吉宁教授的话继续说道：“如果明确了有来源不明的Amadeus人格产生，同时为了防止再一次落后敌联盟一步，还要考虑到，是否[那些家伙]会针对Amadeus设置了防止删除的措施。”
“虽然说这一部分很大程度上只能看临场发挥，但是还是能够竭尽全力先提前做一部分的。”
“——再向前一步。”
池田信神色严肃，站在超算神威的身侧：“也要注意防止Amadeus进行数据分流，向其它的设备进行自我复制。”
毕竟以他自己为蓝本的Amadeus就能自己关机，还……咳。
于是分工很快就明确了下来。听闻日本这边出了这种事，比屋定学姐也很快定了机票打算飞回来，除此之外，练马大学的一些学生甚至也参与其中提供技术支持。
“天马君？！”
雨宫萤震惊地看着吊着脸的天马午太郎和站在他身后一脸无语的茶水博志。
“你们怎么也来了……？之前不是说你们的方向和雷斯吉宁教授的不一样所以……”
“嘛……我对这个也不太了解，具体负责帮忙的是他啦。”
茶水博志让开身子，上次见到的机器人迈步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久疏问候，雨宫さん。初次见面，池田さん，超算さん。”
机器人的敬语礼貌规整，看着A106好像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一遍招呼的样子，茶水博志赶快挥挥手让他停下。
“虽然自主学习的功能尚且不是特别完善，但是A106是我们练大7研的自信之作哦！”
机器人向着众人深深鞠躬。
“基于Amadeus的反向破解。任务，明确。细节任务分包，悉听安排。我会竭尽全力，请各位多多关照。”
简直和制作人之一天马午太郎目中无人的态度形成强烈反差……
甚至后来去小会议室找欧尔麦特的绿谷出久在和天马有过短暂的接触之后，悄悄的询问雨宫萤：“……这就是科学侧的小胜吧？”
少女忍着笑答应道：“你这个理解也没什么错。”
A106的表现，的确在期待的水平线之上。有了这一有力的外援，在人员配置和统筹规划上，雷斯吉宁教授都不至于太过捉襟见肘。然而即便如此，囿于不知道何时就会来到的、源自于敌联盟的下一次打击，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所有人都恨不得通宵达旦地推进进度。
“抱歉啊。”
空闲之余，比屋定学姐对着雨宫萤和池田信抱歉地笑了笑：“没想到这种事情最后还把你们这些高中生牵扯了进来。”
以练马大学的某个被临时租用的研究室为据点，雷斯吉宁教授以及比屋定学姐、机器人A106、同样来自练马大学的优秀学生堤茂理也以及辅助科的三名学生。这件事实在不宜打草惊蛇，因此除了在少数英雄的范围内传播开来以外，甚至不曾对科学侧有所公开。
倒是雨宫恭介，用家里的加密信箱发过邮件。
重重解码之后，问题只有一句：“需要帮助吗？”
想来最近的新闻也漂洋过海地传播到了移动的海上城市人工岛之中，以雨宫恭介如今所获悉的信息，既然女儿都推断得出来，那么曾经直接参与过未来都市的某个人才培养计划的雨宫恭介先生显然也能够揣摩出敌联盟如今的这些动作所串联起来的含义。
少女想了想，信心十足地回复道：“安心去忙您的工作吧。”
时间就这么推移到早春。在新闻中都不断播放着樱花大概在具体哪一天开放的日子里，基于Amadeus的测序定位终于完成。火焰英雄安德瓦抱着手臂站在大屏幕之后，身旁跟着已经被整备一新的杰诺斯。A106对于明明是人类但是其内核以及结构全部都是机械的改造人显然颇有兴趣，扫描功能不断刷新着从洁诺斯身上捕获的数据。
雨宫萤看着A106已经相当人性化的做法感到一阵好笑：杰诺斯的内层都装置着防止辐射溢出以及防止雷达干扰捕获的装置，单凭A106的扫描功能，大概只能够看到四肢远端所架设的一部分外装武器。
但这些边角料，也足以让原本就对机器人非常感兴趣的天马午太郎和茶水博志显得如获至宝——
“干得漂亮，A106!”在等待最终结果出来的时候，雨宫萤跑到走廊上叹气，就听到了拐角处天马午太郎显然压抑着兴奋低声夸赞A106的声音。
雨宫萤蹑手蹑脚地从旁边走过，没有惊动正处在“捡到便宜了居然能够看到那个库斯诺博士的设计结构”兴奋当中的天马午太郎：只要核心的动力炉部分不被拆穿，边边角角被看到一星半点，就当作是对于这一次毅然决然提供帮助的这些家伙的回报吧。
机器人A106的声音捕获精度比人类高了太多，显然听到了雨宫萤离开的声音，但并没有人要求他汇报自己所了解的一切信息，刚刚获取了不算完善的人工智能尚且缺乏对于这种事件的判断，因此A106选择默不作声。
而看到数据的运行结果之后，所有人都露出了“虽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地图上所显示出的最后的Amadeus所在位置，红色的圆点稳稳地落在一片陆间海[1]边缘的位置：那是第六号人工都市所在的城市。
第一百一十章
第六号人工都市, 即为未来都市No.6, 无论对于雨宫萤和池田信而言还是对于如今和敌联盟接壤的那些白发的研究者而言, 都算是个意义深远的地方。和其余所有的人工都市所在的位置一样，在最初建立的时候，每一座城市都默契地选择了周边自然环境足够恶劣、相当远离人烟的地方。
人口的稀少就意味着安全, 同样，周边环境越发恶劣, 就越能够显得外敌难侵。在不知来由的“个性”刚刚降临在少数人们的身上时, 选择建立“无个性的、属于研究者的乌托邦”的第一批开拓者们纷纷扎根在了远离人世的地方。
森林，戈壁，或者是……可以移动的海上。
也正因为这样的判断，在最初的雏形修筑完成之前, 确实因为位置足够偏僻而躲避了无序世界之中心怀恶意的那一批人的扫荡。
如今的人工都市已经俨然今非昔比, 是相当排外的自治区域, 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隶属于任何组织, 其互相之间的通信也寥寥无几——技术层面上的交融倒是一直都没有间断，也经常派出互相之间认可的学者来进行访学, 但是如果是外界的人类想要获准进入未来都市的权利, 就显得困难到无以复加。
最夸张的说法是, 说不定连欧尔麦特都不具备能够让对方松口同意签证的那份面子。
对于整个的英雄社会而言，这的确算得上是最为坚固的堡垒了。
对于这个结果, 雷斯吉宁教授深吸一口气, 也并不能够说些什么——每一座人工都市都具备相当强劲的武器来防止外敌入侵, 其手段之多样化不知道如今已经更新换代到了何种地步，而未来都市其位置深居远洋的某处，只有固定的航班能够在获取签证之后前往，除此之外的途径可以说完全没有。
“爸爸倒是应该还能去……”雨宫萤托腮想了想，自家父亲在大学时代确实收到了来自于未来都市的橄榄枝，但是如今也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暂且不说当年的通行令如今是否还具备时效性，就雨宫先生本人而言，对于这座城市肯定也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