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一个工程技术人员来到阔别多年的城市，面对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Amadeus又能做到多少呢？
“……说起来，上学期实习的时候，咱们是不是收到过那个什么邀请函……”
池田信从一台电脑后面缓缓抬头，向雨宫萤提问。
“……”
后者也沉默着睁大了眼睛。
确有此事。校长根津在学生档案中一通翻找，想起来当时的邀请函已经被相泽老师寄回去了。面对两个学生一脸“你怎么都不肯留底的，那里面可是夹着一次性通行证啊”的表情，相泽消太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当时谁会知道能出这种事儿啊？！况且是你们两个人自己拒绝掉的。
雨宫萤愣了愣，自己当初被拒绝前往人工都市如今想来大概率是自家亲爹实在是讨厌这个地方，但阿信他……
感受到了少女的目光，池田信也相当无辜地回望：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还是能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旦提起“未来都市”这个发音，我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想来，也应该没留下什么好回忆。
虽然说进度重新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但是如何突破那座要塞一般的都市显然不是当下这些人需要思考的问题——尽管查找到了Amadeus的主机位置，但这并不代表大功告成，如何反向关闭这一系统并且保证数据不再次外泄依旧是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攻坚团队目标中的重中之重。
至于出国之类的问题……嘛交给英雄或者警察啦。
“说起来……全世界科技最为顶尖，也最为神秘的研究者的殿堂啊——”
不曾听闻未来都市那些旧闻的茶水博志显得一脸向往：“可真希望在大学期间有机会能够申请到前往未来都市的留学机会。”
天马午太郎抱着手臂不愿意去看自己同伴的白痴脸，但显然也不愿意错过任何关于人工都市的消息。
看着这样的他们，雨宫萤实在是不好意思去说出她自己所知的人工都市并没有这么美好。
在这样的等待之中，毕业季无声无息地到来了。
通行百万依旧没有赶在毕业之前恢复[个性]，但是就他本人而言表现出了相当豁达的态度：没关系的！就算不再具备个性了，我也能够堂堂正正地成为英雄！
他甚至大力拍打着一脸担心的绿谷出久的肩膀：“哎呀别担心啦别担心，你看明明毕业季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一脸这种表情怎么行呢？来我校服上的这个扣子就给你啦——”
说着，一把扯下雄英校服正装上最下摆的那颗扣子。
“通行学长……我……”
绿谷出久表情显出有点憋不住眼泪的样子，连带着越发急促的呼吸脸颊也微微发红。通行百万大概是怕他真的当场哭出声来，赶紧按住绿谷出久的肩膀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天喰在角落里呢，快去跟他打个招呼吧，以那家伙的性格肯定不愿意主动搭理人的！”
于是眼泪汪汪的绿谷出久终于生生把泪水又重新憋回了眼眶里。
而天喰环的手中，正是雨宫萤临别时的毕业赠礼。
一整套的、抽真空包装的不知名药丸像是巧克力一样整齐排列在匣子里，但是尽管包装再怎么精美，也隐藏不了曾经吃过一次的仿佛从地狱里穿出来的味道。
“我这次还拜托发目同学增添了好几种不一样的成分！“
有点不太好买的比如说去掉了毒腺的蝎子，不知道哪个国家总之是外国特有的可食用蜘蛛，诸如此类的可怕材料也豪迈地放了不少。其中附有一张食用说明，细细密密的小字清晰地罗列了到底掺和进去了多少听名字就很不妙的食物，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天喰环脸色铁青地收下了这份临别时的赠礼。
“……谢谢。”
说得咬牙切齿。
看到学长显得如此郑重，雨宫萤顿时想起了发目明在接下自己委托的时候神采飞扬的表情：“明白啦！这个个性可真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涉及过的领域呢！食材！真是全新的研究！我一定不会辜负阿萤你的期待的！”
如今看来，发目同学确实相当的“尽心尽力”——和雨宫萤一样，这姑娘在过于重视实际效果的过程之中，彻彻底底地忽略了味道。
原本曾经担心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通行百万依旧大大方方地作为这一届的首席学生出席了毕业典礼，并且作为学生代表在讲台上发言。除了毕业典礼礼堂正中的高三年级之外，观众席位置上星星点点地坐了不少高一高二的学生。
“当时通行前辈似乎还和老师商量过要不要换个人来作为学生代表，但是好像他们班的同学一致认可通行前辈继续出任这一位置。”
绿谷出久对坐在自己身边的饭田天哉说道。
曾经签好了协议的英雄事务所负责人如今还陷入昏迷，面临毕业的通行百万压力可想而知，而礼堂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位置，聚光灯下演讲台的正中央，通行百万身姿站得笔直脱稿朗朗发言声音自信毫无一声磕绊。
“那[个性]不能再恢复了吗？”
切岛锐儿郎回忆当时死秽八斋会时的场景，提问道：“那个暂时住在雄英的小姑娘不是能……”
“嗯，医院的说法是，惠理的[个性]还不够稳定，目前也勉勉强强只不过是处在不依靠相泽老师随时盯着也能抑制得住的程度……和能够随心所欲的精准使用能力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绿谷出久回答道。
“喂，那也太可惜了吧，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几个少年坐在一排讨论得起劲，但是无论如何，也很难想出到底应该如何才能够让学长恢复个性。
明明锻炼了那么多年，明明正是具备了无限的可能性的时刻，将整段人生如同腰斩一般截作两半实在是太过残酷。
“——大概，以后可能会有办法吧。”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性的声音。
雨宫萤坐在观众席更高的一排，池田信托着下巴坐在旁边。少女远远地看向聚光灯下神采奕奕的通行百万，给出了一个相当不确定的承诺：“就目前的可见信息来看，我想未来都市应该没少针对[个性]进行研究，起码应该没少考虑抵御的方法。虽然如今这个时代对于[个性]明面上的探索已经近乎停止，但是应该总还能有些……”
“也就是说，有可能能够找到让通行前辈恢复个性的方法是吗？”
“厉害啊这种事情都做的到的嘛？！”
纵使这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太过模糊的推断，但是已经足够让英雄科这些思维直来直去的学生兴奋地惊呼出声。
“嘛，我是说，有这种可能性——而且，未必是现成的成果，可能只不过是一小段前往这一目的的路，又或者仅仅只不过是一个路标，接下来的过程还需要研究人员慢慢探索，但是既然能够让现有的个性被彻底破坏消失，那么……”
“真厉害啊雨宫！”
没等雨宫萤说完，英雄科的几人又热切地予以响应，每个人的眼睛都激动得闪闪发亮，让人很难生出敷衍的念头来。
“嗯，今后我也会更多的关注这一领域。”
少女点了点头，给予了众人一个不太确定的承诺。
散会之后，众人三三两两离去。池田信站在雨宫萤的身后，突然开口。
“——你刚刚的想法，是认真的吗？”
少女转过头去，带着有些疑惑的神色：“你是说哪一部分想法？”
“关于未来的那部分。虽然你只是对绿谷君说了‘会继续关注’，实际上的意思其实是，你想要……重启关于[个性]的研究吧。你也知道的，这个曾经造成了学界非常大的争议，也产生了诸多的伦理上的问题……”
雨宫萤转过身来：“会采用更为安全的方式啦。我并不是那种会触碰红线的人，不用担心。”
我和那些家伙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并不趋同。
我会，采用足矣被世界认可的途径，去重新涉足这个尘封多年的领域——
直到找出行之有效的答案为止，或者，直到有一天，那条不知将延伸到何处的探索的道路自己再也无力前行为止，都会朝着这个方向再次前行。
白发的少年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露出了有些安心的神色。
“那么，我会帮助你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直以来, 雨宫萤都对“春假”这一安排表示十分满意——既能够赶在樱花盛开的季节之中开学, 也能够在假期的尾巴里挑个好日子和亲朋好友一起出去玩。人工岛的学习生涯短暂而平淡, 虽好但终究是少了如今日本流传多年的风雅。
原本今年的安排应该也和以往类似，全家人一起找个公园铺上地毯，在某棵樱花树下吃手制的点心, 慢吞吞又悠闲地度过一整个下午的时光。
这样的安排虽说平淡无奇，但是也足够让人舒缓假期之前积蓄的压力或者是因为一成不变的生活而产生的乏味了——原本, 是如此的。
然而自从考进了雄英, 如同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而释放出不可控制的怪兽一般，原本日常的生活以猝不及防的速度消失殆尽。
“再次收假就升入高二了啊——”
雨宫萤拖长音调打了个呵欠，谁能想来就这一年里自己所经历的非正常事件简直能够比得上过去整段人生的总和。
——当然，是在能够回忆得起的那部分人生里。
不得不说英雄科的学生简直心大如盆, 哪怕这一年里遭到的打击可以组成一个打击乐队, 整个公寓楼里如今依旧弥漫着“即将要放假了到底去哪里玩啊”的愉快气息。
“我打算和家里人去京都。”
尾白同学从起居室下楼：“家里决定去拜访那边的亲戚, 而且京都也比较适合这个季节去。”
“我没什么安排。”
轰焦冻整个人靠在沙发的一角，和家里人出游之类的想法自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从来不曾想过。
“我今年也没什么预定——好好写假期作业, 然后继续锻炼自己……吧？”
绿谷出久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明显是好学生才有的答案。
“小茶子呢呱？”
蛙吹梅雨看向丽日, 后者在迅速朝着旁边的方向用余光瞟了一眼之后, 脸颊涨红：“我……我当然也没有什么安排啦哈哈, 总之就是，赏樱啊训练啊之类的嘛……”
“阿信呢？”
雨宫萤看向池田信, 这家伙不常在学校提及自己的假期活动。
“我的话……”
池田信抱着一本书看向大家：“和丽日同学差不多吧？普普通通地度过春假嘛。”
这个时候, 宿舍的大门突然被八百万百推开, 后者带着一脸兴奋的神色掏出平板电脑上的宣传网页：“各位，快看，第六号人工都市公开旅游签证了！”
“什么？”
“……在这种时候？”
知悉内情的辅助科三人以及和欧尔麦特关系走得很近的绿谷出久立刻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外而震惊的表情，在这种节骨眼上no.6未来都市突然选择了和近百年来都完全不一样的对外开放的姿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心存疑虑。
而且，偏偏是那个第六号……
刚刚肩膀上搭着毛巾走下楼的爆豪胜己看到绿谷出久的表情，十分夸张而嫌弃地哼了一声，后者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反应得有些过度，立刻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对呀！虽然签证要求据说特别复杂，而且通过的概率低到简直像是在抽奖，但是那可是[未来都市]啊！这种地方开放了旅游通道你们难道不激动吗！”
八百万百拿着平板电脑激动得眼睛发亮，丽日御茶子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费用，整个人简直要震惊得原地飘起来。
“后后后后面好多零……”
饭田天哉显然也是拿起手机在网上搜索了一番，推了推眼镜显得有些惊讶：“这，这个价格对我来说实在是……激动不起来。”
雨宫萤伸过头去看了看，深表赞成并且有点后悔。
“当时拒绝了未来都市的访学邀请，我感觉我自己错过了一大笔巨款。”
旅游申请确实是一个足矣潜入人工都市的、还算不错的建议，但是仔细在网页下面看具体细则的话，就让人实在是笑不出来了：这个申请的内容说是种族歧视都不为过，简直夸张到了严苛的地步。
“具备明显的第一类攻击性[个性]的人禁止入境。例如爆炸，崩坏，裂解等，第二类攻击性个性例如燃烧，冷冻，真空，次声波，电击等[个性]需要在签证现场进行当面确认和问询。未成年人需在监护人的陪同下入境，五名未成年人起码要有一名成年人陪同。”
雨宫萤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爆豪胜己：喏，你被针对了。
爆豪胜己也看了看群内分享的链接，愤怒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弄这么多条条框框，谁稀罕啊！”
峰田实趁机嘲笑：“优等生这种时候被针对了吧？未来都市这个规则还真是，维，护，了，治安呢！”
后面的几个字说得一字一顿，让爆豪胜己的脸色迅速黑了下来。
“可是你也不遑多让啊？”
雨宫萤看了看这个长长的入境申请条例，拇指朝着屏幕上方划动：“基于[个性]而导致明显的体态变化者[小字：特指和无个性人类体貌特征有明显差别者，包括但不限于尾部，体貌，耳朵等，具体判断标准请上传高清免冠全身照]恕有冒犯，因为人工都市近百年来导致的特有文化习俗，禁止入境。”
少女指了指峰田实头顶的粘性葡萄：“这个，算是被针对的个性特征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