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前段时间脑子被糊得乱七八糟的，用力回忆了片刻才记起来：“六月份。”
“还有那么久啊。”语气里夹着些微叹息。
流感持续期间可谓度日如年，所以这些天，他常常有种恍惚的错觉，就好像已经过了许久许久了。没想到居然还剩下5个月。
他侧过头看着她。足足有一米六二的个子，在他看来却十分娇小可爱，肚子圆滚滚的，像顶着个球，身材和以前比起来略微丰腴了些，恰到好处，他觉得很美，浑身气场也温柔得像在发光。
她现在瞧着还不算特别吃力，就是偶尔嚷嚷被踢得不舒服。可是他知道，接下来的五个月，这丫头怕是要越来越遭罪了……
以前他从来没觉得这种人类自古以来的繁衍方式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不过顺应自然而已。这会儿却不禁想着，为什么女人怀孕生孩子要那么长时间，还要那么辛苦呢？他虽然想要孩子，却不忍心看她受苦。
江晓刚怀孕的时候，他不在身边，据说她妊娠反应最严重、吐得一口饭都吃不下去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等到他终于见到她和孩子了，这个蜗居在她肚子里的小家伙，都已经会踢人了。
对于这个孩子，对于她，自己错过和亏欠的太多。
想着想着，顾廷禹不自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负责检查的妇科医生是顾母事先联系好的，见是顾廷禹陪着孕妇过来，有点意外，但也只是一瞬间。这一对的恩爱事迹早就在医院里传遍了，几乎没人不知道。
女医生把门拉开，“顾医生，顾太太请进吧。”
江晓进了屋，从包里拿出一叠东西放在医生办公桌上，“这是之前产检的情况。”因为之前是在私人机构检查的，为了方便医生进一步检查和分析，她今天特意带了过来。
医生大致翻了一遍，点点头，走到B超前边，“我们先看看。”
B超显示一切正常，医生又开了张单子让她去查血糖。
这次产检主要是检测有没有妊娠糖尿病，虽然江晓觉得自己饮食挺健康的，这方面应该不存在问题，还是被顾廷禹带去采血的地方。
“吃过早饭吗？”抽血的护士问完，不禁多看了眼江晓旁边的男人。
“没有。”顾廷禹替她答了一句，又对护士说：“她怕疼，你轻点。”
护士脸颊微红地“嗯”了一声，拿出一套新的抽血工具，十分麻溜地撕开包装。
江晓看着护士手里那尖得发光的针头，和那么大一个装血样的玻璃瓶子，整个人不自觉抖了一抖。
顾廷禹了然，忙一只手拦住她的胳膊避免她乱动，另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别看，很快就好了。”
声音温柔得像四月春风。
江晓胳膊上的静脉血管比手背上好找得多，那小护士怕是拿出了有史以来最高超的技术，才让她觉得果然不像以前印象中那么疼了。
抽完一管血，顾廷禹又双手并用，按着血管上的棉签，还给她披上外套。
江晓听见里面几个小护士的笑声夹着窃窃私语，不好意思地嘟哝道，“我又不是没手。”
“你的手闲着就好。”顾廷禹说得云淡风轻，“结果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先去我办公室？”
江晓点头，“好啊。”
外面天冷，顾廷禹给她按到针眼不再冒血了，把衣服袖子穿好，裹得严严实实才出去。
不过几天工夫，病区又变得热闹起来，尽头某间病房的外面已经有了加床位。
江晓站在走廊里叹道：“你们医院生意可真好啊。”
“嗯。”顾廷禹低声附和，“这世上永远不缺的就是病人。”
这话说得十二分惆怅，江晓反握住他的手，咧嘴笑了笑，“所以才需要你们呀。”
“哎呀，顾主任这是要当爸爸了？”
“嗯。”
“真幸福……恭喜二位啊。”
“谢谢。”
……
路上碰见的每个人都要问候一句，顾廷禹心情很好很有耐心，不管熟不熟认不认识，一律简单而不失礼貌地回应了。
众人瞧着江晓的肚子大概都能猜到月份，也知道他们这位副主任之前经历过什么，恭喜之余不禁暗自唏嘘。但谁都没提起之前的事，只是欢天喜地地祝福而已。
劫后余生，这两位今后一定会更甜蜜更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念高中时的好盆友要当妈妈了，约我陪她去产检来着，可惜还没去……所以就百度加脑补瞎几把写了，哈哈哈哈如果有宝妈和专业人士，不要嫌弃我的不科学(￣▽￣)"
下一章包子应该就出生了～你们心心念念的包砸～
第50章 番外之宝宝来啦
预产期前一个月, 江晓就被安排住进了医院, 有专业的护工照顾, 专业的孕产妇营养师配餐，顾廷禹上班的时候一有空就来瞅瞅, 下了班在这儿陪她过夜。因为是VIP病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就像个小家一样，十分温馨。
月份太大了, 身子重, 江晓一天天的只想坐着躺着, 却还是被某人揪下床, 去院子里走路。
沿路遇上的全都是熟悉的面孔。
“已经快生了吧？”这人是妇产科卢主任，一个将近40岁的嫂子, 平时就挺照顾江晓的, “我记得你这预产期下个月……”
“对啊，下个月。”江晓努了努嘴, “可重了，上次称了说大概有个七斤多，还要出来走路……”说完她瞪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卢主任忍俊不禁：“你老公是怕你到时候不好生，现在适当的运动运动, 是应该的。不过有我亲自接这小家伙儿出来, 你也不用太担心。”
“那就麻烦您啦。”江晓笑嘻嘻道。主任亲自上阵，简直不要太放心。
第二天一早例行检查完之后，卢主任又过来找她。
“晓晓, 你有没有考虑过分娩镇痛啊？”
“啊？”江晓抬眉，不是很明白。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人家说的无痛分娩。”卢主任搬了把椅子坐下来，“当然也不是绝对不疼的，但比正常情况下好很多。”
“听起来不错诶。”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疼，想想生孩子手就冒冷汗，“是打麻药吗？会不会有副作用？会不会影响到孩子啊？”
卢主任笑了笑，“不会的，麻药分量特别特别少，而且这项技术目前已经非常成熟，绝对安全。”
“好啊。”江晓点点头，“不过到时候是不是要家属签字什么的？”
“嗯，是得家属同意才行，你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可以的话，到时候咱们就直接做无痛好了，省得你受苦。”卢主任倒了杯水给她，缓缓地说，“这得亏你是小顾媳妇儿我才说这么多，有的人费再多口舌也讲不通。我见过不少产妇推进手术室，疼得都快没气儿了，你让她剖吧，外头婆婆说剖宫产对孩子不好，倒不说对产妇更不好了，你让打镇痛吧，怕麻药影响孩子智商，想想都替那些姑娘们心酸。这女人啊，嫁人一定得擦亮眼睛了，像你和小顾，多好一对啊，咱医院谁不知道他疼你疼到骨子里去？你婆婆对你那也是没得挑。”
“嗯，这倒是。”江晓笑眯了眼，毫不掩饰的骄傲。
晚上，江晓和顾廷禹吃着饭，顾母带了新买的换洗衣服过来。
“妈，买那么多干嘛呢，现在能穿的过一两个月又不一定还能穿，多浪费啊。而且我衣服够多了。”江晓失笑。
“哎呀，你们这些小姑娘不就喜欢新衣服吗，还见过你这样，嫌多的。”顾母笑着睨她一眼，“我是逛卖场的时候看见有打折的衣服，觉得款式挺好看的就买了，不像平常的地摊货，面料也舒服，纯棉的，这颜色我一个老太太穿又不合适。”
说得就像是让她捡剩下的，江晓笑了笑，不戳穿。
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江晓把早上卢主任提的事情跟他们讲了。
本来她还有点忐忑，谁知道顾母听完就笑眯眯道：“那就这么着吧，能不疼干嘛要自己找罪受？是吧儿子？”
“嗯。”顾廷禹把手放在江晓肩上，“本来我打算这两天和卢主任谈谈，没想到她先找你了。”
江晓强忍着笑意，故意道：“不怕你宝贝闺女变傻啊？”
“怕你疼傻了。”男人轻笑一声，揉揉她脑袋，“是不是该洗头了？”
江晓自己也觉得油油的，脑袋躲开不给他摸，“明天让护工给我洗吧。”
“也好。”他刚要说一会儿给她洗，想想现在天都快黑了，洗头不合适，“那现在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你们俩去。”顾母把包挎起来，“我就先回了。”
江晓再一次被捉到院子里。
夏天的日头落得晚，这会儿外面正红着半边天，大片大片的晚霞像油画似的，色彩鲜艳，特别好看。脚板下的鹅卵石步道也被夕阳映照着，泛出黄灿灿的光。
和路过的一个小护士打完招呼，江晓偏过头对顾廷禹说：“你知不知道呀，现在你们医院论坛上都说你是妻奴。”
顾廷禹表情淡定，“我从来不看论坛。”妻奴？呵呵。
罢了，他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心胸宽广，关键是心情好，懒得计较那些闲言碎语。
“其实我觉得你偶尔也应该接触一下那些普通同事的世界。”江晓轻轻晃着他的手，“不要满脑子就只有工作。”
“我不是满脑子只有工作。”顾廷禹转过身看着她，语气比谈工作的时候还一本正经，“还有你。准确地说，现在大部分都是你。”
“……”这天儿简直没法再聊了。
江晓不知道这男人的情话功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炉火纯青的，还运用得出神入化，总是能轻轻松松把他不想谈的话题搪塞过去。而她对这种耍流氓的行为根本无计可施。
一不犯法，二不违反家规，最要紧的是，她爱听，爱听得不行，能分分钟飘到天上去。
***
六月二十三号一大早，顾廷禹正在查房，突然接到妇产科的电话。
挂断之后他一脸凝重，把苏琰叫过来，文件夹扔给他，“交给你了，我老婆生孩子我得过去。”
“哦，去吧。”苏琰张了张口，就看着顾廷禹一溜烟跑没影了，啧了声，叹道：“人生圆满啊。”
*
江晓仍然在之前住的病房里，床边站着卢主任和麻醉医生，还有几名护士，没听见江晓跟电视剧里演的产妇那样扯着嗓子哭嚎，顾廷禹松了一口气，走过去。
江晓属于对疼痛很敏感的人，开始宫缩就有点受不了，疼了几阵，头发已经汗湿了，眼睛也红红的，嘴唇咬得发白。视野里一看见他，就把手伸过去让他牵，表情委委屈屈的。
顾廷禹心疼得不行，俯下身，两只手包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我陪着你。”
“我们已经通知过其他家属了，一个小时内就能到。”卢主任笑了笑说，“没事的，刚给了麻药不会这么快，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顾廷禹搬了把凳子坐在旁边，一直握着她的手，一会儿捏捏手指，一会儿亲亲手背，还说些不相关的话，给她转移注意力。过了大约十分钟，江晓笑了一声，说好像不疼了。
卢主任掀开被角检查了一下，说：“还早着呢，要是躺久了不舒服，可以下来走走。”
江晓摇摇头，把顾廷禹的手攥得很紧，“不想动，我要躺着。”
男人亲了她一下，语气纵容，“那就躺着。”
接下来的过程都比较顺利。江晓身体养得好，前两个月又经常下床走动，胎位很正，再加上给了镇痛，满身劲儿都留到最后使，生起来不费力。
直到病房里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江晓全身忽地泄了气，唇角却忍不住牵起来。
卢主任笑着抱起小家伙，“恭喜二位，是个儿子。”
顾廷禹瞪大了眼睛：？？？
说好的闺女呢？梦里的小可爱呢？
“抱着啊，爸爸。”见床边的男人呆立着，卢主任把怀里的一坨往前递了递，“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可精神了，你看看，你儿子。”
“……确定是儿子？”顾廷禹挑着眉，不太相信地接了，亲自检查一遍，整张脸都耷拉下来，把小家伙抱到江晓旁边去，“老婆，真是儿子。”
江晓“噗嗤”一笑，声音虚弱：“儿子也好呀。”
顾廷禹看着她落在小婴儿身上的目光，似乎要满溢出来的温柔爱意，心下一软，握紧她的手，“嗯，儿子也好。”
护士把病房里稍微收拾了一下，等在门外的就都进来了。
令江晓意外的是，除了总是大忙人的顾父，双方长辈都在，连江浩也来了。
江浩穿着黑色短袖T恤和一条墨绿色的裤子，看上去精神得很，哪怕不穿军装，依旧是一身正气。
这几年越发成熟也越发有男人味儿了。
长辈们都抱着小婴儿逗弄，江浩凑了凑热闹，就过来看他姐，“辛苦了，大仙女儿。”
“什么大仙女儿，流里流气的，这是堂堂大军官说的话么？”江晓轻嗤，“你怎么回来啦？”
“碰巧，休假。”江浩咧嘴笑，“老天爷都向着我，让我看见我外甥出生。起名儿了吗？”
“还没呢。”江晓摇摇头，看向顾廷禹，“老公，儿子叫什么啊？”
顾母也看过来，“对啊，小禹，快给我孙子起个名儿。”
顾廷禹气定神闲地坐着，捏了捏江晓的手指，表情不太走心，“小强。”
众人：？？？
“看我做什么？”顾廷禹眉一挑，“不行啊，那就小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