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溜老婆——宁兰舟
时间:2019-02-13 11:34:40

  男人轻声道:“借你吉言。”
  “我老公无所不能。”江晓自豪地举起一个拳头,“我给你留了个大奖,等着你来亲自刮呢。”
  “好,等着。”
  顾廷禹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顾医生,感觉还好吗?”
  江晓头皮一紧,“你怎么啦?”
  顾廷禹:“没事,最近太累,叫同事来帮忙做个理疗。”
  “哦,好吧。”江晓点头,“那你做,我不吵你啦。”
  然而,江晓并不知道的是,此刻刚和她通过电话的男人,正躺在顶楼的VIP隔离病房里。
  看护的医生给他做了几项例行检查,马主任就来了。
  头顶地中海的中年男人走到病床边,口罩里传出一声叹息,“我看你还挺精神。”
  顾廷禹笑得云淡风轻,“放心吧,我身体好,没那么容易倒下。”
  “可这不是寻常的……”马主任又重重地叹了一声,不忍心说下去,换了个话题,“研究小组那边联系好了,明天一早派人过来接你。”
  顾廷禹点了一下头,“嗯。”
  “你要记着。”马主任看着他,眼睛微微泛着红,语气缓慢低沉,“我们胸外科,在等着你回来。”
  “……我知道。”他撇开目光,声音很轻。
  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去……
  他必须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在想这个剧情走向你们会不会打我哈哈哈哈不过打我也没用~
  毕竟老顾是要去拯救地球的~超人爸爸~
  苦尽甘来也很好呀,再加上小包子,乐死他~
 
 
第48章 
  “妈, 我右眼皮老是跳跳跳个不停, 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你那是没睡好觉吧?昨天我半天起来上厕所, 还听见你那屋有声儿。”
  江晓努努嘴:“……是有点睡不着。”
  “晚上泡泡脚。”顾母在玄关处换鞋,“我去买菜, 顺便给你买点奶粉啊, 睡前喝牛奶可以助眠的。”
  “好。”
  顾母走后, 江晓拿着手机慢慢踱回了卧房,准备午休, 临睡前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发现和顾廷禹的上一次通话是在五天前。
  自从顾廷禹去了研究小组, 电话少了, 一开始两天一个,变成三天, 后来她也就不再数着日子了。通话越来越简短, 似乎只是让她知道他还在。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
  她细细一数才发现,这次已经隔了五天了。即便她再不想打扰他工作, 还是耐心尽失,忍不住拨过去。
  嘟声持续四十多秒,直到自动挂断。
  她不死心,又打一次, 依然是响到最后一秒也没人接。
  江晓突然觉得很慌, 不仅是因为电话打不通,潜意识里好像也有那么一丝不安,不明缘由的, 不安。
  思绪放空了一会儿,她从通讯录里找出温蔻的手机号。
  二十几秒之后,接通了。
  “温蔻姐……”她叫了一声,却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那边很安静,和印象中夜半时分的门诊部不太一样,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安静,隐约能听见仪器运作间或响起的滴声。
  温蔻的声音也有点疲惫,“怎么了晓晓?”
  “他五天没来消息了,我没办法才找你的。”江晓鼻头一酸,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电话一直都不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能,能有什么事?”温蔻笑了笑,“兴许只是太忙了呢,你不用太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啊?”积压的情绪刹那间翻涌爆发,心底的不安一层叠过一层,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眼眶里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他以往就算再怎么忙,也不会失联这么久的,他身体又不是铁打的,不可能这么多天完全不休息,连发信息报平安的时间都没有吧?我求求你了,帮我去问问好不好……”
  “我……”温蔻声音一哽,勉强笑了一下,“晓晓,你别胡思乱想,他真的没事。”
  江晓眉皱了皱,脑子灵光起来:“他在研究小组,不在医院。姐你不问问就知道吗?”
  顾廷禹不会不接她电话,却还跟别人联系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温蔻瞒着她什么。
  手指紧紧攥着床沿,江晓咬了咬下唇,“温蔻姐,你告诉我实话,是出事了吗?”
  温蔻沉默了许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轻声回道:“晓晓,你冷静一点。我会想办法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你相信我。”
  江晓捂着脸,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还好吗?”
  “……不太好。”温蔻叹了叹。
  江晓把枕头抱过来,整张脸埋了进去,死死地摁着,忍着,才不至于失声痛哭。
  温蔻见她许久没反应,唤了一声:“晓晓?你还在听吗?”
  “我想看看他,好不好?”江晓抽抽嗒嗒地说。
  温蔻瓮声道:“好。”
  切了视频电话,温蔻把镜头转过去。
  江晓颤抖的手指探向画面里、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却始终只能摸到冰冷的手机屏幕,那种感觉从指间迅速扩散开来,让她整个人仿佛置身冰窖,止不住浑身发抖。
  他脸上罩着呼吸机,看上去那么可怜那么脆弱。
  一个星期以前,这个男人还能在电话里和她谈笑风生,他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的回来。
  “老公,你答应过我的……”江晓泣不成声,眼泪全都滴在手机上,糊了屏幕。
  她看不清他了,慌忙用袖子擦屏幕,还是看不清。
  她眼里蓄满了眼泪,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温蔻知道江晓有话要说,把手机拿近了些,好让他听到。
  她希望他还能听到。
  “你这个坏蛋!骗子!你答应过我的!你要是敢丢下我,那我也不要你的宝宝了……”江晓边哭边嚎边说着,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你怎么那么坏……呜呜……我不许你死你听到没有……”
  搁在病床边上的手指微微一颤,温蔻捂脸抽泣着,把电话拿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晓晓,别太伤心了,你现在怀着孩子,你这样很危险。现在各大医院都还不能去,一定要先保全自己,知道吗?”
  “我不知道……”江晓哭得歇斯底里,接着又说了些什么,夹着震耳的哭声,温蔻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温蔻叹了一声,眼睛里流着泪,压着镇定的语气安慰她:“之前老四去他们研究小组支援一段时间,治疗药物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他只要能熬过这两天,就有希望的。最近我都会陪着他,一有消息就告诉你好不好?你相信我,我会尽全力的,我们一同长大的情分,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好起来。”
  江晓想起顾廷禹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模样,好像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模样,不停地摇头,摇到头晕目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病房的门被人敲了敲,温蔻听见外面的人说:“温大夫,临大生医那边的电话。”
  “知道了。”她淡淡地应一声,赶紧擦干净脸,开门出去,对电话那头哭泣不止的江晓说:“我去接个电话,晓晓你坚强一点,千万别想不开,好吗?”
  江晓没有回应,依旧是不停地哭。
  温蔻无计可施,只好叹了一口气,挂断电话去办公室。
  听见那头又变成无止尽的嘟声,江晓手指终于脱了力,手机从手里滑下去,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坐在床沿,脸上泪痕斑驳,眼睛已经哭肿了,哭干了,没有力气再哭,整个人也安安静静的,不出一点声音,像没有生命的雕塑一样。
  直到肚皮被顶得一下钝痛,江晓才缓缓低下头,手掌盖上这个圆滚滚的小东西。
  想弯一弯唇角,却只抿成了一条直线,嘴里又干又苦。
  “宝宝乖,别怕啊。“她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摸着它,嗓音嘶哑低沉,带着微微的哽咽,语气却异常温柔,“爸爸一定不会丢下你的,别怕……”
  小家伙似乎在回应,她的手掌心感觉到一丝波动,不自觉笑了一下,“妈妈带你去好不好?我们去找他。”
  说着说着,她眼神突然亮起来,“对,我们去找他。”
  话音刚落,她连鞋都顾不上穿,激动地赤脚踩着地板出去,用力拉开门。
  门外,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两双同样蓄满悲痛的眼睛。
  顾母赶紧擦了擦脸,从沙发上起身走来,见她光脚光腿的,眉头一皱,“怎么没穿鞋啊?着凉了可怎么办?哎呀你这孩子……眼睛怎么了?又红又肿的,你——”顾母握着她胳膊的手忽然顿住,收了声。
  顾父也走过来,老干部向来沉稳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你都知道了?”
  江晓低着头,嗓音很淡,“知道了。”
  “我会给他争取最好的治疗。”顾父拍拍她的肩,“孩子,苦了你了。但是我们还有希望,不能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江晓朝二老牵了牵唇,“我要去看着他,陪他一起。”
  顾父拧眉,“不行,绝对不行,医院现在还在隔离,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爸您有办法的。”江晓哽声道,“就算隔离,还不是您一句话就成。”
  “你要我滥用职权,把你送去冒险?”顾父气得背过身,“我儿子现在已经生死未卜,不能把你也折进去。这事没得商量。”
  一句生死未卜,江晓听得又是热泪盈眶。
  顾母心疼,走过来抱着她,“乖,你去了也没用啊,你又不会治病,怀着身子还要麻烦蔻蔻他们照顾你,这种时候咱就别添乱了好不好?……我相信我儿子,他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老天爷总该还他一条命吧?”
  “妈……”江晓把头搁在顾母肩上,攥紧了手指。
  *
  又是三天过去了。
  江晓不再关注电视新闻,也不想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只痴痴地等医院那边的消息。
  温蔻每天会来一个电话,告诉她情况还算稳定,可是江晓知道,这不过是没有好转的委婉说法。
  只要没有治愈的药,不幸随时都可能发生。
  她也会在电话里和顾廷禹说很多很多的话,虽然那头总是没有回应。
  江晓觉得他应该能听见,她甚至隐约能感觉到,他也在为了自己,竭力坚持着。每多出来的一天都是奇迹。
  第五天的时候,温蔻在电话里跟她说:“晓晓,你来一趟医院吧。”
  身体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一瞬间断掉了。就好像三魂七魄被抽空,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再也没有阳光,没有风,没有希望也没有爱。
  没有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
  医院门口的警戒线已经撤掉,司机把车停在大楼门口。江晓一路上都在发呆,恍恍惚惚地往外一看,才发现已经到了。
  还是她来过无数次的地方。在这里,有太多太多温暖的回忆。
  第一次他在输液室给她喂饭吃,有点凶,但很贴心。
  后来她带着江浩大半夜过来看急诊,他领她上去休息,在办公室里亲她,那是两人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亲热到意乱情迷。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甚至更早,她心里就是喜欢他的……
  七夕,他在休息室送了她一面照片墙,虽然不全是他亲手做的。那天晚上她煮了火锅和大家一起吃,换了身护士服,然后又被他脱光了……
  这个男人,把平生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
  如果能重来一次该多好啊。那么她一定要自私一点,那天就把他留在家里,不管用什么理由……医院少他一个,还有那么多医生,可是她只有他。
  然而,这世上没有如果,不能重来。有的只是人的执念和回忆,还有幻想。
  门诊大厅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鼻间充斥着她有生以来闻过的最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呛人得很。
  江晓戴上口罩,穿过门诊大厅走到中间的院子里,一抬头,就被一片片白色晃了眼睛。
  应该都是清洗过又消过毒的床单。
  院子里横挂着许多根绳子,绳子上晾满床单,把路挡得严严实实的。那些床单已经被晒出了阳光的味道,很好闻。
  她一边用手拨开床单,一边慢慢地往前走,在满目的洁白当中,心底变得格外的宁静。有很多个瞬间,她都几乎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脚步带着她,一直往前走。
  忽然,院子里起了一阵风。
  江晓在原地驻足,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张白色床单被风掀起来,又落下去,那一瞬间,对面真真切切地,站着那个熟悉的人。
  她心弦一颤,用力把床单拨开。
  空空如也。
  是幻觉?
  她倔强地盯着前方,洁白平整的床单在她手指间扭曲,变形,几乎要被攥破。
  直到耳旁忽然又起一阵热风,紧接着是和记忆中一样酥麻的感觉,袭遍全身。
  “在找我吗?”男人的声音贴在耳际。
  她的口罩被温热的手指揭开。转过头,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望着她,嘴唇微微在颤抖,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男人宽厚的手掌,一只轻轻地盖在她肚子上,另一只托在她脑后,她能感觉到这个亲吻的热烈和满溢着的汹涌的思念,也能感觉到他颤抖的手掌之下的小心翼翼,和被竭力压抑住的、想要紧紧拥抱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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