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很快被惊动,凌耀祖三人当然不敢离开,杜老师唉声叹气“始皇帝那五条船都沉在此处,若不是天亮就走,真想开开眼界。”雷雪却担心地说“小柏,我们七点就要上车啊。”
连列车的影子都没有哇?柏寒连连叮嘱它俩:“现在一点半,我们最迟五点就要回来,行不行?”见两条小龙不停点头才放心。
大白猫、海盗王、小兔爷和杨九郎都在,就算有怪物也能抵挡了。楚妍和杜老师研究车票和列车,赵邯郸只好留下陪着,不忘叮嘱三人“有好东西多弄点。”
说得好像萝卜白菜一样。
一分钟之后,被蛛丝彼此连接的三人随着两条小龙潜入海底。柏寒觉得自己变成一尾鱼,能游遍五湖四海,深渊大洋。
随即她开始震惊:这么快?上次进入无底深渊时,下潜很久头顶还能看见日光;此时明亮海面瞬间被扔在身后,周遭漆黑一片,只有三人肩头的萤火虫香囊发出明亮橙光,大黑狗和十一郎的银光黯淡多了。
两条小龙像永不停歇的发动机,利箭一般朝海底激射;无穷无尽的海水扑面而来,好在它俩不时展开双翼形成盘旋水流,把三人牢牢护在身后。
我们很像发光鱼饵,如果大鱼怪兽过来还不一口吞了?柏寒开始头疼:跟着它们下来太鲁莽了,又安慰自己,根本不会有什么怪兽敢来招惹它俩,何况这可是八岐大蛇的领地。
或许这个缘故,漫长寂寞的旅程并没遇到其它生物,视野中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柏寒都开始发困了。好在梁瑀生和沈百福不时握握胳膊示意,柏寒忽然担忧:呼吸不成问题,他俩都只喝过几口泉水,能受得了深海压力吗?
凌晨三点整,有些焦急的柏寒被辽阔青白光芒惊呆了:这里像是另一个海面,有陆地山峦,水草树木和一只只沉船,高耸桅杆和损坏船板不时在视野中出现。
到了!足足下潜一个半小时,它俩速度根本无法计量,我们距离老赵楚妍他们有多远?几万公里还是更多?柏寒这么琢磨着被两只小龙径直带到海底,着陆的时候很是别扭。
左臂忽然被抓住,神态紧张的梁瑀生指着前方,沈百福更是拔出宝刀,水下动作相当滑稽,透明的大黑狗和十一郎挡在前头。柏寒狐疑地张望,立刻心都凉了:前方海底赫然盘踞着一只八头八尾的漆黑庞然巨兽,正是刚刚殊死搏斗过的八岐大蛇,红灯笼果般的眼睛瞪着三人。
它不是被我们消灭了吗?没错,任务都完成了,柏寒本能地去看车票,转念一想:难道,眼前这个是它的躯壳?
三人互相示意,戒备片刻见对方毫无动静,细瞧便发觉猜的没错:这条猛兽和地面融为一体,随着岁月流逝化成狰狞石雕,只有蛇头上的眼睛依然睁得老大。
两条小龙早等不及了,游到面前使劲儿扑腾,刚被柏寒解开系在身上的蛛丝便一溜烟径直冲过去;对方确实太大了些,不过并不妨碍它们把一颗颗灯笼果般的眼珠吞入肚子。
我还是看点别的。柏寒不喜欢两条小龙血淋淋的进食场面,宁愿它俩没事吃吃花瓣。海底沉船数不胜数,三人挑了一条最近的游去,可惜年头太久,一碰便无声无息的腐朽坍塌。
四周没什么生命迹象,就连海鱼虾米都没有,只有大大的海螺贝壳,静悄悄很是瘆人,大概是八岐大蛇领地的缘故?为什么海底是亮的?很像鬼火磷光。咦,视野里出现微弱青光,很是眼熟,柏寒连忙游过去。
果然是众人曾经栖身过的青鱼船,相隔这么多年,绘在船头的青鱼依然栩栩如生,真不知道徐福怎么弄得。这船从中间断成两截,显然是八岐大蛇捣毁的,依稀能看到当年惨状。
除了沈百福佛珠太大,柏寒和梁瑀生顺着舷窗游进藏身过的船舱底层,当年成箱的食物绫罗等等早已腐坏,只有些玉器黄金之类。
还是赤鲤船的宝贝最珍贵。两人游出船外,沈百福已经捡了不少海螺贝壳之类,拴在身后拖着。视野中能看到腾蛇、银鲨几船踪迹,赤鲤船的标记却被李平安炸毁了,却去哪里寻找?
一筹莫展的时候,只见水波流动,两条小龙连吞七对蛇目,离开八岐大蛇躯壳径直朝某个方向游动,三人便也游过去,果然一条少了船头的木船映入眼帘。
小半个漆黑蛇头赫然横在甲板,自然是孟寒山拼死一击的成果,看起来也化成石头了。两条小龙毫不客气地扑过去啃咬蛇目,三人则把注意力放在滑到船边的铁箱上。揭开箱盖,珠光宝气顿时把半个船身映得通明,柏寒摸摸翠玉凤凰又捧起镶着红宝石的翡翠骰子,激动不已:这可是始皇帝献给仙人的。梁瑀生则拎起泰阿剑挥动,在水底很是吃力。沈百福倒是利索,拎起蛛丝便拴住铁箱四角。
两条小龙围着柏寒亲热,显然心满意足,不过它俩随即爬回空着眼窝的蛇头连撕带咬,硬生生在天灵盖挖出个大洞,紫光隐约可见。柏寒用短剑连砍几下,果然挖出个掌心大小、被紫雾笼罩的珍珠,这是什么东西?
凌晨五点,浮在海面大半夜以至于颇为憔悴的杜老师捧起一颗青翠可爱、弥漫烟云的珍珠细瞧,迟疑着说“传说怪修行千年便有内丹,蛇蟒蛟龙之类也有蛇丹龙珠,八岐大蛇这种神话中的大妖怪当然也有。”
蛇丹?不知道有什么用,应该挺厉害?柏寒接过杜老师还回的珍珠,和其余七颗都用外衣裹住拴在腰间。其余人的目光都被两箱珍宝吸引过去,两只小龙正挂着它们悬浮在海面,没跟着三人同行的赵邯郸楚妍颇为后悔。
最爱宝物的雷雪却没什么兴致,事实上泡在海中几个小时,就是石头人也熬不住了。“小柏,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失落地东张西望,就像踩在万丈深渊似的,“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怎么回去?”
“安啦,我觉得再等等。”拿出占雨石,柏寒发觉所在之地东侧是陆地,却不知还有多远,要不要让小青小蓝拽着大家游过去?大家商量几句,决定还是等等毕竟这里柳冬儿孟寒山死去的地方,也是八岐大蛇的墓地。
眼瞧雷雪忐忑不安,柏寒想不出安慰她的办法,只好指指箱子:“任务都完成了,蓬莱不至于在这种事情兜圈子。你喜欢哪个?”
等待是世界上最难熬的事情。凌耀祖三人束手无策,十几人互相鼓劲,浮浮沉沉总算迎来了黎明第一缕曙光。
大黑狗在身边消逝的同时,柏寒突然有种错觉:海面倒转过来悬在头顶,随即铺天盖地朝自己压下来,耳边鬼哭神嚎,她本能地闭起眼睛紧紧握住梁瑀生手掌。
“哎?”是谁在叫?“看,看是谁回来了?哎哎哎,快来快来。”
脚下松软像是沙地,鼻端是潮湿腥咸的海风,径直淹到脖子的海水却消失了。柏寒张开眼睛,发觉自己站在岸边,数百米外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这里像是,我们下车的地方?连忙掏出占雨石,果然在海岸线边。
“MY GOD!”楚妍激动地叫着,“我说的没错,蓬莱不会在地点上糊弄乘客。我们登上的那艘木船原本便不存在,七天期限一到,蓬莱就把我们送回原地了。”
没错,既不耽误完成任务,也给了乘客安全返回的机会,新人们也有活路蓬莱果然公平。楚妍一定会把这场古怪任务记在本子上。
一名穿着长袍的男人从码头跑过来,激动地扬着脖子上车票:“你们怎么回来的?我们六个天天在这里等着,琢磨着你们得回来坐车。我们任务没完成,怎么办?能重新做吗?哎,你们完成了吗?”
这人是个话痨,自顾自滔滔不绝:“你们猜怎么着?这里秦朝和我们那个不一样,足足流传了四千多年,现在是汉朝。对了,徐福出海是一万年前的事情,我还以为我做梦呢,要不是这车票摘不下来....”
没人顾得上理他,凌耀祖三人激动地仰头看天,尽管莫名其妙,总算回来了,能上车了。
三根珀伽索斯羽毛、蛛丝皮囊和萤火虫香囊留给柏寒,宝刀和防弹衣等装备留给老胡丁一柏寒团队着实不缺,片刻之后凌耀祖三人手中空空如也,颇为潇洒。
凌耀祖朝新人要了盒烟,分给梁瑀生沈百福几人,郑重道谢:“等着你们信儿。”杜老师却很不好意思,连连搓手:“小柏啊,按说这都是你带回来的,没我们什么事儿。可这秦朝的东西确实难得,要不这样,借我几件,等你和福哥回来就拿走行不行?”老胡丁一很是不舍,伤感地蹲在地上。
“小柏,我会给你家里带信的。”雷雪指指衣袋,“老胡和丁一人都不错,能陪着你和福哥一起回来。”
柏寒用力点头。“你....回去多保重。”
雷雪自然明白,从颈中摘下御守戴在柏寒脖子,眼泪汪汪地说:“这个你带着,千万小心些。”
镶着金边的纯黑御守,一角缀着小小金铃,是她防身保命的宝贝。柏寒吸吸鼻子,紧紧拥抱着她:“嗯,就三场而已,很快的。等我回去刚好能过年,我找你去玩。”
清晨七点整,三节相邻车厢陡然出现在沙滩上,所有人生怕吓到它们似的屏住呼吸:这可是回到原来世界的列车。除了没有车头车尾,它们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车门大大敞开。
离别的时刻来临了。柏寒记得第一次在车厢里见到凌耀祖队伍的模样;斗转星移,他们历经千难万阻,终于功成身退。
虽然很舍不得,不过想想也是好结局喏,榜样就在面前,我们也会有这一天的。男朋友安慰地拍着她肩膀,于是柏寒抹抹眼泪,忍住失落伤感给三位好友一个大大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嗯,第一批配角回归,下一个是楚妍,其次是梁瑀生和赵邯郸,最后是柏寒百福哈。
第175章 蓬莱二十五
2017年10月30日
砰砰,砰砰。“沈百福?”姜杏小心翼翼喊道, 又连敲几下大门。足足等了五分钟依然没动静, 她只好失望地朝身畔毛呢裙摇摇头:“他不在。”
毛呢裙长长叹口气, 礼物太重了, 只好放在地上。
做为刚刚度过两场任务的新人,回到蓬莱第二天应该尽情享受休闲时光才对, 两位女生却宁愿把时间花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他一定很忙,一定有很多人给他送礼请他帮忙,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遇到。”将心比心,姜杏觉得一定有大批乘客排着队跟在福哥后头混脸熟,就像自己一样。“人家可是通过十五场任务、通过两场鬼门关、自带守护佛珠的福哥。”
随着时日推移, 沈百福的丰功伟绩被蓬莱乘客吹的没边没际,相当夸张。毛呢裙也加入吹嘘队伍:“切尔诺贝利游乐园呢!听说那里死了几十万人,还有座住在糖果屋的女巫。第七晚只有福哥和梁瑀生在,梁瑀生也很厉害,居然能被日本古代剑客看中, 听说带着生前武器的守护神威力都很强大。”
姜杏插嘴:“那晚我们不是见过嘛?”
“对对,见过的。”毛呢裙夸张地比划,一时想不起日本剑客的名字。“反正梁瑀生撑过前半晚,后半晚是福哥一个人扛过去的,一个人耶!黎明前的黑暗有多可怕你是知道的。”
两位刚刚经历灵异任务的女生一起打个冷战。
“而且,那时候柏寒还没有得到守护神呢。”毛呢裙继续渲染,“你看她带着的那条狗有多凶。”
姜杏赞同地感叹:“我根本看不出是条狗,太大了。喂, 上次柏寒真把我吓坏了,我以为她死定了。”
“可不。”毛呢裙拍着胸口:“反正只要回到车上还有口气就能活。”
两位女生像讨论八点档言情剧一般把沈百福诸般英雄事迹列举一遍,不少内容或许当事人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关键在于“进他佛珠圈子不要钱,不要交换,也不要女人!”
实在太伟大了。
临近尾声的时候,话题转移到“徐福东渡”今早两人在“金兰契”三位新人口中打听到的:“八岐大蛇呢!你玩过《阴阳师》游戏没有?很厉害的,日本最强大的妖怪都打不过福哥....”
漆黑院门被打开了,一个高个子男人满身酒气地站在门里,口齿不清地说:“不是我打的,一过去它就跑,追不上。”
昨晚刚下过大雨,天气凉飕飕的,姜杏裹着大衣出的门;面前沈百福却只披了件蓝格衬衫;头发乱得像鸡窝,两眼眵目糊,满脸络腮胡须,活像个宿醉初醒的醉鬼姜杏却激动地心头乱撞:没有那晚初见时帅气,不过依然很MAN!
毛呢裙已经和他寒暄上了:“福哥,我是马雪,这是姜杏,我俩是“两脚羊”任务的新人;那晚多亏你帮忙,我们是来谢你的。”
随口应着的沈百福打量两人,目光停在姜杏脸上,后退一步让开大门:“进来。”
像大多数蓬莱乘客一样,沈百福院落一侧被茂盛油绿的爬山虎占满了,墙角盛开着红红黄黄的花朵;奇怪,都快十一月啦?姜杏羡慕极了,发现花圃角落扔着两颗漂亮的鹅卵石。
靠墙摆满大大小小酒坛子,不少被泥封着,倒把主人衬托成古龙里嗜酒如命的人物。事实也是如此,一进院落酒气便扑鼻而来。
“有点乱。”沈百福挥挥手,摇摇晃晃地朝屋里走,“刚回来,没来得及弄。”
能从鬼门关回来就是胜利!姜杏心中替他辩解,随即发现屋檐下堆得小山似的特产:金华火腿、北京烤鸭、云南鲜花饼、四川牛油锅底和成包辣椒、日本神户牛肉、长崎蛋糕和果子红豆烧、西洋参巧克力牛排培根....还有什么茅台清酒,一瓶瓶叫不上名字的酒。
顿时把两人带来的西瓜草莓曲奇蛋糕衬的分外寒酸,姜杏只好悄悄放在角落。
做为单身男人居所,房间被收拾的还算干净,床铺棉被没叠,沙发角落塞着两只袜子,姜杏假装没看见。北欧简洁风格嘛,家具一定是哪场国外任务结束运回蓬莱的,我也能遇到就....
咦?床头柜摆着个大大海螺,像是天蓝色美玉雕就,又像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产物,令人舍不得把目光移开去;里面盛满指头大小的莹莹明珠,还缀着两颗深粉鹅卵石。一棵枝繁叶茂的鲜花被种在明珠里,花朵有点像绣球又有点像玫瑰,颜色像大海雪白波浪。
“那是什么花?”姜杏不由自主地问,嗅嗅鼻子:“真香啊。”
正从不通电的冰箱里取出两罐可乐的沈百福也望过去,姜杏觉得他目光很温柔。“朋友送的。”他简单地答,“好看?”
一定是女朋友。两个女生围拢着把海螺和小白花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确实非常美丽,沈百福微微笑,从海螺里摸出两颗明珠抛给她们:“鲛人眼泪,留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