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列车[无限流]——赵安雨
时间:2019-02-14 11:50:34

  确实很有道理。新人也好老人也罢,想在蓬莱活下来无非吃喝两字,于是隔两天便会下雨食物就得自己解决了。
  梁瑀生很实际地接口:“剩下两场不好弄?”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下意识压低声音,迟疑着说:“我猜测,我是说猜测:可能会有大屠杀,也可能遇到拐弯抹角故弄玄虚的任务,或者横生枝节,总之不会轻易过关的。”
  嗯?到重庆了吗?车怎么停了?柏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觉前方两辆追尾的车把马路堵了半边,警察都来了。
  车内光线很暗,看看手表才七点。发觉楚妍不知何时挪到后座,正和赵邯郸窃窃私语;沈百福枕着背包横在末排座椅上,脸朝着里面。身旁梁瑀生睡得正香,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脸颊上被她情急之下咬出的齿痕格外显眼。
  好像和我有点像,柏寒从座位底下的背包侧兜掏出面化妆镜,发觉自己左右脸颊被两条小龙啃出的漆黑牙印也不遑多让,更是沮丧:可真丑啊。
  等等,被它俩咬过的人活不过几秒钟,我怎么没事?柏寒暗自琢磨,大概因为自己人的缘故没喷射毒液?还是它俩进化了?不过这两个家伙以后对敌也不用乱咬,直接发大招就OK了。
  尽管动静很轻,梁瑀生还是醒过来了,咧着干裂嘴唇朝她笑,柏寒也给他个甜蜜笑容,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板起脸。
  他有点莫名其妙,“给我口水喝。”柏寒扭开脑袋,忽然对车下焦头烂额调解的警察很感兴趣。梁瑀生拍拍她的头,却被躲到一旁,小声说:“怎么啦?”柏寒假装没听到,拉开背包看它俩醒没醒。
  楚妍笑嘻嘻溜达过来:“梁哥,小柏再借我一会儿?”后者只好无可奈何地腾地方。
  “你们冷战了?”楚妍难得八卦,饶有兴趣地说:“让我猜猜看,是孟婆汤的原因吗?”
  柏寒不满地瞪她:“看在上帝份上,你可不可以笨一点?”楚妍一本正经地说:“我和老赵刚刚讨论过这个问题。孟婆汤能消除死人记忆,对于活人就没那么简单了,我们每个人都进入另一种人生,越重要的东西就越呈现截然相反的模样。”
  “梦里我对上帝完全不感冒,我家人也一样,事实上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每周都要去教堂。”她在胸前划十字,“梦里的我父母离异各自重组家庭,我上高中就和男生同居酗酒,从未读过大学,不得不在酒馆端盘子。”
  柏寒惊讶地张大嘴巴,“照这么说我还不错。”把梦境所见细细讲述,尤其脱离梦境的经过;楚妍静静听完,又问起梁瑀生;柏寒耷拉着脑袋,悻悻地说:“你问他好了。”
  坐在后头的梁瑀生咳嗽一声:“忘了,MD一晚上没睡,记不住事。”赵邯郸低声笑。
  才怪呢。柏寒远远瞪他一眼,听楚妍扬着眉毛:“他在梦里和别人结婚了?”急急地说:“没有,就是就是,哼,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情。”最后几字声音小的像蚊子。
  楚妍一副“我都猜到了”的表情,把话题归到正事:“梦里的我经常梦到教堂,杰斐逊牧师和气地请我给他读段圣经。对了,我总把他的名字记成杰克逊。”
  柏寒忍俊不禁。
  “梦里每天醒来我都感觉不太对劲。最后一天我头脑混乱,叶菡、你和老赵的身影不停在我眼前出现,脸却模模糊糊。直觉告诉我,你们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和我有点像,还没来得及问梁哥。柏寒猜测着:“你是说泉水的缘故?”
  “我也这么想。泉水对你我的益处远远超过他们三个,毕竟他们只喝了一小杯,我们可是在泉水中游过泳的。”楚妍朝后面眨眨眼,“如果你迟迟没醒,第一个醒过来的肯定是我。好了,亲爱的,不说这些了。”
  这位混血女生伤感地望着她,眼圈慢慢红了。“我真舍不得你,幸好再坚持两场就到头了。我走之后,你千万小心些,小龙再强大也不是万能的,何况你面对的是鬼门关。遇到危险和梁哥福哥他们待在一起....”
  这种婆婆妈妈的叮嘱一直持续到楚妍登上列车的时候。
  依然是孤零零的一节老式车厢,停在广场上很是突兀。没见识过这种场面的二等座、三等座和新人们震撼极了,试着想把手伸进敞开的车门,立刻碰触到无形屏障。
  松开赵邯郸脖颈,楚妍又给柏寒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轮到沈梁两人。“GOODBYE,各位,我会想念你们的,祝你们好运。”
  抹着眼泪的柏寒大声说:“别忘记给我家里打电话。”梁瑀生还好,赵邯郸眼圈也红了,沈百福却魂不守舍地望着车厢旁边空地,仿佛应该另有一节车厢似的。
  跳上车厢的楚妍忽然想起什么,匆匆摘下十字架吊坠戴上柏寒脖颈,又打开背包取出经常翻阅的小本圣经递到赵邯郸手里。“上帝会保佑你们。”
  随着汽笛长长鸣响,独立车厢突兀地从原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就这么走了?盯着空白地面三分钟之久,柏寒才茫然意识到好友就此远离,顿时觉得孤零零的。熟悉的温暖臂膀搂住肩头,她板着脸走到旁边。
  伤感情绪没能持续很久。二等座彭博感叹着“这可是好事,多少蓬莱人做梦都梦到这一天。梁哥老赵你俩下场也熬到头了,福哥小柏也快了?来来来,我们请客,得好好庆祝庆祝。”
  请客事小,履约事大。
  四根羽毛、四页《金刚经》,萤火虫香囊和蛛丝皮袋也是现成的,兵器却得回蓬莱家中取了。尽管如此彭博四人已经喜出望外,和三位男士称兄道弟勾肩搭背,话里话外“一家人”,柏寒以为他们当场便要拜把子了。
  三等座薛鸿文只得到一页《金刚经》:确实不太够了。柏寒四人只差两场,答应临走时再给姜杏和毛呢裙,后者欢聚雀跃,喊着请吃火锅。
  还没离开餐馆,方文镜便带着方晚唐匆匆赶到,说是茅山派和龙虎山几位道友来访,请大家去巫山小聚。
  能再换几张符咒就好了:那张能引下天雷的“九霄雷霆咒”威力委实惊人,没有它的帮助,五人只能留在阴曹地府了。三队非常痛快地跟着她走了,途中接到关星瀚的电话,这位少年激动地语无伦次:他父亲黎明便有了意识,吃了些粥便沉沉睡了,此时刚刚醒来。听起来他精神很好,能和医生开开玩笑,对妻子说辛苦了,又关心起儿子功课来。
  “我请你们吃饭。”听起来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和方晚唐的努力告诉家人,只想表示谢意,末了说:“我和方晚唐说好了,拜方阿姨为师学习道术,以后我就不是外人了。”
  说起修道人士,茅山派和龙虎山完全不像柏寒想象中身披道袍、仙风道骨的模样,个个休闲装束,和年末到巫山小住的游客没什么两样。
  “蓬莱诸位道友,在下张猛云有礼了。”龙虎山掌教弟子像个商务人士,双眼精光四射,看来修为不凡:“千百年来闯入阴曹地府的不在少数,黄泉路倒也罢了,登奈何桥喝孟婆汤可不是人人做得到的,光是十八座地狱血灵便难缠的很。还请蓬莱派道友不吝赐教,张某诚心请教。如果道友愿意,还请跟张某回龙虎山一游,鄙派必定扫榻相迎。”
  不等几人答话,巫山派驼背婆婆笑道:“蓬莱派已经和我巫山派结成同盟。明年六派大聚,鄙派自然将蓬莱各位道友引见给各位,张道友也太急了些。”
  好,看来我们还是香饽饽呢。听说想换取符咒,张猛云很是为难:“其他都好说,九霄雷廷咒只有掌教家师才能绘就,材料更是难寻,已经数百年没能凑齐了,唉....”
  傍晚茅山派弟子也到了,满口结交之意;巫山派在庭院摆开宴席,众人说起明年六派大聚更是眉飞色舞,意气风发:听起来六大修真门派十年小聚,二十年大聚,每次都各派三名弟子比试,争夺六派共同提供的奖品:上回是雷击木,再上次是星河砂。
  好像金庸里的武林大会啊,柏寒一时心驰神往,羡慕不已:要是我也能见识见识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直接回蓬莱。这个故事写了这么长,有点拖沓了,抱歉。
 
 
第189章 蓬莱二十六
  2017年11月18日
  “这次你俩要睡多久啊?”
  把小青放进盛满雨水的铜盆里洗得干干净净, 裹着毛巾举起亲亲,柏寒这才把它捧进花圃里,“饿不饿?”
  昏昏欲睡的小小飞龙动了动,眼睛也不睁开便爬上一棵亭亭玉立的鲜花张开嘴巴大嚼, 连绿叶也不挑剔,没用几分钟那棵鲜花便只剩一根光杆好在只消一昼夜,它就会重新绽放。
  屋檐下的躺椅方向传来声音, “要是我说,我就是和那个人吃顿饭,你信不信?”
  “不信。”柏寒干脆地说, 顺手把湿漉漉的小蓝拎高些, 揉出棉花糖般的浴液泡沫抹上去。
  梁瑀生只好双手投降:“好, 其实就是我们科室主任介绍的,认识认识聊聊天,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小蓝打个喷嚏,雪白泡沫把柏寒溅得香喷喷,后者忍不住也打个喷嚏。“单身狗多了,干嘛不介绍给别人,非得介绍给你?”
  “哪儿的话, 我们可是事业单位,科室就我一个光棍,同屋跟我一样大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他态度诚恳地说,满是无可奈何的味道:“说难听点,都快以为我有毛病了。”
  柏寒忽然想笑, 板着脸把小蓝**捞出来,“你为什么不拒绝啊?就说你还不想找呢。”
  答案出乎意料。“那人是我们主任老婆的同学,既然张嘴了,怎么也得给个面子。”他挠挠头,“我们主任怕老婆怕的什么似的,我要是直接把他驳了,以后还想不想混了?”
  好像也不能都怪他。柏寒嘟囔着“就一小破公务员,有什么了不起?不混就不混呗。”
  梁瑀生很有些灰头土脸,“不混不行啊。梦里我怂的很,就在济南上了个二本,根本没去过北京,更没圆明园技校文凭。进这个破地儿家里没少托人,花了十多万。猜猜我每月挣多少钱?”
  济南小小事业单位公务员一枚,连个办公室主任也没混上,柏寒试探着伸出四根手指,却见他慢慢把脸颊埋在手掌里。“税前三千八,扣完社保公积金才三千二,中午吃饭便宜,年底没奖金,动不动就加班,听说明年还要全额扣社保。”
  确实有点惨,比我在北京的薪水都差远了。柏寒很是同情,只听他继续诉苦“衣裳鞋都不敢买,月底还得家里贴补,抽烟只能抽小熊猫”便耸耸肩膀:“怪不得你没女朋友。”
  他呵呵笑,“女朋友这都跟我急眼了。小柏,怪我没想起来你?”
  梦境中的男朋友和陌生人吃顿饭,柏寒并不在乎;想不起来自己就很糟糕了:她还记得自己在书店盯着武侠回忆他的情形,赌气把小蓝也捧到花圃中。
  “梦里总共七天,我总能见到你的影子,可惜看不清你的脸,更不知道你是谁。”看起来他不像说谎,摊着手掌说:“夜里也能梦到你,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假装出去办事,溜了趟医院。医生说现代人生活压力大,很容易抑郁;有可能我暗恋过谁,劝我赶紧找个女朋友。”
  “我仔细回忆,确定没见过你,暗恋什么也不靠谱,只好认定你是我幻想出来的,我喜欢的类型。我总觉得奇怪,觉得人生不应该是这样子;又后悔没好好上学,否则也不会混得这么惨,还跑到剑道馆报名。不过这些不足以让我察觉那是个虚假幻境,是场梦。小柏,只有我自己的话估计就这么挂了。”
  他停下来起身,顺手拖张木椅跨过庭院坐到花圃旁,半晌没说话。
  被两只小龙闭着眼睛大嚼一气,数棵鲜花光秃秃的甚是可怜,于是柏寒把它俩捧进花圃中央的翡翠荷叶。那是波寒冬博物馆的收获之一,慈禧太后陪葬宝物,浑然天成筋络分明,足有两尺方圆;此时荷叶中央滚动着八颗掌心大小的珍珠,周遭各自笼罩手掌大小的八色烟云:有的天雷滚滚,有的暴雨倾盆,有的烈焰如炽,有的飞沙走石....倒像八个小小宇宙。
  自然是八岐大蛇头颅中挖出的八颗内丹。始终昏昏欲睡的小龙不知怎么兴冲冲直扑上去,又双双张开翅膀把珍珠尽数拢在身下,这才踏实地不动弹了。
  诺大庭院静悄悄的,只有寒风不时拂动草叶和小龙半边天鹅翅膀的羽毛,彼此呼吸可闻。我生气是不是有点没道理?就像楚妍说的,他们三个确实比我俩差远了,醒不过来也有情可原。另一个念头涌上脑海:也许他喜欢你远远不如你喜欢他~
  又一阵寒风拂过,只穿毛衣的柏寒打了个寒颤,身畔梁瑀生也随之起身。“小柏,别生气了。”他好脾气地说,“是我不好,好吗?”
  男朋友脸颊平滑,被她咬出的齿痕已经消失,柏寒却望向他肩膀和脖颈突围时那里被恶鬼钢叉刺伤,当场被自己换下,他退到佛珠圈里草草裹绷带,此时也被列车医治好了。
  我们都活下来了,还瞎生什么气呢?她心中柔软,又想自己三天都故意躲着他,这么哄几句就过去了,一时又有些别扭。于是柏寒耷拉脑袋,不知说什么好。
  “要不这样,以后再生气,今天算了。”他忽然想起什么,摸摸她黑发:“今天可是我的大日子。”
  下午阴雨连绵,睡醒午觉躲在房间吃热汤面的柏寒开始憧憬年底雪景,一定很美丽?堪堪傍晚时分,四只火锅被架在梁瑀生家中庭院,大捧牛油扔在锅底,熊熊燃烧的火盆把周遭映得通明。
  刚刚从美食城市返回的缘故,食材自然是不缺的:鸭血鸭肠牛肉黄喉虾滑毛肚脑花耗儿鱼午餐肉应有尽有,素菜更是把餐桌都摆满了。
  最早来的是刚刚分手的薛鸿文几人,姜杏毛呢裙更是成了“扒蒜小妹”,吭哧吭哧剥好半盆蒜瓣便跑了“我们找福哥去”;彭博四人也到了,和柏寒队伍非常亲热,满口“阴曹地府如何如何,鬼差真TM难缠,可惜九霄雷霆咒没地方换”,听起来倒像他们义薄云天、两队始终并肩作战似的;金丝眼镜和佛经女子、小雀斑胖子、苹果脸板寸头几队熟人陆续到了,就连没什么交情的徐海鹰和不少新人们都来混个脸熟,不得不又摆两桌。老胡丁一到的最晚:他们夜间十一点才回到蓬莱。
  楚妍早早到家了?肯定给我家打过电话,听到我消息的爸爸妈妈一定很高兴。好友不在身边以至于很不习惯的柏寒这么想着,连吃几大口耗儿鱼,顿时被辣的眼圈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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