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天骄说的没错,那男孩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的自我介绍很长,中间好像还夹杂了普希金的诗,莽天骄蹙眉,“啥玩意啊,诗歌大赛?”
果不其然,系主任进来,他问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男生说:“吴磊。”
“吴磊,”莽天骄重复了一遍,系主任指着吴磊,好像是希望他任职。莽天骄说:“我没说错吧,他要当班长了。”
陆长安在教室外头看了一眼,宋眉山望过去,陆长安示意她认真听讲,男人给了她一个眼神,准备转身走了。
“他谁啊,你对象?”
宋眉山摇头,“我哥。”
莽天骄仰头,“哎,这种男人啊,我不喜欢。这种男人我在深圳见多了,衣冠楚楚,无趣得很。”
“嗯,无趣得很。”
莽天骄碰一下宋眉山,“喂,你看。”莽天骄指着外头,原来一个穿长裙的姑娘走到教室门口,好像是不小心撞到陆长安了,“对......对不起啊,我那个......”
“哼,老套!”
莽天骄似乎跟那姑娘有仇,她说:“她叫顾柔曼,是不是名字都透着一股婊气,她跟是我同学,一个高中的。”
“她也高二?”
“她高三,高中毕业了。”
外头的顾柔曼还在恋恋不舍,陆长安已经走了。“嗤,你看她那样儿!”莽天骄摇摇头,“你叫你哥可小心了,千万别被缠上了,到时候分手要脱掉一层皮。”
宋眉山没有搭腔,她心道,我有一根降魔棍,顾柔曼先干过容素素那妖精再谈下一步吧。
俄制评分是五分制,三分及格,四分良好,五分满分。
吴磊在课堂上连连表现,老师最少表扬了他三次,“非常正确,非常完美,非常优秀。”这种夸赞的词学起来总是尤其快的,尤其是这些存在竞争关系的学生。
一节九十分钟的课下来,宋眉山好像被刮掉一层皮,莽天骄也连连摇头,“好辛苦,好辛苦!这绝对比我读高三还辛苦,妈妈呀,我要回深圳读高三!”
前头女生收了书本,“去食堂吗,咱们一起吧?”
宋眉山看莽天骄,莽天骄点头,“好吧,一起吧。”
三个女生结伴出门,新加入她们的那个说:“你们好,我叫林觅雅,我有个哥哥在彼得堡国立音乐学院学习钢琴,我是今年新来的,我哥哥已经来了三年了。”
“哇,音乐才子啊!”莽天骄道:“她也有个哥哥,也是学......音乐的?”
莽天骄将宋眉山推出来,宋眉山摇头,“不是的,我哥哥,他是学画画的。”
“在咱们学校?”
“他在列宾。”
林觅雅点头,“我也想去列宾,我想学建筑,就是列宾的王牌专业。”
宋眉山道:“我打算读经济,就读圣彼得堡大学经济系,将来干金融。”
“你们都好有出息啊,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我不会画画,也不会钢琴,我没有理想,我就想要个大学文凭,将来我爸给我养老送终。”
“说反了吧?”林觅雅笑,“说反了你。”
莽天骄将身上的包链子一拉,说:“我没说反啊,我就是要啃老,我爸养我前半生,我的后半辈子也要指望他啊,我确实需要他给我养老送终。”
顾柔曼与吴磊一起出来,吴磊已经打算向绅士方面发展了,他站定了,向各位女士微微弯腰,“各位好呀,三位美丽的女士,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磊,魏蜀吴的吴,英雄磊落的磊。”
莽天骄侧开头,说一句:“我还以为你要吟诗呢,‘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哦,那个垒不是这个磊,那个是......”吴磊竟还解释起来,他一五一十,将莽天骄的话听了个实在。
林觅雅笑一笑,“班长好,她是开玩笑的,不用当真。”
“哦,”吴磊好像还想攀谈,莽天骄仰着头,“有完没完,都聚在一起唱戏呢?”
他们五人站成一排确实挡住路了,顾柔曼回头看了一眼,率先让开,用俄语说了一句:“对不起,抱歉。”
莽天骄望着天上,头顶上也没啥,只有天花板。吴磊终于与顾柔曼并行离去,林觅雅说:“她好像是班长的女朋友。”
“啥?”莽天骄道:“女朋友?这才几天啊,咱们到俄罗斯统共也就半个月吧,这就好上了?”
宋眉山心里叹口气,这学生时代的男女朋友,能当真吗?
林觅雅笑,“管人家呢,或许人家觉得吴磊有出息,事先下了订单。这不,吴磊也能干,一来就拿下班长了。”
莽天骄摇头,她将宋眉山的胳膊一搂,“亲爱的,你可千万别被校园爱情喜剧迷了眼,我跟你讲,我爸爸说了,太年轻的男人是靠不住的。他们缺乏责任心,做事全凭一时冲动。年轻男人的爱情,难以为继。”
林觅雅也表示赞同,“嗯,太年轻的爱情,续航能力不足,将来进了社会,不够抗压,最后一拍两散,害人害己。”
宋眉山笑一笑,“我自孑然一身来,衣袖上无云彩。” .
第10章 《大城小事》
几人进了餐厅,一人点了一杯咖啡,要了一块披萨,林觅雅吃饭最端庄,她拿刀叉很有规律地将披萨切割成菱形,并且每一块都一样大小,很规整。
莽天骄随意将披萨切成了三大块,大的大,小的小,宋眉山根本就没用刀叉,她用右手直接拿了披萨就往嘴里送。
“诶,你右手无名指有一颗痣啊?”
莽天骄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她抓宋眉山的右手腕子。
“哦,不是的,是烫的。”
“怎么烫的?”林觅雅搁下刀叉,也望过来,“好像在皮肤里面,黑色素沉淀了。”
“嗯,当时就是有点儿疼,我用冷水冲了一下,疼了一天,就不疼了。第二天起来,就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宋眉山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可能是油溅到皮肤里面去了。”
“我看看,”莽天骄把宋眉山的手抓过去,她手扒开宋眉山手背的细纹,恨不能用显微镜看一遍。“眉山,我跟你讲,你皮肤被烫焦了,黑色素沉淀抹不掉,擦什么药都没用,用护肤品化妆品都没用了,你要是想祛斑,得去整容医院了。”
宋眉山笑,“哪有这么严重。”
“真的,我高中一同学,她脸上就是有斑,胎记,她去整形医院做的激光,陆陆续续做了八个月,现在斑都不见了。”
莽天骄摇摇头,“所以啊,女人不要下厨房,分分钟一身伤痕。”
“这就是成长的痕迹啊。”林觅雅不期接一句,“我妈妈生我和我哥哥,肚皮上也有疤,她说这就是成长的痕迹,女人的一生都要经历的。”
“看看看,这就是典型的传统女人心态。”莽天骄摇头,“我生不了孩子,我怕疤痕,我不想在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和创伤。”
林觅雅叹口气,“哪能呢?你能对父母提任何要求,可对人生不能啊!”
宋眉山放下披萨,喝了一口咖啡,林觅雅看她的手,说:“也不难看,真的好像一颗小小的痣,不影响你手部的美貌。等你以后结婚了,让老公买个大大的钻戒,正好就遮住了。”
“别以后结婚了,结什么婚啊,以后遮住,现在就不用遮住了?”莽天骄呶呶嘴,“眉山,你现在就买一个戒指戴着,遮住它。真是看见都心烦。”
宋眉山扭头看她,“我都不烦,你烦什么?”
“我烦你不爱惜自己呗。眉山,我跟你说,女人的一双手是门面,是武器,武器你懂吗?女人的一双手很重要的,有时候手比脸都重要多了。”
莽天骄总是有很多歪理。
等下午九十分钟又过完之后,今天的课程就结束了。
“姐妹们,逛街去?”莽天骄将几本书塞进她的lv老花棋盘格大包里,她用lv装书,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小的chanel,真是绝不亏待自己。
林觅雅看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可以,还能逛两个小时。”
两位新朋友都望向宋眉山,宋眉山点头,“那就去吧,咱们去哪儿逛?”
“taiga”,林觅雅与莽天骄相视一笑。
taiga是一栋古老的大楼,紧邻艾尔米塔日博物馆,也就是冬宫,这一栋古老的大楼里有许多东西让人耳目一新,包括列宁半身像,还有一些稀奇古怪各式各样的画作。
“来来来,帮我看看,我穿这件好不好看?”莽天骄对衣服最有兴趣,她冲进一家潮牌店,拿了一件军绿色的苏式夹克,码子也不看,直接往身上套。
林觅雅站在镜子后面,“不好看,你肩膀太圆,这衣服还垫肩,显得你很魁梧。”
莽天骄自己在那左看右看,“不好看吗,我觉得衣服很好看啊。”
林觅雅道:“衣服是好看,是你穿不好看。”
“哈哈哈,”两个姑娘笑成一团。莽天骄说:“天气凉了,我今天必须买件衣服出门,不买衣服我不出门,快快快,帮我选个外套,我刚刚差点被冻死了。”
宋眉山在里面转了一圈,她在一件长袖蕾丝连衣裙面前站定了,米白的蕾丝做长袖和高领,腰间是浅绿色的缎带,缎带系到身后,又成了浅红色的蝴蝶结。
“这个漂亮,你看它的配色,和冬宫广场一样。”林觅雅不知何时站在了宋眉山身后。
“我看这腰带设计简直就是照着冬宫来的吧,前面绿,后面黄,不就是冬宫绿,凯旋门黄,冬宫并着凯旋门围成一个圈,一边一个色么。”莽天骄将那裙子拿起来,往自己身上比划。
林觅雅说她:“放下,这是眉山先看中的,君子不能夺人所爱。”
“哟哟哟,眉山给你钱了,要你帮忙抢衣服?再说了,人眉山都没说要呢。”莽天骄回嘴。
“嗯,我不要,你们看吧。”宋眉山道。
林觅雅说:“怎么不要,裙子很好看啊,你去试试吧。”
“生气啦?”莽天骄将裙子递给宋眉山,“对不起,我就是嘴贱,我不是要跟你抢,我家里裙子可多了,我不是非要不可的。”
宋眉山说:“没关系的,裙子也不便宜,我可能不会买。”
“很贵吗?”莽天骄将吊牌抽出来,“靠,130000卢布,这什么牌子啊,怎么不去抢?”
“130000卢布?”林觅雅显然也吃了一惊,她凑过来,“是很贵了,我还以为最多就30000卢布呢。”
宋眉山笑,“是呀,太贵了,我们走吧。”
莽天骄翻开她香奶奶的小包,“我今天没带卡出门,我这里有1000美金,我去换成卢布。”她看林觅雅一眼,“你带了多少钱?”
“我有15000卢布,还有200美金。”林觅雅也将钱包翻出来。
莽天骄将林觅雅的200美金接过去,“这不够呀,还差一半呢。”莽天骄耸耸林觅雅,“你俄语好,你去还还价,看他能不能少一点儿?”
店家是个年轻俄罗斯小伙子,他看着三个小姑娘嘀嘀咕咕,不明所以,正看着她们。
林觅雅道:“又不是少一点点,咱们砍价,砍掉一半,这不合适吧?”
“你看他那样儿,一看就不是啥精明人,再说了,这是甚么牌子啊,听都没听过,这么贵,肯定能讲价的,你去试试。”
“咳”,林觅雅走上前去,有些为难的开了口,“请问这里能便宜点吗?”
小伙子问:“那裙子?”
林觅雅点头,“对,那裙子。”
老板拿出计算器,表示能减掉10%,林觅雅看一眼,回头说:“他愿意打九折。”
莽天骄仰着头,心算一遍,“九折就是117000卢布,再算他给我们便宜点,110000卢布肯定是要的,咱们钱不够啊!”
莽天骄跺脚,“妈的,平时天天出门装大头蒜,今天头一回跟新朋友出门,钱就不够了,真丢人!”
林觅雅回身过来,说:“现在怎么办?”
“不如咱们让老板把裙子给咱们存着,咱们明天过来买,行吗?”
林觅雅跟那小伙子又交流了几句,那小伙子摇头,手还做了个交叉的姿势,表示拒绝。
莽天骄抿嘴,“哪家商店还不留货的,咱们给他交定金,明天下课就来拿,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