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今天投胎了吗——怀愫
时间:2019-02-15 11:25:05

  土娃虽是炼来害人的小鬼,但阿娇并不是它要害的那个人,又吃了阿娇这么多零食,吃鬼的嘴短,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楚服。
  还叽里咕噜问楚服:“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楚服都没察觉,土娃灵力微小,自然也没察觉,皮囊还是那皮囊,可已经换了一付芯子,它还懵懵懂懂的给这件事贴上了标签“相爱相杀”。
  楚服细细回想,还是不知问题出在哪里,那人偶确实是娘娘的一魄,这一魄能够安然呆在阳间两千余年还不消散,便是有娘娘的三魂作为依托。
  阿娇虽在地府,但三魂不散,投胎转世是天魂、地魂、命魂轮转,轮回之后三魂重聚,才能再生七魄。
  若是三魂消失于天地间,那七魄立刻跟着消散。
  它只是一魄,又怎么敢伤害娘娘?
  楚服想到这层,心中略定,她拿出裂开两半的木偶,这东西虽然开裂,但却是追踪那一魄最好的器物。
  也幸亏楚服没舍得把这两半木偶遗弃在土坑中,若是连同红漆棺木和金银玉器一起被清扫干净,那阿娇的踪迹更无处寻觅了。
  楚服顾不得疲累,用一根红丝绳将木偶绑了起来,点起一支香,口中默念咒语。
  土坑里半丝风也没有,香烟直直升起,随着咒语的吟唱,化为一条细线,凌空腾起,为楚服指明了偶人的方位。
  楚服紧跟这一抹香烟,找到了木偶的落脚地。
  天已经完全黑了,整片别墅区的房子都是黑的,只有路两边的排灯亮着,长蛇似的蜿蜒,一直行到最当中的那一栋别墅门口亮着暗幽幽的壁灯。
  这个地方实在偏僻,楚服还未靠近就看见黑暗之中有还未成形的鬼魇在屋外窥探,不及靠近就被弹了开来。
  仔细看时,那栋房子的外围不知用什么东西画出符咒法阵,凡人眼中看不见,却能避山野生精怪。
  这是一个禁制,只要迈进圈子都会惊动她。
  楚服把土娃放在圈外,对它说:“你自求多福吧。”
  土娃满脸懵懂,它听不懂楚服在说什么,蹬着土褐色的短腿,还跟在楚服的脚边,直到走到圈边,它才停下脚步。
  眼睁睁看楚服触动那条红线,被红光所伤,手上灼出一个黑洞。
  楚服刚入圈内,立刻就被一男一女两只鬼给扑住,她本就没打算硬闯,束手就擒,抬眼看时才发现这一男一女两个鬼,就是周哲瀚和任佳莹。
  两只鬼目光直定定的,完全受“阿娇”驱使,仿佛已经没有自己的意识,四手同伸,把楚服押进屋子。
  楚服看见土坑就已经知道受了骗,再看见这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脸上一片死灰,若不是她几次说合,娘娘根本就不会那快合魂。
  说到底,是她害了娘娘。
  楚服被押到楼上,两个鬼把推进屋中,屋外看着是普通的房间,人偶却在其中造出一个结界。
  她身着曲裾,跪坐灵台之上,仙乐风飘,鸟鹤腾云。
  “阿娇”目光晦暗的看了楚服一眼,不等她说话,楚服抢先一步:“娘娘想做什么,何时隐瞒过我?如今连我也不信了吗?”
  “阿娇”眸色流转,竟然轻轻笑了:“我自然是信你的。”
  她当然不相信人,但她相信盅,若只有她一个人在世间,楚服对她自然忠心耿耿,可有两个“她”在,楚服不论帮哪一个,都不算违背了诺言。
  人为贪欲利益围聚到她身这,而妖是因为惧怕她才受她驱使。
  所有妖中,她相信的就只有桃妖,她甚至还给她起了名字。
  王氏确实做了一个坟用来埋葬她,红漆棺材,朱砂黄符,她被镇在棺中不知过了多少年月,一个木偶是不会呼吸的,可她偏偏觉得透不过气。
  这种窒息感,有一天被戳破了。
  墓前种来镇鬼用的桃树,因为抽水根系不断延伸,年深日久,根直往地下扎,戳破了棺木,凭这一点灵气渗透,木偶才得以修炼。
  她有人的精血精魄,又以灵木为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能离开坟墓时,外面早已经不是汉家天下,一鬼一妖相互扶持。
  可留仙死了,被那柳树引来天火,烧成一堆柴,她尽力施救,差一点把自己也折在里面。
  “阿娇”唇角噙笑,反问楚服:“但你要做什么以示你效忠于我呢?”
  “娘娘只管吩咐。”
  “阿娇”一拍巴掌,用娇俏的声音说:“我想到啦!你就替我杀了项云黩吧。”
  杀了项云黩,那个阿娇绝不会原谅楚服,楚服的同心就只能给她了。
  说完她扔出一把匕首,“哐”一声掉在石台地上,刀刃寒光映在楚服眼内,她弯下腰去,把匕首拾了起来。
  鬼身不知冷热,楚服却觉得由指尖到心间都是一片冰凉,她低眉敛目,顺从到:“听凭娘娘的吩咐。”
  项云黩神识回拢,醒了过来。
  他神志一清醒,立刻想到阿娇,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片黑暗,手脚轻动一下,辨别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里的空气不流通,湿度却很大,又没有一点透光的地方,应该是个地下室。
  他的手和脚都被拷住了,轻轻一动,铁链声响。
  屋子正中有一大团黑影,项云黩把手抬到嘴边,用牙齿叩亮了手表表盘。
  借着指针微弱的一点光,看清那一大团黑影是口棺材。
  屋内除了这口棺材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刚刚的猜测没有错,他确实是在一间地下室里。
  要是有工具,哪怕是一根铁丝,他都能打开手拷自由活动,但这屋中什么也没有,他将双臂弯曲,护住头脸,往离他最近的那处墙壁滚去。
  项云黩昏迷之时得到了片刻休整,靠着墙壁挣扎坐起,调整好坐姿,一股作气,大腿力量瞬间暴发,支撑着他站了起来。
  表盘的光倏地灭了,项云黩又再次用叩开,循着一点光亮,打量这间屋子,除了棺材,一根针都没有。
  除了推开这口棺材盖板,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他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
  项云黩跳到棺材边,凝神听了一会儿,棺材里有些细微的响声,他轻轻叩了叩棺材板,那细碎的响动声一下停了。
  “有人在里面吗?”他出声问。
  棺材里一片静寂,项云黩伸手去推棺材盖板,盖板一动,里面就响起了哭泣声,这哭声项云黩无比熟悉。
  他心惊肉跳:“娇娇?”
  阿娇死死咬住唇,哭都不敢哭了。
  她也不知道在这棺中睡了多久,醒过来时已经被关在这棺材里,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饿,身体悬浮在棺材中,她又是一只鬼了。
  等听见项云黩的声音,既害怕又委屈,咬着唇角哭,谁知道他就凭两声抽泣把她认了出来,心中惶然,不知道要怎么见他才好。
  项云黩确定里面的人是阿娇,送他两只手一起用力,把棺材盖板推开,正要往里看,阿娇却放声大哭:“你不要看我。”
  哭得项云黩整颗心都揪起来,他看过太多受伤害的身体,他本来想说一些能够安慰她的话,但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看见阿娇在棺材一角缩成一团,身上手上没有受过伤的痕迹,他这才松一口气,眉眼都柔和了:“你别吓我。”
  阿娇还是不肯抬头,项云黩再次按亮表盘,这回终于发现不对了。
  她只是一道虚影,她从人变成了鬼。
  项云黩一时无法呼吸,是谁杀了她?说出口的话却怕吓着她:“别怕,出来吧。”
  “听话,我们先逃出这里。”
  阿娇抬起头,她哭了半天,却没有泪水,鬼泪刚落出眼眶便消散成雾气,棺材里一团团的白雾,都是刚刚她哭出来的。
  项云黩伸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脸,他是鬼差,自然能碰到鬼身。
  能被他碰到,阿娇心里好受了许多,可她还是想哭,埋头把眼泪擦在项云黩的身上。
  人在怀中,感觉不到温香,只有一片阴寒,但项云黩还是紧紧圈住阿娇:“别怕,我们会逃出去。”
  关键得先有照明。
  阿娇泪眼婆娑,她一边抽抽哒哒,一边抬起手来,“簇”一声,掌心间跳动起一团蓝绿色的鬼火,虽然阴森森的,但确实把整个地下室都照亮了。
  ……
  阿娇哭归哭,一点也没耽误她施法术,她在屋子四角点起鬼火,照得屋里惨绿一片,虽然骇人,但好歹能看清楚这地方的角角落落了。
  她又变风为刃,一下割断了项云黩腕间铁链,试了试功力,那一魄虽然抢走了她的身体,但好歹功德修为还在。
  这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可项云黩还是把她一把捞到怀中,低头吻住她的嘴唇。
  这两瓣唇他吻过许多次了,可这一回不同,冰凉的,带着沁人的寒意,含着她舌尖就像含着一块冰。
  初时极寒,在唇舌间吞吐,这块冰便渐渐沾上了暖意,仿佛微微化开,口舌生津,项云黩紧紧箍着她的纤腰,调均呼吸,提醒自己还有正事要干。
  门“吱”一声被推开了,项云黩立刻将阿娇护在怀中,门前却空无一人。
  低头一看,才看见圆溜溜的土娃在门缝边,抬着它那短短一截手指头,在给两人打手势。
  楚服进了别墅,土娃在圈外溜来溜去,绕着红圈走了好久,累得气喘吁吁,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走多远。
  离开了阿娇和楚服,它堂堂小鬼,竟然无处可去。
  小孩子的喜恶是十分简单的,章荻请了它又不养活它,它便想把章荻吃了,阿娇扣下它,但一直对它好,它就想救阿娇。
  撅着屁股迈开腿,又胖又短脚丫子竟然顺顺利利踏过了红光,一点事都没有。
  土娃学着电视机里的萌娃那样给自己加油,一回头就见任佳莹飘在身后,伸出指头把它整个拎了起来。
  土娃心想这回可完蛋了,还没打入敌人内部,它就被抓住了。
  谁知任佳莹提着它的后心飘上楼去,把它推进一间房间,就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一件家具也没有,只有一处木雕神台,台上是土娃那四个兄弟,金木水火四种命格的小鬼用红绳相互缚住,结成阵法,镇在屋内。
  土娃的本体就在屋中,它一落地就撒丫子去摇它那四个兄弟,叽里咕噜的说:“兄弟,帮帮忙啊。”
  项云黩推开门,门外台阶上,每一阶都站着一个小鬼,歪着脑袋,看着他们。
  此时顾不得惊慌,项云黩带着阿娇往楼上去,土娃叽里咕噜的告诉他们,院子里有人守着,可项云黩和阿娇都听不懂它的话。
  它把翻译器从小背包里抽出来,说了长长一串,还没按翻译键,一男一女两只鬼已经守在门前,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土娃“嗖”的一下缩回门边,项云黩一条拘鬼链随心而动,将两鬼串在一起,阿娇控风外逃,项云黩跑了出去,而她却被禁制法术撞了回来。
 
 
第138章 阿娇今天融合了吗?
  阿娇冲得太猛,淡红色的光罩被她撞得层层震荡。
  男女两只鬼被项云黩的拘鬼链紧紧锁住,又受光罩禁制,脖子被扯越长,头竟被拉断了。
  头一断,拘鬼链一下松开,男鬼的头滚在一边,女鬼的头又飞回她脖子上,他们早已失去神智,桎梏一松,女鬼立刻向阿娇冲了过去,鬼爪伸出欲掐上阿娇的脖子。
  项云黩返身冲入结界内,替阿娇挡住女鬼的攻击:“你怎么样?”
  阿娇低头站着,一动都不敢动,连声音都不敢出。
  项云黩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她身上绑着丝丝红绳,一根一根扎进魂中,仿佛阿娇是一只提线偶人。
  让阿娇转圈她就只能转圈,让她抬手她就抬手。
  阿娇惊骇欲绝,害怕之下不敢大声,只是轻轻的,颤巍巍的叫了一声:“项云黩!”
  突然一声轻笑响起,别墅顶层的阳台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那一个“阿娇”,她款步上前,走到栏杆边往下望。
  她刚得肉身,以一魄驱动身体,还有些吃力,木头身子千年不知饥寒,此时却耐不住风霜,裹了一件章荻“进贡”的雪白狐皮,只露出一张巴掌小脸。
  素手一扬,掌心中提着根根红丝。
  “你跑不了。”
  楚服就站在她身边,躬身低头,一言不发,手里紧紧攥着那把匕首。
  这是缠绕木偶用的红丝绳,当年司巫下咒术的工具,反被人偶用在主魂的身上,她鼻尖一翘,微微得意:“这些东西,我原想毁了,还是留仙劝我,这些东西留下,说不准就有用。”
  果然好用。
  它把这些红丝种在阿娇体内,再用法术加持,轻轻一牵,想让阿娇抬手就抬手,想让阿娇抬腿就抬腿。
  人偶有些得意,哼笑一声:“你们谁都走不了。”问阿娇道,“你可曾告诉过他?亿万万人,你为什么偏偏找到他?”
  “连你身边人都看不破,他却瞧出我是假扮的,他待你这样真心实意,你却一直欺瞒他,良心可会不安?”
  阿娇心神激荡,痛苦更甚,项云黩伸出手,盖在她耳朵上,不让她听人偶说话,又对她说:“别听她说话,她是故意刺激你。”
  阿娇心里明白,可人偶句句都说中她的心事,她越是想要稳住心神,就越是受它刺激。
  人偶盯着项云黩的手,撇撇嘴角:“好个深情的汉武啊,只可惜你晚生了两千年。”
  项云黩抬头看向人偶,人偶笑了:“你还不知道你是刘彻的转世吧,你是他第十九个转世,要不然她也不会找上你。”
  项云黩当了鬼差,自然知道投胎转世都是真的,他听见自己两千年前当过皇帝,一点也不激动:“这又怎么样呢?”
  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实在刺目,人偶收了笑意,手掌猛然一拉,阿娇被拉扯着飞上楼去。
  人偶牵着阿娇,将她拖进门内,阳台门“啪”一下关了。
  项云黩猛冲进去,被女鬼挡住,她张开嘴发出“嚯嚯”声,却并没有攻击项云黩的打算,被鬼链击中,伏在地上还拼命挤出声音“救救我的孩子”。
  土娃一直藏在门里,在倒戈和反向倒戈里纠结,看见项云黩,它立刻指指楼上,跟它的四个兄弟们一起给项云黩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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