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姻缘——八月薇妮
时间:2019-02-16 08:11:55

  叶若蓁道:“太太说的很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但说虽容易,对方是王妃,且事情又做的不露声色,又该怎么应对呢?
  苗夫人好不容易才定神,又想起一件事来,忙叮嘱叶若蓁:“这些事咱们只管商量,但是回去后,你万万不能告诉七宝。”
  叶若蓁问:“太太是怕七宝听了伤心吗?”
  苗夫人道:“她伤心还是其次,这个孩子的脾气有点古怪,我也料不到她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总之别叫她知道最好了。”
  叶若蓁这才答应了。
  大家回到了国公府后,因为这件事而心情沉重,脸上虽然都强装出笑来,那笑自然也不似往日般舒畅。
  叶若蓁更是不敢立刻去看七宝,生恐自己会露出马脚。
  谁知七宝在暖香楼里窝了半天,总算盼了他们回来,早就忙不迭地来到老太太房中打听消息。
  谢老夫人正在跟苗夫人、叶若蓁说此事,听到外头说七姑娘来了,才忙都停下来。
  七宝已经叫着走了进来:“三姐姐到底怎么样呢?”
  叶若蓁勉强带笑,谢老夫人已经把七宝招到跟前儿:“怎么还只管叫三姐姐,现在该叫侧妃娘娘了。”
  七宝吐了吐舌:“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他们王府。那好吧,侧妃娘娘的病怎么样了?”
  谢老夫人才笑说道:“你放心,只不过因为之前风邪,又染了点咳嗽。没什么大碍。”
  因为张制锦之前也这么说,七宝倒是没往别的地方想去。
  当下不疑有他,便说道:“那这可是三姐姐的不是了。小病而已,竟然不回来吃哥哥的喜酒。”
  苗夫人眼圈微微泛红,谢老夫人怕七宝看出来,便笑道:“你以为她如今跟在家里一样吗?现在身份不同,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随心所欲的做主了。”
  七宝若有所思:“老太太是说王妃吗?”
  谢老夫人叹了声,七宝想到上次王妃身边的嬷嬷把曹晚芳跟陈颖打的皮开肉绽的样子,也有点不寒而栗,但是想到周蘋为人缜密仔细,必然可以妥善应对,于是就也没多想。
  七宝又问自己什么时候能见周蘋,老太太只说等她的咳嗽好了再说,便把她打发了。
  此后又过了两天,周绮突然询问七宝周蘋的病。
  七宝就把老太太所说告诉了她。
  周绮说道:“只是风邪咳嗽吗?这便有点儿怪。”
  “怎么怪?”七宝忙问。
  周绮道:“前儿我听说,太太包了好些补身子的人参、花胶、燕窝之类的东西送到王府去了。我想这王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何况一点风寒病哪里用得着这些大补的东西,不过大概是太太的心意,倒也罢了。”
  七宝想了一想,也说道:“多半是这样的。”
  周绮见她深信不疑,便笑了笑,没再说别的。
  只是这天午后,二门上有个小厮送了一样东西进来,说是门上有苗家庄的人来,送了苗盛的来信。
  七宝大为好奇:“这小子什么要紧事,居然巴巴地写信。”
  于是接了过来,拆开看时,却吃了一惊。
  原来里头是一张带着清香的花笺,上头竟是极漂亮的簪花小楷,显然不是苗盛能写出来的。
  同春在旁问道:“姑娘,表少爷写的什么?”
  七宝早忙把信折了起来:“没、没什么。”
  眼神闪烁,脸色狐疑。
  这一夜七宝辗转反侧,过了子时才终于睡着。
  次日一早,七宝忙忙地把自己那压在箱底的朱子深衣又找了出来。
  同春早察觉她从昨儿就有些怪怪的,见状忙过来摁住她的手:“这又是干什么?”
  从年前七宝就不碰这东西了,安分守己了大半年,突然间又拿出来,难怪同春惊心。
  七宝说道:“你别怕,这次管保无事。”
  同春把那些衣裳紧紧地都抱入怀中:“不成,还不安分些,年底就要嫁到张家了,若出一丁点事儿,谁担待得起?说什么我也不许你乱跑了。”
  七宝见她执意不肯,急得在屋子里转圈儿,最后终于走到书桌旁,拿了一张纸,提笔在上头写起字来。
  顷刻写完了,七宝拎起抖了抖,把纸叠起来,拿了个信封塞了入内:“你既然不许我出去,那么你就替我想法子,把这封信递到户部,送给张大人吧。”
  同春越发诧异:“难道原本是想去见张侍郎大人的?这上面……又写得什么?”
  七宝咬了咬牙,哼道:“好话,都是好话!”
 
 
第72章 
  这日张制锦来至户部,才下轿,就见一名随官陪着个工部服色的官员走了出来。
  那人远远地看见了张制锦,早紧走两步过来行礼,口中说道:“下官参见侍郎大人。”
  张制锦竟不认得他:“这位是?”
  旁边那随官忙道:“侍郎,这是之前工部外派监管河道修缮的罗康年罗大人,他是初秋才调任回京的。”
  “哦,原来是罗大人。”张制锦的记性甚佳,听了这个名字,顿时就想了起来。
  这是一年前在外负责修缮青龙河的时候出了纰漏,后来因不方便临阵撤换,便仍许他戴罪立功的那个人。
  后来听说他在水利上的确有些才能,把河道也的确修的很妥当,所以张制锦并没有再追究他之前的失职。
  近来他竟调任回京,看服色已经是五品的工部郎中了。
  罗康年见张制锦记得自己,也是满脸荣幸,笑道:“当初下官在外监修河道,多亏了侍郎宽仁体沐之情。”
  张制锦道:“也是罗大人你自己的能为。我也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
  张制锦知道这人是康王殿下所用的,便简略地寒暄了两句,便进部里去了。
  这边儿户部随官自送了罗康年上轿去了。
  张制锦往内而行,边问堂官:“这罗郎中来部里做什么?”
  户部堂官回答:“这罗大人倒是个很会做人的,虽然才调任回京,却已经把六部走遍了,现如今京城内的官儿认得他的不少。”
  张制锦道:“果然是个长袖善舞的人。”
  堂官笑道:“他还说,下个月是他们府内老夫人做寿,想请大人也过去听戏喝酒呢。”
  张制锦一笑,不置可否。
  张制锦还没到自己的公房,户部高尚书那边就派了人来紧急叫他。
  到了尚书房中,高尚书便满面堆笑地说道:“先前内阁的陆大人因为称病,内阁里一直少了一个人的缺,你也知道皇上向来看中你,今日在宫内,又问起此事,几位阁老都一致推荐你候补入阁。”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而且陆大人其实也并不是因为病,若说是病,大概也是心病。
  毕竟陆大人曾经是之前倒台的齐王殿下的侍读,虽然圣上天恩,并没有连累,但陆大人自己也无法自处,入秋之后便索性称病告老,皇帝也准了。
  而且候补阁员花落谁家,在京内其实也是心照不宣的。
  年青一辈之中最出色的、最得皇帝青眼的,自然便是张制锦,论理他也早该入阁了。
  张制锦心中早就有数,见高尚书特说起来,不免也简单地自谦几句,说些无法胜任的话等等。
  高尚书嘉许地笑道:“你就大胆的领旨便是了,你的能为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也不亏皇上格外器重你。”说了这几句话,又叮嘱说,“你上午把公务料理妥当,下午便进宫谢恩吧。”
  张制锦领命而出,回到公房,将底下所呈送的公文一一阅览,看时候差不多了,草草吃了中饭,又忙忙地看过了几分公文,眼见午时过半,便起身进宫。
  才出了户部,就见小厮洛尘气喘吁吁地从旁边墙根跑了过来。张制锦扫他一眼,洛尘忙道:“大人,我并不是乱跑,才接了一封要紧的信,是给您的。”
  张制锦道:“谁的信?”
  洛尘早躬身将信呈上:“您看了就知道了。”
  张制锦把信接过来,封皮上并没有一个字,于是只得先揣入怀中,躬身上轿。
  等起轿往前之时,张制锦才又把信拿出来,打开看时,里头有一张薄薄地信笺,抽出来,却见上头写得是: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意思是:一个人若是不讲信用,那真的不知他还能干什么。
  张制锦看着这没头没脑的几个字,眉头微蹙,这字迹极为熟悉,他倒是认得的。
  将轿帘微微掀起,果然看洛尘就在旁边,张制锦问:“哪里得来的?”
  洛尘笑嘻嘻地小声回答:“是威国公府的一个家奴送了来的。”
  张制锦将帘子放下,慢慢将信纸合上。却就在这时候,又见底下隐隐有些墨渍,反过来一看,见写得是:你骗人,骗子!
  底下还有一行字,却又给一笔浓墨给抹去了。
  张制锦把信举起来在眼前仔细看了半晌,依稀还能认出几个字。
  大……我再也不相信你。
  ——
  且说七宝叫同春把那封信送出去后,在暖香楼里坐立不安。
  原来这送信到威国公府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玉笙寒。
  七宝本来想立刻去见谢老夫人,或者询问苗夫人,但定神细想,就算去见了又有什么用?府内的人把消息瞒的密不透风,自己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此刻贸然去问,只会让她们更为不安担心。
  突然想起周绮前日跟自己旁敲侧击的话,七宝心头一动,忙带了同春往周绮的院子而来。
  周绮正在窗前坐着,不知道在写什么连七宝进门都不知道,还是小丫头叫了声“七姑娘”,周绮才蓦地醒悟,忙把那张纸抓了起来。
  七宝原本没有留意这个,却给她这突兀的动作惊了一跳。
  周绮也察觉自己露了行迹,便索性把那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在旁边的字纸篓里,然后若无其事地问七宝:“怎么突然就来了?”
  七宝扫了一眼,也看不出什么来,便道:“我打扰了四姐姐吗?”
  周绮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引着她在桌边坐了:“我刚才胡乱写了两个字,很不像话,正想扔了呢。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若按照七宝往日的性子,是写的什么一定得翻出来瞧瞧,可今日因心里有事,便没去计较这个。
  七宝说道:“四姐姐前日跟我说,咱们老太太跟太太送了补品给静王府去,倒不像只是为了区区风邪那么简单,四姐姐觉着是怎么样呢?”
  周绮听她提起这个来,才说道:“好好地怎么又问起来了?”
  七宝说道:“我疑心三姐姐的病另有内情。现在想想,上回老太太跟太太回来后,他们的样子的确有些古怪,必有缘故。”
  周绮不便多言,就只说道:“你问我,我也只能跟你一样猜测,有个现成的知道真相的人在,你怎么不去问她?”
  七宝一愣,顷刻间醒悟过来:“我只顾着急,竟然忘了叶姐姐!”
  周绮笑道:“什么叶姐姐,叫三嫂。”
  七宝点头道:“很是,她是跟着去的,一定知道内情。我这就去问她便是了。”于是忙忙地起身往外一阵风似的去了。
  周绮本还想叮嘱她两句,她却已经跑了。周绮无奈,叹了口气,回头看看那字纸篓。
  这会儿丫头正捧着要去倒了,周绮忙制止了。
  让小丫头退出去后,周绮才又将那字纸捡了起来,慢慢地打开,上面却并不是什么诗词,而是个气宇轩昂的人像。
  且说七宝忙奔去周承沐跟叶若蓁的居处,将屋内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就问叶若蓁静王府的事。
  叶若蓁起初不肯说,却抵不过七宝的纠缠逼问,终于一一吐露了实情。
  但叶若蓁到底也不敢十分说孔王妃的不是,就只说周蘋身子不好,怕在王府调养不当之类的话。
  七宝听说是小产了,果然吓得脸都白了,眼中就泪盈盈的。
  原来玉笙寒在那信上并没有直白地说周蘋到底如何,只说她病的另有内情,不能等闲视之。
  叶若蓁见七宝如此,忙说:“老太太跟太太不愿你知道,就是怕把你吓坏了,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老太太已经在想法子了。”
  七宝的泪本来已经涌了出来,听到“想法子”,才醒悟过来:“又想什么法子?”
  七宝抬手擦擦眼泪,说道:“叶姐姐,你不用瞒我,我知道王妃对三姐姐不好,是不是?”
  叶若蓁吃了一惊:“你……”
  七宝倒也不蠢,从谢老夫人送补品去静王府,到周绮的欲言又止,再加上上回在静王府的风波,她也能猜出几分。
  如今见叶若蓁如此反应,更加明白。
  七宝深锁眉头:“不成,我要去静王府。”
  “什么?”叶若蓁忙拦着她:“就算这会儿咱们都去又能怎么样?王妃未必会把咱们放在眼里,只怕还说咱们无事生非,再借机责罚一顿可怎么样呢?另外三姐姐毕竟还是要在王府内的,还得受王妃的管辖,若是一味地得罪了王妃,又有什么好处呢?”
  七宝受了这几句话,这才呆呆地又站住了。
  叶若蓁叹道:“横竖这件事不是咱们能插手的。就让老太太跟太太想法儿便是了。另外,幸而三姐姐是个能人,她一定会好好度过这段儿的。”
  七宝听到这里:“再怎么能耐又怎么样,这种事谁又能受得了?唉,怪不得这两日老太太总有些强颜欢笑之意。”
  叶若蓁低下头去,知道她说的对。
  正在此刻,外头丫鬟听诗进来,行礼说道:“奶奶,太太那边派了人来,让奶奶好生准备明日进宫谢恩的事。”
  叶若蓁应了声,打发丫鬟又出去了。
  不料七宝听到“进宫谢恩”,突然心头一动。
  ——
  次日一大早,苗夫人便带了叶若蓁跟七宝两个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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