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谢令芳穿了一袭碧水青曳地飞鸟描花长裙,行走间水色暗纹波光粼粼,如披了一泓清泉在身上,看着就清爽怡人,与那对艳红色的珊瑚耳环却是不搭。
谢嘉仪在镜子前一照,好像是这么回事。
谢嘉仪记得自己的妆盒里就有一副水头颇好的翡翠滴珠耳坠,捡出来给谢令芳换上。
随着动作,碧莹莹的耳坠在颊边轻晃,衬得面色愈发白皙水润。
谢令芳颇为满意,乐呵呵地在谢嘉仪脸上捏了一下,“多谢小姑姑!”
谢嘉仪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横她一眼,“没大没小,我的脸也是你能捏的?”
“好好好,是侄女冒犯了,小姑姑原谅则个。”谢令芳很没诚意地提裙道了个歉,忽然惊叫一声,“呀,遭了,时辰不早了,小姑姑我走了。”
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跑。
然而一出了院子,她就迅速放下裙子,提臀收腹,下巴微扬,步履从容,一派大家闺秀的温雅矜贵姿态。
谢嘉仪看了不觉好笑,摇摇头,让丫鬟将软榻抬到花荫下,旁边摆上一方小几,置上一壶花茶,并几碟精致的小点心,她则往榻上一躺,捧着不久前让丫鬟买回来的话本子,优哉游哉看了起来。
碧秋坐在一旁的锦凳上,给她打扇。
这日子,真是美滋滋呀。
现在成了国公府的小姐,啥事儿都不用干,看书的时间大大的充足起来。谢嘉仪一口气看到了下午。
连中午饭都是草草解决的。
看完最后一页,刚合上话本子,谢令芳就走了进来。
“小姑姑,我跟你说,你这次没去郡主的清荷宴,可真是亏大了!”
“哦?怎么说?”谢嘉仪看她一脸八卦的样子就知道,宴会上定然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忙兴致盎然地问。
“乐安伯府你知道吧?我从前只知道他们府上有一个嫡女顾雅琪,没想到在顾雅琪前面还有一个嫡长女顾雅宓,听说顾大小姐因为命格太硬,从小被送到了城郊的庄子上,这十几年都是在庄子上度过的。”
谢嘉仪一听,暗道剧情到底是发生了变动。
若按着原剧情,这会儿顾雅宓应该刚将李迅捡回去不久,两人你采药来我养伤,在庄子上你侬我侬,感情飞速发展。
然而之前李迅没有掉下悬崖,顾雅宓自然也就无从捡人了。没了男主,顾雅宓重生后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回归乐安伯府,开启自己打脸虐渣的传奇人生了。
这一场清荷宴估计就是她打脸的第一站。
谢令芳拿了块糕点吃着,“不过我看顾大小姐倒不像是在乡下长大的,那姿容谈吐,比顾雅琪可要强多了。就顾雅琪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儿,看了就倒胃口,端着一副大才女的贵女派头,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倾城名花了,我看就是路边一朵小白花罢了。”
这比喻,真是绝了,谢嘉仪给自家大侄女竖了个大拇指。
看她这样,谢令芳瞬间觉得她是同道中人,说得更起劲了,“小姑姑,我跟你说哦,顾雅琪本来想故意让顾大小姐在宴会上出丑的,结果弄巧成拙,自己出了个大丑不说,反倒让顾大小姐大出风头了。”
简单说起来,就是顾雅琪表面好心带顾雅宓去宴会上长见识,实际上是觉得顾雅宓从小在庄子上长大,仪态行事上肯定粗俗上不了台面,故意将顾雅宓推到众贵女面前,好让她粗俗的形象深入人心。
结果呢?顾雅宓不仅谈吐得体,优雅大方,而且还言之有物、言语风趣,获得了不少贵女的好感。
顾雅琪表面笑盈盈,内心恨出个洞来,于是再生一计,提议进行才艺表演。
她自诩接受了十几年的贵女教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到时候定能在才艺上将顾雅宓比到泥地里。
而事实上,在乐安伯夫人陈氏不遗余力的宣传下,顾雅琪倒确实被冠上了个京城才女的名头。
然而结果却是顾雅宓大放异彩,一曲《洞仙歌》技惊四座,顾雅琪这个才女被衬得黯然失色。
谢嘉仪尽管早就知道剧情,但听着谢令芳的现场转播,还是津津有味。
八卦了一场女主和女配的精彩对决,谢嘉仪感觉人生圆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清荷宴的这段剧情,可不仅写了女主打响重生第一炮,男女主重逢发展小暧昧感情更进一步才是重点。
虽然剧情发生了偏差,但总不会将男女主定情的剧情也给蝴蝶掉吧?
谢嘉仪觉得自己有必要随时了解两人的进度。
这样有助于她为下一步作死做好准备。
谢令芳离开后,谢嘉仪就去了白鹭居,找李迅打探情况。
然而才跨进院子,书灵就出来找存在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喜欢看现代幻言的可以到隔壁瞅一下我的另一篇《我家系统黑化了》哦,这篇收藏不够,没法上推荐,小仙女们帮忙收藏下啦
第8章 肚兜事件
“日常作死任务:冲进男主书房,将墨水泼在他写好的大字上,并将其狠狠辱骂一番。任务完成,奖励暖玉生香丸一颗。失败则大小便失禁五天。”
谢嘉仪:“……书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在鞭策宿主,惩罚越严重才越能激励宿主完成任务嘛。”
“……你狠!不过这次任务的剧情,不是发生在两个多月后吗?”
书灵:“按照原本的剧情,两个多月后李迅养好伤回到镇国公府,被禁足的谢嘉仪得知消息后,小宇宙彻底爆发,不仅没有丝毫愧疚,还将自己被重罚的事归咎于李迅,气势汹汹地冲进他院子将他臭骂了一顿,过程中将砚台中的墨水一股脑泼到了他刚写好的大字上……”
谢嘉仪打断了他,“这些我都知道,就不用你再赘述一遍了,我想知道的是,这一幕为何会提前两个多月?”
书灵白了她一眼,“我说了啊,这是原本的剧情,现在剧情已经发生了偏差,李迅并没有掉下悬崖,自然不用等到两个月后了。”
“所以我现在要像个神经病一样冲进去,无缘无故就对着李迅撒泼大闹将他辱骂一顿?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啊。”
谢嘉仪按了按额头,感觉这事很难搞。
书灵摊了摊手,“宿主加油,我看好你哟!”
谢嘉仪回顾了一遍任务详情,忽然发现,这里面其实大有漏洞可钻。
她凑近碧秋轻声吩咐了几句。
碧秋眼神略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姑娘……”
“快去,我有大用。”
不到一刻钟,碧秋就喘着气回来了,谢嘉仪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藏进宽大的袖子里。
“砰!”谢嘉仪一脚踹开李迅的书房。
李迅正在案后练字,闻声头也不抬,拿笔的手依旧稳稳当当,丝毫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惊到。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才抬头看去,“小姑姑,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谢嘉仪气势汹汹地走进去,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步步收敛,转而变得戏谑:“我听阿芳说你也去了长宁郡主的清荷宴,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看上眼的小姑娘?”
她手臂撑在案上俯身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兴味的光芒。
李迅往后靠了靠,波澜不惊道:“小姑姑,我现年十六,为守父母孝,三年内都不会考虑亲事,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
这是说她多管闲事咯?
谢嘉仪一点也不care,内心是毫无波动的,因为她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
任务第一步:闯进书房,完成!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
谢嘉仪收回手,宽大的袖子“不经意”拂过砚台,竟“不小心”将砚台打翻了。
里面的墨汁尽数泼在了那几张刚写好的字上。
李迅看着面前乌糟糟的一团,额角跳了跳,最终还是道:“无妨,小姑姑不必自责,我再写就是了。”
谢嘉仪却是睁大了眼睛,“我自责什么?是你的砚台弄脏我的衣服好吗?这可是我新做的一件裙子,才穿上身的,现在被墨水弄脏了,就是洗干净了也还是会留下痕迹,以后都不能穿了,迅哥儿,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谢嘉仪尽情发挥着“谢嘉仪”的刁蛮骄纵人设,说出了一番令李迅颇为无语的话。
李迅面无表情看着她,不说话。
谢嘉仪被他看得心头有些发憷,不过还是坚-挺地立住了,故作大度道:“算了算了,一件裙子而已,我怎么会真的跟你计较呢?你继续写你的字,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背着手在书房里转了起来,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
李迅随她去,反正这里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结果下一刻——
“啊!”
一声尖叫自屏风后传出。
李迅迅速起身,身形一晃就到了屏风后,“怎么——”
顺着谢嘉仪的视线看过去,他目光蓦地定住。
只见他平日里用来小憩的榻上,躺着两样东西,一件粉嫩的肚兜,一本摊开的书,书页上赫然画着一副男女秘戏图,也就是俗称的妖精打架。
饶是李迅向来镇定从容,此刻也被这两样东西弄蒙了,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榻上?
“迅哥儿,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谢嘉仪指着他,一脸的痛心疾首。
“前脚还说不考虑婚事,要为姐姐姐夫他们守孝,结果你就是这么守的?私底下偷偷看这种大不敬的东西?啊?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枉我还以为你是个孝顺守礼的好孩子!万万没想到……你说你对得起姐姐姐夫他们吗?
“还有这件肚兜!你从哪里偷来的?你要是看上了哪个丫鬟,直接跟我娘说一声就是了,犯得着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来?
“平日里装得一副冷静自持端方守礼的君子模样,没想到肚子里竟是这么个货色!姐姐姐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来!你根本不配做他们的儿子!”
谢嘉仪俨然抓住晚辈犯错的大家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将李迅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而骂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看着李迅深沉诡谲捉摸不定的神情,谢嘉仪心里直打鼓。
“我要去告诉娘亲!”她一把抓住那件肚兜,匆匆说了一句,就要溜之大吉。
然而还没等她跑出去,李迅手一挥,书房的门就砰地一声自己关上了。
她使劲儿将门往里拉,却撼动不了分毫,这门就跟被悍住了似的。
完了!谢嘉仪心蓦地一沉。
身后脚步声慢慢逼近,一道修长温热的身体靠过来,意味不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姑姑,你能给我解释下,谁家的丫鬟用得起这雷州细葛布吗?”
说话间,李迅已经将那件粉嫩的肚兜拿在了手里。
雷州细葛布,薄如蝉翼,轻盈如雪,质量远胜绸缎,宜为夏衣,穿在身上薄爽凉快,每年产量极少,只专门供给皇室中人使用。
当然,似镇国公府这等权贵也不是弄不到。
但量不会很多就是了。
便是如谢嘉仪这等受宠的嫡女,也只能拿来做成用料不多的肚兜小衣,想要一件完整的葛布外裳,怕是不用想。
谢嘉仪想将肚兜抢回来,却又怕露馅,张了张嘴,半天都吐不出来一个字。
心里呜呼哀哉,碧秋,你要害死你家姑娘我了!
叫你拿个肚兜,你怎么偏偏就把这件葛布的拿来了?若是别的她还可以争辩一下,这一件叫她怎么说?
这府里拥有葛布衣衫的,估计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虽然这件肚兜是刚做出来的,她还没上过身,可是现在看李迅将它拿在手里,她脸是止不住的发烫。
这男主也是妖孽,连衣服的材质都分得清楚。
谢嘉仪转过身,一脸的无辜迷茫,“迅哥儿,你说什么?这是葛布做的?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是哪家小姐的?你快给人家还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可就完了!”
李迅黑眸一瞬不瞬盯着她,“小姑姑,这是谁的肚兜,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谢嘉仪干笑两声,“我,我怎么会知道?这不是在你的枕头底下发现的吗?”
李迅忽然给她来了个门咚,俯身凑近,“小姑姑当真不知?”
谢嘉仪心跳骤急,手心紧张得冷汗都出来了。
正当她不知如何招架时,李迅却突然直起了身。
终于不用笼罩在他吓人的气息中了,谢嘉仪就是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她眼睛就不可置信地睁大了。
李迅竟是当着她的面将那件肚兜给揣进怀里了……揣进怀里了……怀里了……
谢嘉仪脸色爆红,一双圆溜溜的猫儿眼,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水润欲滴。
“你,你怎么能……”
“嗯?”李迅眼风扫来,谢嘉仪立马蔫了。
总觉得现在的李迅才是真的禽兽不如,说不准她再多说一句他就要兽性大发了。
好不容易逃出来,谢嘉仪一路小跑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然而想到李迅放她离开的条件,谢嘉仪就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小姑姑,身为镇国公府的嫡女,怎么能没有一手好字呢?不然传出去岂不是丢了外祖父外祖母的脸?外祖母不舍得管教你,少不得侄儿来做这个恶人了。从明天开始,你每日到我这里来,练一个时辰的字。”
李迅一派云淡风轻的吐出这番话,姿态闲雅,气度雍容。
然而谢嘉仪却透过他那副俊美无俦的表象看穿了他魔鬼的本质。
谢嘉仪试图挣扎一下:“迅哥儿,你也说了我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又不需要去考状元,字写得那么好做什么?能认得出来就行了嘛。练字就不必了吧?”
李迅大逆不道地摸摸她脑袋:“小姑姑,那件葛布肚兜……”
“我练,我练!”
一想到以后每日要到李迅那个魔鬼那里练一个时辰的字,谢嘉仪就觉得生无可恋。
然而她能怎么办呢?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啊!
不过好歹这次任务完成了,总算给了她一点安慰。
“书灵,这暖玉生香丸又是什么玩意儿?”谢嘉仪手里拿着奖励的药丸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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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男主脑子里的弦搭错了
“字面意思啊,暖——就是说你服下后,身体会由内而外得到温养,对于将来孕育儿女很有好处哦。玉——肌肤会变得像玉一样柔滑细腻。香——身体会散发出一股清淡怡人的香气。”
谢嘉仪立刻服下了。
效果并不是立竿见影的,而是潜移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