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绵绵没有动，她小声道：“你到现在都没吃饭吧，你要吃什么给你买……”
秦确微微直起身，他看着唐绵绵躲躲闪闪的目光，扬了一下眉梢。
“那你过来。”
唐绵绵一愣：“啊？”
秦确勾了一下手指头，唐绵绵慢吞吞走过去，一把被秦确捏住了胳膊。她一愣，瞪大眼睛看着秦确的大手。
灯光下，绵软的手臂上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纱布更白还是皮肤更白。秦确微微眯起眼，眼睛里慢慢爬上一层黑雾，唐绵绵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微颤的手指感受到他的情绪。
秦确没有抬头，声音微微沙哑，他嗤笑一声：“你倒是很听话……”
唐绵绵：“？”
秦确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在她的纱布边缘上摩擦，轻轻地道：“你这样倒是让我不忍心了……”说着，他炙热的呼吸喷在唐绵绵的胳膊上。
唐绵绵一愣，她手臂上的肉肉就像是看见了狼的兔子，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秦确看得一笑，他微微张开嘴，露出尖利的虎牙，捏住她的胳膊，嘴巴轻轻地贴了上去。
唐绵绵这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吃她？她这么想却没有动，只是紧紧地闭上眼。
秦确的动作一顿，他抬起眼，黑色的雾气在眼底流转。半晌，没有感受到疼痛，唐绵绵犹豫地睁开一只眼。
秦确眯起眼观察她的表情，突然咧开嘴，猩红的舌尖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你为什么不躲？”
唐绵绵一顿，她抿紧了嘴巴不说话。
秦确捏着她的手臂，慢慢地拉向自己，眼底的黑雾若隐若现：“你就那么信任我，我做什么你都不反抗？”
唐绵绵抬起眼皮偷偷瞄他，她还真的不怎么怕他，她知道秦确是个纸老虎，从他大晚上来到她家里，只敢啃她脖子就可以看出他肯定不回伤害她。她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她知道咬人的家伙发火，大部分可都是因为恼羞成怒。
于是她小声道：“我信……”
话说到一半，就感到手臂上的力道一紧，秦确眯着眼道：“你就不怕我做坏事吗？你知道这个圈子有很多人面兽心的人，我就算对你做什么你都找不到地方伸冤，你就一点顾虑都没有吗？”
秦确的语气又快又急，就像是确认什么一样，他紧紧地盯着唐绵绵的表情。
唐绵绵一顿，她迎上秦确的目光，认真呢地说：“因为我喜欢你呀。”
秦确的长睫猛地一颤，他不是没有听过别人说过喜欢他，也不是没有看到于定定的心意，然而知道得再明白，也不及眼前的姑娘羞羞怯怯的一句话，唐绵绵的睫毛剧烈地颤着，然而她的眼里的情绪就像是突破了一层隔膜，毫无保留地向他倾泻而出。
秦确一时间只觉得心脏变得慢慢涨涨，被接受到的情绪涨得经脉都变得酥麻了。
唐绵绵说完那句话就低下了头，她的上半身几乎都要趴在秦确的身上，不由得把手横在两人中间，指尖颤颤巍巍地轻触在他的胸膛上，她轻轻地垂下眼睫，小声地吸着气：“秦哥……快到时间了。”
她在秦确身边的时候，不是在发懵就是在发呆，很少有这样略微羞窘的情态，鼓鼓的脸蛋上有两坨红，就想死刚出锅的豆沙包，微微露出的馅儿。
秦确的喉结一动，舌尖习惯性地想要舔一下牙齿，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左右了他的心绪，他微微张开了嘴，却没有动。
唐绵绵眨了眨眼，试探地抬起头。
秦确偏过头，他松开唐绵绵的手，深吸一口气道：“走吧。”
唐绵绵松了一口气，踉跄地站起身，她跟在秦确的后面，不知怎的觉得脸上开始发烧。秦确的大长腿在她的视线里忽隐忽现。她小声道：“秦哥，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我喜欢你是所有人知道的事，你可以不回应的。”
秦确按着门把的手一顿，他冷笑道：
“负担，我能有什么负担？我不管你想什么，你只管把工作做好。”
唐绵绵又是松口气又是失望地应了一声。
秦确推开门，似乎觉得自己的话传达的意思不到位，于是又道：“今天的事，你不要想多了。”
她忍不住咬着唇一乐。
回到片场后，秦确还是一如往常地拍戏，唐绵绵自己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起因是有人把她和秦确在去活动路上的视频上传到了网上，在视频里，秦确一身黑衣，口罩帽子裹得严严实实，隐隐约约露出飞扬的眉眼，他两手牢牢地将她护在怀里，艰难而又坚定地向前挪动着，她也微微抬着头，由于长得太矮，自然看不到秦确垂下来的目光，是多么柔软。
在两边狂风般的呼嚎里，她就像是一艘小船被秦确这艘巨轮牢牢地带着走，唐绵绵刚看到一半就忍不住捂住脸。
陶萍在她旁边抢过手机：“知道受不了了？你这都受不了你说秦哥的粉丝能不能受得了？”
唐绵绵想到网上的那些言论，有不可置信的，有嚎啕大哭的，还有骂她的，真是群魔乱舞。她忍不住挠了挠头。
陶萍叹道：“这还不算什么呢，贞姐在网上解释说秦哥只是爱护下属，看你受伤了不忍心才护着你，本来把这事压下去了，没想到又有人把上次顾芝涵炒作的那张图翻出来了，一放大发现秦哥深情款款看的不是顾芝涵，是你。你说粉丝疯不疯？”
唐绵绵一愣：“什么看的是我？”
陶萍一皱眉：“你还不知道呢？”说着，她翻了翻手机，刚想把图给她看，就被人一把拽走。
陶萍柳眉一皱，刚想发火，一看来人，顿时蔫了：“秦哥……”
秦确把手机捏在手心里：“上班玩手机？以为这是在家里抠脚看电视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玩手机的人又不是她，陶萍以前被他这么冤枉早就眼眶发红了，然而今天她嘿嘿笑了两声，很是诚实地求饶，看了唐绵绵一眼赶紧溜了。
秦确看她越来越不服管教，哼了一声。他回过头，看向唐绵绵。
两个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唐绵绵的眼睛里像是盈着星辰，亮晶晶地看着他。
秦确想说什么，发现嗓子很是干哑，他咳了一声，高高地挑起眉梢：“刚才陶萍说的什么你都不要信，网上的事暂时不要看，我以后会让李科他们送你回家。”
唐绵绵点头。
秦确道：“那你就……好好上班，没事不要乱跑。”
唐绵绵又乖乖点头，待秦确走了之后，她向工作人员要了手机，马上搜那张图。刚一打开图片，她的呼吸就是一滞。图片里，有人把顾芝涵截去了，把她的身影用大红圈标了出来，乍一看，秦确的眼神似乎穿过千山万水，落在她的身上。
那么温柔，那么专注，与平时的冷嘲热讽简直不是一个人。
唐绵绵咬着唇，看着看着只觉得脸上发烧。等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的脚丫都在疯狂抖动。
她捂着脸赶紧把手机送了回去。
她想起网上的一句话：男人的话不可信。
秦确不让她接触谷晴，她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一般买东西都是拜托陶萍去，然而她不去，挡不住谷晴来。
由于网上的谩骂太多，秦确没收了她的手机，她本来也不怎么上网，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分别，然而似乎受到舆论的影响，剧组里的人不再把她当成可爱的小助理看待，每个人一口一个“小于”叫着，然而眼里都明晃晃地挂着两个字：“嫂子”，就连李科个王戈都对她客气了很多，唯一一个能和她正常说话的陶萍也因为太忙，不能随时陪着她。
时间一长，她自己变得闷闷不乐了。
这天，秦确在拍戏之前，特意拿了一盒水果，表情很是复杂地递给她。
唐绵绵接过：“这是什么？”
“葡萄。”秦确磨着牙说：“吃吧。”
唐绵绵看着盒子里的葡萄纳闷：“你不是不让我吃吗？”
秦确捏了捏眉心：“吃吧吃吧，多吃点。”
唐绵绵一口一个，试探地问：“秦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吃葡萄啊……”
秦确一听，先是皱起眉，后又谴责地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说完，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去另一个摄影棚拍戏，你不用跟过来了。”
唐绵绵乖乖点头。
一大群人随着秦确浩浩荡荡地走了，剩下几个打杂的，边收拾道具边偷瞄她，唐绵绵已经习惯了，她自己缩在小马扎上，吹着小风，满足地吃着葡萄。
待葡萄要吃完的时候，突然感觉浑身一冷，她一抬头，就看到谷晴对她微微一笑：
“秦哥对你可真好。”
第38章
唐绵绵一愣，她怎么过来了？
谷晴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我来之前就看到秦哥出去买葡萄，原来是给你买的？”
唐绵绵虽然不怎么想理她，却也被她的话惊到了，葡萄竟然是秦确买的？谷晴看她惊讶成这样，不由得一笑：“看来你还不知道呢……”
说完，她微微靠近，唐绵绵下意识地把葡萄护在怀里。谷晴啧啧了两声：“放心吧，我不抢你的吃的。”
唐绵绵把水果盒放下来，问她：“你不是很忙吗，怎么有功夫过来？”
谷晴道：“你不来找我我就找你呗。”她看唐绵绵的脸色有点淡淡的，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加热络：“我来是为了看看你的。”
“看我？”
谷晴一笑：“对啊，我在网上看了那么多言论，害怕你吓到了特意过来取看看。来之前我以为你会很消沉呢，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你在悠闲地吃葡萄，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唐绵绵转头，看着桌子上的葡萄。她不是不在意，只不过自己向来没有依赖网络的习惯，因此有些事只是眼不见心不烦。况且她觉得，只有秦确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一切她都可以不在乎。
谷晴坐在她身边，悄悄地问：“你和秦哥……真的没有关系吗？”
唐绵绵摇头。
谷晴一挑眉梢，摆明了不信：“其实我看网上的那些视频还有照片了，搞得都快要相信你和秦哥在一起了……今天我还看见他给你买葡萄，要说你们没有在一起……我有点不信呢。”
唐绵绵刚想否认，谷晴就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想告诉你的事是，无论你和秦哥有没有在一起，你都要小心他的粉丝，她们把秦确当做自己的信仰，你这么横空出现就是砸了她们的梦……你以后要小心点，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人面兽心，‘吃人’的怪物多着呢，保不齐那么多的人里面就出了一个是不是？”
唐绵绵垂下眼睫没说话。
谷晴微微一笑：“其实这也有一个解决办法……要不然你就来帮我吧，成了常老师的助理，别人就不会会盯着你了，虽然和秦哥见面有点困难，但是这也更安全不是吗？”
唐绵绵转过头，眯着眼看着她。
谷晴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然而在唐绵绵的目光下，她的嘴角咧得更加大，笑容也更加夸张了：“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
唐绵绵道：“我在这里挺好的，谢谢关心。”
谷晴缓缓地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她道：“好吧，我也不强求，不过……你要记得我对你的说的话啊。”
说完，她慢慢地站起身，刚走到门口，脚步突然一顿。
唐绵绵伸着脖子看去，她看见谷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是瞪大眼望着门口的秦确，对上他的目光后，似乎被吸走了灵魂，连呼吸都停止了。
秦确微微眯了一下眼，低声道：“让路。”
就像是被人猛地敲了一下钟，谷晴反应过来，她低声说了剧“秦哥”，低下头匆匆跑了。
两个人明明没有碰到，秦确还是拍了拍肩膀。他看到唐绵绵，皱了下眉：“不是说让你不要跟她说话吗？”
唐绵绵委屈地道：“是她先找上来的。”
秦确抿了一下唇，他回头看了一眼谷晴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了。
晚上，唐绵绵被王戈送回家，上车的时候秦确站在车外，双手插兜地看着她，她坐在车内，微微鼓着脸颊看着他。
实话说，她心里是很想要秦确送她回家的，但是她知道秦确一天能有多累，于是只敢把这点遗憾埋在心里。
车门一滑，隔绝了两个人的视线，唐绵绵和他们挥了挥手，车子渐渐地驶离了影视城。她打开车窗，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走到半路，王戈一直从后视镜里看她。唐绵绵道：“王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王戈一乐，他也不是脸皮薄的人，向来油嘴滑舌的，不过今天晚上声音倒是轻柔了许多。
“小于啊，看在咱们一起共事了这几个月的份上，我劝你一句……你要是真和秦哥在一起，你可得想好了。”
唐绵绵摇了摇头，说出这一段时间说了无数遍的话：“我们没在一起。”
王戈耸了耸肩，笑道：“行，就算你们没在一起吧……咱们来个假设，要是你们在一起了，你说说你怎么应付得了那些粉丝？就算粉丝能放过你，我看唐贞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秦哥可是她的摇钱树，她是不会允许秦哥有恋爱的传闻的。”
唐绵绵没有说话，她想起上一辈子，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连死都经历过了，这点困难算什么？
王戈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
到了家以后，发现屋内灯火通明，周兰坐在餐桌旁，对着她一笑：“回来了？”
唐绵绵一愣：“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啊？”
周兰移动着轮椅，这个轮椅还是唐绵绵发了工资买的，周兰有了轮椅活动的范围更加大了，许是不憋屈了，她这两天的气色还算好一点：
“我这不是等你吗？就算你这几天回来得早，我也得让你吃口热乎饭。”
说着，她把罩子打开，露出里面还留有余温的饭。
唐绵绵内心一软，她真的很幸运，能得到两位妈妈无微不至的关爱。
吃饭的时候，周兰漫不经心地说：“我看见你屋子里的照片了。”
唐绵绵呛咳出声，她瞪大眼看向周兰，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周兰笑嗔了她一眼：“你看你吓得，我不就是说说照片而已嘛……妈妈明白，你这么大人了追星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了追星当助理，有钱赚也不错。”
唐绵绵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看来周兰以为她是在追星，没有意识到她是真心喜欢上秦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