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微微一收脸上的笑意：“不过我可得告诉你，不许对那个明星动心。”
唐绵绵一愣：“为什么？”
“明星哪有真心的啊，他们擅长逢场作戏……况且我这么大岁数的人都知道他的粉丝有多疯，我怕你受伤。”
唐绵绵垂下眼睫：“哦……”
待周兰睡着了之后，她慢吞吞进了屋子一下摔进床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的海报。看着秦确各种造型的脸，微微叹了口气。
本来自己不在意的，但是今天一连三个人都对她这么说，这让不得不多想。她很确认自己的心，安慰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然而世事无常，如果她的心有用的话，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
唐绵绵轻轻地眨眼，窗外的秋风刮了进来，她瑟缩了一下。
微微坐起来后，唐绵绵的鼻端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带着若有似无的腥气，冲进了这间小小的卧室。她眉头一皱，她下意识地冲到窗边往下看。
楼下，远处的小树林里似乎还残留着未被完全控制的惨叫，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声悲鸣还没来得及冲向云霄，就被堵死在嘴巴里。
树影一阵晃动，不一会就没了声音。
唐绵绵想到了什么，微微抿起了嘴巴。
会是……他吗？
第39章
唐绵绵想了想，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狠狠地往对面的树林里扔去。
树叶被砸得哗啦啦地一阵响，不一会就回归了寂静，唐绵绵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什么事发生不由得气闷，她关上窗户回去睡觉了。
路灯下，有枫叶打着旋，一声脆响后杯子咕噜噜地从树丛里滚出来，一双皮鞋截住了它，夜色里，若有似无地响起一声轻笑。
第二天一早，唐绵绵路过小区的花坛，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她皱了皱眉，仔细地在花坛里找了找，发现在几片枯叶上有几滴血渍，她凑近闻了闻，立马被一股腥臭呛得险些喘不过来气。
这股味道她记得，在被那个猴脸妖怪追杀的时候，她曾经给它一刀，当时的血差不多就是这个味道。她想了想，又把视线移到远处的树林里，她快步走过去，拨开几根树枝，立马就看到了在地上似乎是利爪挣扎抓挠的痕迹。
她看着星星点点的血痕，微微眯起了眼。这一看就是妖怪被桎梏住的痕迹，似乎不止一个妖怪，周围零零碎碎的还有不少血肉。唐绵绵想，如果是秦确干的，那是他撕碎了它们吗？但撕碎的话怎么把尸体带走？
她想不通，到了片场，她偷偷地瞧秦确，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秦确正张开手臂让工作人员帮着穿戏服，似乎看到了她偷瞄，眉梢一挑：
“没事干的话吃你的葡萄去，不要在我眼前晃荡。”
唐绵绵鼓了鼓脸颊，她转了转眼珠，悄悄地凑到秦确的后面闻了闻，却只闻到了新鲜的沐浴乳味道，他好像刚刚洗过澡。隐隐约约有点水汽。
她小声问道：“秦哥，你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吗？”
秦确眉头一皱，还没有说话，工作人员小刘就道：“一看这黑眼圈就知道没休息好呗，秦哥，你最近可要注意身体啊。”
秦确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工作人员立马知道自己多说了，赶紧低下了头。
唐绵绵还在偷偷向前耸动着鼻子呢，一听这话立马就蹦到前面，眯着眼睛盯着秦确的脸。他的眼底确实有两道青黑，用粉都盖不住。她想到什么一样，慢慢地眯起眼。
秦确不耐烦地皱了下眉：“你看我干什么？”
唐绵绵摇了摇头，接着抿着唇一笑。秦确莫名觉得她笑得别有深意。
他咳了一声：“出去给我买瓶水。”
唐绵绵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小刘看了一眼，笑道：“她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走路都要颠起来了。”
秦确哼了一声：“什么毛病。”
小刘偷偷看了一眼，秦确嫌弃地说完，眼角却忍不住一弯。小刘无奈地摇摇头，这一大早上的，齁得慌。
唐绵绵买了几瓶水回来的时候，发现隔壁片场很是热闹，她找个人一问，说是剧组探班。唐绵绵眯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谷晴，她跟着记者忙里忙外，这次她身边却多了个小姑娘，长得很是瘦小，脸色苍白，神色恍惚，看样子弱不禁风。
唐绵绵一愣，她下意识地就想起上一个剧组出事的那些女演员。
她找人一问，原来这个小姑娘是常瑞和新来的助理，姓周，已经来一个月了，平时就在摄影棚里呆着很少出来，今天粉丝来探班忙不过来，这才出来帮忙。
那人说完，还叹了一句：“常老师虽然脾气好，但是身边的助理换得也挺勤的，可能是太忙吧，这个月已经是第二个了。”
唐绵绵的心脏顿时就是一顿，她向前望去，那个小姑娘憔悴的面容渐渐地和那些个女演员的脸重合，似乎看到她的背后有一张血腥大口，在随时随地地吸去着她的生气。
她下意识地就想走上前，然而坐在人堆里的常瑞和就像是能够感应到她一样，回过头对她一笑。
唐绵绵止住了脚步，她勉强地回以一笑，然后慢慢地后退。
由于对谷晴心存戒心，现在她对常瑞和也有点戒备了。回到片场后，她看到在吊威亚的秦确，似乎是休息不好，他微微晃了一下神，落地的时候稍微错了一下脚。
他的身形微微一晃，在剧组里仿佛地震，导演在监视器后面都站起来问：“秦确，没事吧？”
秦确摇了摇头，他边捏着眉心边走了回去。躺在椅子上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似乎是感应到了唐绵绵的目光，他微微抬了抬眼：“在那里发什么呆？大脑被人挖走了吗？”
唐绵绵慢慢地走过去，她看着秦确眼底的青黑，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其实她这两天能够感觉出来，自己周围就像是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特别是晚上，腥臭的气息一阵一阵地往自己的窗户里钻，想到上一个妖怪那个癫狂的样子，自己现在还完好无损，是谁的功劳不言而喻。
唐绵绵深吸一口气，想到谷晴的事，想要告诉秦确，却觉得在一切还没有明了之前不能让他操心了。
秦确微微垂眼看她：“怎么了，很少看见你的脸上能出现思考的表情。”
唐绵绵鼓了鼓脸颊，她小声道：“没什么，秦哥你要好好休息啊。”
秦确抢过她手上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唐绵绵捧着脸看着他，一笑。
秦确放下水瓶，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你最近总看我我笑什么，什么毛病？”
唐绵绵道：“因为我喜欢你啊。”
秦确：“……”
他偏过头，又嘀咕了一句：“什么毛病……”
唐绵绵观察了一下那个新来的小助理，听别人说叫小周，平时不声不响地，只是跟在谷晴的后面，连和常瑞和都很少交流。
唐绵绵观察了她几日，发现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过了几天，她却突然消失了，唐绵绵托人一问，说她生病辞职了，虽然身体很虚弱，但是没有生命安全问题。
唐绵绵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起来，果不其然，谷晴又领回来了一个助理。活蹦乱跳地跟在谷晴身后。谷晴在领回来新的助理的同时，也不忘总来拉拢她。唐绵绵含蓄地拒绝她几次，时间长了可能是对她有所抵触，语气也直接了起来。然而谷晴的脸色变了一下，还是不肯放弃。
晚上上厕所的时候，谷晴在她旁边洗手，灯光下，镜子里的她格外渗人。
“你考虑好了没有？”
唐绵绵道：“我只想在秦哥的身边。”
谷晴关了水龙头，转过身看向她：“这几天网上的言论还让你看不明白吗？”
唐绵绵道：“无所谓。”
她是真的无所谓，不仅网上的言论她不在乎，隐藏在她家周围的狗仔她也不在乎，甚至每天晚上跃跃欲试要吃她的妖怪她更不在乎。在她心里、眼里，只有秦确一个人罢了。
谷晴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她道：“你是真的不考虑我的建议吗？”
唐绵绵看着她不说话，她道：“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谷晴盯着她的眼睛，突然明白了设呢么，她笑了一下，接着咧开嘴，笑得越来越大声。
“这几天偷看我看出什么来了吗？”
突然，她阴沉沉地说。唐绵绵眉头猛地一皱，她抿紧嘴巴看着谷晴，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
谷晴咧开嘴，灯光下的脸惨白一片，脸上的肉似乎挂不住一样向下垂着：
“你肯定知道了什么吧……不过没关系，死人是最能够保守秘密的。”
说着，她张开嘴，尖利的牙齿无比阴森。
第40章
灯光下，谷晴的脸变得无比诡异，她慢慢地张开嘴，嘴角仿佛裂开了一般，慢慢地变大，猩红的牙龈和惨白的牙齿全都露了出来。
唐绵绵微微敛了敛眉目，她看着谷晴渐渐狰狞起来的脸，慢慢地后退了一步。
谷晴的脸如同挂着一张人皮，此时终于垮塌了下来，她微微仰着头，惨白的瞳仁紧紧地盯着唐绵绵，从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
唐绵绵问：“你是要吃我吗？你以前肯定吃了不少人吧。”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有点恍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说话的立场完全是站在人类的那边了，明明以前她最信奉的是适者生存，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心里竟然出现了一种名叫“愤懑”的情绪。
她开始明白，任何生命都是珍贵的，无论是人还是妖，擅自夺取别人的生命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
谷晴似乎察觉出了唐绵绵的不满，她嘲讽地瞪大眼：“对！我就是要吃了你。”
说完，她伸出手，猛地扑了上来。
唐绵绵一惊，她在洗手台前快速转身，洗手液被她的手一扫在地，谷晴一击不中脸色更加狰狞，她嚎叫一声又再度扑了上来，水龙头被她的利爪一扫，冰凉的水柱喷了出来。
顿时，水声和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在一片混乱之中，唐绵绵跑出了厕所，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偏僻，她没有往人多的地方钻，反而往深处跑。
谷晴一路狰狞着脸向唐绵绵奔袭而来，唐绵绵咬着牙向前跑，眼看着前方是一面墙，她只是微微停下了一点脚步就被猛地扑倒在地，耳边传来腥臭的声音，她偏过头躲过了这一咬。
唐绵绵掏出来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向后一刺，谷晴反应很快地向后一退，接着狠狠地钳制住她的右手。
“就你这点小伎俩还想伤到我？”
说完，她张大嘴，尖利的牙齿刚碰到唐绵绵的手指，就感觉全身一僵，接着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她的手抖了一下，翻到在地。
唐绵绵喘着粗气站起来，扔掉了手里的防狼电棒。
她能在晚上一个人出来自然不是没有准备的，更何况对付这样一个她不知道深浅的妖怪，一把水果刀怎么能够？
谷晴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然而她毕竟是妖怪，只是几秒钟就恢复了神志，踉踉跄跄地要站起来。唐绵绵又电了她一下，谷晴嘶吼了一声，无力地跌倒在地。
唐绵绵深吸一口气，她把水果刀横在谷晴的脖颈上：“说……那些助理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晴在这个时候也咧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当然是……被我吃了。”
唐绵绵的呼吸一滞，她双手紧紧握住刀柄，在谷晴的脖子上狠狠地压了下去：“你胡说，上一个助理就好好的，她只不过是憔悴了许多，你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
谷晴的胸腔一震，她咧开嘴笑出声：“你真的以为妖怪就只会吃人吗？我们还会……吸精气啊……”
说着，她把脸猛地对准唐绵绵，一股黑气猛地袭来，唐绵绵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仿佛全身被抽干了力气，她咬着牙拿着刀猛地挥了下去。
谷晴翻身而起，胳膊被重重地划伤一道，她撸起袖子一看，匕首划破了皮肤，皮肉翻卷着流出腥臭的血水，她顿时恼羞成怒，伸出胳膊扑了上来。
唐绵绵此时神智有些不清，但她迷迷糊糊地看到，谷晴的手臂上不仅有自己弄的划痕，还有无数个暗淡的痕迹，像是被猛兽啃过留下的牙印。唐绵绵一愣，眼看着谷晴再度袭上来，唐绵绵赶紧躲过，然而此时浑身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猛地跪倒在地上。
谷晴阴狠一笑，还想伸出手的时候，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有人在里面吗？”
谷晴脸色一变，猛地抽身而去。
唐绵绵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大意，她迷迷糊糊地摸到防狼棒，刚拿在手心就听到远处一声沉闷的痛叫。似乎是有什么掐住了谷晴的脖子，将她一击致命。
唐绵绵一愣，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手指在地上一颤。
在朦胧的视线中，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却能听到一声又一声的脚步声。
不久，秦确的皮鞋出现在她昏暗的视线里，唐绵绵揉了揉眼，却又变得更加模糊。然而她的鼻子还能闻到一股腥气，就在秦确的右手上，隐约能听到血滴啪嗒地掉在地上。
“你在这里干什么？”
唐绵绵缓慢地眨了眨眼，她刚想抬头就觉得眼前一黑。
在向前倾倒的过程中，她自己跌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秦确的胸膛一震，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于定定？”
唐绵绵轻轻地呼吸着，她明明还是有意识的，却还是不想动，也不知道是被那股黑气影响还是累了，她的呼吸变得平缓，眼皮也合上了。
意识的最后一秒，她似乎听到秦确微微紧张的声音：“……定定？”
第二天一早，唐绵绵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兰坐在自己窗边哭，她赶紧挣扎着爬起来，马上被周兰压下去了：
“你再躺一会儿，别动。”
唐绵绵看着周兰的眼泪，道：“您别哭了，我没事。”
周兰擦了擦眼泪，一听她这么说眼眶又要发红：“我能不哭吗？你老板说你因为太累晕倒了，我知道这份工作不容易，但没想到会让你累成那样……”
老板？难道是秦确？
“妈……是秦确送我回来的吗？”
周兰点了点头，她叹气道：“好在他有良心，说给你放几天假。”
唐绵绵眨了眨眼，她“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是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胸膛，她的脸微微发热，手心和脚心似乎被火烤了一般，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了。
周兰骂了她几句，许是守了一夜也累了，白着脸回去休息了。
唐绵绵看她走后赶紧给陶萍打电话，陶萍似乎很忙，半天才接，一接就哼了一句：
“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