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晚,身心甚是疲倦。
“累了吗?”
“有点。”
“留下休息吧。”
一句话点燃了点不该有的热情。
乔以莎斜眼:“不是说高考前禁止早恋吗?”
他说:“只是休息一会,反正也没别人,我先去洗澡了。”
乔以莎爬上洪佑森的床铺,上面铺着跟家里同款的灰色被子,她拉到头顶,陷入他的气味之中。
她一开始被那味道包裹,如坠奇妙世界,指尖发抖,身上燥热难耐,脖颈和耳根温度急剧升高,每个毛孔散发着想要作天作地的激情。后来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哗啦啦的淋浴声,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情绪大起大落,渐渐又归于平稳。
稳当了一会,乔以莎困了。
她的体力跟狼人还是没得比,这一晚消磨了她太多精力。
不知多久,她感觉有人隔着被子拍了拍她。
“你别闷死了。”
她囫囵地嗯了一声。
她感觉有人给她从下面拔起来一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躺下。
梦里,她背靠山野,嗅着淡淡青草香。
第31章
一个普通的夜晚,普通的城市笼罩在普通的月色下。
这日天气较前几天清朗了些,看得清天边的云朵和月亮。
商场已经快打烊了,地下一层餐饮区人迹寥寥。
冯芹手脚麻利,一边哼歌一边打扫卫生。
眼前蓦然一晃,她头也不抬,笑着说:“我们已经闭店了,菜品都收起来了,您明天再来吧。”
对面响起一道尖细傲慢的声音:“谁要吃你的破菜,脏死了!”
冯芹抬眼,面前坐着一个女孩,看外表年龄不大,容貌甜美秀丽,小小的脸颊,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她的外表甚至华丽,一身不胜繁复的黑紫色刺绣连衣裙,蓬松的头发烫成卷曲的波浪,泛着光泽。
冯芹凝视着她的双眼,抹布扔在桌子上,两手一拄,说:“小屁孩,嫌脏你就出去。”
“吼!”女孩翻了一眼,“你这个服务态度?小心我去投诉你。”说完,身体稍稍前倾,在无人可见的角度,她的眼睛变得血红,皮肤白得透亮,隐约可见皮下青色的血管。她露出尖牙,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暗哑,森然道:“还有,我的年龄是你的几倍了,叫谁小孩呢?”
冯芹:“‘孩’不重要,‘屁’才重要。”
女孩骂道:“粗鲁!”她冷嗤一声,直起身,又恢复了刚刚悠闲的模样。她在周围环视一圈,嫌弃道:“熏死人了,你们竟然能在这种地方生活下去,真是毫无品味。”
冯芹叉着腰:“你到底要干什么?”
女孩瞥她一眼,掂量片刻,不屑道:“白来一趟,竟然是这种货色,浪费时间。”
冯芹说:“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女孩笑笑:“恕我冒昧——是的。”她摊开小手,“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狼人了,你们身上那股老土的狗臭味还是一如既往。”
冯芹也笑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血族了,你们身上的气质也没有变。”
女孩抿唇一笑,挺胸抬头:“高贵?”
冯芹冷着脸:“欠打。”
女孩哼了一声,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镶满钻石银光闪闪的手机,应了几声,挂断,最后睨了冯芹一眼。
“懒得理你。”
*
商场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虽然车标摘了,但从流畅优雅的车身线条判断,这是一辆价格不菲的豪车。
米依从商场走出,直奔那黑车,一位年轻血族从驾驶位下来,给她开了门。
“主人。”
米依一屁股坐进后座,揉揉脖颈。
“烦死了!”
年轻血族问:“情况怎么样?”
米依冷冷道:“不怎么样,另一边呢?”
年轻血族说:“好像也不行,据说是个发了福的包工头。”说着,把一张照片递给米依,米依拿来一看,顿时哈了一声:“精彩!”
年轻血族无言以对。
“世风日下。”米依愤愤道,“到底是怎么了,我上次出来的时候这些傻狗虽然又臭又蠢,但好歹外形都过得去,现在不是老大爷就是老大妈,年轻公狼都死绝了吗?”
年轻血族连忙说:“新发现的这个是年轻人。”
米依瘫倒在座位里,举起手:“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莫兰的消息肯定是出了差错,这破地方我算待够了。”
黑色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路上,一路向南,米依闭目养神。
…
年轻的血族开着开着感觉有些不对,盯着后视镜说:“主人,好像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米依睁开眼,回头看。
那是一辆灰色的微型,旧得不能再旧了,为了追赶他们将车提到无法承受的速度,在小路上风雨飘摇。
血族视力也不容小觑,米依一眼就看到驾驶位上坐着的冯芹,诧异道:“这蠢狗竟然敢跟踪我!”她眼睛一瞪,眼眸瞬间飘出血影,车子外面凭空出现一只黑蝙蝠,飞向后方。
啪地一声!
蝙蝠直接扒在微型车的挡风玻璃上,它双翅展开,浑身毛刺大张,双眼像两颗发着光的红豆。
它张开嘴,发出空幻的声音:“你跟踪我们干什么?”
冯芹开着车,无所谓地说:“谁跟踪你了?马路你家压的?”
蝙蝠说:“你以为你这破车能追得上我们?”
冯芹乐了:“你车牛逼你飞起来啊。”
蝙蝠化作一团黑烟消散,米依气得猛一拍驾驶位的真皮椅子,说:“开快点!甩开她!”
年轻血族无奈道:“道路情况不好,已经最快了。”
出城上了高速,冯芹终于被拉开了距离。
直到微型车影彻底消失于视野,米依大获全胜地拍了下手。
十来分钟后,车子停在衡量物流工厂正门不远处,这里已经停了另外一辆车,车子旁站着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穿着得体的西装,戴着冰冷的银色眼镜,发型一丝不苟,望着工厂方向。
米依走到修身边,说:“你也来了?”
修问:“你那边怎样?”
米依说:“别提了,我怀疑狼人得了群体肥胖症,一个个都成球了。”
修说:“这里找到的是一头高水准的狼人,蝙蝠群事先给了预警。”
米依冷笑:“水平越高越好,快点让我洗洗眼睛。”
修的视线落在米依身后,那位年轻血族恭敬地跟他打招呼。
“修先生。”
修问米依:“你转化的?”
米依说:“刚十年。”
修说:“太年轻了,你不能面对狼人,回到车里等着。”
年轻血族被赶回车里,修又说:“这一代的新血族越来越少了。”
米依唔了一声,又说:“我听说莫兰不是最近才亲自转化了一个?”
想起那个让人头疼的闻薄天,修的眉头不自觉地紧了紧。
“那位就不要提了。”他转向物流工厂,“走吧。”
*
鲁莱电话打来的时候,乔以莎正戴着耳机敷面膜。
手机响了好久她都没听到,最后还是路过送餐的阿吉提醒了她。
阿吉把手机交给乔以莎以后回到吧台,跟正在调戏小姑娘的柳河说:“哥,我觉得莎姐最近变漂亮了。”
柳河:“是吗?”
阿吉:“而且她最近特别注意保养,刚自己窝二楼敷面膜呢,以前哪有这节目啊。”说着,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谈恋爱了,也不知道跟谁。”
柳河含着烟,哼笑一声:“你不知道她跟谁?”
阿吉:“你知道?”
柳河在烟雾之中眯出智慧的鱼尾纹。
“我提示你个关键词——除夕夜。”
阿吉回忆两秒,倒吸一口凉气:“跟我玩飞镖的?”他瞠目结舌,“那个高中生?我的天我姐真是宝刀……诶,她下来了。”
柳河冷哼一声,端起酒杯。
“看老子今晚就给你把八卦套出来。”
他肃整神色,懒散回身,头刚转了一半,被没刹住车的乔以莎撞了个满怀。酒全洒了。“草!”柳河怒道:“干什么你!疯疯癫癫的!”
乔以莎急切地说:“快清一个空包房,要大一点的。”她面容少见的紧张,柳河收了玩笑心态,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乔以莎说:“我有朋友受伤了。”
午夜时分,正是bly忙碌的时候,电音刺耳,人流攒动。阿吉以免单为福利,硬是把一伙聚会的小年轻从最大的包房里赶了出去。服务生按照乔以莎要求,迅速清理干净。
没一会,bly的后门打开,六七个人鱼贯而入。
打头的是鲁莱,接下来是冯芹,中间是雷利,后面跟着三位老者。
雷利是被冯芹搀扶着进来的,他穿着物流工厂的深蓝色工作服,还带着工牌,似乎刚从工作岗位上下来。
仔细看的话,他左侧衣服颜色更深一点,染了鲜血。
血液的味道与战斗的余热刺激了诸位狼人,他们的眼睛都难以控制地变了颜色,好在夜店灯光昏暗,没人注意这角落。
最后跟着的那三位老者个头很矮,体型敦实,肤色很深,脸上皱纹密布,垂下来的肉像流淌的蜡一样,分不清男女。他们衣着打扮较为奇怪,披着脏兮兮的斗篷,挡住了身体,背上还背着尖尖的竹帽,最前面的一位拄着一根拐杖。
乔以莎带他们从后方楼梯上楼,直达二楼内侧包房,乔以莎把人送进去,对阿吉说:“你在外面看着,别让人靠近。”
门关上,乔以莎又施了一层隔音咒语。
鲁莱让雷利平躺在茶几上,她要撕他的衣服,被雷利制止。“哎,别介,我这是工作服,你撕坏了我没法上班了。”他自己坐起来,解开上衣,露出坚实光滑,又血迹斑斑的身体。
从他左胸胸口开始,一直到左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看起来像是被匕首一样的利器所伤。
按理说这种伤应该血流如注才对,但狼人身体素质惊人,他自己止住了血。
“都说了没什么事。”雷利甚至还活动了一下肩膀。“就是看着吓人点,一会就好了。”
冯芹说:“血族很狡猾,如果他们用毒就麻烦了。”
一位老者开了口:“不会。”
另一位老者说:“他们只想确认他是不是图安。”
第三位老者记者说:“在没有确定之前,他们不会下杀手。”
鲁莱给乔以莎介绍:“这三位是我们部落的祭祀。”
乔以莎恭敬垂首,小声问鲁莱:“怎么称呼?”
鲁莱指着第一个拄拐棍的老人:“大祭司。”指着第二个,“二祭祀。”指着第三个,“三祭祀。”
乔以莎震惊,真是出乎意料的好记啊。
乔以莎取来应急的医疗箱和热水,帮雷利包扎伤口。鲁莱和大祭司在旁讨论着什么。雷利全程低头看她,说:“你真温柔。”
乔以莎撇嘴,雷利笑着说:“之前那事还考虑不?”
乔以莎:“什么事?”
雷利:“我俩那事啊。”
乔以莎:“我俩没事。”
雷利:“怎么没事,不是说——啊!”
乔以莎突然一用力,掐断他的撩骚。
雷利的伤是修和米依造成的,鲁莱说他们的战斗只进行了个开端,后来冯芹赶到,再后来鲁莱和祭祀也到了,米依和雷利便撤退了。
血族的力量来源于时间,越是古老的血族,血液中沉淀的力量就越强悍,据鲁莱观察,修和米依都是超过300年的血族,战斗力不可小看。
“我们要进行一个狼族的仪式。”鲁莱对乔以莎说,“来验证雷利是不是图安,时间可能会有点久。”
乔以莎说:“好,你们弄,我去外面。”
乔以莎临出门前被雷利叫住,他大喇喇坐在茶几上,身上血迹已经擦干,身体白皙稚嫩。他脸上带着笑,看脸色一点也察觉不出刚受了那么重的伤。“明早会有消息。”他痞痞地勾着嘴角,“如果我是古狼王,你就跟了我呗。”
乔以莎干笑两声:“你先是了再说吧。”
…
乔以莎拨开一个醉醺醺的汉子,坐到吧台边。
面前一杯朗姆酒,乔以莎只看没喝。
最后她迷迷糊糊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凌晨时分,柳河给她盖了层薄毯,把她弄醒了。
“几点了……”
“五点半。”柳河往二楼扬扬头,“他们好像折腾完了。”
乔以莎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
“我去看看……”
她来到二楼包房门口,刚想贴门听听动静,房门开了,鲁莱打着哈欠出来。
“有吃的没,饿死了。”
“自己去厨房拿吧。”
屋里传来呻吟的声音。
鲁莱回头:“别鬼叫了!”她错开身子,乔以莎看到屋内场景,整体跟她走前没有太明显的变化,雷利依然坐在矮茶几上,不过脸色发白,出了好多汗,神色痛苦,浅声低骂。
“草,也太他妈疼了,你们搞得什么东——啊!”
大祭司一拐棍怼在他肋骨上,严肃道:“你现在身份特殊,要注意言行举止!”
乔以莎看向鲁莱:“什么意思?”
鲁莱又打了一个哈欠,没太所谓地说:“好像就是这臭小子。”
乔以莎:“……”
鲁莱:“怎么了?”
乔以莎:“你们已经确定了?”
鲁莱:“八九不离十了。”
乔以莎:“……”
鲁莱:“到底怎么了?”
乔以莎觉得找一句话来形容自己这两个月的举动,无疑是鸭子孵小鸡——白忙活。
雷利冲她扬下巴:“压寨夫人再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