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霸王风月——勿扰清梦
时间:2019-02-20 11:43:56

  抬眼远望, 便见那高楼林立,红砖绿瓦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金光熠熠, 宽宏大道上车马粼粼, 熙熙攘攘,客来商往, 好一派繁华热闹的风光。
  但穆清华此时无心观赏,她随意找人问了下路, 然后又拉起马缰,双腿夹紧马腹, 如箭离弦般往前飞奔而去。
  绕过了几道街巷后,她低低“吁”了一声,急停下马。
  眼前这堂皇富丽的建筑便是镇远侯府了,那梁柱上雕梁画栋, 极尽奢华,大门旁蹲伏着两尊石狮子, 张牙舞爪, 双眼圆睁, 仿佛以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在俯视着迎来送往的苍生蝼蚁。
  穆清华翻身下马,疾步走上高高的台阶,手握着那铜制圆环重重叩了几次,然而等了好一会却还未听到里头有任何动静。
  这偌大的侯府连个门人都没?
  她心里急躁,继续叩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然而大门依旧紧闭。
  穆清华从小习武,耳朵敏锐,隐约听到了一些脚步声,但对方似乎置若未闻,硬是不理会她。
  “开门!”穆清华高声喊道,“我要见楚侯爷!”
  这声音响亮震耳,引得路过镇远侯府的行人纷纷驻足侧目,然而只一瞬,又像躲避瘟疫似的加快脚步逃开了。
  穆清华见状更是满头雾水,这侯府难不成还是个什么龙潭虎穴不成,她轻蹙起秀眉,上前拦过一人:“兄台,问个话,这可是镇远侯府?”瞧着这个人书生模样,因是能问出些话来。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书生略微怔神,抬手指了指那横梁下高悬的匾额,不言而喻。
  穆清华顺着他的手指侧了一眼,那黑底金框上确实赫赫写着“镇远侯府”四字,据闻这还是当年先帝御笔钦赐的,圣眷恩宠,可见一斑。
  “那怎么我叩了半天大门,都无人回应?”声音有些不悦。
  那书生打量了她一番,笑了笑道:“姑娘,你是从别地来的?”
  穆清华点点头。
  “那你就不知道了。”那书生复笑,“京都中这最威名显赫的镇远侯府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从不敞开大门迎客。”
  “为什么?”穆清华讶异道,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
  书生笑道:“这些达官显赫定几个规矩彰显下自己的地位不是常事吗?”
  “他那人果真是性情古怪至极。”穆清华嗤笑一声,又问道:“那你可知如何才能见到这镇远侯?”
  书生瞧她风尘仆仆,发髻凌乱,衣襟上沾满了灰泥,眼神中带着一丝轻鄙:“这镇远侯哪里是可随意就见的啊……”不过又看她满脸着急,又徐徐道,“若你想真想求见他,那就沿这条路直走,寻到巷尾,那有个小门,每日申时末刻开门,然后递上拜帖,翌日再去一趟,若能取到请帖,就是这侯爷愿意见你,若什么消息也没有,就是不愿见了。”
  听到这话,穆清华眉头皱得更紧:“见他一面怎么如此繁琐?”
  书生看她一副呆愣的模样,不禁笑道:“你当这镇远侯是何许人也,他手握重权,兼之圣上还年幼无知,奏章都是由他与内务府代批的,满朝文武得有多少人想巴结他,岂能是你想见就见?”
  “算了。”穆清华垂下眼眸,轻叹口气。
  原来心里知道他身份无上尊贵,可这会倒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若非要万不得已,她还真不想来见他。
  瞧她有些失望的神色,书生笑道:“知难而退了?”这镇远侯英名远扬,天下贤士都慕名而来,这姑娘虽不知是为何找他,不过想来也就那二三事。
  “怎么可能。”穆清华明眸微动,又闪过一丝坚定,“反正我自有办法见他。”冷冷地撂下此话后,她纵身一跃跳到屋檐上。
  看着她就这样只身闯入了戒备森严侯府,书生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叹息,摇了摇头走了,怕是回头乱葬岗上又要多具女尸了。
  而穆清华站在高高的屋檐上,放眼远眺,看到这镇远侯府占地极广,宅院众多,心里不禁感慨,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能有如此大府邸,恐怕除了皇宫外别无二处。
  可此刻却突然听见一声肃杀的厉喝从暗处传出。
  “何人胆敢擅闯镇远侯府!”
  “我……”穆清华刚想开口解释,可待回头一望,却见十几余道刀剑呼啸而来,她连忙闪开,同时喊道:“别动手,我是来找你们家侯爷的!”
  暗处的侍卫们闻言冷哼一声,每年都有几个不怕死的人想来刺杀侯爷,他们一拥而上,刹那间,刀光剑影铺天盖地。
  穆清华难抵这般猛烈的攻势,连连退了好几步:“快住手!我与你们家侯爷是旧识!”她胸前的衣襟已被划破了好几道,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为首的侍卫闻言冷然一笑:“撒谎也不打草稿!”侯爷不近女色,哪里会去结识什么姑娘家,随后他吹了一声急促的短哨,召集了更多人。
  穆清华见状,心头一跳,她孤身一人哪里敢与他们死斗,顿时转身朝后院的方向疾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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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夜色低垂,侯府内华灯初上,楚羽晟在书房内踱步,面上依旧从容沉静,然而目光扫过那几排书架时,却未停留片刻。
  他眉头敛起,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算了算路程,应该是这两日便会到了。
  然而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兀自扯过一丝轻笑,似在自嘲,原以为当初决然离开后,定不会再与她有任何牵扯了。
  那时他当真是生气了。
  直到现在,他的怒意也还未消散。
  她曾令他颜面扫地,现在倒还有胆来求他。
  想到这,他一时心气难平,大手一挥,暴怒地将架上的书籍全都扫落在地。声响之大,惹得外头的于鸿不禁试探地问道:“侯爷?”
  “无事,退下!”语气异常不耐烦。
  于鸿被这一声吼得头皮发麻,连忙退下,也不知为何,侯爷这几日越发喜怒无常了。
  迎面走来的小厮撞见这一幕,也不由得吓得浑身一震,唉,又遇上侯爷心情不佳的时候了,他颤巍巍地轻声道:“侯爷,热水备好了。”
  “知道了。”楚羽晟强压下心头莫名的怒火,打开房门,向耳房走去,脚步匆忙,连腰腹间的玉佩都被抖得一颠一颠的。
  小厮恭谨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
  这时,耳房里热气氤氲,丝毫没有了初春夜晚的凉意。楚羽晟抬起双臂,让小厮为他解下衣袍后,又淡淡道:“不必伺候了,退下。”
  “是。”小厮如逢大赦,立即退了出去。
  楚羽晟凤眸低垂,遮掩住了那股躁意,他绕过那架紫檀木屏风向里面走去,可待走到木桶边上时,却见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晃动起来,还冒出了一串气泡。
  这木桶里有人!他立即警觉起来,侧首朝外头喝道:“于鸿!”
  “侯爷?”木桶里的人闻声立即冒了个脑袋出来。
  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楚羽晟低眼看去,见她湿漉漉的秀发贴在脸颊上,全身湿透,胸口衣襟大开,曼妙曲线尽显无遗。
  他心里莫名漏掉了一拍,旋即又厉声质问:“你怎么在这!”
  穆清华也知道自己这回出场方式实在过于惊奇了,她缩了缩脖子,低声道:“侯爷,我是找来你的……”可这时抬眸望去后,却见他袒露着洁白如玉的胸膛,下身也□□,顿时瞪圆了双眼,原本想说的话全直接堵在了喉头。
  楚羽晟将她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怔了一刻后立即扯过屏风上的外衣披上,背过身,冷着声道:“你可真是胆大包天,镇远侯府都敢闯!”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这暗处的侍卫竟然这么多,也不听我解释,一路追杀我,我差点命都丢了……”穆清华一脸余惊未定,“不过还好我急中生智,躲进这来了,他们看了一眼就走了!”
  “那看来还是本侯养了一群废物,一个大活人溜进来都没能抓住。”楚羽晟冷哼一声,“若是个刺客,怕是本侯早就身首异处了。”
  “也不是废物……”穆清华还有些后怕,“他们也砍中了我好几刀,要不是我躲得巧妙,早就一命呜呼了。”
  楚羽晟这时才嗅到空气中蔓延着的淡淡血腥味,他眸底闪过一丝阴冷:“你受伤了?”
  “还好……都是轻伤。”穆清华抬起手臂给他了一眼,一道长长的刀口子,皮肉都被翻卷了出来。
  这也叫轻伤?楚羽晟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可他话还未说完,于鸿却在这时破门而入:“侯爷,唤属下何事!”
  楚羽晟抬眼见他正准备跨过屏风,立即冷声喝道:“站住,不许进来!”
  于鸿顿时停下脚步,面色错愕不已:“侯爷?”
  楚羽晟从屏风后走出,脸色阴沉:“你下去领二十鞭!”
  二十鞭?于鸿怔了一下,这可是犯了大错的处罚。
  还躲在木桶里的穆清华听到这话,忍不住站起身来,微怒道:“你又在随意惩罚属下!”
  见她准备冲出来,楚羽晟面色一沉,迈着大步用身体将她挡在后面。
  隐约瞥到了一个婀娜的身影跑到了侯爷身后,于鸿神色一凛,立即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声音……好像是穆姑娘?
  “退下。”楚羽晟剑眉紧蹙,声音冷到极致。
  “是。”语毕身影一闪而过。
  “他办事不力,自当受罚。”楚羽晟凤眸冷眯,“本侯何需与你解释!”说完他衣袖一甩,转身离去。
  见他身影逐渐走远,穆清华脑海里忽然轰的一声,想起正事,立刻大声喊道:“侯爷……等等!”
 
 
第43章 心思
  楚羽晟停下脚步, 冷冷地回望了她一眼:“本侯现在无心听你说任何事情,然后也劝你一句,待在里面, 不要出来。”他顿了顿, 嘴角扯过一抹讥笑,“当然,你若想让本侯府里的那些侍卫就此饱饱眼福也未尝不可。”
  “你这话什么意思?”穆清华听得一脸茫然, 但当循着他别有意味的目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时,才发现此时衣襟尽数湿透, 单薄的布料紧贴在身上, 将这玲珑有致的玉体勾勒得淋漓尽致……
  方才难道自己就是一直在以这幅模样和他说话?
  穆清华啊了一声,连忙跳回到屏风后面, 满脸涨得通红,良久后, 又忍不住探了个脑袋出来,弱声问道:“侯爷, 可送件衣裳过来给我吗?”
  “本侯府里哪来姑娘家的衣裳!”楚羽晟冷笑一声,转身又准备离去。
  “那你想想办法呀,否则我怎么办?”声音里透着深深的震惊。
  “晾着。”
  简短两字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浇得穆清华透心凉。
  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清华心里极为不愿,但最终也只能地接受自己要在这耳房里度过漫漫长夜这一事实了。
  毕竟她虽然平日里不拘小节, 但到底生为一个姑娘家, 不可能真让人随意看了身子去。
  她缓步走向了墙角, 盘腿打坐起来,利用内功发热希望能让衣裳干得快一点。
  然而未过多久,却见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穆姑娘,小的是侯府的白管事,侯爷特地吩咐小的过来给你送衣裳。”他头埋得极低,语气小心翼翼的,毕竟方才侯爷放话了,若是看到不该看的,就剜了双眼。
  闻言,穆清华顿时喜出望外,站起身笑道:“快拿过来。”然后默默地将刚才心里骂侯爷的话全都收回。
  白管事连忙弯身递上,低声道:“这些衣裳是方才小的去成衣铺买的,也不知道穆姑娘喜欢什么款式,就各色挑了一件,还望穆姑娘能有瞧得上眼的。”
  “谢谢白管事了,眼下我哪里还挑剔这些,有套干净合身的衣裳换上就好了。”穆清华笑道,然后随手取一件素色的罗裙,立即进里间换上。
  这时白管事还在房外候着,待她走出来后,又指了指身后的人,恭谨地说道:“穆姑娘,这位是我们府上的李大夫,再让他为你看看伤口。”
  听到这话,穆清华一时有点受宠若惊,脱口问道:“这也是你们家侯爷的意思?”
  白管家点点头,面色有些复杂。
  其实他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起初听闻侯府闯进了名女刺客,两百多名侍卫们顿时严阵以待,可才一转眼,风声突变,都传这姑娘其实是侯爷的心头宝,所有人连座受罚,包括总侍卫于鸿都去领了二十鞭,说是连人来了都不知道简直愚蠢至极。
  “你们家侯爷……”穆清华轻蹙起眉,“往日待你们也是这般吗?”
  白管事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不敢乱答,只好小心地问道:“穆姑娘指的是哪般?”
  穆清华抿了抿唇,没有继续往下说,这楚侯爷真是太令人抓摸不透了。方才当面冷言冷语,一副跟欠了他几千两银子似的神情,但才一转眼,不光送了衣裳过来,还为她请来了大夫。
  白管事见她若有所思,以为她在感念侯爷的宠爱,谄媚地笑道:“穆姑娘说笑了,侯爷身份尊贵,待我们这些下人哪需上心,姑娘是侯爷的心上人,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心上人?!
  穆清华身形一僵,险些都没站稳,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她张大了嘴巴,想否认,想辩解,然而半天只憋出了一句:“你们家侯爷说的?”
  “说……说什么?”白管事瞧她满脸震惊,也愣住了,难道自己说错话了。这不就是句寻常普通不过的恭维话吗,怎么这穆姑娘跟遭雷劈了一般。
  “你们侯爷说……说我是他的心上人?”
  “侯爷……”白管家额头微冒冷汗,斟酌了下言辞,“侯爷未亲口说过,但他待姑娘与旁人不同,明眼人自都是能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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