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娇娘——白鹿谓霜
时间:2019-02-20 11:50:42

  就这般,保宁公主嫁入文昌侯府,寻常时候也住在自己的公主府。
  然而呢,太后算的不错,文昌侯府的的确确把保宁公主这金枝玉叶给照顾得极为妥当。但好景不长,文昌侯府那位世子的意外身亡,却让保宁陷入要守寡的尴尬境地。
  本来呢,这侯府权势再大,也不能让公主给他家守寡啊。偏偏这位世子的死,同保宁公主还脱不了干系,说是惊马之后坠马重伤不治的,但大冬天的为何要去山里狩猎,这与保宁公主的关系可就深了。
  先前这消息是被藏着掖着的,但大概十天之前,宫里传出保宁公主的婚讯,这一回尚公主的乃是朝中门第一般,但全靠自己努力而成为京官的青年才俊,也是先前的榜眼,名叫庞复。
  结果吧,婚讯传出来没多久,先前文昌侯府世子究竟是为何而身亡的消息,就悄无声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原来啊,这文昌侯世子大冬天的进山打猎,全是保宁公主说了一嘴,想吃龙虎汤进补。这寻常人家的龙虎汤呢,用的是猫和蛇,但保宁自小吃的龙虎汤呢,则是野豹幼崽或是老虎幼崽才算。
  文昌侯世子也是乐意哄着这位公主,竟大冬日的便去山里,没曾想,这一去就不回了,可怜府中老父老母失了长子,哭得眼都瞎了。
  故事说到这里,保宁公主还算不得什么薄情寡义之人,文昌侯世子乐意哄着自家媳妇,那是他自个儿的事,就是管天管地,也管不着人家小夫妻私底下那点小情趣不是?保宁公主充其量是稍微任性了些,但皇家公主么,这般脾性也说得过去,再者,人家年纪轻轻就丧夫了,心里的苦楚旁人哪里猜得到。
  这时候吧,更加惊爆的消息又往外传了。不得不说,这民间传故事,最是讲究一个铺垫和高、潮,平铺直叙哪里激得起众人的情绪。
  正当人们对保宁公主还有些同情的时候,有消息开始说保宁公主自打丧夫起,可没受过一天半天的寡,很快就被她亲娘当今太后接进宫里享福去了,倒是这文昌侯府,先是失了优秀的长子,紧接着连儿媳妇也跑了。
  没错,老百姓私底下还真用的是“跑”这个字眼,头七才过,保宁便被爱女心切的太后寻了理由接进宫里去了。这一进宫,就再也没有回过文昌侯府,连探望侯爷和侯夫人都不曾。
  这一下,原本还能博得世人同情的保宁,一下子便显得有些薄情了,一夜夫妻百日恩,又是因为你而死的,哪怕陪着文昌侯府把这个坎给越过去了,再做其他的,这才说得过去。
  本来大家伙儿就对保宁公主颇有几分看法了,结果街头巷尾又有了保宁公主在郊外宅子里养了男、宠的消息,还真有不怕死的去求证了,真在那宅子里瞧见了好几个俊俏的男子,面上傅粉了,唇若桃花,还正是时下最流行的那种美男子。
  这一下,金枝玉叶可就一夜之间成了老百姓口中的谈资了,连杨嬷嬷这种几乎不如何出门的人都听到了这故事,可见传播度有多广了。
  杨嬷嬷说的眉飞色舞,仿佛见保宁倒霉了便十分开心,听得蓁蓁直摇头,让她别再传这些了。
  她道,“这事且不论真与假,那也是文昌侯府和保宁公主之间的事情,旁人实在没必要做什么评价。想必文昌侯府侯爷和侯夫人,也不愿自家卷入这样的事情当中,斯人已逝,家人也是好不容易才从伤痛中走出来的,何必再去揭伤疤。”
  杨嬷嬷纳闷,“老奴还以为是文昌侯府看不惯公主再嫁,故意放出来的消息呢。按说这事情算得上是机密了,也就当事人才这把清楚吧?这街头巷尾可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蓁蓁摇摇头,将自己的看法说给杨嬷嬷听,“这倒是未必,你方才也说了,外头都说文昌侯府仗义,传言出来之前从未说过保宁公主一句不是,可见侯爷和侯夫人还是十分有原则的人,并未迁怒公主。如今这消息传得人人皆知,宫中必然不高兴,普通人家尚且不愿被众人当做谈资,更别提规矩森严的皇家了。皇家失了颜面,必然要追究的,最先追究的便是文昌侯府,文昌侯府不会这般引火烧身的。”
  杨嬷嬷到底是后宅里的老妇人了,眼界也实在比不得耳濡目染官、场厚、黑学的蓁蓁,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把这事和后宅争宠时常用的诬陷手段给联系上了,道,“还真是,文昌侯府也不会这般愚蠢。指不定有谁借着文昌侯府整人呢!”
  说到这里,蓁蓁便不继续说了,毕竟这事离她太远了,她眼下最应该头疼的事情,是腹中活泼的小家伙。
  杨嬷嬷也闭了嘴,两人开始给小家伙做袜子。
  ……
  宫中。
  保宁公主的奶娘陈氏又掌锢了一批说闲话的宫女和太监,厉声又训了一通话,正要回屋,便见到太后身边的高嬷嬷来了,忙含笑殷勤迎上去,“老姐姐,可是太后那儿有什么吩咐?”
  高嬷嬷略有些头疼,但凡一来保宁公主的宫里,她就苦恼得紧,尤其是现在,外头传的风风雨雨的,连宫里都有妃嫔说闲话,她实在不想往保宁公主跟前凑。然而,她是奉了太后的命令,该来还是得来,逃是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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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嬷嬷冲陈氏点点头,进了屋子,先是朝屋内的保宁公主跪了跪,才传话道,“公主,太后的意思是,外头那些无知百姓对公主您误解颇深,不若您往文昌侯府去一趟,探望侯爷和侯夫人,也好让百姓们知晓您还是十分有情有义的。”
  这主意,也是太后想了许久的,这事情么,说起来肯定是他们皇家亏待了文昌侯府,但皇家就是皇家,哪怕要认错也不能面上认,去文昌侯府走一趟,再寻些人把保宁同侯夫人如何亲近如母女的相处往外一传,到时候再让侯夫人出来替保宁澄清几句,事情也就漂漂亮亮给解决了。
  只是,这个低头,还只能是保宁先低,太后心中还多少有些数,故而派了高嬷嬷来。
  而保宁公主却是满脸不在意,不乐意道,“我快要嫁给庞郎了,再去文昌侯府做什么,不是膈应庞郎,让他更加介意我乃是二嫁么?我不去。”
  高嬷嬷苦口婆心劝说,“可如今这消息越传越广,庞大人那儿也未必得不到消息啊?”她这话说的算是客气的了,实际上,这事情都成了朝野之间的一个笑话了,哪家私底下不说上几句,作为即将尚公主的准驸马,如何会不知道?
  保宁仍是不乐意,她自小便是金枝玉叶,怎么愿意介于外头那些平头老百姓的压力而去低这个头?
  高嬷嬷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说动保宁公主,最后只能无奈而归。
 
 
第202章 ...
  这场皇家的风波, 事关文昌侯府和保宁公主的声誉的风波,百姓们的兴趣不减反增。毕竟,哪怕是皇家, 也是不可能真的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 尤其是这种事关道德的事情, 要知道,皇家便是天下德懿的典范,就连梁帝这么肆意妄为的性子,还不得摆出纯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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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宁公主不肯低头,文昌侯府自然也不会强出头, 太后哪怕权势再大, 也没法子逼着文昌侯府出来澄清。毕竟, 这种事还处于捕风捉影的状态, 最好打消流言的法子,便是让外人瞧瞧保宁公主和文昌侯府夫人这对前婆媳是多么亲近,流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真要让文昌侯府大动干戈地出来澄清, 反而越发显得他们皇家以势逼人, 恐怕连她这个太后的名声都要臭了。
  梁帝因为前朝的战事心烦,如今又得知后宫的皇妹闹出了这样的丑事, 越发对她不喜, 碍着母后太后的面子,仍是要硬着头皮去解决此事。
  只是他素来厌烦应对百姓,只觉得做事都束手束脚的, 故而又把事情推给了如今的太子梁喻。
  梁喻倒是真想同这位姑姑搭上线,借此得到太后的青眼,故而对这颇为棘手的差事也十分乐意,接下后,当即动用了自己在朝野中的喉舌,攻讦文昌侯府不敬公主。
  这种家事,本来就是有理说不清的,总不能一样样掰扯开来算给百姓看,更何况保宁姑姑在这事上还错了,那就更加洗不白了,除非把文昌侯府也弄臭了,那保宁公主不就脱身了。在老百姓眼里,如今的文昌侯府乃是苦主,而保宁公主则显然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这种非黑即白的观点,一时间要扭转,其实是很难的,除非是老百姓最爱看的那种反转的戏份。
  不得不说,比起陷于后宫的妇人,哪怕太后的地位比太子还要尊崇上几分,真到了办事的时候,太后的名头可远远比不得太子的名头,甚至可以说,连如今处于劣势的谦王,办得成的概率都比太后要大些。
  文昌侯府不敬公主的折子一被奉上来,紧接着又是一出公主奶娘控诉文昌侯夫人如何借着婆婆的身份磋磨公主。本来百姓们正半信半疑的时候,又有文昌侯府的下人跑了出来,说自己目睹了文昌侯夫人磋磨公主的全过程,将民间那种喜闻乐见的婆婆磋磨儿媳的手段,经过加工和夸张,直接安到文昌侯夫人身上。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三人成虎,更巧合的是,京中前几日正好出了一桩案子,也是婆婆磋磨儿媳,只是这婆婆显然手段狠辣,直接将儿媳磋磨致死了。儿子还帮着隐瞒,还是儿媳娘家发现女儿不见了,几番询问无果报了案,官府才把这事给查了出来。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这事居然同保宁公主那事扯上了关系,还成了保宁公主被磋磨的佐证。
  众所周知,文昌侯府妾室是极少的,这在整个勋贵世家中都是极为少见的,以前都说侯爷和侯夫人鹣鲽情深,如今却都成了侯夫人不贤良且善妒的证据了。
  至于先前保宁公主不肯去见侯夫人,也成了宫中娇养的公主被侯夫人吓怕了,不敢再去同她见面了。
  不得不说,太子放出的这些消息,细细琢磨之下压根站不住脚,然而三人成虎,谎言说了一万遍就成了真理,街头巷尾乃至花街柳巷,还有戏班子专门编排了一出戏,四处表演,无论在哪听到的都是这幅说辞,仿佛这就是真正的真相一样。
  娇养天真的皇家公主被恶婆婆磋磨,狼狈逃回宫中寻求太后的庇佑,太后心善,见文昌侯夫人经历了丧子之痛,不忍将事情揭发出来,故而按下不提,公主亦是感念先夫待她至真至诚,不愿伤及其家人的声名。
  太后和公主都是委曲求全,都是菩萨心肠,都是以德报怨。
  当今圣上不忍责罚文昌侯府,乃是皇恩浩荡。
  至于太子痛斥文昌侯府,乃是敬爱长辈,至纯至孝。
  至于文昌侯府,全是活该。
  太子这一招虽然直截了当,但不得不说,成效却是立竿见影的。原本成日被这事闹得头疼的太后,也又有心情拜佛了。
  太子到太后宫中的时候,太后正领着一帮妃嫔们准备保宁公主的嫁妆单子,见他来,老太太一改往日的温和却不亲近的态度,极为亲昵的将他唤到身边来。
  “快来快来,喻儿来替皇祖母掌掌眼,究竟是这幅百子千孙金丝坠玛瑙好,还是这幅花开富贵银丝缠东珠的帐子好?”
  妃嫔们极为识趣的退出一射之步,太子上前,打量了片刻两幅帷帐,道,“回皇祖母的话,孙儿看,这两幅都是极好的,寓意都不错。真要分出个高下来,在这事上,孙儿可比不过祖母和各位妃母们有见识。”
  这一声妃母,叫的在场的妃嫔们吓了一跳,忙错开身子不敢受他这声称呼。
  太后倒是浑然不觉,还故作嗔怒道,“你这滑头,皇祖母就是拿不定主意,这才来麻烦你这太子的么!你倒好,又把事情推回来了。”
  这显然是祖孙之间的亲昵了,太子心道,以往他来的时候,皇祖母可没待他这般亲厚,可见从姑姑身上下手,才是正道。人人都有软肋,连后宫最尊贵的皇祖母也有。那父皇呢?
  太子微微一晃神,随即回道,“皇祖母教训的事,那孙儿就替您拿主意!姑姑乃是金枝玉叶,出嫁自然要盛大才是,十里红妆哪里称得上姑姑的身世,何不将两幅帷帐都放进去呢,大不了孙儿也斗胆替姑姑添个箱么!把这十里红妆,变成二十里甚至三十里,岂不更好?”
  太后最宠爱保宁了,听到这样的话如何不高兴,当即便道,“好好,你这主意好!”
  妃嫔们见太后乐呵呵的,又说了几句讨巧的话,奉承太子多么至纯至孝,随后便挨个告退了。毕竟都是些比太子年纪还小的妃子,个个貌美如花的,也该避嫌的。
  太子扶着太后回了内室坐下,祖孙俩这才说起来保宁公主和文昌侯府之间的那点事情,太后叹气,“唉,这事到底是我们皇家亏欠了文昌侯。”
  太子道,“皇祖母说的是,孙儿也不会让文昌侯府白白背这个坏名的。等时过境迁,孙儿会提拔文昌侯府二公子的,眼下到底是姑姑的名声最重要。”
  太后闻言心安了不少,年纪大了,便开始求神拜佛了,说到底是惦记起死后那点事情了,这把年纪,做些亏心事都要好几晚睡不着了,只是到底是对爱女的爱护胜过心中的良心,还是没说让太子替侯夫人正名的话了。
  太后只是点点头,道,“太子心里有成算就好。”
  眼看着气氛沉重起来,太子忙说起了姑姑保宁公主的婚事,他是来和太后加深感情的,可不能让文昌侯府坏了气氛。
  “听说孤那位姑父,乃是天元十三年的榜眼?如今在翰林院为官,官居四品。”
  对于准女婿,太后自然是了解过的,道,“的确是,听说,这庞复模样俊美,文采也颇为不错。”
  太子笑道,“皇祖母挑的人,当然是极好的。倒是孙儿先前给皇祖母荐的那个覃九寒,倒是真真没有这个福气尚公主了。”
  太后也有些遗憾,“覃九寒如今官居二品,乃是礼部尚书?这倒是真的有几分可惜,比庞复还要年少有为呢,只是他到底是有家室的,听说同他那发妻感情也颇深,你姑姑嫁过去,恐怕要受冷待。”
  太子心里也是觉得很可惜,毕竟那时候事情都快要定了,他那姑姑都要出宫去相人了,正巧就出了事,他被父皇冷落,也就一时半会把这事给忘了,等他重获父皇的宠爱之时,姑姑和庞复的亲事都说的差不多了,他再开口就显得很不合适了。
  只是太后这么说,太子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句的,“皇祖母实在是冤枉孙儿了,孙儿哪敢让姑姑嫁给不珍爱她的人!这覃九寒,家中虽有发妻,但只是个村妇罢了,容貌也很寻常,并不得夫郎心意,如今都还在护国寺清修呢。”
  太后闻言倒是没觉得被“赶”到山上清修的村妇可怜,还颇为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你姑姑这性子,我就想着给她找个寒门出身的,哪怕她脾气稍微大些,也能容得了。只是这庞复的官到底是小了些,倒是这覃九寒,真合适呢!唉,我先前也不知道,听人那么一说,可不就当真了吗?罢了,罢了,如今都已成定局了,你姑姑瞧着也怪中意那庞复的,也算得上是件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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