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李飞摇头,“那个,明岳,我想,我想跟你学采药材,你看方便吗?”
说完,李飞期盼地看着张明岳,等待他的回复。
“呵,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要想学就来找我,要不跟我一起上山也可以。”张明岳说。
“真的呀,那会不会影响到你呀?”李飞有点高兴,又有点担忧。
“不会,”张明岳摇摇头,“这药材不仅卫生所需要,就是县医院、水利医院也需要,这林县这么多人,药材需求量大着呢,不是一个两个人就影响得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明岳,你什么时候上山,我跟你一起呀。”李飞高兴地说。
“我明天就上山,一早走,你明天来找我吧。”张明岳说。
李飞赶忙答应了,帮着张明岳翻完所有的药材才回了知青点。
第二天开始,李飞就跟着张明岳漫山遍野地跑,山上药材种类和数量都不少,张明岳给他讲了这种药材怎么采,那种药材怎么采,什么时节采,怎么防护不伤母体可以持续摘采,怎么晾晒,有的阳晒,有的阴干,各种注意事项都说得详细。
李飞怕自己记不住,专门带着一个本子,张明岳说一个,他记一个,第二天再遇到同样的药材,他就知道怎么处理了,可见用心至极。
张明岳对李飞的刻苦认学很满意,本来打算带他几天就去县城的,不知不觉又多带了些天,直到他对常见的药材都掌握了,张明岳才安排去县城。
他收拢了自己采的药材,居然够了两个月的量,张明岳交到秦大叔那里,直接得了一个月的假,倒是意外之喜。
张明岳去县城前告诉李飞,如果他想卖药材了,可以到县城找他,还把自己院子的钥匙给了他,说允许他在院子里晾晒药材。
李飞感动张明岳的安排,特意去村里换了一块儿棉布,递给他,说孝敬老爷子做衣服的,张明岳没拒绝,直接收下了。
张明岳照例一大早出发去了县城,在老爷子那里吃了早饭,又去了钱医生家里,正好赶上钱医生在家休息,他向钱医生请教了不少问题,还跟他说了李飞的事。
钱医生对张明岳还是比较放心的,对他问的问题也是详细引申着回答,有的时候张明岳提的角度比较新颖,两个人还免不了讨论一番。
“你的想法确实不错,可以试试,等我跟其他的主任讨论一下,说不定真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钱医生笑着说。
“我这也是拾人牙慧,从别的书上看到的。”张明岳谦虚地说。
“不论从哪里看到的,能化为己用就不错。”钱医生夸奖他,“这从你提出的问题看来,你倒是看了不少医书,比我给你的资料面广,还深。”
“是的,之前机缘巧合我收集了一些医书,看资料的时候也翻翻书,相互对照,确实各有进益。”张明岳解释道。
“嗯,确实不错,多读多看,看的越多,明白的越多,到操作的时候就能考虑全面,胸有成竹。”钱医生点点头,“你现在的水平要考试问题不大,不过还是不能懈怠,现在医院的讨论很频繁,估计很快就会放出考试的消息,你这段时间勤来我这里,有消息也好早做打算。”
“您放心,我这一个来月都在县城住着,只要有时间,肯定来叨扰您,您到时候别嫌我烦就行。”张明岳笑着说。
“他才不会烦呢,我们不怕你叨扰,倒怕你不来呢。你来了呀我们家里还有点人气。”李阿姨进来说,“这都中午了,你们爷俩也别净说话了,出来吃饭吧,这医术也当不得饭吃。”
“哦,好的,李阿姨,苗群群同志这些天没来吗?”张明岳问着。
“她这不是忙着县里比赛嘛,你说她一个小姑娘,校长非说她形象好,让她领队还领唱,这都有些天没来了。”李阿姨话虽不满,可面带骄傲。
“这是苗群群同志优秀,要不怎么选她呢。”张明岳就事夸奖着。
“那是,我们群群那也是多才多艺的。”钱医生插话说,“好在马上就比完了,过几天就能见着,不说了,赶紧吃饭吧,吃完我们还有话要说呢。”
“还没说完呢,你说你跟我在家怎么就是闷葫芦,明岳来了,你这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你这人真是的。”李阿姨埋怨着。
钱医生和张明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乐了。
第38章 家人
月上当空, 张明岳从钱医生家里出来, 等李阿姨关上门,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实在没办法呆下去了, 钱医生问的问题越来越偏,越来越刁钻, 要不是之前他看书多,记忆力也不错,早就跪了。
张明岳用力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清醒了一下, 抬脚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边李阿姨关上门后直接去了书房, 责怪钱医生,“你看看你,说话没有节制,想啥说啥, 看把明岳给为难的, 你再这样, 以后谁还敢上门呀。”
钱医生用手搓了搓脸, 说:“这才到那儿,要当一个好医生, 这可远远不够, 你不是想撮合群群和明岳吗?他要是医术好点, 这最难的一关就好过点。”
“那倒也是, 文清那里可不好过关,哎,你个老东西,净给我绕圈子,你见才欣喜,还拿我当借口,真是没脸皮。”李阿姨笑骂着说。
钱医生笑了笑,默认了李阿姨的话。
张明岳回到家,脚步没停就去选书,老爷子看着他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就问:“这么晚才回来,不睡觉你念叨什么呢?”
“外公,您先睡吧,今天钱医生考究我,有些问题我理解的不够透彻,打算明天开始接着看书,我先把相关的拿出来,省得遗漏了。”张明岳回答道。
“行,你找吧,我下午睡得多,现在没那么困。”老爷子索性起床坐在椅子上。
等过了一会儿,张明岳再找不出来相关的书,就关上柜门,转身就看见老爷子正睁大眼睛看着他。
“外公,我选好了,睡吧。”张明岳说。
“呃,哦,选好了呀,行,睡吧。”老爷子打了个哈欠。
“外公,您刚才是睡着了吧,睁着眼睛睡着了?”
“瞎说,我哪里睡着了,我睁着眼睛呢。”老爷子不承认。
“明明就睡着了,怎么就不承认呢。”张明岳嘀咕着。
“又嘀咕啥呢,赶紧睡吧。”老爷子催着。
“来了,来了。”张明岳赶紧关上灯,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之后几天,张明岳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把医书读,连明秀都说她哥疯魔了。
直到他把里面的内容又梳理了一遍,自信钱医生再问他必能对答如流,才停下来,伸了伸腰,站起来打了几遍拳才算活动了筋骨。
“大哥,你总算看完书了,这几天弄得我都不敢大声说话。哎,大哥你去哪儿呀?”明秀今天休息在家,看张明岳往外走就说。
“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张明岳边骑自行车边回答。
走街串巷,张明岳骑车到了苗群群的学校,门卫大爷都认识他了,看见他就说:“又来找苗老师呀。”
“是呀,大爷,她今天来上课了吗?”张明岳问。
“来了,你等着我去帮你叫。”大爷还挺热心。
没过一会儿,苗群群从里面出来了,真真是春风满面。
“我猜猜,比赛得了好成绩。”张明岳笑着说。
“是呀,想不到局长还表扬我了呢,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校长说我给学校争光,这个月就给我转正,以后我就是正式编制的老师了。”苗群群显然心情很好。
“是吗?那可是好事,苗群群同志终于是正式的人民教师了。”张明岳打趣道。
“是呀,你呢?这几天怎么没去舅舅那里,舅妈还数落舅舅说是他出题太难,把你吓跑了。”苗群群说。
“哪能呢,我是那么容易吓到的吗?我这几天是头悬梁、锥刺股,刻苦专研,打算骑马提刀再去应战呢。”张明岳举起胳膊表示决心。
“原来如此,那我就祝你旗开得胜好了。”苗群群有点好笑,但还是鼓励他。
“咳咳,你还是盼着我全身而退吧。”张明岳无奈地说。
苗群群噗呲一声乐了,“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加油吧。”
“是,谨遵苗群群同志之言,我这就求索去了,你回去吧,门卫大爷招呼你呢,我下次再来找你。”张明岳说。
“嗯,行,那我回去了。对了,听舅舅说医院考试的时间快定下来了,你可得注意,要是有不好去问舅舅的,你告诉我,我问问爸爸,肯定能解决的。”苗群群嘱托说。
张明岳听了心里一暖,说:“我知道,回去吧。”
苗群群答应一声回学校了,张明岳等看不见她才骑上自行车回家。
到家里,看见刘大姨在院子里跟老爷子说话,连忙叫人,“大姨,您来了。”
刘大姨笑着说,“来了,这不这几天废品站没啥事,就陪你外公坐坐,听你外公说你准备考试呢。”
张明岳回答说:“是呢,大姨。”
“行,赶紧回屋看书吧,好好准备。”刘大姨催着说。
张明岳本想说自己看了几天书想休息休息,可看了大姨殷切的表情,什么也没说,认命回屋了,不过也没看书,只是开始整理前些天写下的资料。
“他都看了好几天书了,这是刚歇会儿。”老爷子说。
“不说快考试了吗?还是多看看有保证。”刘大姨说,“老舅,要是考上了,是不是就能调到县里?”
“听着是这个意思,要是成了,就好了。”老爷子也盼着呢。
“老舅,这不好考吧,您就没想着给他找人通融通融。”刘大姨小心翼翼地问。
“通融啥?这次不行就下次。”老爷子叹了口气,“不能想着让人家通融,人家看我的面让过了,心里肯定觉得是孩子水平不行,会对他低看几分,这孩子能忍受失败,哪能忍受这个。”
“这倒是,明岳也是个心气高的。”刘大姨接着说,“老舅,明岳要是到县里,就该找对象了吧,这工作好,长得也一表人才,肯定吃香。”
“这个不用操心,他呀,自己就谈着一个。”说这话老爷子有点不高兴。
“咋的,不称您心意?”刘大姨问。
“啥称不称的,这小子捂得跟个王八盖子似的,我连个影子毛都没看见。”老爷子抱怨着。
“哟,会不会成分不好他不敢说?”刘大姨猜测。
“嘶,有这个可能,就没有这小子不敢干的事儿。”老爷子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只要不是特别严重,对咱家也没啥,要不我问问去。”刘大姨说。
“行,你去,说不定他能透点口风。”老爷子当即同意。
刘大姨站起来直接进了屋,见他没看书,就说:“明岳,没看书呀,跟大姨唠唠。”
“行呢,大姨您坐。”张明岳说完又问,“外公呢?”
“你外公收拾东厢呢。”刘大姨看着窗户边的影子说。
张明岳顺着刘大姨地眼神看了看,假装说:“哦,外公说修房子把东厢也修一下。”
“是呢,是呢,”刘大姨不自然地笑着,“明岳呀,听你外公说你处了个对象,咋样呀,跟大姨说说呗。”
“是外公让您来打探消息的吧。”张明岳肯定的说。
刘大姨拍了一下他,说:“哎,你外公这是关心你呢,你可不能不知道好赖。”
“我知道,”张明岳坐到刘大姨旁边,“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到时间肯定告诉你们。”
刘大姨听见这话,忙问:“那得到啥时候呀?”
“等我考试完,进了医院,就到时候了。”张明岳说。
“啥,她家讲究你了?这可不行。”刘大姨不乐意了,在她眼里,张明岳就是顶顶好的。
“哪能呢,我俩都没跟家里说呢,”张明岳忙说,“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去人家家里说亲,这在医院工作总是体面的,总比在卫生所高不成低不就的强吧。”
“理事这个理,那你跟大姨说,那姑娘是干什么?家里啥情况?”刘大姨紧接着问。
“大姨,您就别问了,到时候您就知道了,免不了要劳动您去替我说和呢。”张明岳坚决不漏一点信息。
“行,到时候大姨出马,不过,你得跟大姨透个底,这姑娘家里是不是成分有问题?”刘大姨不死心,就想问明白了。
张明岳看看刘大姨,又瞟了一眼窗户,说:“没呢,她家里就是普通人家,不存在成分的问题。”
刘大姨得到信息满意了,再看窗户已经不见人影,接着就听着老爷子在门口喊:“明秀回来了,买了什么呀?”
“外公,我这次运气好,居然买到了鱼,可大了。”明秀欢快的声音传来。
“这真不错,就让你大姨做,她做鱼好吃。”老爷子也挺高兴。
刘大姨从屋里出来,看见明秀篮子里的鱼,说:“真是够大呢,这得是水库里捞上来的吧。”
明秀说:“是呢,大姨,好多人抢着买呢,我买了两条,大姨回去带回去一条吧。”
“那哪行,留着你们吃。我一会儿买去。”刘大姨说。
明秀挽着刘大姨的胳膊,“大姨,带回去吧,就兴你给我花布,不兴我孝敬您鱼呀。”
刘大姨拍着明秀的手,说:“兴,咋不兴,那大姨就拿了,也吃吃侄女孝敬的大鱼。”
张明岳从屋里走出来,故意吃醋地说:“啥花布,大姨,你又给明秀带布做衣服呀,你咋不给我带呢,我才是亲的,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