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重新生活——杨李涛涛
时间:2019-02-21 11:44:57

  “不会吧,他们那时候是没经验,条件比咱们差多了,现在总是好点的。”张明光安慰林祥,也安慰自己。
  如此,又过了几天,林祥的药膏也快用完了,两个人是欲哭无泪,张明光有点自责,“二祥,都是我,要不你还可以多用几天。”
  “别这么说,咱俩还谁跟谁,我饿肚子的时候你不也把自己的口粮挤给我吗?”
  林祥一点也没怪张明光,只是不知所措,没了药膏,这日子可不好过呀。
  这时候,知青点的老大哥老严拿着个包袱走进来,“明光呀,队上去县城拿到了你的包袱,快看看是谁给你寄的。”
  “明光,又有包裹,你家里不是刚寄来吗?”林祥问。
  等接过包裹,张明光看了看说:“是我妹妹寄过来的。”
  “你妹给你寄东西呀,快看看,都有什么。”林祥也催他快看。
  等打开包裹,林祥惊呼道:“天呢,六盒冻疮膏,还是大盒的,还有四副手套,明光,咱有救了。”
  林祥乐滋滋地翻看着冻疮膏,老严却注意到张明光拿着信在愣怔。
  “咋了?你妹说啥了?”老严问。
  “我妹说,是我大哥给弄到的药膏。”张明光默默地说。
  “你大哥?你还有大哥呀,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林祥好奇地靠过来。
  张明光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哦。”就一声,老严和林祥也不知道说什么,不是一个妈,还从来不提,关系肯定不会好。
  “我妈对我哥并不好,他从小是跟着祖父长大的,我跟他见得很少,根本不亲近。”张明光突然自己说了出来。
  “那你哥还对你这么好,还给你送药膏。”林祥说。
  “是呀,我没想到,他对我妹更好,我妹去他那里插队,本来他有机会从村里转到县城的,就因为有人想欺负我妹,就把工作让给了明秀,自己待在村里。”张明光有点感慨。
  老严紧接着问,“你哥在村里能开这么多药膏?”
  “不是,我哥跟祖父学过中医,先到了村里卫生所工作,后来能力好,就考到县城的医院了,现在给主任医师做助理。”张明光解释道,莫名还有点骄傲。
  “牛,你哥真是牛人,在医院工作,怪不得能弄到这么多药膏。”林祥称赞道,手里翻来覆去地倒腾那六盒药。
  老严沉默了一下,说:“明光呀,你哥在医院,能不能再弄点药,咱不白要,咱买,要是有药,大家还能好受点。”
  张明光倒没想过这事,可是他很犹豫,“我跟我哥关系又不好,这次还是我妹求大哥的,如果再问怕是不好办。”
  “哪怕有一线希望,咱试试吧。明光,求你了。”老严哀求着,双手捂着脸,声音带着哭声。
  张明光眼泪差点没有下来,“行,我这就写信,求我大哥帮忙。”
 
  第56章 生气
 
  林县火车站, 张明岳和苗群群等着接人。钱明菲前两天特意拍电报回来, 说苗文清情况稳定,可以回家慢慢恢复, 准备坐火车回来,预计正是今天上午八点多到站。
  张明岳两个人是昨天就请好了假, 一早就在火车站等着的,刚才已经听到火车到站的通知,他们在出站口翘首以盼,“阿岳, 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出来, 是不是东西太沉不好拿呀。”
  “应该不会, 不是说大件要邮寄回来的嘛,你看人流不断, 再等等。”
  正说着呢,就看见苗文清和钱明菲出现了,苗群群立刻蹦起来挥手激动地喊:“爸,妈,这里, 我在这里。”这姑娘激动坏了, 长这么大从没这么长时间离开过父母。
  苗文清夫妇显然也看见他们俩了,正顺着人群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等两个人出来, 苗群群跟父母热情相拥, 张明岳殷勤地接过他们手里的行李, 说:“伯父, 伯母,路上辛苦了。”
  “还可以,路上都挺顺利的,就是腿有点伸不开。”苗文清笑着说,显然心情不错。
  “可不是,这火车上人太多了,挤来挤去的。”钱明菲脸上带着疲倦,强打精神说话。
  苗群群听了很是心疼:“爸爸,妈妈,怎么不买卧铺票呀,还能躺着休息。”
  “你这丫头,知道你疼爸妈,可坐票都是抢来的,卧铺票根本就买不着,这已经很好了,火车上还有不少人站着呢。”钱明菲搂着苗群群都不舍得放开。
  “伯父,伯母,咱们快回去吧,外面怪冷的,咱有话回家说吧。”张明岳领着他们去了停车的地方,他之前定好了骡车,直接走就行。
  到家后简单洗漱又吃了早点,苗群群两个月没有见父母,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张明岳识趣地没再打扰,就提出告辞,说等晚上钱医生过来,再一起聚聚给他们接风洗尘。
  苗群群送他到门口,张明岳留住她,“我又不是客人,还用你这样?伯父伯母在火车上肯定没休息好,你也别只顾着说话,让他们先去补个觉,你也去,看这黑眼圈就知道昨天没睡好,我下午再来,到时候咱再好好说话。”
  苗群群点点头,“行,那你下午早点来。”
  张明岳答应一声,离开了苗家,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情意浓浓,他突然有点想和老爷子说说话,遂哪儿也没去,直接回了家。
  走到街头巷口,就看见老爷子跟几个大爷在聊天,你来我往还挺热闹,他站在一边没有打扰。
  “哎,老岳头,你外孙回来了。”一位大爷看见张明岳,就提醒了一句。
  老爷子一看,行了,也不跟他们聊天了,直接跟着张明岳回家,路上就问:“人都接着了?你怎么就回来了?”
  “接着了,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总得先休息休息,再说人家一家人有说不完的话,我就不在那里打扰了。”张明岳边走边说,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前世今生两辈子他都没有感受过这种纯粹的和乐氛围。
  老爷子听了,知道张明岳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心里也跟着难过,可他又说不出安慰的话,就一路沉默陪着他回家。
  “也没啥,他们能多休息,我还能回来跟您说说话,岂不是两全其美。”走了一会儿,张明岳打破沉默,开始自我调节。
  “对对对,咱爷俩也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唠唠了,这样,要不咱边下棋边说话?”老爷子也跟着活跃气氛。
  “行呀,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一定杀得您丢盔弃甲,无路可逃。”张明岳假装提起精神,他也不想老爷子这么大岁数还替他操心。
  “哼,你个臭棋篓子,还杀得我丢盔弃甲,是我杀得你片甲不留吧。”老爷子相当不服气,背着手快步越过张明岳走在前面,好似这样他就能赢一样。
  张明岳快步向前,超过老爷子,倒着走路说话,“您别不服气,我要不让您,您呀准赢不了。”
  老爷子被激起火来了,“行,今天你可千万别让我,也显显你的真本事。”说完心想,就你那两下子,充其量跟我半斤八两,要想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爷俩你追我赶就到了家门口,张明岳拿着钥匙开门,老爷子在那里喘气,心里骂着:你个兔崽子,就不知道敬老爱幼,可累死我了。
  等门开了,老爷子挤开张明岳一马当先进了门,张明岳在后面失笑一声,也抬脚进门。
  “张明岳,是张明岳吗?有你的信。”
  张明岳回头一看,是一位邮递员,“我就是张明岳,有我的信?”
  他有点奇怪,这还没有一个月呢,难道家里又写信了?
  谢过了邮递员,张明岳接过信看了看封皮就进了家门,屋里老爷子正摆棋盘呢,“谁的信?不是刚收到你爸的信吗?怎么又来了。”
  “不是我爸的,上面没署名,字迹也不认识,不管他,等会儿再看,咱爷俩先来几盘。”张明岳把信放在桌子上,搓搓手,坐下来跟老爷子一起摆棋。
  “下棋不着急,你先看信,万一是啥紧要的事,耽误了总是不好的,这在战场上,就是延误战机了。”老爷子拿过张明岳手里的棋子,推他去看信。
  “还延误战机,认都不认识,就是延误也不是咱家的战机。”张明岳无所谓,撕开信封打开看信。
  老爷子摆好棋,抬头正要问信的事,就看见张明岳脸色阴沉,瞪着眼,咬牙切齿地,两只手恨不得把信给撕了。
  “咋的?谁写的信?”老爷子有点着急,信上肯定不是啥好事,要不孩子能这么生气。
  张明岳压抑住怒火,说:“张明光的信,说让我帮着再多弄些冻疮膏。”
  老爷子听了也不高兴,“这是没完了,咋还让你弄去呢,不都给开了六大盒了吗?不够他用的,这是全身都冻了?”
  “不是他用的,是他一起的知青,弄不来那么多药,找我帮忙。”张明岳说。
  “哦,我说呢,那你啥意思?”老爷子看张明岳还是气愤不平。
  张明岳啪地一声把信拍在桌子上,震得棋子都蹦了起来,起身就去院子里推自行车。
  “你干啥去呀?”老爷子追上他,拉着自行车头不让他走。
  “打电话去。”张明岳骑上自行车就出门去了。
  老爷子到门口望着张明岳的背影,说:“打电话?是不是给那个负心汉的,该,骂他个狗血喷头。”
  转头回到屋,老爷子开始收拾棋子,重新放回盒子里,在拿棋子的时候不小心把信碰到了地上,他没管,出屋的时候还刻意在信上踩了一脚。
  京都肉联厂,张如良在生产线上看着工人做包装,时不时地拿起来做检查,如果有瑕疵,就给工人指出来,等检查完,他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工作。
  “张工,有你的电话。”办公司的大姐过来,在张如良旁边说。
  “电话?说了是谁吗?”张如良站起来,跟在大姐身后走。
  大姐想了想,说:“好像是张什么岳,语气挺急的,信号不好,刺啦刺啦的,我听不清。”
  “张明岳?哟,是我大儿子的电话,咱快点。”张如良催着大姐往回赶,在想是不是有急事,他可从来没打过电话呀。
  张如良刚到办公室,电话声就响了,他赶紧接起来,“喂,喂,是明岳吗?是明岳吗?”
  话筒里传来喘粗气的声音,他又问了一遍,对方才说话,“我是张明岳。”
  张如良很激动,“明岳,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问缝纫机票的事情,我已经换到了,过两天就给你寄过去。”
  “我不是跟你说缝纫机票的事,我是想跟你说,管好杨小曼,管好你儿子,别总要求这要求那的,我对他们没责任。”张明岳大声地说。
  “小曼?我儿子?明岳你在说什么?”张如良疑惑了,这说的是什么呀。
  “打小你没管过我,现在也别要求我管太多,你把张明秀放在我这里,我看在祖父的面子管了,就当还你之前资助我的东西,现在又把张明光的问题扔给我,行,我心软也帮忙了,可你们也太得寸进尺,连跟他一起的知青有问题也来找我,把我当什么,救世主吗?就算我是救世主,你们有资格要求我吗?”张明岳的话就像机枪发射一样全射向了张如良。
  “你是说杨小曼找你帮忙了?因为明光的事?我真不知道。”张如良低声地说。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杨小曼肯定跟你提过。”张明岳讽刺的话音传来。
  “她是说过想找你帮忙,不过我阻止她了。”张如良急切地说,害怕张明岳不信,又郑重重复了一遍,“我真的阻止她了。”
  “说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当我不了解你,嘴上阻止,还不是任由杨小曼去寄信,你会不知道她动什么心思,就算当时不知道,后来你不知道?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浪费我电话费,缝纫机票别寄给我,我受不起,谁知道收了你的票后面我还得用什么还。”张明岳不耐烦了。
  “我不用你……”张如良没说完,电话啪地就挂了,他放下电话,愣愣地低声说,“我不用你还的,我也不想这样,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办,怎么办?”
 
  第57章 矛盾
 
  东北黑龙江, 张明光被叫去接电话, 老严还有其他知道消息的知青就到他屋里等着,估计着时间他的信应该已经到林县了, 他们殷切地希望有好消息。
  没过多长时间,张明光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屋, 看见老严他们,他低下了头。
  从他的表情,老严已经知道情形不容乐观,但还是不死心问了, “明光, 怎么样?”
  张明光抬起头, 眼泪已经下来了,说:“老严, 对不起,事情都让我给搞砸了,我大哥不仅不会帮忙,还跟我爸爸闹僵了。”说完,还用袖子抹了眼泪。
  老严走过去拍了拍张明光的肩膀, “你已经尽力了, 是我太过强求,别灰心, 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其他人也都过去安慰他, 随后都低着头出门了, 徒留张明光在屋里失声痛哭。
  林县, 傍晚,张明岳已经在苗家忙了半天,钱医生夫妇也过来了,一家人吃过晚饭热热闹闹地说话。
  钱医生问:“文清呀,那边的大夫最后怎么判定的,咱这手指头到底恢复到什么程度,能完好如初吗?”
  苗文清有点黯然,旋即笑着说:“再拿手术刀怕是不行了,其他写字做事都没问题,比原来一点用不上劲儿强多了。”
  “做完复健也不行吗?”张明岳问。
  “不行了,灵活度跟不上,与其勉强,不如放开,不过我没打算放弃医术,毕竟是我毕生的追求,我都想过了,既然不能实操,我就多做专研,而且,我打算研究研究中医,或许也是一条出路。”苗文清说出自己的打算。
  钱医生点点头,“挺好,你有目标就好,这次回来我看你已经是浑身轻松,放过过往,重新开始也是不错,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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