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看见黄家富红着脸还要挤进来骂,赶紧纷纷围上,将他彻底拦在圈子外面。
被众人挤兑的黄家富气得发疯。
他心里不甘心,第二天故伎重施,抓了一帮子人在就业知青办门前闹事,说是工作人员有猫腻,要求见领导。
恰好这天刘国青在就业办。
看到外面这么热闹,也不避讳,亲自出面。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刘国青走出来问,“你们要找领导,我就是这里的领导。”
“领导,你们工作人员徇私枉法,明明是十块钱一个月的摊位费,他租给我一百二十块是怎么回事?!”黄家富大声说道。
刘国青没有把人请进屋子里单独谈,而是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道。其他排队的知青听到这个天文数字的摊位费,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真的假的?这么贵?工作人员还能随意定价吗?”下面起了纷纷议论。毕竟大家都是租摊位的一方,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难免有些唇亡齿寒。
“工作人员?我这儿没什么工作人员在租摊位啊。”刘国青装作奇怪的说。
“领导,别开玩笑了。那个坐在里面租摊位的男人,不是你们的工作人员是谁呀!”跟着黄家富一起来的个体户嚷嚷道。
“哦,你是说童经理啊。小张,去把童经理请出来,把事情向各位同志说清楚。”刘国青对身边的助理说道。
“经理?”听到这个词儿,不管是黄家富一伙儿,还是外面排着的人都觉得奇怪。这词儿没听过,好像的确不是zheng府工作人员的头衔啊。
童可跟着小张出来,笑着向刘国青打招呼:“刘主任您好。”
“童经理呀,听说你租给这位同志的摊位费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别人都是十块钱一个月,给他要一百二十一个月?”刘国青问。
听刘国青问得这么直白,大家都以为童可会否认下,结果没想到童可回答的更加直白:“是这样的没错。给他的租金这么贵,是因为我和老板都讨厌他,觉得他人品不靠谱。他现在还来闹事,我觉得一百二十一个月还是少了,他这样人品的,应该两百块一个月。”
童可话一出,所有的人听见了,都震惊到沉默。
“经理你看看!小小一个职工,竟然在你眼前这么理直气壮的假公济私!你们到底是怎么为人民服务的!”黄家富被气的发抖。
“对呀,两百块一个月,也太黑了点吧!”其他排队的知青不知不觉都站在黄家富一边低声议论。
“你在说什么?”刘国青瞥了黄家富一眼,“童经理怎么会是我的职工呢?他是我们的私人合作伙伴。整条美食街大部分摊位都由他和他老板承包下来了,定价租多少钱一个月,是他们的权利,怎么能够叫假公济私呢?”
“还有你们这些在排队的。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你们去看看还留在我们就业办手里的摊位,一个月要租金十二块呢!你们租到一个月十块的,都是受了童经理和他老板的恩惠,知不知道。像你们这样乱说话的,怪不得找不到工作。站在谁那边都拎不清。”刘国青毫无顾忌的训斥那些帮黄家富说话的家伙。
苏怀夏就是为了争口气整黄家富他们,所以把自己得奖学金还有从食谱上赚来的钱都投进这条美食街,承包了大部分的摊位。
刘国青也怕摊位租不出去的风险,就低价都租给了苏怀夏。现在苏怀夏是这条美食街最大的业主。
大家被刘国青训得有些发懵。消化了会儿之后,就有人奇怪的问:“既然这位老板能给我们优惠,为什么又要加这些人的价呢?”
排队的大部分人心里都有这个疑惑,他们隐约闻到了里面的八卦。
刘国青呵的一笑:“这是个好问题。童经理啊!你和这位同志到底有什么仇,为什么单独问他要这么多钱呢?”
黄家富和那些同他一起来的个体户听到刘国青问的话,头脑都是嗡得一阵响,心里暗叫不好。
童可接过刘国青抛过来的话头,三下五除二就简明扼要的把之前在工厂后巷子摆摊,结果这些个体户仗着人多欺负他们的事情说了出来。
排队的众人听得都是一阵唏嘘,原本还因为一样是个体经营户,所以同情黄家富遭遇的人,现在都是对黄家富和他那些一起来的同伙满心鄙夷。
黄家富和那些同他一起来的后巷小商贩,原本还想再辩解下,现在面对像海洋一样的斥责,他们觉得现在如果还不走的话,就要被这些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他们心里再不满,也只能赶快找到方向,溜之大吉。
“你们先等一下。”这时,童可忽然叫住他们,“肯定不会自己来挤兑对我和老板的。你们背后是不是还有指使的人?把这个指使的人说出来,我说不定还能给你们点优惠。”
本要遁地而走的后巷小商贩脚步都是一顿,迟疑的转过头看童可。
他们在心里衡量,是背叛苏正国的利益更大,还是守住秘密的利益更大。
只有黄家富还算硬气:“我们没有人指使,就是觉得后巷的生意好,过来做生意罢了。”
其他的人听见黄家富都这样说了。原本想开口说出苏正国的人也不好再开口。
童可一笑:“你们不说也没关系,我就去里面办手续了,你们走好。”
后向小商贩们心里都是一阵叹息:哎……看来要拿个摊位是越来越难了。
有些人想打退堂鼓放弃,可又想想那诱人的利润,心里就舍不得。
“童经理您等一下。”黄家富也是舍不得人里的一员,“如果告诉你指使我们的人是谁?你真的能给我们降价吗?”
“千真万确。只要你们说出指使的人是谁,我就给你们打折。”童可尊尊善诱。
黄家富还在犹豫,他觉得童可这话说的不明不白。到底降多少钱呢?
他身后有个体户终于忍不住:“是苏正国苏大厨让我们来的!我们也不过就是人家的打手,什么都不知道。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小喽喽呢?”
现场一片哗然。来这里申请摊位的大部分都是做餐饮业的。苏正国也算是一位大手,没想到个人道德品质竟然这样龌龊。用这样不正当的竞争手段。
“苏正国这人真是太恶心了,亏我以前还想拜他为师。”
“哎,我妹妹还请了她当婚宴的流水宴师傅呢。就他这样的品德,还哪里敢随便吃他的饭。我要让妹妹把他给换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
黄家富知道这一下苏正国要有麻烦。不过他可丝毫不关心苏正国的麻烦。
“现在我们把幕后主使告诉你了,摊位费您给我们打多少折呢?”黄家富心里着急。
童可摸着下巴想了想:“我说到做到。既然你们给我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我就给你打9.9折吧。你们摊位费是118.8块一个月。至于你黄家富,你的摊位费是198块一个月。因为我老板特别讨厌你,让我重点给你加价。你的摊位原价是200块一个月。”
黄家富&其他小吃摊摊主都觉得喉头一阵腥甜:“……”
这跟没打折有什么区别?!
其他排队的人也是满头黑线,怎么总感觉这位童经理嘴里说的老板,做生意怎么任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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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可在那里把黄家富等那些小商贩的脸打得啪啪响。苏怀夏这里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去大学的寝室报到。
学校规定学生入学第一年必须要在寝室里住。她虽然是研究生,但也是入学第一年,所以还是要去寝室住上段时间。
她因为美食街的事情,耽误了好久没去寝室报到。还好她师父于冬清在农大的地位够崇高,关系也够硬,才能让她在外面浪这么久。
“你脸盆热水壶什么的要不要带呀?”刚刚回来没多久的闺女现在又要搬出去,沈卿多少有些不舍得,在房间里忙来忙去帮苏怀夏收拾行李。
“不用,这些学校里都有人帮我准备,不用我自己带。”苏怀夏说。
“枕头被褥什么的你总要自己带吧?”沈卿又进去帮苏怀夏找被子。
“被褥什么的太烦了,不用自己带,有人帮我准备。”苏怀夏说。
沈卿就奇了怪了:“这人到底是谁呀?怎么什么东西都有人帮你准备?”
她看见自己闺女就带了点换洗的衣服,那包裹小的比她上班的背包还要瘪,一点儿都不像是要搬去寝室住的。
苏怀夏笑:“当然是我师父啦。妈,我在学校里有人!”
“你师父还管你这些?”沈卿不理解,现在大学的师父都这么好?
其他大学的教授对他们的研究生好不好苏怀夏不知道,反正她就知道,于冬清真的是把她当闺女养。宿舍里的一切他都帮忙打点好了。不过不是他亲自打点的,而是拜托苏怀夏那幢寝室楼的寝室阿姨帮忙打点的。
“老师您好,我是研究生一年级的苏怀夏。我今天来报到。”苏怀夏背着个小书包来报到。
楼道里走过其他几个女生,听到苏怀夏是来报道的,都奇怪的看她一眼。怎么现在这个时间点才来报到?校规上不是说了,年级的新生一定要在规定时间内报到吗?
她们加快脚步,往自己的寝室里走,生怕被殃及鱼池。这些日子来,她们知道这位宿舍阿姨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只要稍稍违反了了规则,她那口大嗓门就能把你吼的眼冒金星。
可是当她们躲进寝室看好戏的时候,却并没有听到预料中的雷霆大怒,反而是听见寝室阿姨爽朗地笑声:“是小夏吧?今年的状元?老于跟我说过你情况特殊。你被子和暖水瓶什么的都没带吧,来来来,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了。”
“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拿东西。”寝室阿姨放下手里正在织的围巾,从接待的桌子后面走出来。
“好的,谢谢老师。”苏怀夏恭敬地道谢。
“嗨,别叫我老师,我可不是什么老师。你叫我董姐就好。”董姐边说边领苏怀夏往她自己的寝室走。
躲在寝室里偷听的女孩子们都惊异的伸出脑袋,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董姐对违反规定的人这么和颜悦色,这姑娘到底是谁呀?
董姐带着苏怀夏来到她的房间,打开橱门,抱出了一床棉絮,还有张薄毯子。毯子的料子很舒服,摸上去就价值不菲。
“这些都是奖励我的吗?太贵重了吧。”苏怀夏皱眉。她知道作为状元,学校帮她配备被褥和热水壶之类的生活用品。可没想到会是这么好的质量。
“学校哪里会给你这么好的东西。这是老于加钱给你升级的,也是我千方百计替你去寻的。你是状元,又是特招研究生,是国家的栋梁。一定要用最好的。”董姐笑咪咪的说,转身又帮她去找脸盆和热水瓶。
苏怀夏看这么多东西,一下子搬不回去,她寝室正好又在同一层,就拜托董姐:“董姐我先把被子搬回去,等下再来拿水瓶和其他的生活用品吧 。”
“没问题。”董姐爽朗道,“我给你去铺被子。”
“别,我自己来吧。”苏怀夏连连拒绝。
这时候恰好有人找上董姐,才止住了这位宿管阿姨洋溢的热情。
苏怀夏边抱着被褥回去铺床。
她数着门牌号走到自己的寝室:“324,没错啦就是这里。”她喃喃推门进房间,看见房间里正有个四五十岁的大妈,帮忙铺着对过的床。
她应该是室友的家长,苏怀夏没多管,直径来到了4号床位。
她正准备把被子放到床上,就看见她的床铺和桌子上都堆满了别人的东西。
苏怀夏皱眉,把两条床单中的一条抽出,垫在地板上,然后把被子放在床单上,爬上上铺,把东西都搬下来。
她刚没搬几件,就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惊呼:“你干嘛呢,怎么随便动别人东西呢!”
原来是她对床的家长。
苏怀夏淡定地把她手上的东西搬下来:“您好,我是这个床位的主人。这东西如果是您的,您不应该把它放在我的床上。”
空置了一个多月的床位竟然来人了,女人觉得奇怪,但自己占着别人的床位也不好,就动手帮苏怀夏搬:“你是从其他寝室调过来的吗?”
苏怀夏笑笑不说话,毕竟一个多月没来报到,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儿。
搬完床上的东西后,苏怀夏上去铺床。
女人叠着自家闺女的床单,笑眯眯的和她唠嗑:“姑娘,你今年几岁呀?”
“18岁。”苏怀夏礼貌回答。
“十八岁?这么年轻啊?”女人皱了皱胖胖的眉心,“这么年轻,你一定不是农大的新生吧?是旁边的大专转过来租宿舍的吗?”
农大有所附属大专,和农大在一个校区。大专是新开的,暂且还没自己的宿舍,就和农大的学生混住在一起。
女人的闺女正常高三毕业,考上大学才19岁。她不愿相信大学里比她女儿年纪还小的。
苏怀夏沉默,她隐约估摸出了这位家长的属性,觉得面对这种家长,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可她不说,女人更不高兴。她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大专的混在一起。
于是站在苏怀夏床下面喋喋不休:“我姑娘是今年农大新生你里得最好的,今年还上台代表新生发言呢。如果不是姑娘想不通,硬要考农大。她去水木大或者京大都是没问题的。”
苏怀夏默默铺床不说话。如果这女人就只是说说,她也就罢了。可女人站在她下铺的楼梯口,像是座山似的挡着,让她没办法顺利下铺。
“您能让一下吗,您挡住我了。”苏怀夏吊在梯子上皱眉。
“小姑娘,你听我说。我姑娘乖,你可别带坏她。大专那些不三不四的风气,以后在这个寝室可要不得。你以后也跟我姑娘好好学学,把成绩搞上去。年纪轻轻,没有什么东西是学不会的。”
女人看苏怀夏在梯子上下不来,反而抓紧时间给苏怀夏洗脑。
苏怀夏今天还有一堆事儿,现在却被个胖女人堵着……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大婶,你女儿考了多少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