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人到底在哪里呢?不管了,先去去他家看看吧。苏怀夏想了下,觉得顾鹤之也没其他地方去。
她紧赶慢赶到了顾鹤之的房门口,发现他的门是开着的。
怎么不关门呢?苏怀夏心里担心,边推门而入,边大声喊:“顾……”
她刚出一个音节,听见阳台上有喋喋不休的男声绵绵传来。啊,这不是顾鹤之的声音,这是那些教授的声音。
苏怀夏立马往台跑。看见了让大妈嘴里说的两老一少。
顾鹤之坐在阳台边上的沙发躺椅里,眼神放空的看着外面的的碧蓝色天空。
在他旁边围三个人,此起彼伏像是接力般不断向顾鹤之输出火力。
可顾鹤之压拒绝接收,更加拒绝交流。眼神涣散的他就像在脑袋上套了个隔音器,对他身边所有人抛过来的请求和劝导都一律屏蔽。
三人说的口干舌燥,两位老教授的嘴唇都干裂了。年轻人也是蹙紧眉头,满脸焦虑。
两位老教授的确是首都大学的经济学系教授杨文勒和严成。
至于那位年轻人……
“陈杰?!”看清楚年轻人的脸,苏怀夏惊讶的叫出声,她没想到陈杰会和两位首都大学经济学的教授在一起。他不是在政法大学学法律吗。
三人的注意力暂时被苏怀夏的唤声转移。
陈杰瞧见苏怀夏也来了,无奈的苦笑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苏怀夏又问,可扫视了两位教授眼后,她立马明白了什么,“两位教授是你带过来的?”
这时,把全世界都屏蔽在外的顾鹤之唯独接收到了苏怀夏的信息,忽然扭过头,用手撑着太阳穴眯眼冷笑一声:“他是叛徒。”
三人听见顾鹤之终于搭理别人,立即又把注意力转移到顾鹤之身上,抓紧机会向顾鹤之第二轮开炮。
顾鹤之在炮火中又一次把脑袋转过去,重新陷入了隔离状态。刚才那句话,就像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苏怀夏站在旁边看着两方的
拉锯满头黑线:“那个……既然他不愿意,你们就不要强求了吧?”
“小夏,我也知道我把顾兄写论文的事儿,还有他的家庭住址透露给两位教授是我的不对。但是这件事真的很要紧,关系到华国经济制度改革。现在学院派几位教授的观点都陷入了颓势,限制市场经济的观念又占了上风。如果这次辩论失败,华国很有可能又会走不少弯路。”陈杰说。
陈杰后面的话苏怀夏没怎么听见,唯独前面的两句特别扎耳:“是你把他写论文的事情和家里的地址泄露的?”太不够朋友了吧。
“夏同学,这也不怪陈同学,是我们求他的。”杨文勒说道,“陈同学这样做也是无奈。”
“我的确不够义气。我爸正在主持新的经济法案,对经济政策的方向很敏感。他和我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华国的市场经济又要出问题。所以我才想能不能恳请顾兄搭把手。”
苏怀夏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么多大学教授抱成团都没办法说服,顾鹤之他个人能顶什么用?”
“有用,太有用了!”老教授严成听到这话激动的说道,“目前我们学院派所有的观点都是基于顾兄弟那一篇关于市场经济基础的论文。之所以我们一直被动,是因为那一篇论文是匿名的没有说服力,如果顾兄弟能站出来,我们的立论就有根有源。而且顾兄弟本身就是师从英国著名的经济学家。他的师承更加能为我们的立论做强大的背书。”
苏怀夏听着觉得辈分有点乱。严成年纪这么大,这么有威望的教授,称顾鹤之一句顾兄,辈分算不过来吧?
而且他们的理由好像也很是冠冕堂皇。这样正义凛然的理由顾鹤之既然还是不同意,就说明他有自己的考量,苏怀夏不会在这方面胡乱出主 意。
“哎呀,你们都抓着他说了这么久了,该讲的道理应该都讲过。就让他思考思考吧。你们今天刚刚找到他,这么大的事儿,总不能让他拍脑瓜决定吧。”苏怀夏想了想,决定实施营救计划。这三个人一直耗在这里,她怎么和顾鹤之说明天去见老妈和许绍昌的事情?
三人听苏怀夏的话,觉得有些道理。低头思考了片刻,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开。
人走之后,顾鹤之依旧躺在阳台上看皱着眉看天上变化莫测的云彩。
苏怀夏给他倒了杯果汁:“你为什么不答应啊?如果华国市场经济被搞活的话,对你的生意也有好处吧。”
“我刚刚帮舅舅打理生意的时候,舅舅跟我说过一个做生意的原则。”顾鹤之淡淡的说道,“结交政.客可以,但不能被牵扯进去。风险太大。”
顾鹤之这一说,苏怀夏也理解。钱有财说的没错。而且在现在这种时候,风险更加大……
“哎,先不说这件糟心事儿了。”苏怀夏把话题引开,单刀直入,“你明天跟我去见妈怎么样?”
顾鹤之脸上露出了哀怨:“今天不是刚刚见过吗?每次都去给她惹麻烦,我怕他嫌弃我。”
“嗨!哪有母亲会嫌弃自己儿子的!你今
天也没给你母亲麻烦呀!没瞧见她见你多高兴!你以后真的得多去看看你母亲。”苏怀夏说了一堆,才发现自己被顾鹤之带偏了。
“不是,不是去见你妈,是去见我妈!”苏怀夏纠正道。
顾鹤之手上一抖,果汁杯从他手里滑落,果汁在他的麻布长裤上染了层黄色。
“唉!稳住啊!我去拿块布帮你擦擦。”苏怀夏知道顾鹤之这是受惊了。
她正要起身去厨房拿擦布,突然被顾鹤之抓住手腕,人在空中转了个圈,做到顾鹤之另条的大腿上。
“你知道了?”顾鹤之变得低沉的声音在苏怀夏耳边响起,苏怀夏隐约听见他声音中带着的笑意。
咦?反应好像不太对啊?
苏怀夏奇怪的抬头,果然看见顾鹤之嘴角上扬,茶色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就更加奇怪:“我知道什么?”
顾鹤之反手从阳台暗格里抽出张厚厚的……婚礼请柬?!
苏怀夏错愕地看着面前这张贴满了bling bling粉色钻石,土豪之极的婚礼请柬,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上面的钻石是真的吗?”
“是真的粉钻。”顾鹤之随手摘下一颗,给苏怀夏把玩,双手环抱着苏怀夏,打开请柬,“琳达和查特尔下个月结婚,这是他们的请柬。”
苏怀夏在脑中搜索关于查特尔的信息。原来是那位香港银行家的千金和阿联酋酋长二代要结婚了!果然是土豪和土豪的联姻,连一张婚礼请柬都这么豪气……
所以……这请柬和他要去见老妈有什么关系吗?
苏怀夏正在疑惑,顾鹤之又充满愉悦和期待的自顾自说起来:“你想带我去见你母亲,是终于想要一场婚礼了吗?查特尔知道我和你已经领了结婚证,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举办庆典。”
苏怀夏一愣:“等等……”
她还没说完,手上多了一沓彩色照片相册:“查特尔造了两艘特级的邮轮,为期十天的婚礼庆典绕着亚欧大陆南海岸线走。庆典完之后是两个月亚欧大陆的蜜月。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买下另一艘豪华游轮,和查特尔一起举办婚礼。蜜月也可以和查特尔一起走去。他平时玩得很开,他设计的路线一定不会错。”
顾鹤之陷入了自己对于蜜月美好的幻想。什么华国经济,什么农大实验室……一边去吧!他姑娘大好的青春,凭什么要贡献给阴冷潮湿的实验室!
苏怀夏看着相册里浮夸的不知道是镶了金还是贴了钻的金灿灿游轮,满头黑线:“顾鹤之我不是要婚礼……”
“你不喜欢吗?”顾鹤之皱眉,“如果你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我可以单独为你策划。”说着他又想去暗格里拿材料。
“不……顾鹤之,你冷静点……= =”苏怀夏捉住顾鹤之的手,“真的不是什么婚礼,就只是带你去看看我妈。而且你最近走得开吗?你不是刚和我说你成立了个房地产公司,正在和华京zheng府扯皮吗?我后天也要去实验室了,老师把我特招成研
究生,我总不能辜负他的期待吧?”
“你真的不要?”顾鹤之一下子萎靡下来。仿佛有两座写着“工作”和“实验”的大山,泰山压顶而来。
“对啊!你明天穿好点,和我去我家看看我妈就好!”
“去那个院子?”顾鹤之变得僵硬。
苏怀夏安抚地顺毛:“别害怕,院子里的大妈们不会把你吃了的!我罩着你!”
“那我要做什么?”从来没见过岳母的顾鹤之愁眉不展。
“明天中午穿得好些,买点礼品提着来就行。我妈喜欢丝巾,买条丝巾给她就行。”
苏怀夏吩咐道,又想想不妥:“哎算了。你们男人的品位信不过。你等着,我现在就去买。买好之后你明天中午十一点左右提着来就行。”
苏怀夏还是打算先把东西替顾鹤之准备好。现在供销社马上要关门了,苏怀夏争分夺秒从顾鹤之怀里起来,抓起自己的包飞奔出门。
顾鹤之没有注意到苏怀夏急躁的举动,托着腮思考刚才苏怀夏教他的事情:“穿的好点和……礼物……”
苏怀夏好不容易踩着商店关门的点,买到一条母亲应该会喜欢的丝巾回到顾鹤之的房子里,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顾鹤之不知道去哪儿了。
苏怀夏等了会儿,也没见人回来。
她就把包装好的丝巾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在下面留了个纸条,才放心的回家。
回去的时候想去买点食材明天做饭。正经菜场已经关门,苏怀夏去逛了圈黑市。
她提着两手食材回家,看见沈卿满面愁容坐在门口的八仙桌旁。
她瞧见苏怀夏兴高采烈的买了这么多吃的,眉心更是皱成了川字。
苏怀夏找了个地方开始打点,一边整理食材一边笑:“妈,你在想什么呢?看把你给愁的。”
沈卿口了口气,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小夏啊,你不会真的和个破烂的在一起吧?”
“妈,不会看不起收破烂的吧?”苏怀夏挑眉问。
沈卿沉默了会儿:“倒也不是看不起……就是……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跟着他吗?”她看自己闺女脸上露出的幸福表情,就知道女儿和收破烂的是认真。她这样的神情,自己以前在镜子里也看到过。那时候,她正在和她爸谈恋爱。
“是啊,妈这辈子我跟定他了。”苏怀夏钉截铁的说道。
“哎,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妈也会说什么。但是你还小,有些事情妈还是要和你说说。生活其实也不仅只有恋爱,还有其他柴米油盐。小伙子有上进心吗?有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吗?总不能一直收破烂呀。到时候结婚了生了孩子,都是花钱的地方。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妈知道你现在赚钱赚得动,但是夫妻两个人必须要同步以后日子才过得好。光你赚钱,他还在收破烂,这日子是过不好的啊。”
沈卿语重心长的说道。
苏怀夏一边洗菜一边儿心里想笑:“妈你放心,我对象绝对是个上进的好儿郎。你明天
看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而且谁说收破烂的就赚不动钱了?我就把话放在这里,收破烂能收出个百万富翁,我都不奇怪。”
沈卿嗔怪得看了女儿一眼:“还百万富翁呢!想得真好。既然是你选择的,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我对这小伙子要求不高,以后不要求着你养就行。”
“妈,放心,你女婿有钱着呢。”苏怀夏呵呵笑。
沈卿不相信的上前帮苏 怀夏洗菜,嘴里暗自嘟哝:“破烂的能有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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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怀夏一早就起来,做了一桌子的菜。
中午十点半的时候,许绍昌到约定来了。
他今天还是穿着昨天那套白西装。就是打扮得更加精致了。一张脸的五官都立体起来,苏怀夏仔细一看,发现他竟然还画了眼线。应该是找了个化妆的高手帮他拾掇了下。
又不是上电视的明星……一个大男人化妆……苏怀夏真是觉得油腻。
可其他院子大妈见识少,看不出许绍昌其实画了妆,还一个劲儿的窃窃私语称赞。
“今天小许怎么看上去这么俊,比以前要俊多了!”
“嗨,他本来俊,现在又穿了身西装,能不好看吗!”
“哎,小夏眼光也是真高,这么俊的人都不要。说是那收破烂的能比小许还要俊吗?那得长成什么样呀!”
“嗨。哪里能还有比小许更加俊的。如果真的有,那还不得是天上的神仙。估计也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许绍昌听着众人对他的夸赞,心里舒畅。
见到沈卿后,他送出了提进来的丝巾。
苏怀夏看到那条包裹丝巾的盒子就暗叫不好,许绍昌买的这条丝巾和她替顾鹤之买的那条礼物是一个牌子。那个牌子一共没几个颜色,如果撞色了就麻烦,后来的顾鹤之就会处于劣势。
这牌子的丝巾价钱还不便宜,是院子里大妈心里的白月光。许绍昌提进来的时候,所有的人目光都聚焦在许绍昌手里提着的盒子上。
许绍昌心里更得意,对沈卿说:“伯母,这是送给您的,您拆开看看吧。”
沈卿现在知道女儿已经心有所属,当然不好再收许绍昌的东西,连连摆手推拒。
苏怀夏悄悄为自己老妈点赞,这个小动作被许绍昌看见了,脸色沉得更加可怕。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苏怀夏弄到手。他心里对苏怀夏一点儿都没了爱慕之情,有的完全只是征.服的**。
苏怀夏做了一桌子菜,可许绍昌为了显摆,还提前叫了五福斋的外堂,而且一叫也是一桌子。
那就像是流水一般不停送进来的菜,几乎吸引了整条巷子的注意力,连隔壁院子的也过来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