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周这个姓让她联想到了周副队长,毕竟他家那个熊孩子还把二堂姐给推晕了呢,为此还赔了十个鸡蛋,她印象深刻啊。
男的说的很笃定,“没人,估计是野兔子之类的。队里还有活儿呢,下次再找你,这是给你买的嘎啦油。”
蓝凤翻了个白眼,这男的很可以啊,很会哄女人啊。
这个年头温饱都保证不了,人们一天累的要死,浪漫又不能当饭吃,所以这种会给女人买礼物哄人的男人很少有呢。
嘎啦油她娘就有,平时稀罕拔插的放在柜子里,每次用一点,外边和贝壳似的,里面是白色油脂,抹手上、脸上防止皮肤开裂、变皴。
她偷偷的擦过,挺香的,但是太油了。
两人又腻歪了会,才走了。
蓝凤没有着急出去,怕她们在外头守株待兔。
过了好一会,腿脚都有些麻了。
小哥哥呜呜呜的摇脑袋,蓝凤赶紧放开他,不过也叮嘱,“小……声点。”
“尿尿。”蓝龙边说边脱裤子。
蓝凤赶紧往边上躲躲,省得被溅一身。
哇咔咔,她发现蛋蛋了。
不知道啥蛋,应该不是野鸭、野鸡的,更像是鸟蛋鸽子蛋。
因为很小,不过数量不少呢,有一二……六个呢。
她和小哥哥一人两个,爹娘各一个。
她们是小孩子嘛,更需要营养啊。
小心的将窝整个端走,放进土篮子里,省得把鸡蛋打碎了。
“走!”去她们的秘密基地烧蛋吃去。
这就叫做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烤蛋是技术活,如果没有一定经验的人可能会让蛋给爆了,所以火候的控制是烤蛋成功与否的关键。
一个弄不好,蛋的蛋液会溅向四周,蛋会变成□□的,不过蓝凤不担心,她有小妙招,把柴火烧的差不多了扑灭,把灰放上面,把蛋放在木灰上,这样热度会慢慢渗透,蛋不会一下子就接触高温,也不存在爆开的可能了。
再时刻翻动着,不一会里面的蛋清就会凝固了。
蓝凤拿石头敲开四颗蛋蛋,好香!
应该熟了,用树枝夹到一边晾着,看着小哥哥猛咽口水,蓝凤还坏心眼的夹着蛋蛋凑近他小鼻子让他细闻闻。
两人顾不得烫手,可以说是狼吞虎咽的把自己的份额吃光。
要不是蓝凤拦着,小哥哥能把蛋壳嚼碎吃了。
就是蛋太小了,两人又捉了好几个大青虫,也给烤了。
将剩下的两个烤蛋用黄了的草叶子包好塞进怀里,带回去给爹娘吃。
她们可是孝顺孩子。
回了家,蓝凤就把钻芦苇荡那事儿给忘在脑后了,丝毫不想去探究,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多斤大米。
小哥哥更是啥也不知道,这一天印象最深的估计是烤蛋的香了。
招娣拿着漏眼葫芦把生菜浇一遍水,生菜喜欢湿润的生长环境,这样才能长的快。
她上辈子在大棚干了好几年,对一些常见蔬菜的习性很是了解了,上辈子的苦却成了现在的资本。
她最近有些闹心,试探过爹娘分家,结果两人都说不敢,还说现在不挺好。
真要被气死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太无能,她和姐姐上辈子也不会那么惨。
今天大伯娘又对她阴阳怪气的了,又是那套赔钱货的歪理,怎么不骂自己呢,照她的说法,她自己不也是赔钱货么。
她这辈子不想忍着了,谁让她不顺心她就要报复回去。
她这个大伯娘敢在蓝家吆三喝四的不就是靠娘家么。
她记得几年后她们大队出了庄丑闻。
周副队长和一大队的一个妇女好上了,后来被人在芦苇荡发现了。
这周副队长是周小强他爹,上次就是他把她推倒的,因为赔了十个鸡蛋有些不服气,遇到几次不但骂人还往她身上扔土、吐口水,恶心人,就送他一份大礼。
那个妇女就是她大伯娘的二嫂。
等大伯娘娘家出了这糟心事,看还有没有人管她。
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这事当时老轰动了,两人被抓住之后都挨了批斗,被剃阴阳头挂破鞋。
她那时已经准备和那人私奔了,因为这事儿还犹豫过,害怕被抓到就完了。
可是那男人又是指天发誓的,还说一辈子对她好,她居然相信了,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第21章 搓绳
蓝凤仰着头,看着天空飘下的鹅毛大雪。
忍不住伸出手指,让“白色精灵”停在手心。
“干啥呢,还不快进屋,一会衣裳都湿了,净找病。”蓝奶奶不高兴的将小孙女往屋里推。
蓝凤吐吐舌头,她真没见过这么大个的雪,就出来长长见识。
原来语文课本里的鹅毛大雪是有原形的啊。
进了屋划拉掉身上的雪,趴在门缝看到爹娘居然都回来了,今天下工有些早吧,应该是下雪的原因吧。
没想到以后都不用出工了,也就是要猫冬了。
北方冬天冷,大雪漫天的,都不适宜出行,更别提干活了。
人们都愿意躲在家里,就有了猫冬的说法。
一家人吃了晚饭,早早的各回各屋了,屋里的炕都烧的热乎乎的,这时候各家都不会吝啬柴火和稻草的。
因为没有暖气,家里取暖都靠火炕。
但是蓝凤也发现了弊端,比如说炕烧的烫人,可是屋地还冰凉呢,厨房的水桶都会结薄冰,热气传不了太远。
睡热炕容易干燥,而且后半夜炕的温度就会下降,清早的时候如果没人烧火就会变冷了。
虽然有各种缺点,但不能否认火炕的巨大作用,如果没有火炕,在北方冬天说不定要冻死多少人呢。
总结一下,火炕这一发明绝对是利大于弊的,大大的大于。
不过蓝凤还是拒绝爹娘的要求,坚持睡炕稍,她不想被烙熟了。
再说她还有天然暖炉——小哥哥,两个人挤一起真的很暖和。
半夜里,蓝凤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听觉更加敏感,绝对不是什么老鼠,忍不住低声喊了句,“娘!”
蓝凤感觉有人摸她,“闺女别怕,快睡吧,我和你爹出去看看屋顶的雪,快睡。”
蓝凤等爹娘出去了却也睡不着了。
伸手摸摸小哥哥那边的被子,盖的很严实,但还是帮着掖掖被角。
躺在那开始胡思乱想,这事物都有两面性啊。
白雪真的很美,银装素裹就是形容雪后美景的,且民间还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
可是雪大了,也会闹灾,首先这房顶有可能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坍塌。
这不是开玩笑,她们住的房子可不是钢筋混凝土的房子,是土坯茅草房,房顶能承受多大的重量啊。
所以大雪天,她爹娘都睡不瓷实,半夜跑出去上房顶扫雪去。
蓝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晚上除了蓝爷奶其他三房都不能睡好。
他们不但要扫各自的房顶,还要把门口清扫出来。
要不然雪大了,明早就推不开门了。
小孩子渴睡,蓝凤没等到爹娘回来就在胡思乱想中再次睡着了。
冬天的被窝真的是磨人的小妖精,不愿意离开。
蓝凤很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想法,但是她饿啊,为了吃饭爬也要爬起来。
被窝诚可贵,睡觉价更高,若为吃饭故,一切皆可抛!
还好,她娘已经把她们的棉衣棉裤塞被褥底下了,已经烘的热热乎乎的了。
出门看到爹娘都在铲雪,蓝凤索性直接从中间挖雪洗手擦脸。
冰冰凉的好爽,一点瞌睡都没有了。
“赶紧屋去,外头太冷了。”蓝凤又被撵了。
她表示自己是个乖宝宝,她要回屋叫小哥哥起炕。
哇咔咔~就用她的大冰手,不信叫不起来。
“凉!”蓝龙被冰的一激灵,有些委屈的撅起小嘴。
“哈哈……”蓝凤很不厚道的笑够了,才将棉衣递给他。
下雪好无趣啊,不让出门,没法找吃的不兴湖。
蓝奶奶让三个儿媳妇把锅烧上水,然后把家里分到的稻草拿屋里来。
让大家伙搓草绳。
搓草绳也是需要技术的,
先把干稻草用水洒一遍,润湿一个晚上,这叫“醒草”。因为干草又硬又散,搓不动又扎手,醒草后稻草就变得又软又有韧性了。
醒草时,水要适中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水多了,稻草会在掌心上打滑,会搓不动还费劲,水洒得少了,起不到醒草的效果。
好在蓝奶奶已经是多年老手了,早就心里有数了,每次都醒的逗恰到好处。
这草醒好了还得“捶草”,因为稻草都有圪节,搓时容易在圪节处扭断或是硌手,圪节大了搓出来的绳粗细不匀,所以得捶草。
捶草更简单,就是用棒槌在地上轻轻地捶打,到把圪节砸裂捶软就成。
之后就是搓绳了,每一股几根到十几根稻草不等,根据用绳的粗细而定。
蓝凤有些懵逼的看着手里的两根草,因为是初学,所以从最简单的两股草开始。
同样懵逼的还有小哥哥。
不过小家伙可不管其他,学的大人的动作已经搓上了。
可是他没在根部打结,所以无论他错多久都搓不上劲儿。
“哎,哎!”小哥哥要急哭了。
无良爹娘看够了笑话,开始一对一教学。
帮着她们把两股草的根部打个了结,然后把两股草分开夹在左右掌心里,左掌不动,右掌缓缓向前搓,凤娘为了她们看清,动作放的很慢,又手把手教了会。
蓝凤终于找到感觉了。
“会啦!哈哈……”蓝小哥哥忍不住展示自己的成果。
“切!”蓝大伯娘不屑的撇撇嘴,开始炫耀的花式搓绳。
将草放在右大腿上,左手抻着右手一搓,就搓出好长一段。
蓝凤睁着大眼,所以说啥活都能熟能生巧啊。
她还是老老实实用手吧,花式搓绳肯定玩不转的。
“娘!”蓝龙和蓝凤同时出问题了。
不会“接草”,也就是续接稻草。
蓝凤尝试了好几次,时机总是把握不住,再不就是草头过长,编出的绳子乍巴巴的。
凤娘接过儿子的草绳,拆开一段,“接草不能等到草搓尽时再接,那样绳子容易拉断。看看,在这处就得接上了。”
蓝龙蓝凤点着小脑袋。
“奶,烧几个地瓜呗。”蓝彪像屁股底下长钉子似的,左右晃荡的不停。
“奶,再烧几个土豆。”蓝虎也跟着嚷嚷。
“吃啥吃,刚吃完早饭,美得你们冒鼻涕泡,赶紧干活,彪子你还没来娣一半长呢。”蓝奶奶管控家里的财政、粮食大权,今年虽然分的粮食多了些,可也得计划着吃,要不然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又得天天吃野菜汤。
别有了吃的就可劲造不想以后,所以蓝奶奶最听不得这话,连最疼的大孙子都开撅了。
“娘,今年自留地可没少收地瓜,给孩子甜甜嘴……”蓝大伯娘不愿意了。
“男娃子咋那么馋,上午不搓出来五捆就别吃饭。”还治不了你们了呢。
草绳搓成了,需要缠成一把一把的,也是有门道的,左手握住绳头右手捋着绳缠绕在左手和肘弯处,一把绳三四丈长,每十把为一捆。
蓝凤看着自己好一会的劳动成果,大约两米不到的草绳,可是两只手已经火辣辣的了。
她……她想偷懒了。
她这样的除了小孩手嫩没什么茧子之外,就是她搓法不得当,不会用巧劲,只懂得硬来。
“妹!”蓝龙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向她伸手。
蓝凤抽口凉气,好家伙小哥哥比她还实在,手上都磨起泡了。
“娘!”这事喊她也没用啊,找她娘。
要是有个简易药箱她也能用,涂点酒精,用牙签扎破水泡挤出脓水,再喷点消炎的就ok了。
可是现在家里啥啥没有,她就麻爪了,也能用小孩的招——找娘。
凤娘果然心疼了,拉着儿子回屋去了。
蓝凤当然是自动跟随了。
才不管大伯娘的嘀咕呢,反正已经习惯了,她要不念叨两句她还觉得不正常呢。
就看她娘找到针线板子抽出个针,就要上手扎。
蓝凤急了,赶紧拦下,也不消个毒啥的。
凤娘却误会了,“不是要扎你哥,是给他挑泡,这泡就得挑了才好的快。”
蓝凤这个捉急,她又不能说细菌消毒啥的,主要是这不应该是个孩子懂的。
“擦擦,脏。”只能帮到小哥哥这里了。
凤娘点点闺女脑门,“就你是个事多的。”
然后拿针往衣服上擦擦。
蓝凤:“……”还不如不擦呢。
“娘!”蓝小哥哥可怜兮兮的要躲,她娘拿针要扎他,吓人,“妹!”喊他妹帮忙。
蓝凤对着小哥哥摆摆手,“不……疼的。”
善意的谎言。
“儿子,那边有个大刀拎(螳螂)。”凤娘喊一声,趁着儿子转移注意力的功夫,拉手下针。
“哪……?”小哥哥果然上当了。
凤娘开始给他挤脓水了,他终于感觉到疼了,嘶哈了两声,倒是没哭,疼痛值在忍受范围之内。
挤完了就完了。
“抹酱。”上次她彪子哥手烫个泡,她奶还给抹大酱了呢,之后果然好了。
她才知道原来农家也是有偏方的,疗效还不错。
“抹啥酱,过两天就好了。”这年头谁初干活不磨几个水泡,没人把它当回事。
“再说你给你哥手上抹大酱,你信不信他转头就给舔喽。”凤娘掐把儿子小脸,“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