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风行水云间
时间:2019-02-21 11:57:25

  人间就是如此,没有天灾就逢人祸,如果罕见地二者都不来,那么还有妖族作乱。
  在魏国,大王子萧靖、二王子萧衍各领军击退一次妖兽入侵,战功斐然。国师云崕甚至亲自出手,将妖怪首领的脑袋给割了下来,送回魏都悬挂在南城门之上。怪物的眼珠子是血红色的,首级形似狮头,却比狮头要大上四倍不止,环脖子一圈长着的也不是鬃毛,而是一层灰色的油膜,仿佛鱼鳍一样可以撑开来。
  光是这个脑袋,看起来就硕大而邪异,每天从城门下走过的人们在惊叹不已的同时,又要由衷赞颂魏国英明的君主与强大的国师。
  冯妙君在晋都的生活过得古井不波,除了关照自己名下产业,以及定期和养母通信往来以外,她只维持最基本的社交,对其他权贵不冷也不热。她明白自己在晋都中的位置有点特别,因此也不特意结交贵族子弟。因为她的身份之故,旁人反觉正常:国师门下,原本就不该攀附权贵,以免君心不悦。
  她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找书和修行上。云崕的灵力到底有多少,又是如何调动,她一概不知,人家好比滔滔江河,水量多得抽也抽不干,她根本探不到底;为了不让对方摸清自己的真实修为,她每日借多少灵力就还回去多少,自己辛苦修得的才留下来——说来也是古怪,她以云崕灵力为引子弄来的灵气,回他那里走一圈再回来就变成了他特有的冰火两重天属性。
  而这种灵力因为诅咒印记之故,会被留在她的丹田里,不至于散逸进空气中。
  每天,她将采摘进身体的新鲜灵气送还给他,留下等量的冰火灵力。从第一次云崕没有以实际行动表示反对开始,她就天天这么干了。
  三年来,储藏在她丹田当中的灵力越攒越多,从原本的气体慢慢凝出了液态,一滴、两滴……
  冯妙君欢喜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只因这是成丹的前兆。
  苍天哪,她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机会修行了,哪知还有凝出内丹的这一天!
  成丹的意义对她来说太重大了。有了内丹,牵引天地灵气入体的效率可就远非之前能比。
  终于,秋分这一日,她在小孤山调息了整整十个时辰,由晨及夜,而后纵声长啸!
  丹成!
  那是圆溜溜一粒金丹,表面有仙气氤氲,煞是好看。气海没有边界,也就辨不出它的大小,但在她猜想不会比绿豆大上多少。
  金丹缓缓转动,身周灵气如受召唤,欢天喜地扑进她身体当中,一改先前爱搭不惜理的恶劣态度。冯妙君感受着灵气滋润经脉的舒沁,忍不住热泪盈眶。
  没有人比曹德焕更清楚她的辛勤努力,这时就上前致贺道:“恭喜冯小姐踏上金丹大道,此后成就不可限量了。”
  天色已黑,已经超过了外人在小孤山的逗留时间,显然曹德焕给她开了方便之门。冯妙君诚恳谢过,这才下了山,依旧由陈大昌陪护她返回采星城。
  她掀开窗帘眺望远景,心潮如同远方的山影般起伏不定。对其他修行者来说,结丹只是基础;可对她而言,这是空前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从此以后,她可以不再倚靠云崕的灵力了,转而运用自己的内丹来吸聚和转化灵气。
  两人之间,不必再保持那样奇特而尴尬的灵气传输了。
  当然她很想大声说出“他是他、我是我,从此再不相干”,可惜她还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鳌鱼诅咒之故,两人的灵力本质上是一体的,冯妙君能抽取他的灵力,反过来也是一样。她能保有灵力甚至凝出金丹,只不过因为云崕自个儿够用、暂时懒得理会她。哪天云大国师和人恶斗无休、灵力匮乏时,很可能就把她辛辛苦苦积存下来的灵力抽取一空。
  他一直冷眼旁观、没来掠取她的灵力,说不定打的就是这个算盘:给自己外接一个灵力储备库。
  所以,她在庆幸从此可以自给自足的同时,也仍要想办法斩掉两人之间的联系,各安各的天命。
  她这里正在思绪翻飞,冷不防车厢顶上突然传来咕咚一声闷响,像是有重物撞击。紧接着又是砰砰几声拳脚交击,她就听到陈大昌怒喝一声:“大胆贼子,滚下去!”
  他在驭车副驾,显然有人跳了上来。
  “铛”,金属声起,双方动用武器。冯妙君握紧了袖中的分水刺。这是许凤年送她的防身武器,左右各一,比普通匕首更加袖珍,可以绑在臂上。刀身窄而无光,乃是暗中行凶的利器。
  当然,她还没拿它刺伤过人,今天是不是有机会饮血开刃?
  她正想去帮陈大昌,外头忽然有个粗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中了暗算,后有追兵,请载我们一程。进了采星城,吾必重谢!”
  此人话音如同破了的风箱。冯妙君听了即扬声道:“大昌,有人受伤?”这人说话像咳了痰,显然肺部有些损伤。那么,就不该是来对付她的人。
  陈大昌当即答道:“两人均有负伤,一轻一重。”
  冯妙君心下更安,朗声道:“交出武器,亮明身份。”她和陈大昌还打不过两个伤员么?“不然就下去喂野狼罢。”
  另一个声音即道:“姑娘,我们少主……”听这车厢里传出的女声细嫩,料想还是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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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惹上门的麻烦(加更章)
  先前那粗沉声音一下子打断了他:“我是峣王次子苗奉先,此趟出使大晋路遇伏击。想借姑娘马车送我进采星城,绝无、绝无恶意!”
  冯妙君轻叱一声:“停车!”
  车夫本就疑惧不定,听到命令即勒停了马车。
  那两人跳了下来,其中一个落地时身子摇晃,显然不支,另一人用力撑住他。
  此时月光不甚明亮,但足以让她看清眼前。这两个都是精壮的汉子,身上挂伤,被挽住那个胸口、小腹都有鲜血汩汩流出,看起来就是“少主”了,另一人作侍卫打扮。
  她看得出对方伤口皮肉外翻,果然很是惨烈,可见两人伤势都不是伪装,她也就更放心了。
  陈大昌上前,谨慎伸手。
  那两人也知要搭这一班顺风车不容易,只得将手中兵器交出。他们都受了伤,陈大昌这点子又有点扎手,要把他收拾掉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偏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陈大昌接过,又晃了晃手指。
  那侍卫翻了个白眼,自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满面不甘地交了出来。
  冯妙君打开车门:“重伤的上来,轻伤的去前面。大昌,你也去前面。”
  陈大昌惊道:“小姐!”对方伤得再重也是个大男人,依旧会对她构成威胁。
  冯妙君摆了摆手:“抓紧时间。”她没杀过人,不代表没和人打过手。许凤年就是她喂招的好伙伴。
  侍卫见自家主子点头,赶紧将他扶上马车关好门,自己去了前头,与陈大昌一起挤在副驾。
  蹄声得得,马车重新开动起来。
  冯妙君伸手拨亮矮几上的铜灯,相对而坐的两人这才看清对方。
  她对面这人身材高大,一坐进来就几乎把整个车厢填满。他看起来年纪不大,面部线条刚毅,嘴唇微厚,鼻子略显鹰钩,脸色因为失血而苍白。
  灯光亮起的瞬间,这人却望着她微微失神。
  方才只见一袭白衣,他知道这依稀是个身材苗条的姑娘,怎知她竟是这样美?
  这姑娘素着一张小脸,连浓密的秀发也只用一根木簪挽得随意,灵眉细而弯,丹凤眼狭长而神收,瑶鼻精巧,下颌微尖。晕黄的灯影在她面上、脖颈上跳跃,衬出肌肤如牛奶般细滑,又在她盈盈的眼波中轻颤,就算她坐在那里不言不笑,只一双眼睛看过来就有十分的娇娆。
  可她又绝不轻¥~浮,那样清冽而沉静的眼神仿佛能直勾勾望到人心底里去,让你明白佳人不可唐突。
  这女子就如黑夜中静开的昙花,有着和她年龄不相匹配的奢美芳艳,偏又不屑于旁人的注目和欣赏。有她在这里,昏暗的车厢都好似一下子亮堂起来。
  晋国净出美女么?他随便攀上一辆暗夜中疾驰的马车,就能见到如许佳丽?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了些,她若再长大,出落得倾国倾城已是铁板钉钉之事。
  他这里发呆,冯妙君却为车厢里浓重的血腥味儿皱眉。她看出这人的伤口很深很重,像关不上的水龙头,鲜血把榻皮都打湿了:“峣国二王子?”
  “是,我……”
  冯妙君从椅下取出金创药和布卷放在矮几上:“谁追杀你?”
  他接过来,不及考虑妙龄佳人的车上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应是魏国,它想阻止我和晋签下盟约。”最重的两处伤,自己都不容易处理。他看了冯妙君一眼,也知道小姑娘不会帮他,只得道一声,“得罪了。”撕开衣服,费力地自己给自己包扎。
  苗奉先露出肌肉块垒的上半身,足显精壮,冯妙君目光扫过来也不避嫌,盯着他的伤口瞧了好一会儿,直到他自己都有些赧然:“你们的追兵很多?”他胸口和小腹的伤口非同一件兵器所为,其他划伤流出来的血微显黑色,却是中了毒。于是她顺手取出一瓶丹药放在桌上,“辟毒丸。”
  苗奉先也注意到自己伤口里的毒,望着药瓶子怔了一怔,不明白为何她连解毒丹药都备好了,一时有些犹疑。
  他自不知道,冯妙君始终活在警惕之中。远有云崕、近有丞相府和其他权贵,甚至晋王都对她造成威胁,她再不希望自己像湖鲨事件时那般手足无措。
  冯妙君瞧出了他的疑虑:“你若不用,半个时辰后也会毒发身亡。”
  是他们主动找上这辆车的,又是在接连翻过了几个山头以后,敌人要作布置,断没有这样巧法儿的。苗奉先想了想,歉然道:“多谢。”伸手取药吃了下去,又将药瓶掷给了前座的侍卫,让他也吞服解毒。
  “追兵有七、八人,被我们分散在山中剁翻五个,我们也只剩两人了。”他勉强包好了腹部的伤口,胸口却兼顾不到。冯妙君看了看,忽然扬声道:“前面的,进来。”
  那侍卫求之不得,立刻蹿了进来,抓紧给他收拾伤口。苗奉先一咧嘴:“你不怕我了?”
  冯妙君觑他一眼:“我怕麻烦会跟着你来,真该将你们赶下去。”她不想招惹这种麻烦,可是苗奉先贵为峣国王子,他要是有命躲过追杀,去晋王那里告她一状就不妙了。
  唔,她也没说过自己姓名,不过晋王知道她的形貌出众,也知道她经常从烟海楼回来,取道此路,不难联想到她身上……
  罢了,此刻不是自怨倒霉的时候。赶紧把他治了,就算到时候算不上一分战力,至少别拖她后腿。
  那侍卫低声道:“应该甩远了。”
  “离晋都城门不到十五里了。”冯妙君摇头,“敢在这里动手,对方的准备很充分。”
  这里可是晋国都城。她刚从山路下来,再往前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带,走上七里就驶入官道。那里车马往来络绎,通宵达旦,能挤进去就算他们安全了。
  苗奉先暗道一声“惭愧”,这一路走来他都绷紧神经,晋都在望难免稍稍松懈,哪知对方偏偏就伏击在此。
  “请教姑娘芳……”
  最后一个“名”字还未说出口,车厢猛然一震,如受外力牵引,突然歪斜。
  马车正在高速疾驰中,硬生生来这么一下立失平衡,侧翻着地。“轰”一声震响,车厢擦着地面滑出去二十丈(六十多米)远,在骏马的悲嘶中勉强停了下来。
 
 
第73章 与云崕的再一次纠葛
  车夫早早被甩飞出去,发出“啊哟”一声惨叫就没了下文,九成是昏过去了。
  车辆被拽倒瞬间,陈大昌也顺着惯性飞了出去。这几年里冯妙君也悄悄将一些武书上看来的心得传授给他,算是他跟在自己身边的福利,因此陈大昌的修为亦是突飞猛进。他遇变不惊,脚尖在马股上借力一蹬跳开,顺势在地上滚了两圈就站起来,向着车厢扑过去:“小姐!”
  事起突然,车厢里面天翻地覆,冯妙君双手一紧,指尖劲道吐出,刺穿厢壁上的软垫,直接入木三分。她蜷身缩首护好要害,灵力源源不绝涌出,助她将自己固定在车厢中以对抗惯性。
  苗奉先有伤在身,再受这样的猛烈撞击不由得闷哼出声。那侍卫呛了一口血爬起,要去扶他,他却一脚踹开车顶,先跃了出去,拣起散在地上的武器:“护好她。”
  冯妙君没受伤,秀发却在颠簸中散落下来,看着有两分狼狈。侍卫扶起她从缺口走出去:“小姐伤在哪里了?”
  冯妙君摇头。车里狼藉一片,这两人也无暇关注她方才的举动。
  苗奉先立在当场,狼一般瞪视前方。那里,有四个身影自黑暗中缓缓踱出,三名黑衣人俱是黑巾蒙面,只有当先一人无遮无拦,甚至连衣服都没穿。
  他个子很高,比苗奉先都高出两个头,身材更加横阔魁伟。遮着天幕的乌云正好飘走了,月光洒下来,将他照得一清二楚。
  冯妙君下意识退开一步。
  尽管可以直立行走,但这家伙竟然不是人!它浑身覆着寸许长的灰毛,看起来就像大猩猩,身后也有一条长尾,却长着一张人脸!
  这张脸细眉细眼,看起来还有些文弱,和身子完全不搭。不过冯妙君注意到他丢开手臂上一条铁链,可见方才拉倒马车是他的杰作。
  四匹奔马全力疾驰的冲劲有多大?这东西能一力挽之,想想也极骇人。
  苗奉先朝他呸了一声:“黄秋纬,原来云崕派了你这走狗来!”
  这怪物还有名字?冯妙君稀罕地看它一眼,原来是云崕的手下。
  她在古书中见过这种妖怪,其名为“狌狌”,力大无穷,跑起来比良骥还快,嗅觉也是惊人的灵敏。想来苗奉先主仆虽然逃出他们的埋伏,却没瞒过它的鼻子,被他们追踪而来。莫提准说过,妖怪并非全隐在深山大泽,有些选择了入世,果真其然。当然身在此间免不了红尘纠葛,像这头狌狌就投入魏国师手下效力。
  它脸上现出微笑,甚至还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口吐人语:“何必垂死挣扎,我来给你一个痛快!”
  苗奉先分神看了冯妙君一眼,沉声道:“扶着你家小姐,快走。”——这话自是对陈大昌说的,而后他转头对这怪物道,“放她走。此事与她无关,是我截了她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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